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將數字人文研究全面引入數據庫建設，以全新的視角和編撰方式，實現了館藏特色文獻的數字化轉型。數據庫以“數字建設”為基礎，以“人文創(chuàng)新”為導向，提供了一個跨文化的數字傳播平臺，力求打破文獻研究的學科性、專業(yè)性壁壘，實現對美術家心路歷程和藝術思想的重新審視和深度挖掘，從而對傳統文獻資源進行有效保護、創(chuàng)新和共享。

[關鍵詞]魯藝美術家文獻 數據庫 數字人文

[分類號]G250.7

1 引言

數字人文學科是信息技術與人文社會科學之間深度融合的產物，致力于運用計算機科學和信息科學技術來分析、解讀文化遺產。數字人文學科的發(fā)展為傳統的人文研究方法帶來了技術與觀念上的革新，以全新的方式探索和理解文化現象，引導我們重新審視和構建人文學科的體系，并運用數字工具和方法進行創(chuàng)新性研究。2022年以來，魯迅美術學院圖書館與超星公司合作研發(fā)了“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該數據庫建設將傳統的文獻整理開發(fā)方法與數字人文理念、數字人文技術相結合，力圖多視角、多維度、全方位、立體化、深層次揭示圖書館的特藏文獻，為館藏“魯藝文獻”的應用和研究提供了一個更加開放、便捷高效、功能多元的數字資源平臺。作為數據庫建設的具體實踐者，筆者深切感受到數字人文理念和技術對文獻深入系統整合、文獻價值深度挖掘的重要意義?，F結合實踐就數字人文技術在圖書館特色文獻數據庫建設過程中的具體應用問題談幾點認識。

2 數字人文與圖書館文獻建設

數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是信息技術與人文學科交叉的跨學科領域，涉及計算機科學、哲學、歷史學、教育學、社會學等眾多學科。數字人文全新的學術模式為人文學科的研究和實踐帶來巨大變革。2014年，美國大學與圖書館協會發(fā)布的《學術圖書館發(fā)展趨勢》報告將數字人文作為學術圖書館發(fā)展趨勢之一[1]。圖書館作為信息管理、資源存儲、知識服務的重要陣地，與數字人文存在著緊密的聯系。數字人文為圖書館提供了大數據研究的新視角和新方法，通過數據平臺標準化的元數據管理技術和高效的信息檢索系統，對圖書館的館藏資源進行數字化加工和挖掘，提高知識的可發(fā)現性和可訪問性，確保了文獻資源的再生和利用，并推動圖書館的數字化轉型。數字人文研究解構了傳統人文文化的研究方式，更新了當代知識系統及認知方式，圖書館學的方法、實踐與數字人文研究的協同發(fā)展，為圖書館文獻資源建設和文獻研究開辟了更加廣闊的轉型空間[2]，對圖書館學科建設和業(yè)務實踐的高質量發(fā)展必將產生積極的推動作用。

3 數字人文為數據庫建設提供全新的視角

3.1 數字與人文的關系審視

“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建設致力于探索數字信息技術在美術史、藝術學研究領域的應用，推動人文社科研究方式的創(chuàng)新。確立了以“數字建設”為基礎，以“人文創(chuàng)新”為導向的基本方向。數據庫包含大量的優(yōu)秀美術文獻數據資源，能夠為人文研究提供精準、快捷的數據分析、整理和表達，同時注重數字技術應用對美術史研究方法的革新，催化出更多元和深刻的人文成果。

3.2 數字人文影響下的新史料觀

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的數據資料建設以“去精英意識”的新史料觀為指導，即擺脫傳統美術史框架中以藝術精英為重點的資料排列順序，對數據史料進行重新定義和審視，秉持平等、廣泛、集中的數據資料建設原則，對所有入庫美術家文獻平等對待，去除主觀意識中的資料輕重、主次之分，所有文獻都能夠客觀地轉化為數據和信息源，發(fā)揮資源構建上的基礎作用。這樣就能夠不回避社會和歷史發(fā)展的復雜性，打破數據資料使用的單一局限狀態(tài)，通過索引和鏈接功能，匯集分布在平臺上的各種相關數據，展示每一位美術家生活、創(chuàng)作的痕跡信息，深度還原史實，重新解讀美術作品，從而為人們更加深入地了解美術家及其作品提供一個更加平等和全面的人文視角[3]。

3.3 跨學科屬性的視角

數據庫建設體現了強大的學科包容性，以“去專業(yè)化”的跨學科視角，從傳統的美術史學科向社會學、政治經濟學、哲學等學科研究領域交叉滲透，凸顯跨學科屬性。打破固化的美術史研究思維模式，發(fā)揮數字技術通過信息量變推動知識質變的優(yōu)勢，通過整合不同學科的知識和方法，從多個角度審視美術家的生平和創(chuàng)作。數據庫能夠在各學科領域的充分融合和碰撞中，開辟多元的學術研究格局，提出更具針對性的研究方案，在跨學科的視野中實現以數據庫為媒介的學科交叉融合研究[4]。

4 數字人文推動數據庫構建范式的變革

4.1 編纂過程對傳統美術史的解構

“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通過數字化的史料整理、文本分析等手段，挖掘和分析大量被忽視的史料，立足于還原歷史，避免流于抽象的思辨和解讀，其編纂過程是對傳統美術史研究范式的解構。

一是瓦解藝術傳承流派劃分，打破傳統美術史研究的敘述框架，要求超越文獻去發(fā)掘和理解數據中呈現的人文精神的多元性，還原美術家的生活和創(chuàng)作經歷，超越傳統美術史制約，對美術作品和美術家進行重新評估和解讀，構建一個更加多元的人文表達[5]。研究者可以通過數據庫直面歷史，了解更多的美術家和美術工作者。

二是數據庫中的文獻數據并不只是簡單的材料羅列和雜陳，而是能夠對魯藝思想形成的復雜性、多樣性有所揭示。數據編纂過程更要回到歷史發(fā)生之時，對歷史的復雜性和多樣性予以高度關注，強調對藝術作品的語境、社會背景、文化意義以及它們在不同歷史時期的變化和發(fā)展進行深入分析，包括不同歷史背景中對藝術作品的接受和解讀[6]。以魯藝美術家文獻中孫恩同先生的《憶楊角和張曉非》〔《魯藝在東北——美術部專輯（1946—1953）》〕為例，數據庫中對美術家張曉非從延安魯藝去東北后在魯藝美術部的教學情況多有介紹，通過數據搜索“張曉非教學”發(fā)現，文中提到張曉非和楊角在魯藝美術部“不但一手抓教學，還一手抓創(chuàng)作”“當年主要是抓年畫、連環(huán)畫創(chuàng)作，成果顯著”，她經?！白叱鲛k公室，到教室課堂觀察教學、研究教學，了解教學中存在的一些問題，及時和教課教師研究，及時解決”[7]。通過這些文獻數據，我們可以發(fā)現：（1）張曉非的教學方法是在當時開創(chuàng)東北魯藝的艱苦環(huán)境中逐漸形成的；（2）她的美術創(chuàng)作和教學注重與東北地區(qū)的群眾接受心理和大眾宣傳方式相結合；（3）對于美術教育大眾化的重視；（4）提倡靈活的課題教學和因材施教。這些思想與中國傳統美術教育和西方美術教育截然不同，從人文層面剖析，是與當時的社會宣傳思想結合在一起的，若進一步歸結其藝術思想的具體內容，會發(fā)現其思想并非簡單的美術理論框架所能涵蓋，其中包含更為豐富的哲學思想、社會心理、文化影響、個人經歷等多重因素[8]。

4.2 數據庫編纂者的身份轉移

“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收錄資料的豐富性和廣泛性可為跨學科合作研究奠定基礎。數據庫建設以開放的方式鼓勵不同領域專家、大眾共同致力于在數字化環(huán)境下探索問題，跨學科合作已成為推動數據庫研究的強大動力。數據庫的編纂者身份發(fā)生轉移，傳統的小團體編撰模式逐漸向跨團隊協作模式轉變，編纂工作由單一的學者型向多技能、多領域的團隊型轉變，由圖書館學、美術學、哲學、歷史學、社會學、計算機工程學等跨領域的學者、師生共同參與“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文獻數據編纂過程中。學院圖書館積極調整其角色定位，成為數字人文研究的組織者和推動者，充分利用自身優(yōu)勢提供豐富、開放和協作的環(huán)境和資源，將美術家文獻的數字人文研究探索推向深入。

4.3 史料編纂模式與人文關懷

在“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建設過程中，需要對美術家相關史料仔細甄別與核實，編纂者往往需要考證大量資料，立足于前人所做的工作，并充分利用相關數據庫資料提供支撐，將美術家文獻的生平和創(chuàng)作軌跡整合，力求準確而生動。在編纂文獻數據時，需要呈現出美術家的作品創(chuàng)作、生平、社會背景等，揭示其生活軌跡和職業(yè)生涯，以及其社交網絡和社會關系。這就需要在史料分析過程中，加以深刻的人文關懷，理解和尊重美術家的個人經歷、情感世界和創(chuàng)作動機，力求做到“知人知心”。數據庫充分利用數字平臺在數據整合和集成上的潛力，重在發(fā)掘美術家的心路歷程，對人的情感、個性與時代關系進行解讀，由此展現豐富立體的美術家形象。以美術家楊角和張曉非研究為例，除美術作品、圖書、報道外，還要全面收羅相關的手稿、筆記、照片影像等，并對這些資料進行比對分析，篩選出關于他們的生活經歷、創(chuàng)作生涯、社會關系、愛情婚姻、興趣愛好等各個方面的準確信息，力求發(fā)掘出生動詳實的歷史形象。如在王琦先生的文獻中，有回憶楊角和張曉非這對革命藝術伉儷的一段史料：“1936年……他倆常在西子湖畔，唱著當時流行在進步青年群中的一首情歌……這一對革命情侶，引起了朋友們的羨慕：他倆都具有一身健壯的體魄，一副精明的頭腦，一腔沸騰的熱血，一種倔強的性格，真是珠聯璧合，舉案齊眉，再理想不過了。[9]”通過文字描述，兩位青春洋溢、富有革命激情的伉儷形象展現出來，這是傳統美術文獻中很難發(fā)現的，而這種具有豐富情感和深刻經歷的描述往往必須通過對大量文獻的人文挖掘才得以發(fā)現。

4.4 從數據發(fā)掘到人文重建

通過數據庫精準的檢索系統，研究者得以對海量資料進行深度挖掘與系統化整理，進一步整合魯藝文獻資源，豐富對魯藝文獻歷史背景的認知，深度還原魯藝美術史，從而達到對歷史和社會人文的重建。歷史和社會人文的重建是一個復雜而多維的過程，必須基于真實、客觀的歷史資料和證據，尊重歷史事實，還原歷史真相[10]。數據庫通過數據關聯打破了對單一美術家文獻的認知，有助于全面理解美術家的思想形成和風格演變，以及美術家的藝術思想在不同文化和社會背景下的傳播和接受情況。魯藝美術家的思想不僅反映了他們個人的藝術追求，更折射出當時社會的變遷和文化氛圍。20世紀的中國畫壇經歷了從傳統到現代的轉型，美術家的創(chuàng)作活動反映了當時中國社會文化的巨大變革，一批具有創(chuàng)新精神的美術家，如王朝聞、王式廓、楊角等，他們的藝術思想反映了革命時期所經歷的生活苦難和心靈洗禮[11]。數據庫通過揭示隱藏在美術作品背后深刻的人文精神，從而升華到重建數字魯藝美術史，這將是一個更加有序、更為完整、更彰顯人文精神的數據系統。

5 數字人文背景下數據庫建設啟示

5.1 結合學科融合深化數字化改造

“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項目特別關注人文學科與館藏文獻資源的數據化、語義化處理，旨在將這些寶貴的資源轉化為可供研究和應用的數字資源。數字人文融合圖書館文獻學，不僅關注文獻和檔案資源的數字化處理和保護，更加注重對這些資源進行深度挖掘和分析，以及探討數字環(huán)境下人文問題的復雜性和特殊性[12]。同時，需要保證數據的準確性和完整性，便于資源的共享和再利用，為人文學科的研究提供更加豐富、便捷的數據來源。通過運用多種研究方法，如文本挖掘、數據分析、圖像識別等，挖掘和分析文獻和文化遺產資源中所蘊含的信息和價值，為人文學科的研究提供更加深入、全面的視角，對歷史、社會文化進行解讀[13]。

5.2 提升數字人文領域的文化包容性

“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項目匯集了保存在東北地區(qū)、延安魯藝、美術家個人收藏的手稿、繪畫、紡織品和藝術品的圖像信息、文字信息、影音信息，包括藝術、文化、教育、經濟、政治、民俗等眾多內容，為分散在各地的文獻制作了高質量的數字文件，并把它們匯聚在一個數據平臺，以其強大的文化包容力，還原了魯藝文化的完整性。數字平臺提供了一個跨文化的場景，讓用戶可以探索和比較不同時期、不同地域的美術家作品和歷史人文，不僅拓寬了魯藝文化的受眾面，同時也促進了中國現代美術史的研究以及經濟文化發(fā)展的研究。在數據庫建設過程中廣泛地接觸人文學者和計算機領域專家，秉持分享、傳播魯藝精神文化遺產的初心，力求體現數字人文的多樣性和包容性。

5.3 促進文化資源的再生和共享

數據庫有效地對館藏資源進行數字化處理，開展具有魯藝特色的數字人文研究，旨在實現文化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和廣泛傳播。在保留文化精髓的基礎上，對文獻進行數字化、創(chuàng)新性開發(fā)，將文獻資源存儲于“云端”，實現信息的協同管理、遠程訪問和共享。文化資源的共享能夠轉變圖書館的溝通方式，開啟跨文化對話，促進不同機構之間的信息交流，增進不同文化之間的相互理解和尊重[14]。數據平臺建設實現文獻資源再生和共享，對于開啟數字人文研究、構建多元文化有著重要意義。

6 結語

“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以豐富的文獻數據為基礎，以數字人文理念引領數據庫的全部建設過程，促使其從簡單的知識開放平臺升級為智慧型的知識生產平臺。通過數字化方式對傳統文化資源進行有效的保護、創(chuàng)新和共享，以人文精神的視角再現歷史全貌，以人文情感融入史料整理和編纂過程，以強大的包容性激發(fā)跨學科的探索研究，這在很大程度上更新了魯藝美術史的知識結構，影響了美術史的研究格局，讓魯藝文化在新時代煥發(fā)新的光彩，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發(fā)揮更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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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嬌 女，1980年生。碩士，館員，特藏部主任。研究方向：美術史、文獻數據庫建設。

（收稿日期：2024-03-26；責編：徐向東。）

*本文系2022年度遼寧省圖書館學會研究課題“魯藝美術家文獻數據庫構建研究”（項目編號：2022tsgxhybkt-016）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