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化振興是鄉(xiāng)村振興的重要組成部分。吳川童謠來自民間，是湛江童謠的代表之一，反映了當?shù)厝嗣竦膭趧?、生活和審美心理，是湛江鄉(xiāng)村文化振興不可忽略的一種文化藝術形式。它音韻和諧，富有兒童趣味，又傳達著真情實感，構筑成了獨屬于它的美的藝術世界。該文分析了吳川童謠的美學特征，包括韻律美、童趣美和真實美；同時分析其蘊含的審美文化內涵，包括愛江戀海、孝善愛親、尚禮重俗、關懷女性。它的這些美學特征和審美文化內涵可以豐富當?shù)匚幕?，同時增強當?shù)厝说奈幕孕判暮蜌w屬感，對促進湛江鄉(xiāng)村振興具有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吳川童謠；韻律美；童趣美；真實美；愛江戀海；孝善愛親；尚禮重俗；關懷女性

中圖分類號：J6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6（a）-0083-05

The Aesthetic Features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Zhanjiang Nursery Rhymes

—A Case Study of Wuchuan Nursery Rhymes

LIN Jinglan

（Zhanjiang Preschool Education College， Zhanjiang Guangdong， 524084， China）

Abstract： Cultural revitalization is an important component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Wuchuan nursery rhymes come from the folk and are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s of Zhanjiang nursery rhymes. They reflect the labor， life， and aesthetic psychology of the local people， and are a cultural and artistic form that cannot be ignored in the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culture in Zhanjiang. It has a harmonious sound， is full of children's fun， and conveys true emotions， constructing a beautiful artistic world unique to it.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of Wuchuan's nursery rhymes， including rhythmic beauty， childlike beauty， and authentic beauty; at the same time， analyze the aesthetic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s it contains， including love for the river and the sea， filial piety and love for family， valuing etiquette and customs， and caring for women. Its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s can enrich the local culture， while enhancing the cultural confidence and seo0d4ONcXj1MumB6xXAoKjQNx0Uh2zAC9ipGmWA5Bi7A=nse of belonging of the local people， which has a positive significance for promoting the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areas in Zhanjiang.

Key words： Wuchuan nursery rhymes; Rhythmic beauty; Childlike charm; Realism; Love for the river and sea; Filial piety; Respect for etiquette and customs; Concern for women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意見》指出，“堅持鄉(xiāng)村全面振興。準確把握鄉(xiāng)村振興的科學內涵，挖掘鄉(xiāng)村多種功能和價值，統(tǒng)籌謀劃農村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tài)文明建設和黨的建設，注重協(xié)同性、關聯(lián)性，整體部署，協(xié)調推進”[1]?？梢姡幕衽d是鄉(xiāng)村振興中重要的一部分，“繁榮的鄉(xiāng)村文化可以凝聚人心、教化民眾、淳化鄉(xiāng)風，是鄉(xiāng)村繁榮的標準”[2]。吳川童謠是鄉(xiāng)村文化的一種具體形式，其以吳川話為語音和語法基礎，以三言、七言和雜言為主要藝術形式，以地方風物、地方生活、地方人倫、地方風俗等為主要表達內容，呈現(xiàn)出獨特的美學特征，同時蘊含著豐富的審美文化內涵，體現(xiàn)了湛江童謠的特色，具體生動地把湛江文化呈現(xiàn)出來。

1 吳川童謠的美學特征

宗白華在《美從何處尋》中說道：“詩和春都是美的化身，一是藝術的美，一是自然的美。我們都是從目觀耳聽的世界里尋得她的蹤跡?！盵3]童謠是詩的一種具體形式，是藝術美的化身。吳川童謠也不例外，它有著獨特的美學特征。

1.1 韻律美

童謠是孩子最早接觸的文學藝術形式。由于兒童尤其是幼兒以具象思維為主，在藝術的欣賞上以聽賞為主，他們不只了解內容，還欣賞語言的節(jié)奏，同時兒童對韻律有著天然的喜愛，這要求童謠首先要具備韻律美特點。只有這樣，兒童才樂于接受童謠。吳川童謠作為湛江的地方童謠，雖然用的是方言土語，但是依然呈現(xiàn)出韻律美的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兩方面：一是童謠的節(jié)奏之美，二是童謠的音韻之美。吳川童謠的節(jié)奏之美主要是指吳川童謠有規(guī)律地出現(xiàn)一定數(shù)量的音節(jié)，形成一定數(shù)量的節(jié)拍，這些節(jié)拍再加上童謠句子中短暫的停頓形成一定的節(jié)奏，從而產生音樂美。例如：關于交朋友的一首童謠“登登手，好朋友；你結婚，我飲酒；你打交，我?guī)褪帧保瑢儆谌跃涫浇Y構，即每個短句由三個音節(jié)構成，然后短句與短句之間構成停頓，同時每個短句都是兩個節(jié)拍，即“登登//手，好//朋友；你//結婚，我//飲酒；你//打交，我//幫手”，從而形成一種節(jié)奏上的韻律感，孩子既能從中體驗到童謠的節(jié)奏所帶來的審美愉悅，又能感受到交朋友的樂趣。

1.2 童趣美

所謂童趣是指兒童的情感和興趣。兒童并不是縮小版的大人，“兒童有不同于成人的生活，兒童有自己獨特的情感和世界”[4]，他們有著自身的生理和心理特點，對情感的需求更強烈、更敏感，對世界充滿了好奇與興趣。吳川童謠恰好體現(xiàn)出對兒童的情感和興趣的關注，呈現(xiàn)出童趣美的審美特點。

首先，表現(xiàn)在對兒童情感的關照上。兒童是在互動的環(huán)境里成長起來的，他需要接受情感的互動，自身的情感才能發(fā)展起來，才能發(fā)展出更完整的人格。吳川童謠是對成人與兒童情感關系的一種具體的藝術反映。如吳川童謠《是我呢》：

是我呢，是我細，是我做皇帝[5]。

這首童謠以兒童的口吻，強調了“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最受家里人的寵愛。童謠把孩子因為得到家人的寵愛，內心感到無比溫暖和滿足的情感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來，很好地體現(xiàn)了大人們對兒童的關懷與重視。又如吳川童謠《一二三》：

一二三，啃花生；四五六，吃豬肉；七八九，飲燒酒；老師來，快快走。

這首三言童謠可以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一二三……飲燒酒”，它的每一分句都是由三個數(shù)字和一個事件組成，“三”和“生”、“六”和“肉”、“九”和“酒”分別押韻，讀起來朗朗上口，卻沒有特別的意義，也可以說是留白，需要讀者用想象去填充。第二部分是“老師來，快快走”，這是整首童謠的重點，強調了一個特別的人物——“老師”?！袄蠋煛痹诤⒆觽兊男哪恐惺翘貏e有威嚴的大人物，他們往往對老師既尊重，又害怕，所以當“老師”突現(xiàn)出現(xiàn)在孩子們面前，孩子們既興奮又害怕地跑開了。這首童謠以純真的師生關系，描寫出了孩子對“老師”或大人的一種敬畏之情，體現(xiàn)了大人們對孩子情感世界的關注。

其次，表現(xiàn)在對兒童好奇心與興趣的關注上。瑞士著名發(fā)展心理學家皮亞杰認為，兒童是天生的科學家，他們對周圍世界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吳川童謠對兒童的好奇心和興趣有著特別的關注。如吳川童謠《菩薩魚》：

菩薩魚，著紅裙，蝦計儂，做媒人，塘虱咯吱扛籠去，蝦仔跳跳送手巾，白鱔打鑼蝦打鼓，蟾蜍蛤仔背紗燈。

這首童謠是一首動物童謠，描寫了在田間地頭的小溝里常見的小動物——“菩薩魚”“蝦計儂”“塘虱”“蝦仔”“白鱔”“蟾蜍”“蛤仔”等，還寫出了它們的外形特點和動作特征等。兒童天生對動物有著濃厚的興趣和強烈的好奇心，對動物的外形、動作等會更為細心去觀察，所以當他們在吟唱這首童謠時，他們對動物的興趣和好奇心得到了滿足，內心自然而然地產生愉悅之感。又如吳川童謠《點腳泥鰍》：

點腳泥鰍，銅盆坐舟，三官坐轎，白馬行橋。橋兒震震，震到南三大路口，小姑娘縮腳又回頭[6]。

這首童謠是一首游戲謠。孩子們在玩“點腳泥鰍”的游戲時，伸直腿坐在一起，一邊用手指依次指著腿，一邊唱著這首童謠。游戲是兒童產生高級心理現(xiàn)象的重要源泉，是兒童社會化的重要途徑。游戲也是兒童的天性，是兒童年齡特點的一種獨特的活動形式。正如王陽明所說：“大抵童子之情，樂嬉游而憚拘檢。”[7]在邊吟唱邊玩?！包c腳泥鰍”的游戲時，兒童對游戲的興趣也得到了滿足。

吳川童謠的種類豐富，除了上文提到的動物謠、游戲謠，還有問答謠、運用頂針手法的童謠等，它們都充滿趣味性，能很好地滿足兒童的好奇心和興趣。

1.3 真實美

“‘真’乃是文學的審美價值追求的基礎?！盵8]吳川童謠作為文學中的一種藝術形式，以自己特別的形式與表達去追求真，從而使其富有真實美的審美特征。

首先，吳川童謠真實地反映了艱苦年代吳川的社會狀況。在舊時的吳川，風災、旱澇的侵害較為嚴重，生產力也較為低下，社會生活物資較為匱乏，所以人們的生活較為艱苦，人們與生產勞動的關系也顯得更為密切。如吳川童謠《一只麻雀嘴勾勾》：

一只麻雀嘴勾勾，阿婆曬谷你來偷，有日裝箍裝到你，慢慢撏毛掛你上鉤。

這首童謠特別有意思，情景性特別強。它主要講阿婆在曬稻谷，突然麻雀飛過來偷吃，阿婆很生氣，一邊驅趕著麻雀，一邊罵著麻雀：“看看哪天用工具把你捉住，拔干凈你的毛，弄熟吃”。這首童謠中的“有日裝箍裝到你，慢慢挦毛掛你上鉤”雖然語言顯得殘忍，但是并不是意味著偷食的麻雀就是這樣的下場，只是在表達“阿婆”對糧食極力保護的態(tài)度。更值得注意的是，這首童謠生動地描寫出了稻谷收割時節(jié)人們收割、晾曬稻谷的生產勞動情況。又如吳川童謠《乜嘢喊》：

天上乜嘢喊？雷公喊。地下乜嘢喊？震嗻喊。震嗻邊處喊？厴喊。田螺有厴為乜冇喊？水深泥湴。青蛙在水深泥湴為乜又喊？因為口闊。油缸口闊為乜無喊？泥捏火燒。雞哨都泥捏火燒又喊？兩頭通氣。火筒都兩頭通氣又冇喊？竹做。橫簫都是竹做的又喊？多眼。米篩多眼又冇喊反沿。銅鑼反沿又喊？銅做。門鎖都是銅做的又冇喊？有須。羊咩有須又喊？四腳到地。方臺都四腳到地又冇喊？木做。大鼓都是木做的又喊？有皮捫。腳趾都有皮捫又冇喊？有甲。雞嘴有甲又喊？嘴尖。犁頭嘴尖又冇喊？鐵打。你都不是鐵打的又喊？我……??？！

這是一首非常典型的問答謠，在一問一答中，向讀者展示出了“雷公”“震嗻”（即蟬）“田螺”“青蛙”“油缸”“雞哨”“火筒”“米篩”“犁頭”等在艱苦年代與吳川當?shù)厝松a生活密切相關的事物。吳川童謠中真實且熟悉的生產生活場景和事物，使得讀者特別容易產生共鳴。

此外，吳川童謠富有真實美還體現(xiàn)在其表現(xiàn)了人的真摯情感。由于兒童的社會經驗較大人少，他們在情感表達上更為本真和直接。受兒童這一相處對象的影響，大人們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往往也會放下心中的防備，以真誠相待。吳川童謠處處可見真情。如吳川童謠《霧水螺》：

霧水螺，霧水螺，快快出來共我打風車。

這首童謠中的“霧水螺”指的是蝸牛，由于它常常出現(xiàn)在霧水天氣中，所以吳川當?shù)厝税阉凶觥办F水螺”。因為蝸牛是農作物的害蟲，所以農民們不喜歡蝸牛。但是兒童不同，兒童關注的不是蝸牛對莊稼的損害，而是把蝸牛當作有趣的玩伴，這種對玩伴的喜愛是發(fā)自內心的，所以當蝸牛出沒，他們會興奮且迫不及待地跟它們一起玩。兒童對待蝸牛的這種純真的情感，讓人不禁心生羨慕。再如吳川童謠《世間凄涼不如狗》：

世間凄涼不如狗，記著狗兒受苦辛，企前企后眼金金，一棒打來汪又汪，汪出外頭未痛過，女兒拉屎又叫伝。一抓薯皮一碗飲，幾多好吃無分伝。

這首童謠主要講述主人公命運凄慘，連狗都不如，既要干活，又被嫌棄，甚至被棍棒打，連吃的也是最差的。這首童謠以主人公自我哭訴的口吻講述凄慘命運，情感真摯，讀罷聽罷，讓人不禁潸然淚下。

2 吳川童謠的審美文化內涵

“一方水土孕育一方文化。地域文化主要是指在一定自然地理范圍內經過長期歷史發(fā)展形成的、為當?shù)厝嗣袼熘驼J同、帶有地域文化符號的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盵9]吳川經過長時期的歷史發(fā)展，形成了為當?shù)厝怂煜ず驼J同的吳川文化。其中，吳川文化中的吳川童謠，是吳川地域文化的一個具體體現(xiàn)，蘊含了豐富且深刻的審美文化內涵。

2.1 愛江戀海

吳川童謠蘊含了愛江戀海的審美文化內涵。吳川位于廣東省西南部，地處粵西最大河流鑒江下游，鑒江干流自北向南由化州市石寧入境，流經梅菉轉折吳陽沙角漩出南海。這種濱江臨海的獨特自然地理環(huán)境，造就了吳川當?shù)厝藧劢瓚俸５慕Ｇ閼?。這在吳川童謠中有著非常深刻的體現(xiàn)，如吳川童謠《大水流來一棵蔥》：

大水流來一棵蔥，我娘生我白蒙蒙，十只手兒銀包裹，勿比風吹日曬紅。

這首童謠主要講述了孩子在嬰兒時期被父母非常用心呵護，充滿了幸福的氣息。比較特別的是，該首童謠運用了《詩經》六義中“興”的手法。所謂興，即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童謠由“大水流來一棵蔥”興起，引出“我”嬰兒時期的生活情況，富有新意。其中，童謠中的“大水”指的是鑒江之水。鑒江作為吳川人民的母親河，哺育著世代的吳川人民，與吳川人民有著深厚的情感。這首童謠把人的成長經歷與鑒江之水藝術地聯(lián)系起來，很好地表達了這種情感。又如吳川童謠《一月沙螺二月蟹》：

一月沙螺二月蟹，三月黃魚做得齋。

這首童謠以十分簡練的語言指476a2fb85bd51a42542ea9d4c655427c出一月、二月和三月分別是吃沙螺、蟹和黃魚的最佳時期，展現(xiàn)了吳川人與海洋的密切關系。吳川毗鄰南海，“吳川海岸線全長70.02 km，海灣多，既有礁石地貌，又有一望無垠的海沙，海水無污染、清澈見底”[10]。吳川有著名的吉兆灣，海灣長達11.20 km，風景奇麗，水凈灘長；有與大海親密接觸、感受絕美天空之境的鼎龍灣國際度假區(qū)；有風清、水藍、浪平、沙瑩、林綠的吳陽金海岸等。這些美麗的景區(qū)為吳川人民提供了與大海親密接觸的場所，也為吳川當?shù)匕傩仗峁┝烁嗟木蜆I(yè)機會和經濟收入，給吳川人民帶來生活的美好。所以，吳川人民以海為榮，以海為傲。

2.2 孝善愛親

吳川童謠蘊含了孝善愛親的倫理文化。這種文化首先表現(xiàn)在吳川當?shù)厝藢τH情的重視、對子女的愛。如吳川童謠《鷯哥騎牛跌跛腳》：

鷯哥騎牛跌跛腳，老鷯撐船去拾藥，拾藥回來鷯哥死，塘虱泥鰍做孝子。

這首童謠主要講述了“鷯哥”出現(xiàn)意外受傷，作為父母的“老鷯”匆忙去為孩子拾藥治病，但是藥拾回來了，“鷯哥”卻死了，后來父母親人鄰里為其舉辦了隆重的葬禮。這首童謠借動物的行為，非常委婉地寫出了在現(xiàn)實生活中父母對子女的關心與愛護。又如吳川童謠《小小鯉魚在急灘》：

小小鯉魚在急灘，一身都是錦鱗斑。勸君莫道鯉魚小，他日成龍也不難。

“望子成龍”是父母對子女的最大期許。這首童謠以“小小鯉魚”喻人，說的是孩子今時雖然弱小，但是也有望他日成才，表達了父母對子女的無條件信任，相信孩子有朝一日也會成龍成鳳。

吳川童謠的孝善愛親的倫理文化具體表現(xiàn)在子女對父母長輩的態(tài)度上。如吳川童謠《雞兒拾米拾珠珍》：

雞兒拾米拾珠珍，紅花跌落白花林，今朝阿奶未吃粥，唱支歌兒解奶心。

這首童謠的重點在后面兩句“今朝阿奶未吃粥，唱支歌兒解奶心”，“阿奶”在吳川話中是奶奶的意思，奶奶“未吃粥”心情并不是特別好，孫兒為逗奶奶開心，為其唱歌，表達了子女兒孫對父母長輩的關心和孝順的思想感情。在吳川當?shù)?，父輩們從小便教導孩子要孝順父母，不斷增強了當?shù)厝说男㈨樢庾R。在吳川當?shù)赜芯栀Y建設公共文化場所的活動，很多的捐資人都是以父母的名義進行捐資，這其中蘊含了捐資者對父母的一種尊重和孝順。可見，吳川童謠唱出了吳川人的孝善愛親。

2.3 尚禮重俗

吳川禮俗傳統(tǒng)源遠流長。吳川有“月餅之鄉(xiāng)”“木偶之鄉(xiāng)”和由飄色、泥塑、花橋三者組成的“吳川三絕”等，這些都和吳川當?shù)氐亩Y俗傳統(tǒng)密切相關。

“月餅之鄉(xiāng)”與吳川當?shù)刂匾曋星锛压?jié)的禮俗相關，“木偶之鄉(xiāng)”包含了吳川各種節(jié)慶，尤其是祭祀土地神的節(jié)慶禮俗相關，“吳川三絕”則是吳川過年禮俗的一種具體反映。

吳川豐富的禮俗傳統(tǒng)在吳川童謠當中有著非常具體生動的體現(xiàn)。如吳川童謠《打掌仔》：

打掌仔，賀新年，家家戶戶貼紅錢，紙寶蠟燭家家點，炮兒噼噼又一年。

在吳川，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在除夕這一天白天拜神、貼年紅，晚上會在八仙臺上虔誠地擺上糕糖零食靜待大年初一的到來。到了大年初一早上，全家穿上新衣服或自己認為最好的衣服，相互道“新年好”，然后在昨晚準備好的八仙臺的香爐上點上香燭，接著全家跪拜，最后燒“紙寶”放鞭炮。鞭炮聲一響，就意味著這一家人以最大的喜悅迎來了新年。所以，《打掌仔》這首童謠非常形象地寫出了吳川當?shù)厝诉^年的習俗禮儀。

又如，吳川童謠《月光光》：

月光光，拾粒沙，送妹過江去緝麻，人緝三年三匹布，妹緝四年四只紗。問妹你憂無憂，問妹你愁無愁？妹也無憂，妹亦無愁。十位大哥十匹布，十個大嫂十匹綢。頭頂大哥琳羅傘，腳踏二哥花繡鞋，頭上簪兒三哥買，四哥又置金古釵，銅錢扣紐五哥買，手中戒指六哥錢，七哥置梳又連篦，八哥打鎖又連匙，九哥又買高州籠，十哥又置化州箱。

這首童謠可以分為兩部分，從“月光光”到“問妹你愁無愁”為第一部分，余下為第二部分。第一部分主要以長輩或兄長的口吻表達“妹”干活效率低，擔心她以后生活艱難；第二部分是“妹”對長輩或兄長的回應，她說自己有那么多的大哥大嫂，結婚時他們會為她準備很豐厚的嫁妝，有“布”“綢”“琳羅傘”“花繡鞋”等。這首童謠以對話方式，反映了吳川當?shù)厝说幕榧薅Y儀風俗?？梢?，吳川童謠蘊含了尚禮重俗的審美文化內涵。

2.4 關懷女性

吳川童謠中不乏關于女性的童謠，主要記述了吳川女子在家庭中的生存狀況，蘊含了關懷女性的審美文化內涵。如吳川童謠《黃梅月》：

黃梅月，兩頭彎， 月落地，卯時生。婆婆拾起娘手抱， 公公握筆寫年生。一歲又交娘手抱，兩歲攀壁蕩籬行。三歲架柴來斗火，四歲緝麻絳幼紗。五歲高機織幼布，六歲做鞋做好花。七歲雞啼人來問， 八歲李屋又來查。九歲劏豬過大禮，十歲嘀嘀噠噠歸人家。

這首童謠講述了女子從出生到出嫁的人生歷程。童謠中，女子自“三歲”起就要參與家庭的生產勞動，還是兒童的她只能任由父母安排，嫁為人婦。這首童謠正是通過對女性悲慘命運的鋪陳，表達了吳川當?shù)厝嗣駥ε悦\的同情。又如吳川童謠《雞公仔》：

雞公仔，尾彎彎，做人媳婦實艱難。早早起來又話晏，晏晏起身講早晨；大抓抓鹽又講淡，手甲挑鹽又嫌咸；后院拾個冬瓜仔，問過安人又話篜；篜篜煮煮無中意，三朝打斷三條角木棍，四朝跪爛四條繡花裙。何九夫郎你無知，脫落花裙血淋淋。

這首童謠主要寫女子在夫家的凄慘生活。在夫家，女子無論是早起干活，還是遲起干活；做菜無論是給鹽多，還是給鹽少；無論是蒸冬瓜，還是煮冬瓜，夫家人都不滿意，甚至打她，罰她。這首童謠跟上一首童謠《黃梅月》連接起來，完整地記敘了女子無論是在自己父母家中，還是在夫家，她的生活的困苦，充分表達了吳川當?shù)厝嗣駥ε员瘧K命運的同情。

吳川童謠中除了描寫女子的悲慘命運，還表現(xiàn)了女子對愛情的渴求和珍視。如吳川童謠《石榴生花葉青青》：

石榴生花葉青青，繡只荷包比我兄。日間繡起怕人見， 夜里繡起怕火光。不知繡盡幾多絨絲線，無知朽斷幾多繡花針。一繡鯉魚去跳水，二繡蓮葉好遮陰，三繡牡丹花兩朵，四繡童子拜觀音，五繡青龍伴伴上，六繡黃河龍轉身，七繡七仙七姐妹， 八繡八仙呂仲賓，九繡金雞屋上企，十繡鴛鴦一對人。

這首童謠主要講述女子為自己的心上人秀“荷包”，把自己對心上人的愛傳達在一針一線上，表達出女子對愛情的向往和珍視。

3 結束語

吳川童謠作為一種地方童謠，生動地反映了當?shù)厝说纳詈颓楦?。它以韻律美、童趣美、真實美的審美藝術特點和愛江戀海、孝善愛親、尚禮重俗、關懷女性的審美文化內涵構筑起了別樣的藝術審美天地。這片藝術審美天地將促進大眾對吳川童謠的更深層次認識，也將為湛江鄉(xiāng)村振興提供文化方面的參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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