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融入黑暗
就像鐵塊,天生契合熔爐的子宮
多年過去,我已模糊
被命運反復淬煉,逼到死角的
時刻。丟魂的孩子
夢入烏有之鄉(xiāng),站成不愿歸巢的鳥
等待離開的背影重新顯現(xiàn)……每逢過節(jié)
冬瓜演繹肥肉的替身
母親把糙米熱了又熱,帶給
我在病床與工廠間輾轉(zhuǎn)的阿爸
中年以后,他是流水線上
一段被用舊的履帶,不是鐵
卻銹跡斑斑。如今他背負某種愧疚
吸的煙里,裹滿生活的灰燼
一只蝴蝶滿身憔悴,是細雨中
僅有的動詞,它的孤單讓我想喚聲梁兄
同時也喚出漂泊在舊夢里的瘦書生
歲月深處,我是被風吹疼的石頭
等待,“在河邊清洗翅膀的人”*
古老的水,沖刷著血跡。流水沉默時
河面像照骨之鏡:一條蓬頭垢面的蛹蟲
持戒修行,以美學演變褶皺的傷痕
它煽動夜色,將自己煽成炊煙那么輕
雨水在落,沉重地落,仿佛累世的諾言
無人履行??丈届o默
蝴蝶如枯葉被雨擊中,我有揪心的痛楚
仿佛三生以前,辜負一個女子
*:引自吳乙一《清洗翅膀的人》
陳梓龍,2002年生于四川遂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