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良良
初冬,讓黑白分明的東梓關
構成了灰調(diào)的曖昧
一池濁水擁住許家大院
衰老的建筑俯視著鏡面中的喻體
努力排布對仗的韻腳
那位來自迎熏鎮(zhèn)的詩人
是否也曾對著這風景
反復推敲自我
居住在西南廂房
和宅子一般沉默的老嫗
保守著達夫先生逗留的秘事
順著她枯手所指的方向
二樓東北陰暗而逼仄的客房
正適合招待一個年輕苦悶的心靈
百年前那班清早的渡輪
載著病入膏肓的國度逆流而上
對岸就是桐君煉丹之洲
我不確定那些古老的藥方
能否治愈一個青年詩人的痛楚
富春江走進深秋
江邊的烏桕樹開始變裝
也許要足夠的斑斕和熱烈
才能對抗秋天的蕭索
富春江顯得平靜而克制
一如,經(jīng)歷了人生
漫長而酷熱的夏季之后
我們和秋天一樣淡然的面容
微微起皺的皮膚
冷雨中緊縮的欲望
所有的翻涌潛沉在深處
秋風吹散烏云
霧氣蒸騰而上
漁舟向江面俯下身去
一張大網(wǎng)打撈起
富春江反復咀嚼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