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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疍家?

2024-11-10 00:00黃嗣朝
藝術(shù)品鑒 2024年10期

嶺南是中國疍民人數(shù)最多、分布最廣泛、歷史最悠久的地區(qū)。珠江水系和南海沿岸,到處都有疍民的身影,這些大小江河和海港海灣,既是他們的物質(zhì)家園,也是他們的精神家園。疍民藉此創(chuàng)造的疍民文化,在嶺南的文化地圖上占有一席之地。疍民文化內(nèi)涵豐富,風(fēng)格獨特,并延續(xù)到近代,在一些地區(qū)仍保持其原生態(tài),被認為是水上社會的“活化石”。

“以舟為室,視水如陸,浮生江海者,疍也?!彼未苋シ窃凇稁X外代答》中極為準確地刻畫出了疍家人的生活方式。

“疍家”一名的來源,眾說紛紜。一說澡于他們泛舟江海,舟楫遠看猶如蛋殼漂浮在水面;一說他們經(jīng)年顛沛流離,就像浮于海面的雞蛋。

疍家人常年與大海打交道,對大海的脾性了若指掌。他們會用裹滿肥皂的水砣投入水底,透過黏附上來的泥沙或貝殼來探測暗礁和漁區(qū);他們會編制各種不同的漁網(wǎng)籠子,拋網(wǎng)、圍網(wǎng)、流刺網(wǎng)、拉地網(wǎng)……捕獲石斑九吐、龍蝦瀨尿、青口蠔蟹……甚至他們只需簡單地看看天邊的云彩,就能判斷出明天適不適合出海。

歷代以來,疍家人被視為“賤民”,沒有田地,經(jīng)常被陸上居民欺凌?!俺龊H置?,上岸低頭行?!鼻宄滴跄觊g重修的《新安縣志》載:“粵東地方四民之外,另有一種名為疍戶……粵民視疍戶為卑賤之流,不容登岸居住。疍戶亦不敢與平民抗衡,畏威隱忍,局踏舟中,終身不獲安居之樂?!悲D家人,成為被欺凌者的代名詞。

浮海蕩舟、隨海漂泊的凄苦歲月,隨著歷史的前行而終結(jié)。清朝中葉,朝廷頒布《恩恤廣東疍戶》令,準疍民上岸陸居耕種:“通行曉諭,凡無力之疍戶,聽其在船自便,不必強令登岸;如有能力建造及搭棚棲身者,準其在于近水村莊居住……開墾荒地,播種力田。”

疍家人開始邁開終年踩在船板上的赤腳,蹣跚上岸,圍海造田。被海水沖積而成的灘地,經(jīng)過疍家人的圍墾,成了可以耕種的良田。他們種植水稻、蓮藕、甘蔗等維持生計,過起了半漁半耕的生活,疍家人也就從“水上人”變?yōu)樯程镛r(nóng)民,有沙田就有疍家人,有疍家人就有沙田。

也正因為這些緣故,南屏、斗門一帶許多地方至今仍以“圍”或“沙”命名,如白蕉鎮(zhèn)的東圍、成裕圍、泗喜圍、新沙、燈籠沙、竹排沙等。那里的原住民,十有八九都是疍家人或他們的后裔。

從最初的浮生江海,到后來的臨水而居,再到如今著履上岸,歷經(jīng)千余年歲月的洗禮,疍民的生活狀態(tài)也隨著社會的變遷而改變,其民俗文化如沙田水歌、水上婚嫁、裝泥魚等逐漸被現(xiàn)代文明同化,但它們依然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成為這個族群抹不去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