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和道拉基

走進姥爺?shù)陌俨輬@，一畦畦不同的植物映入家梅的眼簾。在開著藍紫色花朵的一片植物前面，家梅看見了一個木頭標志牌，上面寫著：桔梗。

“這也是中藥嗎？”家梅問。

姥爺點點頭問：“你們猜猜它是什么？”

“就是橘子樹的梗兒吧?！奔夷菊f。

“什么叫橘子樹的梗呀？是不是就是橘子把兒？”家梅挑哥哥毛病。

“是橘子皮吧？”家木說。

姥爺搖搖頭說：“它叫jié gěng，不是jú gěng，而且桔梗和橘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桔梗是單種屬植物，也就是說，桔梗屬植物只有這一種。這種植物的根結(jié)實而梗直，所以我們把它命名為桔梗?！闭f著話，姥爺從地上拔起一棵桔梗，抖抖土……

家梅和家木看見它的根像個小胡蘿卜。

姥爺說：“它是常用的中藥材，具有清肺、祛痰、利咽等功效，主治咳嗽痰多、咽喉腫痛等癥狀。同時，桔梗還是藥、食兩用品種。東北地區(qū)的人常用它來腌制咸菜，朝鮮族則用桔梗制作泡菜?！?/p>

“關(guān)于桔梗有什么傳說嗎？”家梅問。

姥爺說：“當然有??！桔梗在朝鮮叫道拉基。有個關(guān)于它的傳說就來自朝鮮?！?/p>

很久以前，有一個叫道拉基的美麗姑娘，她很早就與一個小伙子定了親?？墒强旖Y(jié)婚的時候，小伙子要到一個遙遠的國家去學習，姑娘戀戀不舍地送走了小伙子。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小伙子一點消息也沒有。

有人說：“小伙子在外地已經(jīng)成家了?！薄靶』镒釉诨貋淼耐局兴说拇翛]了。”……可姑娘仍然堅持每天都去海邊等候。歲月流逝，雖然姑娘最終變成老奶奶了，但去海邊的習慣從來沒有變過。海神和山神被她感動了，在她死后把她變成藍中帶紫的桔?；?，讓她永遠在山坡上眺望著遠方。所以現(xiàn)在桔?；ǖ幕ㄕZ就是“愿望”“永遠的愛”。

說到這里，姥爺說：“我們小的時候就會唱一首歌——《道拉基》?！?/p>

家梅突然想起了什么，說：“我們老師也會唱這首歌?！闭f著還哼哼起來。

姥爺雙手擊掌，隨聲附和：“對呀！這是一首朝鮮族的經(jīng)典民歌《道拉基》，又叫《桔梗謠》?！?/p>

家梅說：“姥爺，中草藥背后怎么還有這么美好的傳說和動聽的歌曲呀，您再給我們多說點吧……”

姥爺這時候伸出兩只手，一手握住家梅，一手握住家木，說：“好的，這次你們來到百草園，姥爺每天給你們講個故事。但是我有個條件……”

兄妹倆一起問：“什么條件？”

“每天我給你們說的關(guān)于中草藥的小故事，你們幫我記錄下來好不好？”

三雙眼睛互相看了一分鐘，姥爺舉起了手，家梅的手搭了上去，家木的手也搭了上去。三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每天一個，雷打不動！”姥爺說。

“雷打不動，每天一個！”家梅說。

“也可以是兩個，錦上添花！”家木說。

當晚，他們就和姥爺一起住在百草園的小平房里。這里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到新鮮。皎潔的月光毫無保留地照亮了屋里的桌椅……家木不由自主地說：“我現(xiàn)在能理解什么叫‘月光如水照緇衣’了?！?/p>

夜里他們不但可以聽到近處的蟲鳴聲，還可以聽到遠處的蛙聲。那些參加合唱的蟲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晰，卻不吵人。

華佗與青蒿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姥爺就開始講故事。

“中國古代有個名醫(yī)叫華佗。你們知道吧？”姥爺開始講第一個故事，這次兄妹倆不但帶了筆記本，還打開智能手機給姥爺錄音。

家木點點頭說：“知道，《三國演義》中華佗為關(guān)云長刮骨療毒的故事我們都知道?！?/p>

姥爺說：“刮骨療毒的事是真的，但不是華佗干的?！度龂萘x》的作者羅貫中為了讓小說好看，就把這個事寫在華佗的身上了?！?/p>

家梅得意地說：“看看，家木的許多知識都是偽知識。”

姥爺說：“也不能這樣說?！度龂尽泛汀度龂萘x》這兩本書是不一樣的，前者是史，后者是小說。小說有虛構(gòu)，后人說起小說的時候，也不能說它就是假的，要看相對于什么來說。

相對于歷史它是虛構(gòu)的，但作為文藝作品，自有它的價值……”

家木看看家梅說：“不要幸災樂禍?！?/p>

姥爺說：“華佗在歷史上確有其人，他是東漢末年著名的醫(yī)學家，與董奉和張仲景并稱為‘建安三神醫(yī)’。他精通內(nèi)、外、婦、兒、針灸各科，對外科尤為擅長，發(fā)明了‘麻沸散’來輔助外科手術(shù)，被后人稱為‘外科圣手’‘外科鼻祖’?！?/p>

“姥爺，開始講故事吧……”家梅有點著急了。

相傳有一天，華佗正在醫(yī)館里給人治病，門外來了一個病人。這個病人的皮膚甚至眼睛都是黃色的，人很消瘦。從走路的樣子看，他全身都沒有力氣。他拄著拐杖，一步一喘地走到華佗跟前，險些要跪倒：“先生，請你給我治治吧?！?/p>

看這人的神色和狀態(tài)，憑著以往的經(jīng)驗，華佗知道，病人得的是黃疸病。華佗皺著眉頭說：“眼下還沒有找到治這種病的辦法，我也無能為力??！”

病人見華佗也不能治他的病，只好愁眉苦臉地回家等死了。

半年后的一天，華佗到山腳下散步的時候又碰見這個病人了，誰料想他不但沒有死，反而身強體壯，滿面紅光。華佗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你的病是哪位先生治好的？快告訴我，我要向他討教?！?/p>

那人卻回答說：“我沒有請先生看，病是自己好的?！?/p>

華佗不信：“竟有這種事！你準是吃過什么藥吧？”

“藥也沒有吃過?！?/p>

“這就怪了！”

“哦——因為春荒沒糧食吃，我吃了一段日子野草?！?/p>

那個人帶著華佗走到山坡上，指著一片野草說：“就是這個?！?/p>

華佗一看，說道：“這不是青蒿嗎？難道它能治黃疸??？”華佗說著就拔了一些青蒿，他要帶回去。回到醫(yī)館，華佗開始把青蒿用到藥里，試著給患了黃疸病的人服用。但試用了幾次，病人的病情卻不見好轉(zhuǎn)……華佗再次找到先前的病人，詳細地詢問：“老鄉(xiāng)，你真的是吃青蒿吃好的？”

“沒錯。就是青蒿……”

華佗想了想又問：“你吃的是哪個月份的青蒿？”

“三月里的?！蹦侨讼胂牖卮鹫f。

“哦，也許三月的青蒿有藥力?！?/p>

第二年開春，華佗采了許多三月的青蒿試著給患有黃疸病的人吃。這回可真靈！吃一個，好一個。

為了把青蒿的藥性摸得更準，等到第二年，華佗又做了一次試驗。他逐月把青蒿采來，又分別按根、莖、葉放好，然后給病人吃。結(jié)果華佗發(fā)現(xiàn)，只有幼嫩的莖葉可以入藥治黃疸病。

為了讓人們?nèi)菀讌^(qū)別，華佗便把可以入藥治黃疸病的幼嫩青蒿取名“茵陳”，又叫“茵陳蒿”。

他還編了四句話留給后人：

三月茵陳四月蒿，傳與后人要記牢。

三月茵陳能治病，四月青蒿當柴燒。

說到這里，家梅忽然問姥爺：“姥爺，我們的科學家屠呦呦不是研究青蒿素的嗎？”

家木也問：“剛才您說的青蒿和屠呦呦發(fā)明的青蒿素有什么關(guān)系？”

姥爺點點頭：“你們的問題提得好。據(jù)我的認知和理解，青蒿與青蒿素有點關(guān)聯(lián)，卻是不同的兩種藥物，青蒿素主要是抗瘧疾。按照現(xiàn)在對中西藥的定義，青蒿（茵陳）算中藥，而青蒿素算西藥……”

家木和家梅不由得點頭，因為很長時間以來他們都以為青蒿就是青蒿素。姥爺又說：“屠呦呦編著了一本書叫《青蒿及青蒿素類藥物》，它是第一部系統(tǒng)闡述青蒿素的發(fā)現(xiàn)和發(fā)展歷程的專著。如果你們長大后，還對醫(yī)學感興趣，建議你們好好讀一讀。” （下期繼續(xù)）

選 自《姥爺有個百草園》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