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
首先講一下這三篇小說。
《體面的出軌》完稿很早,最初小說是另外一個樣子:歌頌愛情,對婚姻這一體制持批判態(tài)度。寫完后,感覺不對勁,但說不出哪里有問題,就丟進電腦上的“小說草稿”文件夾里,很久沒再想起。當時沒有孩子,如今有了孩子。孩子的出生改變了我以往對人生、對社會、對婚姻體制的看法。體制總是尋求穩(wěn)定,而愛情的前提是自由,自由導致不穩(wěn)定。二者的沖突很多時候無法解決,也沒必要解決。想明白這點后,我打開電腦,將《體面的出軌》修改成了如今的模樣。
《雨林蝴蝶》的靈感來源于《納博科夫的蝴蝶:文學天才的博物之旅》一書。讀書時,我虛構出了“Nonexstentpapilio”一詞,意思是“不存在的蝴蝶”(nonexistent papilio,我有意刪除了第一個單詞中的字母i)。虛構完成后,覺得應該能夠派上用場,可是用在哪里,一直沒有想出來。從去年開始,時不時地聽到身邊有朋友失業(yè),失業(yè)后難以快速找到稱心如意的新工作。他們大都背有車貸、房貸,孩子的教育開銷也厲害,生活壓力陡然增大。問題復雜,我提不出建議,也沒有能力提供金錢上的幫助,只能寫寫故事,希望大家都能樂觀些。
我走在大街上,常有一種感覺:當代生活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似的,但人生活在線性時間(真的是線性的嗎)當中,那么當代與歷史的關系究竟是什么?我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樣子的?這個問題比《雨林蝴蝶》中提到的失業(yè)問題還要復雜。每個人的背景不同,對歷史、對當代生活的理解不同,得出的答案自然也不盡相同。就我自己而言,我沒有確切的答案,只能把自己觀察到、意識到的東西寫成故事?!缎欣钕洹肥腔谝陨纤伎紝懗鰜淼男≌f,我自己很喜歡,但并不是特別滿意。我想以后我還會繼續(xù)嘗試使用小小說這一文體來寫跨度較長的時間段里發(fā)生的故事。
接下來講講我自己寫作小小說的經歷。
2015年,我決定寫小說。最初寫的是長篇,我花了兩年時間,每天寫千把字,最終得到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段落,有些像點兒樣子,大部分是廢料。在著手修改時,我整理出若干有頭有尾的故事,多則有兩三萬字,少則只五六百。整理完畢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于是放在網(wǎng)上,當時也沒想會有人看,只是總要放個地方。
記得最初是《屠格涅夫》。《百花園》的編輯看到后,發(fā)消息問我此文是否曾在紙媒發(fā)表,我答沒有,他說可以提給主編看。此文發(fā)表在2021年第5期《百花園》上,后又入選了2021年度的《中國文學佳作選·小小說卷》。
在這之后,我開始有意識地寫作兩千字以內的小說。粗略統(tǒng)計,到今天我寫出來的小小說超過了五萬字。
我以為,小小說雖然篇幅短,但也不宜挑戰(zhàn)讀者的耐心。如同其他形式的小說一樣,作者首先考慮的應該是趣味,這里的“趣味”并不僅僅指逗樂,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可讀性。讀者愿意花去人生中的幾分鐘時間閱讀小小說,作者有義務讓他們感到這幾分鐘沒有虛度。
再說說我寫作小小說的方法。
我寫小小說很少經過長期規(guī)劃。當感覺到某個故事很適合用小小說來表現(xiàn)時,我會找一個完整的時間,無論好壞,先把腦袋里面的想法不管不顧地寫下來。寫完后放上一段時間,不刻意去想。如果它真的值得被講述,它會自己在腦袋里面發(fā)芽生長,最后逼得我不得不再次拿起筆。
飲酒者在喝酒時總是說,都在酒里。與此相同,寫小說的人也應該少講話,話都在故事里。
最后祝《百花園》越辦越好,希望小小說這一文體越來越發(fā)揚光大。
[責任編輯 冬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