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歲時我成了一位單身母親,照顧孩子們是我的首要任務。
如同我的父母一樣,我從未放棄工作。在某些方面我并不像父母,我沒有任何幫手,只能獨自打拼。當然,孩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我母親從來沒有因為全職工作而感到內(nèi)疚,我同樣如此。對我來說沒有別的選擇,我必須給孩子們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住所,讓他們吃飽穿暖,不至于受餓挨凍。孩子們只能學著體諒我,自己照顧自己。那時我甚至把一間臥室改造成了辦公室。內(nèi)疚毫無必要,與其因為放棄工作而怨天尤人,還不如讓孩子們看到可以擁有怎樣的樂觀向上的生活態(tài)度。
制訂一個跟你的兼職或全職工作相適應的計劃,盡力從外界獲取幫助,這樣你的心態(tài)就可以更加積極健康。比方說安排好工作時間,當需要送孩子上學的時候把鄰居家的小孩也帶上,這樣你就可以請你的鄰居在孩子們放學時把他們一起接回家;下午你也許需要雇請一個照料孩子的保姆。但是,兼顧工作和家庭的你在回家的時候,會感到非常愉快和充實。我就是這么做的。
當孩子們還小的時候,我選擇了在家為我的客戶做營養(yǎng)咨詢。而當我做模特工作的時候,我會請一個保姆來照看他們。不過有時候我也只能把孩子們帶去工作場地,讓他們在我走秀的同時,坐在T臺前排看書。
我的父親永遠會把脊椎按摩診所開在家的旁邊,母親則是他的工作伙伴。從八歲開始,我和我的雙胞胎姐姐也開始在那里幫忙,我們負責郵寄診所的月度宣傳冊。本來為自己家做事不應該要報酬,但父親仍然會付給我們每人每小時五美分的薪水。那時母親負責制作宣傳冊,她會飛速地記錄父親的口述,然后再將其打印出來。
打印范本和復印是我和凱的工作。我們會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先把公告折成相等的三折,再放進信封,然后貼上郵票。每個月我們大概會上千次地重復這一過程。盡管年幼的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一種營銷手段,但在我開啟自己的事業(yè)之后,記憶中的這種營銷方式幫了我大忙。
當凱和我十二歲的時候,我們開始在父親的診所做接待員。工作時間是早上六點四十五到七點半,或者下午四點到六點,我們兩個人輪崗。工作內(nèi)容包括給病人登記、泡茶、拍X光片,還有和他們一直交談,直到父親開始為他們診療為止。
那時我們完全被當成可以信任的成年人來對待。
父母對我們選擇何種生活方式,以及我們教育自己孩子的方式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作為一名科研人員,我父親擁有自己的企業(yè)。如今我也成為一名科學家和企業(yè)家,我的哥哥斯科特同樣如此。我的弟弟李在南非建立了自己的商學院,同時在加拿大的一家大型科技學院擔任系主任和副校長。和母親一樣,我的姐姐凱和琳恩也各自開辦了一所舞蹈學校。
我的孩子們從很小就開始給我的營養(yǎng)咨詢事業(yè)幫忙。托斯卡會到我的辦公室,用打字機處理給醫(yī)生們的信件。她負責打出醫(yī)生的名字、地址、基本的問候語及病人的名字,然后我來填上他們的診療結(jié)果或者其他的建議。毫無疑問,埃隆非常擅長幫我弄懂打字機的功能,金博爾也總是非常樂于助人。
當我們住在布隆方丹時,我讓托斯卡在我經(jīng)營的模特形象學校工作。她負責教學生走秀、編排T臺節(jié)目、開設禮儀課程,同時她也是我所有節(jié)目的化妝師。那時托斯卡大約八歲。
我能說什么呢?那時我的確需要幫助。
跟我的父母當年撫養(yǎng)我們的方式一樣,我也是如此撫養(yǎng)我年幼的孩子們的,我希望他們能夠做到獨立、善良、誠實、體貼、禮貌,努力工作,多做好事。我從未像對待小寶寶那樣對待他們,也從未責罵他們,或告訴他們應該學習什么。他們只需要讓我知道他們正在學習什么或者沒學什么就行。我不會檢查他們的家庭作業(yè),因為那是他們的責任。現(xiàn)在我可以非常確定,我做的這些對孩子們的未來發(fā)展沒有任何損害,并且我、我的兄弟姐妹,還有我的孩子們恰恰都是受益于這一點——從小就學會承擔責任。
隨著年齡的增長,孩子們對人生有了越來越清晰的規(guī)劃,每個人都愿意獨自為未來承擔責任。在我壓根連申請材料都沒有見過的情況下,托斯卡選擇了她想去的高中,三個孩子都獨立完成了大學、獎學金和學生貸款的申請。
我們沒有必要對孩子們過度保護,這只會造成他們與現(xiàn)實和責任脫節(jié)。我的孩子們因為擁有足夠的獨立生存能力而受益匪淺,這也是因為他們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為了讓全家人能有一個棲身之所,有足夠的食物,可以買得起二手的衣服,獨自一人那樣努力奮斗過。你們現(xiàn)在看到我的生活有多么輕松,我那時的奮斗史就有多么艱難。
孩子們在上大學時的居住環(huán)境都相當糟糕。一棟破舊的房子,床墊放在地板上,有六個室友,但他們對此并不介意。
如果你的孩子不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其實是件好事。千萬不要寵壞他,你只需要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讓孩子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忙于工作確實讓我分身乏術(shù),這也意味著,孩子們有時可以得到一些犯傻的自由。我猜,大約直到現(xiàn)在我也只知道他們的部分經(jīng)歷。我喜歡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對犯錯的孩子毫不留情的人,但他們也許會告訴其他人,他們的母親其實相當好說話。
孩子們提醒我,他們曾經(jīng)集體反對我和一個吸煙的人約會,因為我們?nèi)叶己苡憛捪銦?。孩子們在那個人的香煙里悄悄放入了一堆很小的鞭炮,當他點燃香煙的時候,鞭炮爆炸了!孩子們笑個不停,我也覺得相當有趣。那個人的臉簡直垮到了極點,但我從未因此懲罰孩子們。
當然,這一切并不意味著我會疏于管教。他們?nèi)绻蟪炒篝[或調(diào)皮搗蛋,那就肯定會受到相應的懲罰:電視機會被搬走,或者他們必須回到房間閉門思過。不過現(xiàn)在他們告訴我,在被送回房間之后,他們會偷偷地溜出來,用舊的錄像帶錄制他們最喜歡的電視節(jié)目,然后再飛快地跑回去,這樣他們就不會錯過《天龍?zhí)毓リ牎坊颉栋賾?zhàn)天龍》了。而那時在辦公室里工作的我,根本無法注意到他們的這些小動作。
孩子們會說:“這就是有一位職場母親的另一個好處!”
(摘自中信出版集團《人生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