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恒之城”羅馬,雪萊墓碑上鐫刻著莎士比亞《暴風(fēng)雨》中的名言:“他沒有消失,只是經(jīng)歷了一次海水的幻化,化成了富麗珍奇的瑰寶。”這位詩人鐘情于海,也葬身于海。
除了雪萊,眾多文人也對海情有獨鐘。巴金寫《海上日出》,將奇幻瑰麗的自然之景緩緩呈現(xiàn);峻青在《海濱仲夏夜》里,潑墨描繪了岸上人閑適生活的畫面;海子更在詩中直言自己的理想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的呼喚,自古以來就深深地吸引著人類。詩人、畫家、音樂家和探險家,都為之傾倒,將海的魅力訴諸文字、色彩、音符和足跡。那么,人們看海,看的是什么呢?
夏日清晨五點鐘的北海,天氣微涼。人們走過臨近海邊的彎曲巷道,從銀灘不知名的“偏門”穿進,開始逐日。這時候,大海是安靜的。走在岸上,踩著細軟的沙子散步,會邂逅覓食的海蟹、長腿的水鳥。彼時,日未出東方,光線昏沉,夏風(fēng)略涼。潮汐將海中珍寶沖刷上岸,大人和孩童們追逐著浪花。沙灘上也有身著長裙的女人,靜默地佇立著,讓大海撫慰著她的心。片刻后,肩挑著生活的拾荒老人與她擦身而過,對眼前的大海大抵是無動于衷的。
天欲破曉,朝陽漸漸撕破陰霾,一點點從海平面邊緣爬起來。旭日沖出一角后,將光輝灑在四周,引得人們心生悸動。待到一輪紅日遙掛天際時,海平面上便出現(xiàn)一道璀璨的“日光大道”。屏息驚嘆間,翩躚飛鳥迎著朝陽展翅翱翔,襯得周邊云霞也跟著明媚了起來。
到了日間,大海的性格里加了點兒活潑。在平潭、霞浦的海邊,風(fēng)箏沖浪、日光浴隨時隨地在發(fā)生。彼時,大海用寬闊的胸懷,容忍著她的孩子們在其間嬉戲打鬧。那些高喊著自由、浪漫的旅行者們,總愛在夏日,搖著火車,抵達自己心中的大海。他們沿著海岸線騎行,在海天一色里看揉碎的白云在藍色綢緞上搖曳,在一呼一吸間感受自由的味道。隨后,椰風(fēng)吹來,人們縱身一躍,泡在海里看波濤起伏,驚覺生活就在當下。
日頭走西,晚霞降臨在日照、青島的海邊,像是一場盛大的歌劇落下了帷幕。遠處,天邊山色如墨筆勾勒出的山水畫,媚態(tài)百出;近處,紅樹林與晚霞打了個招呼,迎倦鳥歸巢。
在這片霞光里,海面上掀起了粼粼金光,加了柔光濾鏡的萬物在此間顯得別樣絢爛。在落日寄出的這片“橘子?!卑哆?,人們擁抱、奔跑、閑聊,構(gòu)成了充滿耀眼瞬間的獨家記憶。
聽說過“藍調(diào)時刻”嗎?夕陽遠去,星月未歸,藍色天空與深邃大海在地平線交匯,整個世界都被染成深藍色。這一段光景,隔絕了白日的喧囂與黑夜的寂靜,成了略帶傷感的中間時刻。等到濃墨的黑漸漸從海的那邊壓過來,大海又變得很兇。她似乎在攆著孩子們回家,不留一點兒情面。夜色惶惶,風(fēng)急浪涌。大海不再是浪漫的具象化,而是成了恐怖的代名詞。別下海了,回到岸上。幸運的話,一輪明月即將隨著海水涌出……
也許,大海對于許多人來說,像是個哲學(xué)命題——你從海里來,要到哪里去?藝術(shù)家們看海,將其視作靈感的搖籃;航海家看海,把它當作冒險的開端;久憋在都市的人們看海,認為它是代表自由的廣闊天地……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海,那是人們對未來、對未知、對愛情、對生活、對冒險的渴望。然而,當我們靠近海的那一刻,隨著海水起伏,不過是驗證了那句“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