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翔
荷城是水城區(qū)的別名,也是中國涼都六盤水別致的代稱。
一個我的生命里帶有烙印的名字。
在明晰來由之前,至少我認為荷與水是有著生死命定,抑或相濡以沫之意的。
曾幾何時,也有過大片荷塘,大片蓮藕,大片芬芳。安靜地種植在我從未釋懷過的那片蒼茫月色里。夏風在老縣政府門前的荷花池上拐了個彎,清綠的荷葉,便在記憶的傍晚輕輕搖曳起來。
從90年代初我就清晰地記住了荷城,記住了荷的樣子、風的樣子,還有跟水相關的那些零碎的片段。意識里,我固執(zhí)地認為荷城的名字中種植有大片的荷,大片的荷與水的故事。
至少,荷城的名字里種植過許多夏天,以及黃土坡、鐘山、明湖、響水河等晶瑩的名字,還有那一所學校那一群人,那一場場雨那一片片雪,和一段沒有盡頭的街巷,長久地在我的華年里延伸。
這個人與那個人匆匆而過。許多的人匆匆而過,然后,在夏天的最后一陣風里走散,再沒回頭。誰守在失眠的夜里輾轉徘徊?那段路途始終沒有盡頭,長久地在生命的遠山近水處蜿蜒……
如今的荷城,被林立的高樓和現代化氣息所覆蓋,南來北往的車水馬龍中,我一遍一遍找尋那些走近又走遠的影子。
流淌的時光,已定格在那一千多個晨昏的柳暗花明里。那個叫荷的城市,跟水息息相關的那些意象,在我行色匆匆的生命流程里種植了大片的綠色,盛開著大片的芬芳。
那些跟荷城的名字長久并肩站立的人,那些高樓和現代科技難以覆蓋的長街深巷,那些吹過的風、淋過的雨、見過的人、路過的景,總是在我回頭時,一幕一幕,接踵而至。
只要一抬眼,我就看見,你還在那里。他們還在那里——笑靨依舊。
風又起了。雨,又將鋪天蓋地而來。大片的荷,在無邊的風雨里,不停搖曳。
回望荷城
那些狗尾巴草搖曳的夏天,在我生命的日程里有序地鮮活著。
誰在為我小心地一頁頁翻開?誰在靜靜地看著我讀?
校園的青草坪,只留在夏天的記憶里。
男女生宿舍此起彼伏的吊嗓聲、彈奏聲、打鬧聲,總在我回望荷城時潮汐般涌來。
許多走散的時光忽近又忽遠,許多人的容顏清晰又陌生。
黃土坡是小城最初的線裝日記。鐘山是日記里那場煙雨潦草的章節(jié)。當男女生宿舍線裝本里的鬧騰聲歸于平靜,那些夏天也就在我們生命的記述里悄悄合上。
一場沒有帶傘的雨便迷蒙了鐘山,迷蒙了那個年代特定的場景和越來越遠的我們。
那時,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聊天群,沒有朋友圈,許多故事也就沒有序言,沒有后記。定定地在青春的頁碼里,看著我們不斷地走向陌生,繼而遙遠。所有的章節(jié)都調成了靜音,存為截圖和靜物。點不開,劃不動。
鐘山腳下,那些搖曳在午后陽光里,由狗尾巴草編織的大小不一的小物件,連同無法忘卻的欣喜,和后來在眼瞳深處漫卷的云朵,也在那場煙雨過后越發(fā)陌生起來。
時光的紫風鈴,在我生命的飄窗上來回搖動。
每次回望荷城,回望那些越來越遠的夏天,總有一場煙雨鋪天蓋地而來。
每一次,我都沒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