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瑪安鴿
一年前,河水東流
我在父親隔壁的房間
夜讀《追風(fēng)箏的人》
父親晚歸。敲門
問我在做什么。聲音
游過漩渦,夜色
先于墻體,擋住目光
人與人,眼睛各有著落
互道尋常,也互道晚安
現(xiàn)在,浮沉的水草
一次次伸出手臂,朝岸邊
拋擲市井順流而下的祈愿
一次次,刨開水面密布的鱗片
露出頭部,和布滿銹跡的黃土地
一起呼吸。一次次,向著牧馬人的草垛
撥動身體從春天秘密帶來的琴弦
一次次,順?biāo)畺|流,撫平
金沙江胸膛里涌動的痛覺
我想,我并非執(zhí)著于復(fù)活
但我將不再翻開那本書
這個世界上,唯獨它
可以替我瞞天過海
可以替我關(guān)閉城門
可以替我落滿塵埃
噓!請不要告訴它
隔壁的父親,為何久久不歸
戶口本上的名字
為何一直虛掩
再等不到新的郵戳
捍衛(wèi)與批評
手指敲動鍵盤的聲音,是此刻
耳旁最大的響動。大過
乘客攜帶語言走過車廂過道的動靜
車廂里,各式的宿命在軌道上疾馳
人們帶著各自的長城
布達(dá)拉宮、瀾滄江或萬格山
擦拭各自杯口的深淵
同原木色的現(xiàn)實較勁又和解
窗外,欲望和甜點
又企圖移動人們內(nèi)心的板塊
制造嶄新的火山和海嘯
站點一到,心靈相繼抵達(dá)
人類的泉眼,把鞋子
推向各自島嶼的深處
捍衛(wèi)和批評的行李箱
再一次,散落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