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茜
當火車從城市開往鄉(xiāng)村,我眼前的高樓大廈逐漸變成一望無際的田野,綠一片,黃一片,泛著金光的又是一片。我知道,那是大自然的顏色,蔥蘢的樹木肆意潑灑著綠,成熟的小麥獻出了自己的黃,陽光照耀在湖面,金光閃閃。
還未走近村莊,我的心情已經雀躍起來。坐在搖搖晃晃的大巴車上,我把窗外的風景盡收眼底,沒有因路途遠而覺得勞累,也沒有因天熱而覺得疲憊,只有車駛向希望的田野的歡喜。同行的友人笑著問我:“是不是身心放松了,感覺被治愈了?”我像孩子般點點頭,朝著路邊的樹木揮手,仿佛它們能看到我在打招呼。
朋友的老家,房屋錯落有致,水田、旱地、樹林并沒有明顯的界限,似乎更隨村民自己的心意,想種什么就種什么,想養(yǎng)什么就養(yǎng)什么。朋友笑著說,村莊給了她充分的自由,她從不受拘束,天性如風,隨心而動。
放眼望去,村民戴著帽子在干活,或是翻耕收完麥子的田,或是拔起割完油菜后埋在地里的油菜稈,或是打理那一架架的瓜藤果蔬……總之,各自在忙著,熱乎乎地忙著,高高興興地忙著,播種、耕耘和收獲。一年四季,他們把一生都獻給了土地,多么坦蕩,多么充實,多么美滿。
在太陽火熱照耀的下午兩點鐘,我們到達了目的地,雙腳踏上鄉(xiāng)村的土地,倍感踏實。朋友的父母站在路口,熱情地朝我揮手,褐黃色的臉上洋溢著花兒般的笑容,非常親切。他們身上充滿著淳樸和憨厚,有著大地的氣息,讓人生分不起來。
到達朋友家,我首先看到的是一條搖著尾巴的小狗,它朝我們跑來,在我們腳邊又蹦又跳。我蹲下身子去逗它,它反而跑開了,似乎要人追著它跑一段。朋友的母親笑盈盈地招呼我:“別理它,它就愛要人陪著瞎玩。來,進屋吃飯,肯定餓壞了……”韭菜炒河鮮、油炸小蝦、木耳鴨肉湯等十分豐盛,勾起了我的食欲。
飯后,我站在陽臺上眺望遠方,灌滿水的稻田上立著白鷺,水牛依著楊柳樹打盹兒,河邊的蘆葦隨風晃動著……一切都很平靜,讓人望久了便生出“歸隱”的心。
傍晚,我沿著鄉(xiāng)間小道隨意走著,碰見了歡喜的事物便拿出手機拍照。于是乎,手機相冊里多了那青翠欲滴的李子,多了那鮮紅誘人的番茄,多了那藏在樹葉間羞答答的青桔。還有什么呢?那低低飛著的白蝴蝶,撲著蝴蝶的小花貓;那時而停落在枇杷樹上啄食,時而振翅高飛的白頭翁;那吐著舌頭奔跑著的大狗,那紅色瓦房上的煙囪,裊裊升起的炊煙……多彩、生動的畫面蹦跳著跑進了我的眼里,住進了我的心里。
走著走著,天色漸暗,余熱也慢慢散去,村莊的夜晚來臨了。忙碌一天的村民吃過晚飯,一家人坐在庭院里悠閑地納涼。我一抬頭,望見的是掛在樹枝頭的一輪弦月,稀稀疏疏的星星點綴著夜空,耳邊是晚風送來的此起彼伏的蛙聲,偶爾響起的犬吠,各種蟲鳴仿佛在演奏著一首交響曲……時間如水緩緩流淌著。這樣的田園時光讓人陶醉,讓人就想一輩子這么幸福地過下去。
入夢前,我忽然想起辛棄疾的《鷓鴣天·戲題村舍》:“雞鴨成群晚不收,桑麻長過屋山頭。有何不可吾方羨,要底都無飽便休?!毕M幸惶?,我們可以讓奔波不安的靈魂得到詩意的棲居,那便是此生的圓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