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花

11年前，胡小偉被困火場，消防員郝貴東救了他，還幫他修補他那破破爛爛的家。11年后，郝貴東救火犧牲，妻兒遠在國外，胡小偉放下一切，幫郝貴東照顧老母親?？蛇@份善意，給他惹來了一場風(fēng)雨。

承諾：余生，你是我的親奶奶

2021年8月的一天，胡小偉從郝奶奶家回來，跟爸爸老胡說：“爸，我不去深圳了，想留在天津工作，方便照顧郝奶奶?！崩虾f：“你要想好?！焙]有猶豫：“我想得很清楚了。沒有郝爸爸，我們的日子都不知道會過成什么樣。”

說到郝爸爸，胡小偉的記憶回到了11年前。

那是2010年10月的一天，老胡去港口翻砂，胡小偉在家寫作業(yè)，順便照看患有精神疾病的媽媽。那天，媽媽突然犯病，打翻了炭爐，引發(fā)大火。11歲的胡小偉，費盡力氣把媽媽推出門外，可他自己被燒倒的家具壓住了。幸好消防員郝貴東等人及時趕到。

雖然胡小偉撿回來一條命，但燒傷嚴(yán)重，必須盡快做植皮手術(shù)。老胡身體條件不適合捐皮，正著急時，郝貴東前來探望，得知情況后，主動給胡小偉捐皮，還為他發(fā)起募捐活動，籌集了一筆醫(yī)療費。

胡小偉出院后，郝貴東給老胡介紹了新工作，待遇不差，還有時間照顧家里。安頓好工作后，郝貴東又陪老胡將妻子送去做精神鑒定，拿到鑒定書后，依據(jù)國家相關(guān)政策，幫胡小偉家申請了補助。

在郝貴東的幫助下，胡小偉的家慢慢走上正軌。

郝貴東家條件不錯，妻子林嵐做進出口貿(mào)易，母親周秀芹的房子拆遷了，她名下有拆遷款，還有房子。郝貴東主動資助胡小偉讀書。

胡小偉父子倆沒什么能報答郝貴東的。地里的新鮮蔬菜，父子倆釣的野生魚蝦，他們隔段時間就給郝貴東家送去。過年了，胡小偉也會上門拜年。郝貴東和母親都挺喜歡胡小偉。胡小偉下決心要好好讀書，將來回報郝爸爸郝奶奶。

2017年，胡小偉以優(yōu)異成績考上南開大學(xué)學(xué)計算機。郝貴東一家都特別開心，林嵐對胡小偉多了幾分欣賞，還有些擔(dān)心兒子在國內(nèi)考不上好大學(xué)。

胡小偉讀大學(xué)期間，媽媽去世，家里只剩他和老胡。平時一放假，他就回家?guī)屠虾苫睿偃ヅ闩愫履棠?。郝貴東工作太忙，難得回一趟家。有胡小偉陪著說說話，郝奶奶的日子也好打發(fā)了。

大二暑假的一天，胡小偉來看郝奶奶。郝奶奶正悶悶不樂。原來，郝貴東跟林嵐吵架了。林嵐沒聽郝貴東的意見，在客戶的幫助下，花巨資將兒子郝琦送去美國讀高中，她自己也辭了職，要過去陪讀。郝貴東怕他們母子倆一走，自己工作又忙，年近七十的老母親沒有人管。胡小偉勸郝貴東放寬心，他有空就來陪郝奶奶。

林嵐母子去了美國后，新冠疫情暴發(fā)了，因各種原因，他們沒再回國。郝奶奶想孫子了，只能在視頻里看兩眼。胡小偉有空就來看她，陪她說話。

2021年6月，胡小偉大學(xué)畢業(yè)，簽約華為。這份喜悅還沒來得及告訴郝貴東呢，他就接到了郝貴東救火犧牲的消息。胡小偉趕去郝奶奶家，只見郝奶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郝貴東的幾個戰(zhàn)友也圍著郝奶奶，各自抹著淚。

幾天后，林嵐回國處理郝貴東的后事，胡小偉父子來參加葬禮。就幾天沒見，郝奶奶整個人就變了樣，胡小偉看著郝奶奶，鼻子酸酸的。

有一天，胡小偉去看望郝奶奶，一進屋就看見郝奶奶抱著郝貴東的照片罵罵咧咧的，林嵐站在一旁掉著眼淚，屋里還有幾位親戚?！拔也蝗ッ绹≠F東出任務(wù)去了，我要在家等他回來?！焙履棠陶f。林嵐無奈地說：“您得跟我過去，郝琦要升學(xué)，我們回不來，我不能把您一個人丟在國內(nèi)呀?！?/p>

“不，我不去，我要等貴東回來?！薄百F東死了！”林嵐痛哭著大喊。郝奶奶哭起來：“我兒子沒死！你個狠心的女人，帶著孩子跑那么遠，不管他，還咒他死，你太壞了?！?/p>

親戚們勸林嵐：“算了，這大年紀(jì)的人，不懂英語，生活也不一樣，過去了她遭罪，你也遭罪?！焙ヒ舱J(rèn)同，可他一個外人，也不好插嘴。

好在，林嵐跟親戚們商量好了，她花錢雇全職保姆照顧郝奶奶，親戚們得空了來家里看看，盯著點兒保姆。胡小偉也算跟著松了口氣。

2021年8月，胡小偉買了菜，帶了禮品，來郝奶奶家看她。郝奶奶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胡小偉喊她，她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胡小偉靠近一看，床單有幾處污漬都變色了，應(yīng)該是很久沒換了。

胡小偉想叮囑下保姆，一到廚房，就看到保姆在偷吃?；丶液螅o林嵐打電話，把這些情況都跟她說了。林嵐聽了很生氣，可她身在國外，有心無力，只能委托胡小偉幫忙再找個靠譜的保姆。

保姆是換了，可郝奶奶的狀態(tài)更差了，病弱得不能下床。保姆為難地說：“我變著花樣做吃的，她就是不吃。我哄著她出門，她也不肯，只一個勁兒地念叨著兒子?！焙柋Ｄ罚骸坝H戚們沒來看看嗎？”保姆說：“來過了，被老太太罵出去了，不準(zhǔn)說她兒子死了，一提就鬧，還罵人……”

回家后，胡小偉就跟老胡說要留在天津。得到老胡的支持后，胡小偉給林嵐打了個電話，林嵐非常感激：“我在這邊也過得焦頭爛額……小偉，謝謝你看在你郝爸爸的分上幫忙照看奶奶……”

用心：造個AI兒子治愈孤獨心

胡小偉在當(dāng)?shù)卣业焦ぷ骱缶妥∵M了郝奶奶家。

郝奶奶精神狀態(tài)很差，每天晚上，胡小偉打好水，仔細地給她擦臉，掰著腳指頭給她洗腳。郝奶奶不肯吃東西，他下班了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后對著視頻學(xué)做菜。做好菜，他哄著郝奶奶，郝奶奶才肯吃兩口。他怕自己做得不好吃，特意去買郝奶奶愛吃的?？蓶|西推到她跟前，她總是搖頭，說：“小偉，別費勁了，奶奶不想吃。”

胡小偉著急，只能抱著郝奶奶的頭，強行喂她喝牛奶。晚上，郝奶奶不睡覺，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胡小偉守在她床邊，跟她聊天，講故事。郝奶奶聽著，一言不發(fā)，胡小偉硬著頭皮繼續(xù)講。有一天，他陪郝奶奶熬到了凌晨4點，郝奶奶才閉上眼睛。他睡了不到3小時，就起來弄早餐，再去上班。

胡小偉跟林嵐打電話，讓她無論多忙，得空了記得給郝奶奶打個視頻，讓郝奶奶看看孫子。郝奶奶在視頻里看到孫子，眼神活泛了些，還能跟郝琦說上幾句話了?？烧f著說著，又哭起來，非讓胡小偉把視頻拿開。胡小偉只能嘆氣。

不過，胡小偉沒有放棄，還是堅持給郝奶奶做好吃的，守在床邊跟她聊天，天氣好的時候，強行推著輪椅帶她出門溜達。郝奶奶的狀態(tài)，稍稍好了些，只是，還是不怎么吃東西，人暴瘦。

春節(jié)期間，親戚來家里看郝奶奶，幾個老姐妹聚在一起，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貴東沒了，你也別太傷心，日子還得過下去……”郝奶奶突然嚷嚷道：“走，都給我走！”聲音大得把胡小偉都嚇到了。

親戚覺得莫名其妙，匆匆離開了。胡小偉趕緊哄郝奶奶，郝奶奶哭著念叨：“我的兒，貴東……他怎么可能死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2022年3月，胡小偉的公司引進AI技術(shù)，他靈光一閃，找了郝貴東生前的視頻，利用AI技術(shù)做了幾段視頻。

這天早上，胡小偉擺上早餐，再打開電腦，播放他做的郝貴東的視頻。不會兒，他看到郝奶奶硬撐著身子，摸索著下了床，循著聲音，郝奶奶摸索到了電腦前。她摸著電腦屏幕里的郝貴東，哭了。

“媽?！焙沦F東喊一聲，郝奶奶應(yīng)一聲：“哎！”

“媽，吃飯啦?！焙沦F東語氣溫柔。郝奶奶應(yīng)道：“哎，這就吃?！焙タ吹?，郝奶奶抱著電腦，說：“貴東，你在那邊過得怎么樣??？”

“媽，你要好好吃飯，多出門走走?！焙沦F東說?！百F東，琦琦在美國很好，他馬上要讀大學(xué)了。是那邊的名牌大學(xué)呢?！焙履棠绦χ嬖V兒子。

“媽，吃飯啦。”郝貴東說，語氣依然溫柔?！鞍ィ愕脑?，媽聽到了?！焙履棠套?，拿起包子對著電腦吃了起來。郝貴東笑著說：“媽?！薄皨專燥埨??！薄皨?，你得好好吃飯，多出門走走。”

胡小偉看著這一幕，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往外翻涌。上班后，他又調(diào)整了視頻，讓電子郝貴東囑咐郝奶奶多運動，多出門遛彎。

視頻做好后，胡小偉按照之前的路子，播放視頻?！皨?，你要多出門曬曬太陽，多動一動?！焙履棠炭粗曨l，連連點頭。那天正好是個周末，天氣不錯，郝奶奶吃了晚飯，主動讓胡小偉推她出門。

路上，碰上幾個老熟人，大家紛紛跟她打招呼，她也笑著回應(yīng)了?；丶液?，郝奶奶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電腦前，跟視頻里的兒子聊天。

“媽。”

“哎！”

“媽，吃飯啦?！?/p>

“媽吃了，吃了一碗呢?！?/p>

“媽，你得好好吃飯，多出門走走?！?/p>

“媽今天出去了，還碰到了幾個老熟人。”

“媽，你要多出門曬曬太陽，多動一動?！?/p>

“媽會好好吃飯，身體好了就出去打太極。”

……

這樣的對話，每天都重復(fù)很多遍，郝奶奶像沒意識到這些對話一直在重復(fù)一樣。不過，因為這些視頻，她肯好好吃飯了，也愿意出門，身體和精神都好了不少。每次出門回家，她都照例撲到電腦前跟兒子聊天，講她出門遇到的趣事兒。

郝奶奶的轉(zhuǎn)變，胡小偉都通過電話和郵件告訴了林嵐。林嵐特別感激胡小偉。不過，令胡小偉頭疼的是郝奶奶的幾個親戚，他們偶爾會來探望郝奶奶，這原本是好事，可他們一聊天，三句話就繞到了郝貴東去世上。郝奶奶聽了，情緒就大變。

胡小偉只好想辦法，委婉地勸他們不要總提郝貴東的死。有時，他不得不變著法“趕客”。好在，親戚們自己也忙，也不是經(jīng)常來。

胡小偉見郝奶奶身體恢復(fù)了不少，開始帶她出門游玩。怕她累著，每次出門，他都會帶上輪椅推著郝奶奶四處逛，兩人猶如親生祖孫一般。

胡小偉和郝奶奶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社區(qū)。人們私下議論紛紛：“幾年前，郝奶奶家拆遷，她名下有拆遷款，還有房子。胡小偉這么精心伺候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老太太，肯定是盯上了她的財產(chǎn)了?！薄袄咸珒鹤記]了，兒媳孫子在國外，親戚上門還被趕出來，那小子肯定想哄騙老人的財產(chǎn)?！?/p>

郝奶奶的幾個親戚上門去探望，不是被她罵走，就是被胡小偉找理由勸離。起初，親戚們只是對胡小偉這個外人有些不滿，可如今聽到這些傳言，他們仿佛頓悟過來。大家聚在一起一討論，個個都心急如焚——網(wǎng)上有新聞，有獨居老人把房子贈給照顧他的鄰居，也有的贈給保姆的，這個胡小偉肯定是想用同樣的方式哄騙老人的財產(chǎn)。

親戚們決心趕走胡小偉，保衛(wèi)郝奶奶的財產(chǎn)。

離奇：索賠1元錢捍衛(wèi)祖孫情

老胡勸胡小偉，郝奶奶身體和精神還不錯，讓林嵐重新找保姆。胡小偉覺得有道理，琢磨著找個合適的時機，跟郝奶奶和林嵐說這件事。

這天，胡小偉下班回來，撞見一個陌生老太太在家里邊哭邊訴苦：“我侄兒太慘了，救人被燒死了，他老婆太狠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焙履棠套谂赃?，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胡小偉示意老太太別再說了，可那老太太不聽：“貴東的遺像呢？怎么也不擺一張？”胡小偉趕緊上前要送老太太出門。老太太指著他說：“你就是那個胡小偉吧？我聽親戚說你總攔著他們見秀芹，想騙秀芹的財產(chǎn)。我本來是不信的，可今天你一進屋就想趕我走，看來，他們說得對?！?/p>

胡小偉百口莫辯。郝奶奶發(fā)話了：“小偉沒騙我的錢！這一年多，都是他在照顧我。你們來看了我?guī)状?？每次一來就說貴東死了，罵林嵐不孝，還說人家小偉騙我的錢?！?/p>

老太太面紅耳赤，灰溜溜地走了。胡小偉趁機跟郝奶奶說，讓林嵐請個保姆來照顧她，他搬出去。郝奶奶流著淚看著胡小偉，也不說話。接連幾天，郝奶奶心情都不好，又不怎么吃東西。胡小偉擔(dān)心她的身體，再也不說離開的話了。

這段日子，親戚一波又一波地來，開口閉口都是郝貴東的死和郝奶奶的財產(chǎn)，郝奶奶很煩，幾次讓胡小偉將親戚們擋在門外。親戚們在門外沖胡小偉喊話：“你真不是圖謀老人的財產(chǎn)，你就搬出去?！彼麄兌啻卧跇窍戮奂尯ルx開郝家。

一次，又有親戚來找郝奶奶，胡小偉直接請對方離開。對方也不甘示弱：“這是郝家，你把著門干什么？我報警你信不信？”胡小偉當(dāng)場回應(yīng)：“你們真關(guān)心她，就給她點時間走出喪子之痛，我也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離開。”

對方不信，在門口開罵。胡小偉推了對方一把，對方扭了腳，當(dāng)場報警。胡小偉接受調(diào)解，賠錢了事。郝奶奶沖親戚喊話，讓他們再也別上門。

之前，親友們只是懷疑胡小偉覬覦郝奶奶的財產(chǎn)，可這次鬧到報警，郝奶奶還放話，恨不得跟他們斷絕往來，他們認(rèn)定，郝奶奶被胡小偉哄騙住了。

見說不動老太太，他們只好去街道辦舉報胡小偉，說他詐騙老人錢財。居委會調(diào)查了一番，認(rèn)定郝奶奶神志清醒，跟胡小偉無錢財往來，且胡小偉照料郝奶奶鄰居們都可作證，不存在騙錢的情況。

親戚們趕緊給林嵐打電話，林嵐大吃一驚。她沒想到，胡小偉居然阻攔親戚探望婆婆，還把親戚打傷了。不過，對于胡小偉騙財產(chǎn)一事，她將信將疑。親戚見她這個態(tài)度，更著急了：“人是會變的，你別太相信外人了。老太太年紀(jì)大，你們又不在身邊，萬一哪天她癡呆了，認(rèn)不出人了，你怎么辦？”

林嵐聽完，一身冷汗。她想起來，老公去世后很長一段時間，婆婆都癡癡呆呆的。中間一段時間，婆婆倒是精神不錯，可前不久她打視頻，發(fā)現(xiàn)婆婆的狀態(tài)又有些不好。

林嵐正在幫兒子申請大學(xué)，疫情期間出入境政策有調(diào)整，她沒辦法立即回國。她給胡小偉打電話，質(zhì)問他為什么和親戚鬧得不愉快。胡小偉解釋了半天，可林嵐已經(jīng)先入為主了?！澳愎ぷ髅Γ苍撚凶约旱乃缴?，交交朋友，談?wù)剳賽?。你還是給奶奶找個住家保姆吧，錢我來出?！绷謲拐f。

胡小偉解釋，等郝奶奶好徹底了他就離開。林嵐說：“她不是你的奶奶，是我兒子的奶奶。你還是離開吧，免得鬧得大家都不愉快。”胡小偉聽出來了，林嵐是在暗指他覬覦郝奶奶的財產(chǎn)。他忍不住懟了林嵐：“你們平時對她不聞不問，就因為無聊的人說了幾句閑話，現(xiàn)在都跑來關(guān)心她的財產(chǎn)，教她怎么立遺囑，真是好笑?！绷謲挂粫r語塞。

親戚們見林嵐也沒搞定胡小偉，只好上門驅(qū)趕他。胡小偉打電話給物業(yè)，讓物業(yè)來處理。

2022年7月初，幾個親戚鬧到胡小偉的公司，鬧得很難堪。胡小偉回到郝奶奶家，做飯時，忍不住哭了，郝奶奶氣得去派出所報警。民警得知情況，挨個打電話給那幾個鬧事的親戚，告知他們，那些行為可能涉嫌尋釁滋事罪，將他們教育了一番。

郝奶奶又給胡小偉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和林嵐打電話，把胡小偉照顧她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還一再強調(diào)，是她讓胡小偉攔著親戚的，因為，親戚們一來就提郝貴東的死，提財產(chǎn)，令她傷心，令她心煩。

這一番解釋，反倒讓林嵐懷疑郝奶奶的判斷力出了問題。老太太年紀(jì)大了，一年多都不跟外界接觸，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如今，老太太親自打電話替胡小偉說話，怕不是早就被胡小偉給洗腦了。

一時間，謠言四起，說郝奶奶老年癡呆了。郝奶奶聽到傳言，又氣又急，又病倒了。

胡小偉很難過。他決定找律師起訴誹謗他的郝家親戚，索賠1元精神損失費。這樣既能自證清白，也好解決郝奶奶的煩惱，讓她獲得一份清靜。

律師做了大量前期調(diào)查，還把胡小偉和郝奶奶近一年的同住生活經(jīng)費打印出來。銀行流水顯示，這些生活經(jīng)費，一部分是郝奶奶的退休金，一部分來自胡小偉的工資卡。他一直倒貼錢在照顧老人。

胡小偉將這份材料貼到了樓棟里，將電子材料發(fā)給了林嵐。林嵐沒再吭聲，所有親戚都傻了眼。

2022年底，當(dāng)年法院對該起案件進行了調(diào)解。郝家27名親戚都同意向胡小偉公開道歉，并每人賠償胡小偉1元精神損失費。

2023年初，胡小偉找居委會工作人員和律師幫忙勸說郝奶奶立遺囑。在居委會工作人員和律師的見證下，郝奶奶同意與林嵐視頻溝通，并立下遺囑，將一部分財產(chǎn)捐給當(dāng)?shù)乇Ｓ海硪徊糠至艚o孫子。胡小偉也與郝奶奶簽訂協(xié)議，承諾為郝奶奶養(yǎng)老送終，且不參與任何與金錢相關(guān)的事務(wù)。

處理完這一切，胡小偉長舒一口氣，他終于能輕裝上陣，以自己的方式，替郝爸爸守護著他的家。眼見著郝奶奶越活越精神，胡小偉也越來越堅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文中林嵐為化名。）

編輯/張亞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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