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陣微信的鈴聲打斷了我的洗漱,拿起手機一看,是牟哥媳婦打來的。
“弟妹,昨晚休息得怎么樣呀?昨晚你的勸解我聽進去了。”
“嫂子,我休息得挺好,昨晚有些興奮,酒都沒少喝呀!”
說到嫂子,話就長了。1993年的時候,我與先生初識,他當時是一名軍人,這個嫂子就是他的戰(zhàn)友牟哥的媳婦。那時候牟哥和嫂子跟著牟哥的老叔(某部隊旅長)住在部隊的家屬院里。后來,那兒成了還沒有成家的戰(zhàn)友的“根據地”,他們經常跑去蹭吃蹭喝,也包括我在內。家屬院里條件一般,可每次去嫂子都是熱情招待。屋前面的小菜地里,夏天豆角、茄子、辣椒、西紅柿從來都不缺,小白菜、香菜、生菜等各種小菜更是應有盡有。從選種到播種,從施肥到拔草,從澆水到掐尖、打葉,都是嫂子一人操持。每次去,我都跟嫂子說:“讓牟哥幫你呀!”嫂子每次都是笑笑:“這點活兒一會兒就完事了,再說你牟哥事也多,就不煩他了?!?/p>
談到嫂子的勤勞,真是無人能及。她是地道的遼寧人,卻有一手精湛的面食技藝。我永遠吃不夠她做的油餅和包子,本來只能吃一個包子的我,每次都要吃上兩個。嫂子笑話我,說我多吃多占,我會跑到嫂子跟前跟她撒嬌、打諢,嫂子就會沒招地拍我屁股,嘴里罵:“揍你個死丫頭,看你成家以后還跟誰撒嬌去!”
就這樣過了兩年,我們也成家了;又過了兩年,我們也有孩子了;又過了兩年,我的他轉業(yè)了;又過了兩年,孩子到了上學的年紀;又過了兩年,我們“退休”了,從他們一年一次的戰(zhàn)友大聚會變成了我們現(xiàn)在的家庭小聚會。聚會的圈子小了,情誼更濃了。
昨天是“八一”建軍節(jié),是他們戰(zhàn)友的聚會,卻把我們軍嫂都叫上了。到場的人很多,還是那些熟悉的身影,戰(zhàn)友們還是那樣火熱與激情共存,大聲地宣泄著情感,還時不時地高歌一首,到了高潮,他們喝酒都會帶上口號:“一、二、三、干!”那氣氛會讓你氣血上涌,汗毛直豎,激動與興奮相互交織。軍嫂大多也融入氛圍當中,平時不喝酒的,也端起了酒杯,說著過往,從年輕,到中年……
軍嫂們嘮起了家常,講家里的瑣事,提起了家里的那個他的變化。變化!哪能沒有變化呀,二十多年了,早已卸下了部隊的生活方式,接受了地方生活。
嫂子說,牟哥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對小外孫的態(tài)度。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牟哥,只要小外孫開口,就會拿出手機來現(xiàn)學,然后一步一步、一絲不茍地有樣學樣,做好了還會討好般地問小外孫“好不好吃”。嫂子說牟哥的樣子就像我當年跟她撒嬌那樣,看著都好笑,“快六十歲的人了,讓一個孩子給拿捏住了?!?/p>
我又說:“嫂子,你就沒有想過讓牟哥幫你干些家務嗎?”嫂子還是笑笑,說道:“這么多年了,他不是不會干,就是不干。”那年,老叔也轉業(yè)了,由于部隊的生活環(huán)境和生活習慣與地方不同,轉業(yè)不到一年他就生病了,嫂子就把他接到了自己家里照顧。那個時候每天會有戰(zhàn)友來看望老叔,嫂子都會熱情招待,本來可以安排在飯店吃飯,嫂子卻說那樣沒有煙火氣!老叔病好后安排戰(zhàn)友吃飯,本來只通知十來個人,結果來了二十幾個人。人多坐不下,他們硬是發(fā)揮“部隊光榮傳統(tǒng)”,把門給摘下來當桌面了。戰(zhàn)友們在這邊談天論地,絮叨著戰(zhàn)友情,嫂子在那邊烙著油餅,烙好一摞,上桌就沒,氣得嫂子笑著說:“你們這群‘惡狼’,慢點吃,有的是!”戰(zhàn)友們都說:“嫂子真好!”
可是在昨天的聚會上,嫂子喝了好多的酒,說著多年來的過往,說到牟哥前兩年做志愿者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叫小樂的女士,小樂很欣賞牟哥的男子漢氣魄與雷厲風行的性格,是牟哥的崇拜者。慢慢地,嫂子的語氣變了,變得酸楚起來。
一向大方賢惠的嫂子吃醋了,跟牟哥哭訴說著這些年對他的包容,以及為這個家庭付出的辛苦與青春。開始的時候,牟哥還自豪地說著自己有魅力,當他發(fā)現(xiàn)嫂子真的傷心難過了,這才頓然醒悟,原來粗枝大葉的媳婦真會吃醋。牟哥紅著臉,不停地說著:“小樂只是鄰居,你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