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曉光
站立者,除去古木參天之外
還包括一座突兀的碉樓
土司與山大王之間的戰(zhàn)爭
倒在血泊中的人沒留下名字
尤其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情仇
涂抹掉了一段撕心裂肺的痛
所有的逝者已是一身輕
時間還背負(fù)著一身刀痕
或許,最早的甲骨文字
亦暗含硒元素的石頭
斗轉(zhuǎn)星移,石頭蛻變成神女
故意讓俗人占有一生
吮一滴崖泉
如飲世代風(fēng)流
許多人告別,手勢都是重復(fù)的
只有一個人那雙捶過我的手
一動未動
幾年后我筆挺地站在他面前喊爹
他盯著我的戎裝笑了
卻悄悄把一雙手藏到身后
好像我未曾當(dāng)過兵
未曾
離開過揚子山
割玉米稈順便就割掉一場雨
當(dāng)年,父親割掉的模糊歲月
被我邊走邊忘,田埂上只是
有了更多的種子
“前船開后船挨,鹽船去了米船來”
是老輩橈夫子起岸大碗喝酒時
從牙縫里溜出的口頭禪
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吼著喊著
他們把拉灘的纖索吼瘦了
把沿江的碼頭喊肥了
一直迷失在曠野里
一直在一粒塵埃的假象中跋涉
落日壯烈,秋天的花朵
千嬌百媚已遜色十分
抱著石頭過河是一種狂放的
九十九層浪花如雪
倘若,時光的齒痕鋒利似劍
那么,就用我的骨頭折斷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