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的七月,并不是禾木最美的時候,但盛夏卻用一腔獨有的熱情將通往禾木之路裝飾得繁花似錦,綠意盎然。
從賈登峪出發(fā),我們穿過茂密的松林,聽風調(diào)皮地翻動每一簇松針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我們越過山谷的河流,看湍急的水流掀起雪白的浪花不息地向前奔去;我們登上山岡,望著遠處橫亙不絕的綠峰,不由得舞動雙臂吶喊出內(nèi)心的激動與喜悅。
途中,我們遇到了從禾木騎馬而來的游客。得知我們要徒步前往禾木,眾人紛紛豎起拇指,一聲聲包含著贊許、羨慕、鼓舞的“加油”,令我們熱血沸騰,自己也不免覺得這樣青春洋溢、恣意灑脫的旅途可真好。
我們也遇到了奔騰的馬群,十幾匹顏色不一的駿馬蹄下生風,從我們的身邊呼嘯而過,如風,似電。在飛揚的塵土中,那隨風飄揚的鬃毛和哈薩克牧民高高揚起的馬鞭,讓我們不禁感慨不同民族的不同魅力。
時值正午,烈日高照,置身碧色如海的原野上,一切都靜了下來。我聽見腳下發(fā)出了“滋滋”聲,那是鞋底與泥土的摩擦聲。泥土里的水在腳底的壓力下被擠壓了出來,酷熱下水汽在緩緩蒸發(fā)。我們太渴了,嘴唇如同腳下的泥一般慢慢失去水分而變得粗糙。整整兩小時,我們滴水未進。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驚呼一聲,大伙兒趕忙湊上前去,不是水,是多肉!大片的多肉擠滿了整個山坡,連巖石縫也不放過。它們挨挨擠擠地抱團在石隙間,無懼驕陽,每一片挺拔飽滿的葉片都在熱烈地擁抱陽光。
缺水的陰霾因為這些小家伙的出現(xiàn)而煙消云散。更幸運的是,剛翻過這片多肉山坡,我們就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竟是如此美妙動聽。幾人卸下裝備,俯身溪邊幾大口下去,痛痛快快,酣暢淋漓。
行程已過八小時,我們應(yīng)該離禾木不遠了。可是,放眼望去,絲毫沒有村落的跡象。天邊的群山依然連綿逶迤,路旁的山坡依然綠得純粹。
我們開始懷疑是否迷了路,一番討論分析后,還是決定繼續(xù)向前行進。此時已是下午六點,離禾木的日落時間還有三小時,頭頂?shù)臑踉圃絹碓蕉?,我們的?nèi)心也越來越沉。
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還好不大,也沒有風。雖然腳下泥濘,但我們?nèi)杂X得自己是萬分幸運的——若是大雨大風,我們絕無避雨之處,也再無前行的可能。路,顯然是更難走了。每走幾步,鞋底便沾滿了厚厚的泥,無形中仿佛有一雙手死死地抓著我們的雙腿,說“舉步維艱”,一點兒也不為過。
每走一小段路,我們就不得不停下腳步尋找合適的石塊,耐心地刮掉鞋底的泥。誰也沒有抱怨,大家反而被彼此狼狽的模樣逗樂,相互扶著刮,邊刮邊感慨這背包客的自虐之旅。
“??!看,是彩虹!還是雙彩虹!”
抬頭的瞬間,只覺此景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這一定是通往仙境的大門!”幾人歡呼雀躍,都覺得這場雨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禾木素來被稱為“神的自留地”,越過這道彩虹大門,禾木興許就在眼前了。如此想著,腳步也就輕快多了。
八點,我們?nèi)晕吹竭_禾木,但兩旁的花草深處,漸漸有了牛馬的身影。禾木,一定是近了。
然而,這通往仙境的路滿是被踩得稀爛的牛馬糞,雨一下,讓人難以下腳。最后兩千米,望著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禾木民居,我們屏息蹚過這條帶味兒的路。
行至村口,我們一起歡呼:“刮刮情誼永存!”
11個小時后,我們終于到達了禾木。
(作者為杭州市錢塘區(qū)學正小學語文教師,教齡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