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起,蟹腳黃”,又到朋友圈被螃蟹刷屏的季節(jié)了。尤其是剛出鍋的螃蟹,那蟹膏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出生在鄉(xiāng)村的我,小時候也吃了不少螃蟹,那時候吃螃蟹只覺得是貧困年代里一點吃起來費勁的葷腥而已,不知道秋天的雅事就是賞菊、登高、飲酒、吃蟹。
朋友是南京高淳的,每到秋天的時候,就喚我去吃螃蟹。只是我總在忙,雖不能每年秋天都去,但去了一定“心滿胃足”。
幾年前的中秋節(jié)前夕,我去了高淳,只為敘舊。那時還沒有通地鐵,去一趟還真的不容易,家在江北的我要穿過整個南京城,到城南的中華門長途汽車站坐車。到高淳的人多,等車的人排成“回”字,要等上一個多小時。車到漆橋站還要停上一會,到了高淳車站,如果朋友趕不來接,我就打車到朋友家。
對于晚餐,我和朋友一瓶啤酒就著一只蟹可以上下五千年地聊到深夜。第二天早上,我準(zhǔn)備走了,朋友已讓村鄰送來了螃蟹,兩網(wǎng)兜各8個不停翻滾的八爪動物就在眼前了。朋友教我分辨公母,深知道我廚藝不佳所以仔細教我怎么做,蘸料也一一列好,還特別囑咐如果螃蟹死了就不能吃了。看到村鄰送來的螃蟹不便宜,朋友說是正宗的固城湖螃蟹的緣故,每個都是四五兩重,都是挑選上好的。還說固城湖的蟹,個子大一些,最大可達500克,青背白肚,金鉗子上ac90728b6074382944a79aec443923e4ad7b112ad1c1e9fef448b911d17a8fd6遍布黃毛,動作靈敏,身姿矯健。
我怕麻煩不想動手,又怕被螃蟹夾到,趁著中秋節(jié)把螃蟹帶到婆婆家。大伯嘴里叼著白素子綁螃蟹,然后清蒸、紅燒,再上桌分享。果真如朋友說的肉質(zhì)細嫩、味道鮮美,是上等水產(chǎn)品。幾個孩子開始搶那一塊蟹黃,大人也敞開來吃,專心用舌尖感受螃蟹的鮮美。吃好了蟹黃,然后撕開鉗子用牙簽挑出鉗子里的肉,吃得津津有味。小侄女吃得滿臉油漬,還問我這個螃蟹是哪里來的,比餐館里賣的螃蟹好吃多了。我說是高淳朋友送的,她要我明年帶她去高淳吃螃蟹,逗得大家笑她是個饞丫頭。小侄女吃過了螃蟹,連飯也不肯吃了,說是肚子只能留給最好吃的東西。
螃蟹味美,價格高,是可以撐場面的菜肴,所以很多人在秋天請客必有螃蟹?;蚯逭?、或香辣,但無論哪種做法,主人都會一再強調(diào)是固城湖螃蟹,但我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個頭太小,一個不足2兩怎么可能是固城湖螃蟹呢。很多人舍不得吃就用塑料袋打包帶走,可見螃蟹之金貴。
記得有幾個早晨,同事早早地來上班,就是為了把關(guān)系好的喊到一起,分享他帶來的螃蟹。說自己昨晚吃了大餐,帶點好東西給大家吃。雖然每個人只能分到一點點蟹肉,但是大家真的開心了一整個早晨。朝夕相處的情感在那里,不用表白,螃蟹代表同事的心。
高淳的朋友說村里人以前都在外面打工,現(xiàn)在都在家門口就業(yè)了。高淳這幾年發(fā)展得很好,金花節(jié)、農(nóng)家游,帶動當(dāng)?shù)氐慕?jīng)濟,增加了很多就業(yè)崗位,大家更樂意在天青水藍的家門口安居樂業(yè)。后來寧高城際二期翔宇南路到高淳的地鐵開通了,相鄰的江寧區(qū)的人可以坐地鐵去高淳吃螃蟹了,而我也可以從南京南站坐地鐵到高淳吃螃蟹了。
去年回娘家,侄兒杰杰做了螃蟹宴,剝開吃,甘甜的蟹肉混合著醇美的蟹黃,此時只想說一句話:“能夠遇見這樣的美味可真好?!笨粗⒆觽兂泽π返耐度霕?,想起和螃蟹相關(guān)的故事。中國人吃螃蟹的歷史悠久,最早在《周禮》中就有記載。古人吃螃蟹還喜歡作詩,在《紅樓夢》中,賈府的一幫人賞菊、吃蟹都是隨口吟詩的,先是寶玉的“持螯更喜桂陰涼,潑醋擂姜興欲狂”,后是黛玉的“螯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寶釵的“眼前道路無經(jīng)緯,皮里春秋空黑黃”。我覺得對螃蟹的喜愛最直白的表達要數(shù)宋朝的徐似道,他有“不到廬山辜負目,不食螃蟹辜負腹”的詩句。
春天的時候,去高淳和金花節(jié)相約,賞花踏青;夏天的時候,去逛老街,探高淳文脈底蘊;秋天的時候,去吃高淳最鮮香的螃蟹。坐在固城湖湖畔,看著秋風(fēng)撫摸柳堤,手持肥大的螃蟹,蟹肉的鮮美配著桂花的濃香,和朋友對坐對飲,吟誦李白的“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萊。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臺”。放下塵世間茫然的期待,丟下工作中的種種不如意,藍天下,清風(fēng)里,你我都是快活的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