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河文明是中原的“兩河”文明。
大江大河的源頭必出好玉。伊河亦是。先秦《山海經(jīng)》中山經(jīng)第五:“又西二百里曰蔓渠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伊水出焉,而東流注于洛”。伊河的源頭,河床遍布五彩斑斕的石頭,是天然的文創(chuàng)產(chǎn)品。綠色的玉是伊源玉,陶灣鎮(zhèn)三合村盛產(chǎn)。有礦帶長3000米,被稱為“透閃石化大理巖”,伊源玉質(zhì)地細膩濕潤、油脂光澤,可與和田美玉、俄羅斯白玉媲美。黃色的玉是黃蠟玉,其質(zhì)地屬石英質(zhì)玉。主要分布在陶灣鎮(zhèn)龍?zhí)稖弦粠В苓吷降?、水域均有分布。?jù)考古發(fā)現(xiàn),6000年前出土的石斧、石刀、石鐮、石刻、石碑中就有很多取材于黃蠟玉,其色澤鮮艷、品相極好。白色的玉是河洛玉,其主要成分為二氧化硅,經(jīng)過長期砂洗、水浸、氧化,雜質(zhì)被剝離后呈現(xiàn)冰清玉潔,人們深愛其瘦、皺、漏、透的質(zhì)感和形態(tài),觀賞和收藏者趨之若鶩,為的是伊河的石。對黃蠟玉、伊源玉、河洛玉開發(fā)和利用的歷史最久遠,早在五六千年前的仰韶文化、龍山文化時期,人們就用這些玉石進行文化交流。
其他還有,比如黑色質(zhì)沉表層遍布葡萄或石榴籽一樣顆粒的“黑珍珠”,比如大自然造化的圖案石,像變戲法一樣,“一鋸一幅圖,一圖一春秋”,盡顯詩畫藝術之美的“荷花石”“梅花石”,比如層層疊疊形狀奇趣的疊層石,晶瑩透亮冰涼護目可開發(fā)制作眼鏡的水晶石等?!皼]有幾塊伊河石,不能算是好日子”這是伏牛山里人家的俗諺。家里有幾塊好石頭,是面子問題,馬虎不得。
老君山下有個村莊樊營村,村北臨伊河有處斷山崖,當?shù)厝朔Q雙頭崖,雙頭崖北側(cè)半山有個天然洞穴——“孫家洞”。全國第三次文物普查期間,人們在孫家洞發(fā)現(xiàn)了古人類牙齒化石,孫家洞被鑒定為五六十萬年前古人類洞穴遺址,赫然列入“2012年中國考古十大發(fā)現(xiàn)”之一。
我無數(shù)次駐足伊河岸邊,凝視“孫家洞”。在鐵梯與灰白崖體的接合部,有個清晰的暗黑色洞口。想象著遠古人在這里勞作、生活、健身、娛樂……天上繁星閃爍,山下燃起篝火,男女老少分享獵獲的食物、采摘的野果,他們手拉手圍著篝火跳舞、唱歌,火光映紅了身邊的伊河……
2010年前后是欒川的文物考古豐收年景。距孫家洞直線距離不過幾華里的英雄村也有發(fā)現(xiàn)。2011年3月23日下午,縣文管所接到高速公路工地打來的求助電話——英雄村發(fā)現(xiàn)類似動物骨頭的東西,不好判斷,無法處理。其時,適逢全國考古專家在欒川開會。北京師范大學教授杜水生等專家和縣文物工作人員迅即趕赴現(xiàn)場。
經(jīng)現(xiàn)場清理,發(fā)現(xiàn)是一具大象骨骼化石。其中,大象的門齒彎彎上翹,有十來公分粗細,一米多長。腿骨、肋骨、頭骨、趾骨關節(jié)清晰,質(zhì)地堅固。清出的腭骨牙齒,排列整齊,釉色明亮。
專家們先對斷崖土層分析,又將周圍自然環(huán)境斟酌,測定這大象生存的年代屬更新世的早中期。這是在欒川召開考古會議的臨時任務、追加課題,也是一個重大的驚喜發(fā)現(xiàn)。
“科學研究價值不言而喻!”專家和會議代表因之對欒川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期待著更有價值的線索,更加重大的發(fā)現(xiàn)。伏牛山深坳的遠古環(huán)境怎么樣?一頭大象和一群古人類的出現(xiàn)讓史前文明顯得撲朔迷離,河南的“豫”字在伏牛山竟然也有這樣生動形象的解讀,在古代的伊河岸邊和印度恒河兩岸的大象不知道是否一個族群?即使不是一個族群,從遠古傳來用大象蜷曲長鼻子呼朋引伴的聲音肯定是一樣的吧。
伏牛山是秦嶺余脈,八百里走龍呈西北東南方向橫亙在長江黃河之間。長江與黃河兩個流域自然風物不一,體現(xiàn)在欒川豆腐鮮美,美得各異。西邊的三川、叫河豆腐性冽遠香,縣城附近豆腐味醇糯香,東北邊的豆腐耐嚼回香,香型不同,各有滋味。另外,欒川豆腐名氣大,走得遠,但不管飛得再高,卻像風箏一樣,有根線。這根線是老主顧的“刁”口味——“欒川水做欒川豆腐”,主顧一吃便知。欒川豆腐在洛陽、鄭州開有分銷店,但是這些分銷店一律不從事加工,必須是欒川做好豆腐送至分銷店賣。因為,有人在洛陽鄭州試打欒川豆腐品牌,用同樣的制作工藝,做出的豆腐大不一樣,甚至有人從欒川拉水到外地做豆腐,味道也不盡如人意。
伏牛山區(qū)農(nóng)家家家會做豆腐、村村有豆腐坊,欒川尤甚。過去,欒川有“過年可以沒有肉,家家做豆腐”的俗諺,僅此目前,全縣仍有與豆腐有關的各類注冊門店經(jīng)營戶四十多家,其中,豆腐干、豆腐腦、豆腐湯、豆腐食品公司等,僅欒川縣城,豆腐湯店達二三十家。周末早上,喝豆腐湯需要排隊,三個人以上喝豆腐湯得有默契的分工,有人排隊,有人占座,有人掃碼買單領餐巾紙,一樣想不到,就會耽誤工夫。
“欒川一大怪,豆腐秤鉤鉤著賣”,一度被稱為美談,豆腐瓷實、細嫩、雪白、清香的確讓人喜愛,但豆腐對包裝要求極高,要求保鮮——當天豆腐當天吃,隔夜不好吃;保溫——才出鍋冒熱氣的豆腐更好吃;保形——豆腐塊賣相好視作一美。為了此“三?!睓璐ㄈ藳]少下功夫,目前,尚無很好的解決辦法?!岸垢贸圆缓脦?,想吃豆腐山里來。”欒川豆腐是另一張旅游名片,就這樣馳名伏牛山,走向大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