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妤
曾任北京大學歷史系主任的國學大師陳漢章的愛國方式有些特別,茅盾稱他為“愛國的怪人”。
作為經(jīng)史學大家的陳先生講課時,從不用前人教材和資料,而是自編講義和課件。他另辟蹊徑,鉤深索隱,在先秦諸子作品中搜羅片段,考證歐洲近代科學中的聲、光、化、電,我國古代早就擁有,先秦諸子著作均有記述,那時歐洲列強尚處于茹毛飲血時期。如他解讀先秦時代“飛車”一詞,認為就是飛機。課堂上有學生提出疑問:“先生考證出現(xiàn)代歐洲科學在中國古已有之,為什么后來失傳了呢?”陳漢章正色答道:“這在先秦時代以后的歷史講到。”此時,作為陳漢章學生的茅盾年僅17歲,他插話道:“老師是發(fā)思古之幽情,光大漢之天聲。”課后,陳漢章專門遞紙條喊茅盾去談心,帶著憂思說:“我明知我編的講義,講外國現(xiàn)代科學在兩千年前我國已有,是牽強附會之說。但為何要這樣編寫?鴉片戰(zhàn)爭后,清廷士林中,崇拜外國之風極盛。中國人見洋人奴顏婢膝,我要打破這個風氣,所以編了這樣的講義,聊當針砭。”
因陳漢章的名氣,駐北京的6國使館專門派人邀請他去講中國歷史,給出的酬勞是每周小轎車接送去講2小時,付薪600銀圓。當時普通家庭每人每月生活費4個銀圓已綽綽有余,600銀圓是個天文數(shù)字。陳漢章毫不猶豫地拒絕后,其子帶著抱怨和不甘來問,陳先生顯示出“不為斗米折腰”的風骨:“你們只知道酬金多,條件好,你們可知道,中國歷史豈能被外國所洞悉?”
有時候,愛國不僅僅表現(xiàn)在戰(zhàn)火硝煙里、外交場合中,陳漢章義正詞嚴的中國話里,也含著赤子之情。其行為之“怪”背后,實則是情感之純、氣節(jié)之真。
(摘自《做人與處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