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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

2024-10-09 00:00:00李鳳桂
青年文學家 2024年25期

二姐離開家鄉(xiāng)后,老屋里就再也聽不到她歡快的笑聲了。我時常不知不覺地轉(zhuǎn)到屋后,看二姐親手插上的菜園子,看籬笆邊上二姐種的花。它們雖然還開著,但葉子已逐漸變黃,花兒也不如以前嬌艷了!我踽踽獨行,暗自神傷,默默找尋著二姐留下的痕跡。

以前二姐在家時,我天天跟在她的身后。二姐聰明、勤快、動手能力強,總會在生活中制造出無數(shù)樂趣。我們家屋后有一片空曠荒蕪的土地,二姐和母親用秸稈插成了一個密實的菜園子。二姐用鐵锨把園子里的土全部翻完,種植上各種各樣的蔬菜,園子邊撒上了富景花和步步高的種子。到了夏天,黃瓜、豆角上了架,葳蕤的葉子下面頂花帶刺的黃瓜、細長鮮嫩的豆角時隱時現(xiàn);茄子、辣椒蓬蓬勃勃,鼓著勁兒地披掛上累累的果實!尤其是二姐在園子四周撒下的花種,從夏天一直開到秋天,綻放成一朵朵五彩繽紛、嬌艷欲滴的花朵,顏色多是粉紅、血紅、紫色,間或有白色、橘黃,雖然花色不多,但它們在微風里搖曳生姿,總會引來好多人駐足。

二姐在家時,還會帶我去趕集、看電影。有時,二姐還會突然“變”出幾塊水果糖,或是兩根鮮艷的頭繩……

可是有一天,我回到家后沒有看到二姐的身影。我問母親:“二姐呢?”母親突然眼圈紅了,扭過臉去沒有回答。我又問旁邊的三姐:“二姐到哪里去了?”三姐指了指后面。這時,我記起以前大娘跟母親說過的話,大娘沒有孩子,她想把二姐“要”到他們家。

我飛快地跑到后鄰的大娘家,看到二姐正坐在大娘家屋門口的小板凳上。我進門就去拉她,大娘一把扯過我,然后舉起手中的柳枝,沖我喊道:“你快回家,不然我就要打你了!”“二姐不回家,打我也不回去!”大娘舉起柳條沖我抽了下去,二姐看大娘不停地抽打我,不顧大娘的阻攔,抱起我逃也似的回到了家中。

二姐還是走了,那天早晨我還沒有醒來時,二姐被大爺大娘帶到了河南老家,那年二姐十六歲……

有一天,我剛剛放學回家,大姐把手中的幾張紙和一支圓珠筆遞給我:“你不是很想念你二姐嗎?給她寫封信吧!”我當時剛上小學。雖然在學校老師經(jīng)常表揚我的字寫得認真,但寫信還是第一次。

“二姐,你好!我很想你……”在大姐的指點下,我寫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封信。大姐幫我寫好信封,然后帶我到鎮(zhèn)上的郵局買了八分錢的郵票,投進了郵筒。然后,我就開始了殷切的期盼!

兩天、三天,一直到第十一天的那個上午,郵遞員才送來二姐的回信!撕開信封,我急急忙忙地給母親讀二姐的信,二姐說接到信后馬上回了信,當讀到二姐說她在遙遠的老家非常思念母親和故鄉(xiāng)的親人時,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流滿面……

一次,郵遞員送來了我期盼已久的二姐的來信,我急切地打開信封。只見二姐在疊好的信紙里夾了一張照片,我欣喜若狂地大聲叫道:“是二姐的照片!”母親和三姐也迅速過來傳看。這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二姐扎著兩根又黑又長的麻花辮,有一根搭在胸前,明亮的大眼睛注視著前方,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二姐在信中訴說著她對親人的思念,還告訴我們她一切都好,不用家里人擔心她……

母親和三姐看完二姐的來信和照片后,我重新將照片放在了信封里,壓在我的枕頭下面,每當想念二姐的時候,我總會拿出二姐的照片,久久地注視……

時間之河川流不息。如今,我的父母已經(jīng)過世,二姐也早已過了花甲之年,兒孫繞膝,歲月安然。

微信的興起,縮短了人們的距離!當我與二姐第一次打開視頻時,看到多年不見的二姐,從青蔥美麗的少女變成了兩鬢染霜的老人,萬千滋味涌上心頭。我想起二姐當初突然離開家鄉(xiāng),母親因思念過度時常半夜暗自哭泣的情景,不由唏噓感嘆。多想時光倒流,再回年少時光,以減輕母親的憂傷和思念,重溫父母之愛、姐妹之情……

前幾天,我回到故鄉(xiāng),佇立在故鄉(xiāng)的小院里,那銹跡斑斑的鐵鎖,空曠蕭瑟的院子,都讓我有一種物是人非、恍然如夢的感覺。承載著我們童年歡樂與憂傷的小院,此時靜寂無聲。唯有無盡的思念,久久地縈繞于我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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