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人生百態(tài),都可以被“看見”,“看見”是一種觀察,“看見”是一種發(fā)現(xiàn),“看見”是一種見證。
請以“看見”為主題,寫一篇文章,題目自擬。
很多植物,包括很多出現(xiàn)在我們詩文中的植物,事實(shí)上我們從未見過。它們只是一個名詞、一個名稱、一個知識。因之,它們并不能真正地含有植物的芬芳,比如丁香。
我從前住的南方鄉(xiāng)下,地處江淮之間,很多年來不曾有過丁香。丁香來到這里,也無非就是二三十年的事情。丁香并沒能成為鄉(xiāng)村上的花,也沒有成為普通人家庭院里的花。它更多的是成了城市中的花、公園里的花、小區(qū)里的花,那些臆想者在詩句里種植的花。
有一年,在丁香樹的旁邊,我看見了另一種植物。它們身形相近,但表皮有所不同。一個光滑,一個相對粗糙。春盡夏至,兩棵樹相繼發(fā)葉。盛夏,丁香開花,另一棵樹卻不動聲色。初秋,丁香結(jié)果,另一棵樹花開綿延。那是紫薇。人們將紫薇與丁香嫁接到同一株母本上,因此它們成了姐妹樹。年齡與時間上的差異,就在花開與果實(shí)之間。也因?yàn)檫@差異,它們的美,便次第綻放。在黃昏時,我喜歡站在這樹下。我聞見的花香,絕不僅僅是丁香,也不僅僅是紫薇,而是這一對南方大地上彼此相信的姐妹!
南方大地上村莊星羅棋布,每一個村莊都有自己的旗。我們村的旗便是莊子?xùn)|頭的那棵青桐。一出莊子口,除了太陽,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青桐。它獨(dú)立于高岡之上,四周全是水田。蛙鳴,鳥語,水稻拔節(jié)之聲,蛇吐信子之聲,野狐求偶之聲,大雁臨時休憩之聲……當(dāng)然還有人聲。人聲從出了莊子便開始。先是一聲短嘆:“那青桐又長高了呢?!痹偈且宦曢L嘆:“好像還是從前那樣,從我記事時就那么高了?!?/p>
后來沿著田埂,一直走到高岡之下,再望一眼青桐,釋然道:“樹哪像人?人生年不滿百,樹可上千年呢!它當(dāng)然長得慢?!?/p>
村子里的人將時間也固化成了青桐。八九時,說“日頭到青桐半腰了”。十二時,說“日子正在青桐頂上呢”。黃昏時,說“日子到青桐腳跟了”。夜里還是說“青桐整個都在黑里了”。
青桐是村莊的旗。老遠(yuǎn)趕路的人看見青桐,便知道洪莊近了。倘若不識路,便問:“那青桐的莊子還有多遠(yuǎn)?”被問的人答曰:“三里地,快了?!?/p>
確實(shí)是快。六年前,莊子沒了。四年前,問同樣遷進(jìn)城的同村人,他們說:“青桐也沒了?!蔽覇枺骸笆裁磿r候沒的?”答曰:“不知道。反正是沒了?!蔽艺f:“那以后怎么回村子呢?”他們不再回答……
(節(jié)選自《幽深之花》)
小貼士
1.抓住特征,描寫所見
文章抓住景物的特征來寫,寫丁香,寫紫薇,寫村莊的旗——青銅。
2.樹里世界,人間煙火
描寫景物,并不是單純寫景,要與人們的生活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青桐立在村子?xùn)|頭,一出莊子口,除了太陽,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青桐,村子里的人將時間也固化成了青桐?;剜l(xiāng)的人看到青桐便有了希望。青桐與人們的生活密不可分。
3.花中哲理,樹中人情
丁香與紫薇相親相愛,源于彼此的信任;青桐是故鄉(xiāng)的象征,寄托了濃濃的思鄉(xiāng)之情,以及對村莊消亡的遺憾之情??匆姟涗洝銓懀嚎匆娋拔?,記錄人情,抒寫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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