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期成都2歲女童遭羅威納犬撕咬事件中,出現了個人求助的輿論質疑。女童被咬后,家屬在輕松籌平臺發(fā)起籌款200萬元,5小時18分鐘內,捐款目標達成。但女童一家迅速陷入救助金額與資金用途的爭議。10月25日,輕松籌發(fā)布退款說明,對未使用的所有善款全額原路退回。據不完全統(tǒng)計,2014年9月至2021年底,超過500萬人次大病患者通過互聯網服務平臺發(fā)布求助信息,超過20億人次通過大病求助平臺捐贈資金,籌款規(guī)模超過800億元。2023年10月25日開始,經過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六次會議審議后的慈善法修正草案正式公開征求意見。修正草案中新增規(guī)范個人求助行為和個人求助網絡服務平臺管理內容,被認為是填補立法空白而備受關注。
個人求助問題層出不窮
個人求助并不符合公益目的,因此慈善法立法之初并未對個人求助加以規(guī)范。但近些年來,在愛心籌、輕松籌和水滴籌等網絡籌款平臺的助推下,個人求助比慈善活動更活躍、突出,個人求助領域的問題也層出不窮。
2016年,廣東深圳6歲女孩羅一笑不幸罹患白血病,其父親羅爾為此在網上撰文籌集治療費用270萬元左右。隨后羅爾被曝家中有三套房、三家公司,并在采訪時稱“深圳的房子是留給兒子的”,因而備受質疑。在輿論旋渦中,羅一笑因病去世,羅爾也將所有捐款全部退回給捐贈人。
2018年,河南太康縣3歲女孩王鳳雅患視網膜母細胞瘤,其母在多個網絡平臺發(fā)起求助。2018年4月,其母被曝涉嫌騙捐,15萬元善款被其挪用為兒子治療兔唇。盡管經警方調查,騙捐說法不實,但王鳳雅于當年5月病逝,她的家人也遭到網暴謾罵。
2019年11月6日,全國首例網絡個人大病求助糾紛案宣判。該案中,莫先生為患重病的兒子在水滴籌上發(fā)起個人求助籌款,但因隱瞞名下財產和其他社會救助,被籌款平臺告上法庭要求返還善款。北京市朝陽區(qū)法院審理后認定,莫先生違反約定用途將籌集款項挪作他用,構成違約,一審判令全額返還籌款15萬多元并支付相應利息。
在該案宣判后的新聞發(fā)布會上,朝陽區(qū)法院望京法庭庭長王敏指出,互聯網個人大病求助領域存在相關法律定義不清、規(guī)定過于原則的問題。該案的判決書也提到:“目前僅有部門規(guī)章規(guī)定個人求助行為不屬于慈善募捐、慈善公開募捐信息,對于互聯網個人大病求助中網絡平臺與贈與人之間的權利義務尚無明確規(guī)定?!?/p>
“信息查驗”而非“信息審查”
作為民政部社會組織管理局專家咨詢委員會委員,何國科曾參與慈善法修訂草案的會議討論。據他介紹,由于個人求助與慈善公益活動有本質區(qū)別,個人求助部分并未加入慈善捐贈、慈善募捐等章節(jié),而是將其放到附則部分,并以授權立法的方式,由國務院民政部門會同有關部門另行制定具體管理辦法。
此次慈善法修正草案明確:個人因疾病或者其他原因導致家庭經濟困難,向社會發(fā)布求助信息的,求助人和信息發(fā)布人應當對信息真實性負責,個人求助網絡服務平臺應當承擔信息查驗義務,具體管理辦法由國務院民政部門會同有關部門另行制定。
何國科認為,最新發(fā)布的修正草案相較于第一次發(fā)布的修訂草案,個人求助內容主要有三個調整:首先對個人求助的定義更強調“個人因疾病”的原因;此外,修訂案中“網絡服務提供者”在修正案中明確為“個人求助網絡服務平臺”,這意味著將來民政部在制定具體管理辦法時,很可能對平臺方重新進行資質認定,以做更嚴格的管理。
最后一個調整是平臺應當承擔“信息審查義務”修改為“信息查驗義務”?!啊畬彶楸取轵炓??!焙螄普f,平臺沒有被授予像政府部門、司法機關這樣的權責,不能對求助者名下財產進行審查,“比如求助者說他只有一套房產,平臺方只能看這套房子的房產證明基本屬實,但不能去房管局查他一共有多少房產”。在綜合多家平臺的意見后,做了這一調整。
“對個人求助平臺的運行加以規(guī)范,有助于有效預防與化解潛在的違法違規(guī)行為與利益沖突。如果把這些‘窟窿補上,個人求助這類網絡捐贈型眾籌活動的發(fā)展會越來越規(guī)范,從而能更好地維護社會公眾的善心善念以及求助人、捐贈人等相關參與主體的正當權益?!闭憬I(yè)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李德健說。(摘自《南方周末》10.31 劉怡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