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當之無愧的未登峰天堂,不管是藏東南還是川西,都有成片的未登峰。
溫鈞浩根據(jù)日本探險家中村保留下的資料認為“藏東南地區(qū)海拔6000米以上的山峰多達303座,海拔5000~6000米之間的山峰數(shù)不勝數(shù)。在這300多座中,有登頂記錄的山峰不超過10座?!痹谏鲜兰o80年代之前,中國的大多數(shù)山峰仍是未登峰。而自1980年代中國民間登山逐漸興起后,關(guān)于未登峰的故事也開始加速涌現(xiàn)。
1970年出生的曾山(JonOtto)是一個美國“老外”,在學生時期就對中國文化和漢語興趣濃厚,為了學好漢語,大學期間他前往北京大學交換學習。在北大,曾山聽說學校有一個叫山鷹社的登山社團。因為有一些攀巖經(jīng)驗,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加入了彼時剛剛成立的山鷹社。在中國,曾山也走上了職業(yè)登山的道路。過去這些年,曾山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探索未登峰。他先后攀登了四川境內(nèi)多座技術(shù)型山峰,例如2006年首登四川大黃峰和2011年首登央莫龍峰。這些成就為曾山贏得了諸多業(yè)內(nèi)獎項,例如數(shù)次獲得中國戶外金犀牛最佳攀登成就獎。
“關(guān)于登山,我最熱衷的就是我能夠去探索別人從未到過的地方,我能摸到一塊從沒有人摸過的巖石,能踏上一片從來沒有人踏過的冰塊。而中國有許多這樣的山,沒準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要多?!彼f。
曾山想讓更多的中國人體會到登山的意義,最后他想到了開辦一所登山學校。這和凱樂石創(chuàng)始人鐘承湛想辦一所中國最好的攀登學校的夙愿不謀而合。2012年,凱樂石攜手曾山創(chuàng)立了成都領(lǐng)攀登山培訓學校。
如今,成都領(lǐng)攀登山培訓學校已成為國內(nèi)頂尖的攀登運動推廣機構(gòu)。除了線上課程,領(lǐng)攀也有學員分享會、線下講座、實地教學(例如登山、攀巖、攀冰等)。而在推動攀登運動發(fā)展方面,領(lǐng)攀也通過積極參與和組織各種攀登活動和比賽,如攀巖比賽、登山活動等,扮演著中國攀登運動的普及者和助推者的角色。
2019年,宋遠成在四姑娘山附近的阿里本青年旅舍打工。在這里他遇見了國內(nèi)登山圈的“大神級”人物,后來的恩師劉洋。得知他開班授課后,2020年,已經(jīng)有了近三年“野路子”登山經(jīng)驗的宋遠成報名成為了劉洋的第四期學員。
宋遠成進步飛快。很快,川西的彩虹峰成為他試探自己極限的試金石目標。2020年,宋遠成揣著一份遺書獨自攀登彩虹峰。當年7月,宋遠成有驚無險地登頂彩虹峰。這是宋遠成個人登山履歷中濃重的一筆。如今的宋遠成已經(jīng)是中國登山圈年輕一代的代表人物。他熱愛追逐未登峰。在新線路和未登峰中,宋遠成會選擇未登峰;在有人嘗試過和無人嘗試過的未登峰中,他依然會選擇無人嘗試過的未登峰。
未登峰意味著什么?對宋遠成而言,攀登未登峰意味著一種人生的可能性。通過登山,他改變了自己的生活甚至命運。他說自己不能不登山,因為山頂指向了那個唯一的意義?!爸拔揖透杏X渾渾噩噩額,找不到活著的意義。
找到攀登這件事之后……第一次有那種找到自己真正活著的那種感覺?!?/p>
而對劉峻甫而言,攀登是一步一步接近和完成的結(jié)果。
大學期間,劉峻甫參加了學校的定向越野隊,隊里的老師非常喜歡他,認為他是個難得的登山人才,于是親自帶著他敲響了曾山辦公室的門。
劉峻甫就這樣走上了登山這條路。攀巖學校的老師認為劉峻甫的天賦談不上突出。為了趕上大家的水平,他總需要更多的時間。但劉峻甫在課堂上是聽得最認真的學員之一,別人休息時他會拿起冰鎬,反復(fù)練習技術(shù)點,用他的話說:“別人練兩次我就練五次、十次”。
下班后劉峻甫的“放松”是去巖館攀巖,外加跑步,對他來說每天跑1個半小時是常態(tài)。
兩三個冰季后,劉峻甫的攀冰能力已經(jīng)達到了WI6+,完成了龍壁、天堂階梯等高難度路線,這在新人中十分少見。他也逐漸成了圈內(nèi)人口中的“小劉”。后來,小劉和搭檔阿楚在2021年末登頂了被譽為“蜀山皇后”的幺妹峰。
如今,小劉仍在開辟新線路,也還在挑戰(zhàn)未登峰。當然并非每次挑戰(zhàn)都能如愿,但不管原因如何,小劉下撤時很少沮喪?!暗巧讲荒芴斑M,你需要耐心地學習、等待機會。登山是一輩子的事,要去享受它。山就在那,一步一步來總能到達?!彼f。
借用凱樂石創(chuàng)始人鐘承湛的話來說,未登峰計劃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座座未有人登上的山峰,同時也是每個人心中想到達的“高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未登峰”,這可能是未登峰給人的啟示。
而對于登山來說,無論是登山專業(yè)人才的培養(yǎng)和成長,或是更多的山峰資料和攀登線路資源,都將是中國登山在不斷進化的基石。暫不論那些在阿爾卑斯山區(qū)的已經(jīng)被無數(shù)次雕琢的登山線路,即便在北美、南美等其他大洲的山地區(qū)域,諸多著名山峰在一代代人的開發(fā)下,不僅擁有了各種十分成熟的線路,也已經(jīng)建立了成熟的商業(yè)模式。
相較之下,960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還有眾多未探索之地。中國山峰資源的開發(fā)程度和中國登山人才的成長速度之間還有巨大鴻溝。如何加速這一進程,會有人憑熱愛長期投入精力人力嗎?
值得慶幸的是,無論是中村保的山峰勘測,還是凱樂石的未登峰計劃,都讓我們看到中國登山擁有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可能。去向山,去了解,去探索,這可能不僅僅是登山人的本能,也是我們這代登山人的歷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