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周先玲與母親、女兒合影。
“長安,給張奶奶問好?!?/p>
下班回到家屬院,老遠就聽到母親熱情地和鄰居打招呼,后面?zhèn)鱽砼畠汉觳磺宓囊痪洹澳棠毯谩???粗畠菏帜每救獯罂於漕U的樣子,我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兒時的記憶。
我出生在駐山東淄博的一個軍人家庭,是家中的獨女。我小時候也愛吃燒烤,常常一嘴油、滿臉灰地在院子里瘋跑。父親在單位忙著帶兵、訓練,教育我的擔子就落在母親身上。母親一邊上班,一邊管著我,她想要我做什么,就自己先做個樣子,我照葫蘆畫瓢就行,只是我畫的瓢,卻常常不像葫蘆。
或許,在部隊大院里長大的孩子大多比較皮。小時候,我喜歡跟男孩子一起上樹掏鳥窩、翻墻買雪糕,常常摔傷了也不哭。我不愛穿裙子,頭發(fā)剪得短短的,活脫脫一個“假小子”。
記得5歲時,我剛剛學會騎自行車,一次騎著車從一個大坡上往下沖,結果剎不住車,翻了個大跟頭。那天,恰好母親在家休息,她聞訊趕來,安撫了受驚嚇的我,拽了拽我劃破的衣服,然后一手抱著我,一手提著變形的自行車,向衛(wèi)生隊走去。
母親給了我一個無拘無束的童年。在我的興趣愛好培養(yǎng)上,她也沒有強求。記得開始興起報興趣班后,小伙伴們都被家長送去學音樂、學美術。母親也想給我報個班,我就是不去。周末,小伙伴們都去上興趣班了,我一個人玩沒意思,便厚著臉皮央求母親給我報了一個國畫班。我雖沒有取得過什么成績,但母親認為只要我開心就行。
我打小是個吃貨,喜歡探究各種沒有吃過的東西。那時候,身邊經(jīng)常有人形容一種味道叫豆腥怪味,就是吃完海鮮再吃花生的味道。我一直好奇那是怎樣的味道。一個周日,父親難得回來給我們做午飯,我央求母親讓我嘗嘗豆腥怪味。
剛好,父親出盤了一疊小魚干,母親左手喂我小魚干,右手遞我生花生米。剛開始并沒有覺得奇怪,過了一會兒,那種說不上來的獨特味道在胃里翻江倒海,奔騰而出。看我嘔吐起來,母親才說:有的食物不能混合在一起吃,這下知道了吧?
那時候,淄博的燒烤雖說沒有現(xiàn)在這么出名,但也算是家鄉(xiāng)的特色。我們幼兒園門口就有烤肉串的小攤,母親偶爾給我買幾串。母親上班不方便接我的時候,便偶爾委托一位叔叔接我回家。那位叔叔也給我買烤肉串,我會在他耳邊悄悄地說:“千萬別告訴我媽媽。”可母親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她不但把之前的錢還給了叔叔,還在烤肉串的大叔那里預存了一些錢。母親并沒有訓斥我,而是平心靜氣地對我說:“叔叔的工資要給他家人花?!贝撕?,我再也沒有讓叔叔給我買過烤肉串。
母親給了我足夠大的成長空間,但也不會一味由著我的性子來。
淄博夏天太熱,我想起父親說過,水蒸發(fā)可以散熱,便趁著母親外出買菜的空當,用盆子在家里潑水,玩得不亦樂乎……突然,樓下的鄰居來敲門,說她家里天花板漏水了,我趕緊罷了手,不知所措。母親回來后看見屋里水漫金山,又得知鄰居上來找過,趕緊去了趟樓下。等她上來后,一邊收拾屋子,一邊趕我下樓去道歉……幾天后,母親帶著裝修工人把樓下的房頂重新粉刷了一遍。
因為我自小被“放養(yǎng)”,養(yǎng)成了大大咧咧的性格,長大后無論體能、抗壓能力都不輸男生。后來,我和中學時期的一名玩伴老哥處成了兩口子。婚禮上,司儀問他為什么會看上我,他說:“玲是真鈴鐺,響亮,不裝?!?/p>
2019年6月,我也當了母親。平時,大多時候還是母親幫我?guī)Ш⒆?,她除延續(xù)了帶我的方法外,還將當年一些照顧我不周的遺憾彌補到了外孫女身上。
至于我兒時培養(yǎng)的那些愛好,如今也派上了用場。為了緩解工作中的壓力,我常常戴上耳機一邊聽著歌,一邊安靜地畫畫……我不僅給同事畫過“全家?!?,還給一些部隊義務畫畫。2023年“五一”期間,丈夫的戰(zhàn)友結婚,想圖個浪漫,提前委托我畫個性軍婚照——婚禮上,賓客紛紛夸贊我畫得好……
很多人認為我獨立、自然的個性,歸功于軍人父親,我覺得還是得益于母親的培養(yǎng)。我懷孕時,老媽對我說:“當了媽,一輩子都是媽?!碑敃r我還不太明白,直到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長大,我才理解了她的話:我是媽媽,做好自己的同時,還得想辦法教育引導好孩子。這一教,就是一輩子。
(作者為軍嫂)
編輯/朱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