自從本刊今年第1期發(fā)起“不安心農村工作是否情有可原?”的問題討論以來,我們先后收到的來稿來信近8,000件。讀者們積極參加了這次討論,發(fā)表了許多有益的意見,我們很感謝?,F在為了結束這次討論。特請燕凌同志寫了這文章。——編者
一、從革命的“大道理”吸取戰(zhàn)斗的力量
“中國青年”編輯部在刊物上展開了“不安心農村工作是不是情有可原?”的討論以后,轉來了,讀者為參加這個討論而寫的一部分來信和文章,并且給了我一個同在農村工作的青年同志們談心的機會。
我希望能在這里少講些使某些人生厭的“大道理”;可是,要完全不講“大道理”而又把道理講清楚是很難做到的。
且不說“大道理”在指導整個革命運動和國家建設工作中所起的巨大作用,也不在這里從理論上講理論和實踐的關系;只就它對個人的影響來談談吧。
我有一個很好的同志和朋友,他在一九四五年夏天從大城市重復到了中原解放區(qū)的農村。剛到了解放區(qū),就經歷了一次戰(zhàn)斗。夜行軍,子強嘶叫著從耳邊飛過,背著背包,腳痛腿酸,……。他想念起來了過去在城市、在學校的生活,想念起來了同老朋友們在一起的日子??墒?,“動搖”的念頭一閃也就過去了。不久,就把自己融化到了戰(zhàn)斗的集體里。在戰(zhàn)斗中,他鍛煉得更加堅強了。為什么能做到這一點?他說起來,意味深長地說:“我體會到了過去學習的一點點革命理論在我身上發(fā)生的巨大力量。”
這些“小事情”,更使我確信“大道理”是有實際意義的。因此,盡管有同志一聽見“大道理”就搖頭,我還是覺得不能不講一些“大道理”,不能不重復地講人們講了千百遍的“為了社會主義”;而且希望在農村工作的青年同志們能耐心地再聽一聽。
在農村做工作的青年同志,都是在差不多同一個時代成長起來的青年知識分子,同樣生活在這樣一個偉大的變革時代,受著革命的、社會主義的、集體主義的教育,也難免受到落后的、封建主義的和資本主義的個人主義的影響。因此,許多人在自己的腦子里也時常有兩種思想的斗爭:
當受著革命思想的指引的時候,當置身在群眾中、在革命集體中,投身在火熱的革命斗爭中的時候,人們是蓬勃向上的,滿腔熱情的,不怕困難的,心神爽快的,方向明確的。
當受著落后思想的引誘的時候,當脫離群眾、脫離集體、縮在個人主義的狹小的蝸牛殼里的時候,一些人也會心灰意懶、苦惱傷悲、向隅而泣、心神不定、迷惑猶豫。
韓燕的心里是有矛盾的。他懂得知識青年必須和勞動人民結合,才能更好地改造自己;但又覺得“長期過這種落后的生活真像活受罪”。他幾年前“滿懷熱情跑到農村”;“現在卻感到灰心失望”。在他身上,矛盾的雙方,那一方戰(zhàn)勝了呢?落后的一方戰(zhàn)勝了,他“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落后的環(huán)境”;也就是說,他急切地準備從農村陣地上“逃跑”。
李楠楓的心里也是有矛盾的。他承認馬跌丁同志復韓燕的信“大體上是能夠教育并幫助韓燕同志和其他或多或少像韓燕的同志們的”;卻又說“它未必能使人口服心服”。他說他“并不贊成從這條戰(zhàn)線上退卻逃跑”;卻公然支持“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落后的環(huán)境”的韓燕的觀點。他說他不愿意“跟國家講價錢”,卻實實在在地向國家要求貸這貸那;而且說非要答應他提出來的要求,才不會再提出不安心農村工作的問題。他一方面引用毛主席的話,“現在的情況,正是群眾的運動走在領導的前頭?!币环矫嬗仲澩n燕所說的“農民太落后”,只不過主張刪去個“太”字。在他的心里,矛盾的雙方正陷於混亂狀態(tài)。
我非常高興,因為我了解到“中國青年”編輯部收到的幾千件來信來稿絕大多數都不同意韓燕和李楠楓的看法,都表示了無條件地長期地積極地愉快地為建設社會主義農村而奮斗的決心和信心。
也不能不注意到,有少數讀者同意或者部分同意韓燕和李楠楓的看法。在江西省信豐縣安息區(qū)工
作的一位同志來信說:“看了李楠楓的文章,文章內某些我也鬧不通的東西,變成了自己的思想問題,使我增加了某些不必要的痛苦感覺?!?/p>
這位同志也知道這“痛苦感覺”是“不必要的”;可是,他卻把這個包袱背在自己身上了。
顯然,李楠楓的文章激起了某些在農村工作的青年的苦惱,把他們的思想中的落后的一面提升起來了。
要消除這些“不必要的痛苦感覺”這些青年同志特別有必要從革命的“大道理”中吸取力量。
革命青年,任何時候也不需要任何人對自己的任何錯誤思想的“仁慈”的“原諒”和“安慰”;對於自己的弱點,自己也不要“原諒”自己、“安慰”自己。這種情況下的“原諒”和“安慰”,只會瓦解和腐蝕自己的革命意志,而不會帶給自己任何實際的好處。
不要相信那些反對“大道理”、贊美“小恩惠”的“甜言蜜語”。它在引誘你把眼光只看著一時的、表面的、渺小的、個人的物質享受,而撇開永恒的、真實的、遠大的、集體的幸福生活;它在吸引你只看著水邊的泡沫,而不去看波濤洶涌的急流。
不要把真正同志式的關懷和幫助錯當作“不必要的責備”。治病的良藥常常并不是很甜的,而是有些苦的。
記住吧,能幫助你戰(zhàn)斗的東西總是堅硬的,新鮮的空氣總是清涼的;使人覺得軟綿綿溫暖暖的東西,對於增強人的戰(zhàn)斗意志往往不會有什么好處。
二、是不是立場和人生觀問題?
從我看到的幾十件來信來稿中了解到:不少青年同志雖然也認為不安心農村工作是不對的,說農民“很臟”“太頑固”是不好的;可是,不能同意這是立場和人生觀的問題。
有的說:“僅憑‘很臟‘太頑固這幾句話就斷定他的革命立場不穩(wěn),斷定他沒有革命的人生觀嗎?這未免太過火,太令人可怕了!”
有的說:“站在資產階級、帝國主義的立場,在這立場上看世界上任何一種問題,這才是立場觀點有問題。把不安心農村工作說成立場、人生觀問題,那就未免把問題弄得太大了?!?/p>
這些同志對“立場和人生觀問題”有很大的誤解。
他們把立場、人生觀簡單化、抽象化了。
在實際生活中,并沒有空洞的抽象的立場和人生觀。立場和人生觀永遠是要通過具體的事情表現出來的。
一個革命工作人員在一些具體的事情上可能會做錯,其中也可能有立場不穩(wěn)的錯誤。
說一個人在某一件事情上犯了立場不穩(wěn)的錯誤,并不是說這個人就是反革命分子。
對於一個革命戰(zhàn)士來說,站在資產階級、帝國主義的立場上看問題,當然是立場有問題;用小資產階級的個人主義的觀點看問題,也不能不說是有關立場的問題。
檢驗一個人的立場和人生觀,并不是只看他承認不承認地主階級應該打倒、資本主義應該消滅,更主要的是看他在行動中的表現。在農村做革命工作,卻向地主、富農投降,當然是立場有嚴重問題。一個人即使在革命和反革命之間劃清了界限,如果在思想感情上同勞動人民有很大的距離,考慮問題的時候,老是從個人利益出發(fā),而不是從勞動人民的利益出發(fā),在農村工作,看到農民的生活條件艱苦,衛(wèi)生狀況不好,不但不能引起深厚的同情心和責任感,下決心同農民“同呼吸,共命運”,一起創(chuàng)造農村新的生活,反而嫌農民“死落后”“太頑固”“太臟”,想從農村逃走,不熱愛勞動人民,不好好為勞動人民服務;這能說是站在革命者的立場看問題嗎?這能說是革命人生觀堅定的表現嗎?
用不著更多的解釋分析,大家都會很容易地得出正確的結論的。
三、用什么態(tài)度來對待“客觀存在”?
有些同志唯恐別人不了解農村工作的艱苦。他們說:我們并不是要從這光榮的戰(zhàn)線上退卻;只要在城市的同志能了解我們的一切,我們就愿意在農村干下去。
最根本的問題不在於別人是不是了解農村工作人員生活的情形。
難道我們參加革命,為的就是讓人們都知道自己多么能吃苦嗎?
難道如果別人不了解我們的工作情形,我們對革命工作就不感興趣了嗎?
難道偶爾碰到有的人不了解我們的工作,我們就必須傷心落淚嗎?
應當承認,農村工作是比較艱苦的,也是十分光榮的??墒?,任何一個革命工作者也千萬不可把自己當做是雙肩擔負了人間眾生苦難的“救世主”。
一位青年同志來信上說:“我們不是向國家討價錢。我們是向祖國匯報:我們美麗的青春已經貢獻在農業(yè)戰(zhàn)線上?!?/p>
向祖國匯報,應該是匯報戰(zhàn)勝了困難、取得了成績。如果只是羅列一些艱難困苦的現象,既說不出如何向困難搏斗,也說不出有什么戰(zhàn)果,那就只
能說是“訴苦”,不是“匯報”。
不要把“把青春獻給祖國”看作為祖國“消耗”了自己的青春。那樣,就未免說得太嚇人了。事實上,一個人如果不為祖國的社會主義事業(yè)忘我地工作和斗爭,他就沒有真正的青春,而是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只有“把青春獻給祖國”,才能使自己的青春開放出燦的永不凋零的鮮花,才能像革命先烈李大釗說的“永葆美妙的青春”。
也不要過分地渲染農村工作和生活的“艱苦”。
一些青年同志的來信來稿上描寫了不少農村生活艱苦的情形。我相信這些都是真實情況。
我也相信:不是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我們相信:這些情況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每年都在改善著;現在比過去已經好得多了,將來一定會更好。
當然我也認為:不管怎么好,現在還是不如城市好,將來很長時期也是不會有城市好。
一點不錯,這是客觀存在,誰也不能否認。
“問題是如何對待這種客觀存在。”馬鐵丁同志復韓燕的信里已經指出了問題的實質。
四川重慶市澄江鎮(zhèn)一位讀者的信上說:“客觀實際情況的存在,不是坐在書屋里,大筆一揮,強詞奪理地寫幾句,就能解決問題的?!?/p>
怎樣才能“解決問題”呢?他的信里曾提到“背著背包翻山過水”的問題。這個問題,“大筆一揮”當然不能解決??墒牵烤乖鯓硬拍芙鉀Q呢?他也沒有說。黨和政府真的不關心解決這個問題嗎?鐵路、公路不是正在日夜趕工修筑著嗎?可能還沒有修到澄江鎮(zhèn)??墒牵覀兊膰也]有那種想要什么東西一念歌訣就能得到什么東西的“寶葫蘆”??!那該怎么辦呢?只好讓“不安心農村工作”取得“合法地位”了吧?
似乎有不少人同意這個論點:“光來個分析批判,缺乏相應的物質建設,未必能使人口服心服?!比藗円蟆案淖兾镔Q基礎”。據說:“如果把現在的農村變成城市那樣,在農村工作的人一定會安心?!?/p>
要知道,城市也并不都是一個樣子。按照這些同志的邏輯推論,恐怕要每個鄉(xiāng)村都變成全世界最好的大城市那樣,在農村工作的人才可能“安心”;當然,在生活條件比較差一些的城市里工作的青年,也完全有不安心工作的“正當理由”。
“這種對農村畏縮的情形是客觀造成的,是很自然的事,這正是我們年輕的唯物論者的主觀認識正確地反映客觀事物實際情況的結果?!崩铋獥魍镜倪@句話,受到了一些人的贊賞。
請原諒我直率地說,李德楓的這句關於“唯物論”的“警句”,既污蔑了唯物論,也污蔑了年輕人。
在這種“客觀存在”面前,并不是每個年輕人都是“畏縮”的。絕大多數的年輕人并沒有“畏縮”,他們正視困難,同困難搏斗,戰(zhàn)勝了困難;他們得到了戰(zhàn)斗的快樂和勝利的快樂。只有像李楠楓說的“韓燕同志和其他或多或少像韓燕的同志們”才在這種“客觀存在”面前“畏縮”。
有的人步行走累了,想到的是:應該更加努力工作,爭取早些把這里修成汽車路。
有的人步行走累了,想到的卻是:應該讓我回到城市去享受城市的交通的優(yōu)越性。
同是一樣的“客觀存在”,怎么“造成”了和在思想上“反映”出來了這么大不相同的結果呢?
把戰(zhàn)斗的唯物主義庸俗化了,會得出多么荒唐的結論??!
四、什么是城市?
有些人盡管長期地在城市居住過,卻不一定真正了解什么是城市。
我們這個時代的城市,是人民的工業(yè)基地,是人民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它伸出千百萬只臂膀到廣大農村,給農村人民以有力的支援。
然而,在有些人的心目中,城市就只是:高樓大廈,柏油馬路,電影院,霓虹燈,汽車,電車,電燈,電器,市場,公園……。
在一些人的心目中,住在城市的就只是安逸的、享樂的、每天逛馬路游公園的、不知人間疾苦的人們。
他們用看資本主義的半殖民地的城市的眼光看我們這個時代的城市,用純消費者的眼光看我們的城市。
他們不看或者看見了也不注意日夜生產著供給全國人民的生產上和物質生活上所需要的各種工業(yè)品的工廠和緊張地辛勤地勞動的工人,更不想那些日夜生產著供給全國人民的文化生活上所需要的各種精神食糧的單位和深夜還在燈下握筆苦思的人們,也不去想那些領導著全國全省的全部經濟、文化、政治生活的領導機關和領導同志究竟是在怎樣進行工作。
城市和鄉(xiāng)村的重大差別是要消滅的;但是,到共產主義社會的經濟和文化的高度發(fā)展的條件下才可能消滅這種重大的差別,而不應該在今天采取削減城市建設經費的辦法來使城市和農村“拉平”。比起先進的國家來,不僅我們的鄉(xiāng)村落后,我們的城市也是落后的。我們的鄉(xiāng)村和城市都應該在現有的基礎上大力發(fā)展。城市發(fā)展了,才可以更有力地支
援鄉(xiāng)村;鄉(xiāng)村發(fā)展了,就可以更有力地支援城市。不應該把城市和鄉(xiāng)村的發(fā)展對立起來看。
城市,正因為它是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對全國要起領導、示范和支援的作用,所以在物質生活和文化生活方面確實有比農村好的地方??墒?,有些住在農村的同志對於城市也有不少不切實際的幻想。
有人在來信上說“在城市中肉是盡量供給”,有人還說“在城市都可以吃到海參、金魚”,有人說“在城市走路不會一刮風迷得人睜不開眼睛”,有人說“在城市里都可以享受到暖氣、電扇、抽水馬桶”,有人說“在城市工作的干部都可以看到外國的有名的藝術團的演出” ,有人說“在城市工作的干部都可以聽到大首長的報告”……。
這些都是閉著眼睛想出來的。
某些城市供應的肉可能比較多一些,但是決不能“盡量供應”,海參決不是日常食品,金魚則根本不能吃;暖氣之類并不是大部分房子都有;“名藝術團的演出”、“大首長的報告”看到、聽到的人并不多,這些“演出”和“報告”也并不是經常都有;至於大風沙,它并不會對城市里的人特別客氣一些。
李楠楓以及贊同李楠楓的意見的人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當他們痛感“農村落后”的時候,當他們大聲疾呼要在農村“創(chuàng)立物質基礎”的時候,他們一點也沒有想到生產,而只是想到生活享受;當他們要求迅速改善物質文化生活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想到同他們在一起生活的農民,而只想到他們自己。(這里,恰恰反映了他們的立場和人生觀的問題。)
目前,城市比農村好,這是事實。可是,這決不是革命工作者不安心農村工作的理由,卻正是農村工作者加倍積極地熱情地做好工作使農村趕上城市的理由。
有人說:“如果把現在農村變成城市那樣,在農村工作的人員一定會安心。”
請問:如果都不安心農村工作,究竟叫誰“把現在的農村變成城市那樣”呢?
農村是要趕上城市的,我們一定要它趕上。
首先是從生產方式上趕上。
要把分散的落后的小生產變成集體化機械化的社會主義的大生產。要做到這一點,就得把農業(yè)合作社辦好,就得大大地發(fā)展工業(yè)生產。要使工業(yè)生產得到發(fā)展,首先要盡力支援城市,使城市變得更有力量,在工業(yè)生產上、文化建設上有高度的發(fā)展。
這些“大道理”,每個革命工作者都了解??墒牵行┤似鲜峭浰?,或者唾棄它,說“大道理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有的人雖然知道農村工作重要,但他卻又害怕“吃苦”,在一些小困難面前就畏縮起來。
有的人知道不該“跟國家講價錢”,知道應該集中資金進行工業(yè)建設,卻又總嫌國家在農村用的錢太少,總覺得“城鄉(xiāng)不平等”。
毛病在哪里?每個人自己都會作出結論來的。
五、真正美好的生活究竟在哪里?
看了這樣幾封信,我深受感動。
“我們是1949年由南京進軍到貴州來的學生。當時我們還不到20歲。最初,不要說生活艱苦,還有生命的危險——地主、土匪的武裝暴亂待我們去消滅?!щy終於克服了,習慣了,我們由不安心農村工作到熱愛農村工作了。因為我們學到了本領,熟悉了業(yè)務,熟悉了群眾和他們的生活,使自己成為群眾中的一個,并且作出了些微的成績。絕大部分同志已經熱愛農村的工作和生活,不安心的只是少數。我們感到革命大家庭的分工的必要性,認識到農村工作的重要性,站在國家整體立場上看問題,生活在群眾中。”(貴州省關嶺縣關索區(qū)公所陳沖、亮琴來信,1956年1月12日)
“我在成都平原工作,25歲了,是山西人。六年來,我一直在農村工作。這幾年,巳經同農民群眾發(fā)生了很深的感情。隔很久又到曾經在那里工作過的村子的時候,農民們親切地接待我。有時候還說:老王,你又瘦了呀,多保重呀,不要多操心呀!——我多么高興!……在南方,很多做農村工作的都是北方人南下的,都是很好的工作者。……”(四川省廣漢縣王小蘭來信,1956年1月18日)
我在這里抄錄了這些信, 因為我覺得,這些從實際生活中體驗出來的思想太好了,太可愛了,它們可以作為“不安心農村工作是否情有可原”這個問題討論的最好的“結論”。
陳沖等同志為什么同農民群眾建立了那么深厚的感情?韓燕等人為什么卻那么嫌棄農村?
主要的原因在於:陳沖等同志按照了毛主席的指示,深入群眾,和群眾打成了一片,他們的“感情起了變化,由一個階級變到另一個階級”。韓燕呢?也正如毛主席指出的;“沒有這個變化,沒有這個改造”。因此,他“什么事情都是做不好的,都是格格不入的”。
城市知識青年初到農村工作,的確是有一定的困難的。
不十分了解農村;缺少實際知識和工作經驗。
可能言語不通;可能生活不習慣 ;可能想家;
……。
可是,革命青年不應該因為碰到了困難就退縮,就離開農村;而應該鼓起年輕人的勇氣來克服這些困難。
不了解農村,就努力了解它吧!深入群眾去了解它吧!
缺乏工作經驗,就向老同志好好學習,在工作中多動腦筋吧!
語言不通,就學通它吧!許多青年同志,連外國語言也難不倒他們,難道本國的一種方言就能難倒人?
生活習慣,要不了多久也就會改變的。
想家,盡可以想。有人問起,也盡可以坦白地告訴他。想家并不一定像李楠楓說的那樣“難看”。問題只在於對於“家”是怎么個“想”法。是愁眉苦臉、光想離開農村呢?還是眉飛色舞地談起你的家所在的城市有什么工廠,想到城市多么需要你做好農村工作,用更多的糧食、工業(yè)原料去支援它,使城市人民(包括自己的親人在內)都工作得更好也生活得更好呢?
看看我們的解放軍戰(zhàn)士是怎樣“想家”的:
“誰說我不想家,
那是假話!
每當我想起年老健壯的爹娘,
我迎著十月的海風也不覺得涼。
誰說我不想家,
那是假話!
每當我想起妻子當上了勞動模范,
我練兵的情緒就格外飽滿?!?/p>
(見“中國人民解放軍戰(zhàn)士詩選”)
我們有什么理由埋怨農村的“風”太“涼”呢?
當“想家”的時候,讓工作的熱情更加飽滿吧!
真正的快樂要到與困難搏斗中間去尋找。也只有勇於戰(zhàn)勝困難,才能更快地“上進”。
我們誠懇地希望各地的領導同志盡可能地多幫助初到農村工作的青年同志克服一些實際困難,因為他們畢竟還很年輕,特別需要幫助,需要不斷幫助他們充實自己的力量,使他們“翅膀硬起來”。這是老一代革命者天賦的責任。
也誠懇地希望青年同志們自己努力把自己鍛煉得更堅強,永遠保持青春的熱情。
黑龍江安北農業(yè)學校楊揚同志的來信上說得好:“沒有堅強的意志和正確的思想,在哪里也不行。
我有個同學,初中畢業(yè)后考上了長春汽車制造廠。長春也算不小的城市吧?那里有方便的交通工具,又有跳舞廳,也有不少女同志??墒?,他只作了半年,以‘有病為名退職不干了。我問他為什么,他說,那里工作太累,還不如在農村找個小工作自在?!?/p>
一味追求“自在”的人,恐怕無論到什么地方也找不到他的“自在”的。真正“自由自在”的是很些積極地愉快地安心地擔當起黨和人民分配給自己的任務的人們。他們沒有思想包袱,沒有患得患失的苦惱,掌握了工作的規(guī)律,工作能力和思想水平不斷地提高。他們可以看見自己的辛勤的創(chuàng)造性的勞動成果,看見社會面貌一天天改變,而這里邊有著自己的一分力量,凝結著自己的永不磨滅的青春。他們在工作、學習之余,可以問心無愧地娛樂,夜里可以睡得又香又甜,每天到處碰到的都是“親人”。
李楠楓說:“美好的生活是人的理想,也是我們革命的目的,誰都有權利得到它,更有權利想到它?!?/p>
問題就在於:對於“美好的生活”應該怎樣理解,應該怎樣“想到”它,怎樣才能“得到它”。
想一想吧,真正美好幸福的生活究竟在哪里?
韓燕說他“真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落后的環(huán)境,去參加其他的建設工作?!?/p>
不知道他說的“其他建設工作”是指什么。
指青年墾荒隊嗎?
指石油勘探隊嗎?
指康藏高原、西北沙地和秦嶺上的筑路隊嗎?
指大興安嶺深處的伐木隊嗎?……
想一想幾十年來在同敵人博斗中用群血染紅了祖國的土地的先烈們吧!
想一想正在最艱苦的地方勇敢地勞動著、戰(zhàn)斗著的同志們吧!
在他們面前,每個人都應該做到一點也不羞愧!
“不安心農村工作是否情有可原?”
否。
不但不該“不安心”,也不該止於“安心”。
只是“安心”,還太消極了。
有什么理由不把農村工作積極做好?
也不應該止於“好”。
有什么理由不做得更好?
(1956年3月7日)
(這次問題討論,讀者們寄來很多的來稿,我們均已留作參考,不再一一退還了?!幷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