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恒雷
父親和我講,家鄉(xiāng)的這片湖里最近吸引了很多候鳥。那里的鴛鴦總是一對對的,特別漂亮;野鴨比家鴨小,可以飛很快;白鶴,腿非常長,十分神氣。
父親早年經(jīng)常穿梭在村子旁的大河和水庫兩岸,種水田,做小生意,他遇到候鳥的機會比我多太多。而我只對本地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麻雀、燕子、山野雞、喜鵲、烏鴉、老鷹有印象。
有鳥的山林與湖面才是靈動的,才是富有生氣的。
這些年,家鄉(xiāng)樺甸的關門砬子水庫的水面擴大了許多。從2000年開始,水庫大壩加高了,要儲蓄足夠的水,為50里之外的樺甸市提供生活、生產(chǎn)用水。也是從2000年開始,水庫附近的村民有序地搬離——他們有的在原來村小學的南面新建了一處小村落,統(tǒng)稱為小南屯,安置了近二十戶人家;有的在距離水庫直線距離較遠的東山公路附近建立了一處小村落,大概七八戶人家;而我家是距離水庫最遠的老房子之一,地勢又非常高,因而和村里近四分之一的住戶沒有搬遷。2010年,我們家搬入城里生活十年后,父母又再次回到這里。他們把原來包給親戚種的土地收回來自己種,在老房子的位置重新蓋了一個新房子。新房子不大,只是為了春種秋收、打藥追肥時有個棲身的場所。而這十年來,我也經(jīng)常在“五一”“十一”時回村幫父母農(nóng)忙,所以才有機會見證關門砬子水庫的儲水量逐年增加,才能見證這片山水生態(tài)的變遷過程。
2022年的仲春時節(jié),我和家人一起在湖邊采柳蒿芽時,在一群野鴨子中,看到有幾對鴛鴦在游弋。當時的我竟忘了將手中的野菜放到袋子里,而是在那傻愣愣地望著它們,它們確實美艷異常,和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樣漂亮。父親輕聲地告訴我,雌雄鴛鴦的模樣不同,雄鴛鴦是紅嘴黃腳,羽毛華麗,冠羽艷麗,眼睛后面有較寬的白色眉紋,翅膀上有一對栗黃色扇狀立羽,像船帆一樣立于背后,非常奇特醒目。我仔細一看,的確是這樣。那旁邊的一定是雌鴛鴦了,黑嘴黃腳,頭和整個上體呈灰褐色,眼周白色,眼睛后連著一道細細的白色眉紋,也顯得非常醒目獨特。這些鴛鴦和野鴨子應該是看慣了本地人的和善,竟一點也不怕生,大搖大擺地向我們游來,我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它們留下了倩影。
在《中國鳥類志》中,我讀到有關鴛鴦的候鳥習性:“每年3月末4月初陸續(xù)遷到東北繁殖地,9月末10月初離開繁殖地南遷。遷徙時成群,常呈十余只的小群遷飛,有時亦見有多達五十余只的大群。在貴州等地,亦有部分鴛鴦不遷徙而成為留鳥。”
家鄉(xiāng)多山,蜿蜒的河像掛在山間的項鏈,攔河而成的人工湖就是墜在項鏈底端的鉆石,璀璨、明媚,波光瀲滟、一碧萬頃。鴛鴦長得漂亮,自然也青睞家鄉(xiāng)這片秀美的山水。山林間,針葉林與闊葉林混雜,這濃淡交織的綠是鴛鴦最喜歡的背景顏色。父親說,每天在晨霧還沒散盡的時候,鴛鴦就從晚上棲息的林子中飛出來了,聚集到水庫邊。在樹陰或蘆葦叢的水面上覓食,然后再飛回林間覓食,前后有一兩個小時,又先后回到河灘或水塘附近的樹枝或巖石上休息。
幸運的是,我們還在家鄉(xiāng)的湖面上見到過白鶴。白鶴,有著修長的雙腿,流線型的身軀,舒展的翅膀。
從小就常和家人聽《一個真實的故事》(又名《丹頂鶴的故事》),這首歌講述的是“丹頂鶴女孩”徐秀娟的感人故事。她出生于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一個漁民家庭。徐秀娟是為鶴而生的,她特別喜歡鶴,對鶴的生活習性了然于胸,訓鶴技術更是精湛,最后為了救鶴而犧牲。每每見到鶴,我都不由地想起這首歌,想起這位“丹頂鶴女孩”。
我與父親對家鄉(xiāng)這片山林、湖水的愛是相通的。父親是個有心人,他就像這片山水的一本小型生態(tài)百科全書,教育著他的兒孫要善待這里的一切。在父親看來,花草樹木,飛禽走獸,魚蝦河湖,都富于靈性,都需要尊重與呵護。人與自然的和諧平衡,就是守護好這一湖碧水的題中之義。
(編輯·謝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