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安旅游,在城市的公園里,我看見了許多毛茸茸的小草,似曾相識,便拿出手機掃描—原來是狗尾巴草。狗尾巴草輕輕地搖動“尾巴”,好像在歡迎我這個來自大山故鄉(xiāng)的朋友。
故鄉(xiāng)的大山里,長滿了狗尾巴草。小時候頑皮,常牽著狗的尾巴玩耍。農家的狗都極其聰明,它知道小孩子是這個家的“小掌柜”,是惹不起的,所以是全力配合“小掌柜”玩耍的。后來認識了狗尾巴草,可以說,我認識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草,就是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其貌不揚,就像一根狗尾巴,但它在農村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老百姓過日子離不開狗尾巴草:農家養(yǎng)羊喂牲口,狗尾巴草是最好的飼料;做飯燒炕,秋天干透的狗尾巴草是最好的燃料;在生活中,狗尾巴草有藥用價值,它能夠清熱利濕、祛風明目、解毒殺蟲,對治療風熱感冒、黃疸、小兒疳積、痢疾、小便澀痛、目赤腫痛等均有療效。有一次我患痢疾,吃了好多藥都沒有效果,最后還是被狗尾巴草治好了。
關于狗尾巴草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天界仙女下凡,和人間一書生相戀,王母娘娘震怒,仙女和書生為了愛情,堅決反抗,她帶的愛犬為了救主人,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最后變成了狗尾巴草。所以,狗尾巴草的花語是:堅韌,不被人了解的愛,艱難的愛,暗戀。
我有些詫異,狗尾巴草是什么時候進城的?眼前的狗尾巴草,明顯要比大山里的狗尾巴草生長得茂盛,有園林工人定期澆水、施肥,它好像生活得很滋潤,葉子是翠綠的,狗尾巴是碩大的。微風吹來,狗尾巴草手舞足蹈著,盡情地用自己有限的一抹綠色美麗著這個城市。
在狗尾巴草的周圍,生活著好多女貞、石楠、冬青、紫荊等名貴的花草,名字都很時髦。在農村的大山里,它叫狗尾巴草,來到城市里,它還是叫狗尾巴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這一個接地氣的名字—狗尾巴草。
在西安這個十三朝古都里,狗尾巴草算不上“皇親國戚”,它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土里土氣的名字,土里土氣的葉子,土里土氣的狗尾巴。
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旅游,人生地不熟,難免孤獨和寂寞。我突然想起了在這個城市里打工的幾個老鄉(xiāng),一起玩到大的發(fā)小兒。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我有些想念他們了,我來西安了,他們就在西安,于情于理都應該見一面。撥通了他們的電話,他們也是很高興:“你這家伙,來了也不早聯(lián)系?!边m逢周末,大家都有時間,于是約定一塊兒坐坐。地方是小芹訂的,一家不錯的老陜菜酒樓;酒是滿囤提的,價格不菲的西鳳酒;煙是建軍拿的,檔次要比我平時抽的煙要高;茶葉是狗娃帶來的,他知道我喜歡喝紅茶,所以拿的就是金駿眉;而我是兩個肩膀頂了個頭,有些白吃的嫌疑。我鄭重表態(tài):“說好了,飯菜我買單!”幾人入座,非常高興,正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多年不見,要說的話很多,要喝的酒很多。
小芹在搞家政服務,還是一個部門的領導,人豐滿了許多,也白凈了許多,還是這城市的水土養(yǎng)人。滿囤以前有個綽號叫“瘦猴”,現(xiàn)在是胖了很多,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建軍在汽車修理廠工作,他說自己混得還可以。我了解建軍,他這人低調,他的“還可以”絕對不是“毛毛雨”。狗娃還是和過去一樣的德行,喜歡說調皮話,沒有他就不熱鬧。他現(xiàn)在搞家裝,生意很好,特別忙,吃飯期間,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與家裝有關的事情。
這個城市需要他們,這個城市已經離不開他們,他們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建設著這個城市,這個城市已經成為他們的第二故鄉(xiāng)。
小芹戴著大大的、明晃晃的金戒指。我說起了這個城市里看到的狗尾巴草,說起了童年時候在大山里用狗尾巴草編戒指的往事,我們每個人都給小芹送“戒指”,大家換著扮演“新郎”一起過家家……童心總是天真爛漫、白璧無瑕,沒有絲毫胡思亂想。
大家都笑了:“其實我們都是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