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曦

天氣變冷了，放學這件事從快樂變成了痛苦。因為柯貝西和梅西從學?；丶矣幸欢温烦?，說它遠吧，其實也不遠，坐公交車都顯得有點浪費；說它近吧，還需要走上那么十幾分鐘?？仑愇魍咸崃颂嵋骂I(lǐng)，把脖子縮進衣服里，但還是難以抵御寒風的“見縫插針”。就在她冷得全身哆嗦時，一家連鎖藥店雪中送炭一樣出現(xiàn)在柯貝西面前……

急救車上的熟悉面孔

柯貝西付完錢，準備一鼓作氣跑回去，剛沖出店門，差點兒與一名中年男子撞個滿懷，她趕緊道歉：“叔叔，對不起！”

沒想到對方只是低著頭，就急急忙忙走進了藥店?？仑愇骺粗侨说谋秤埃骸斑祝瓉硎青従油醪?，他怎么這么匆忙？”

王伯伯和柯貝西住在同一棟公寓，柯貝西聽說為了給妻子賺醫(yī)藥費，他平時休息的時候也要到自來水廠兼職。他的妻子因為得了腦腫瘤，手術(shù)后身體虛弱、經(jīng)常昏倒，無法外出工作，平日都待在家里做點兒家務(wù)。

柯貝西走到門口，突然想起自己的家庭作業(yè)落在了課桌上，如果今晚完不成作業(yè)，明天肯定要被老師罰站。思來想去，柯貝西決定回學校取作業(yè)，在回學校的途中，又看到王伯伯拎著藥店的塑料袋匆匆忙忙迎面走來。

“王伯伯……”柯貝西還沒來得及打招呼，王伯伯就像一陣風一樣快速走了過去。

柯貝西皺了皺眉，心想王伯伯或許是有什么急事，便沒有在意。

好不容易回到小區(qū)，剛剛走進公寓，柯貝西就聞到一股奇怪的臭味，她敲了敲梅西的門，開始抱怨：“梅西你又在搞什么化學實驗，味道真難聞！”

屋內(nèi)傳來梅西的聲音：“我什么也沒有做，好像是王阿姨在給房間消毒，這是氯氣的味道，我在實驗室里聞過，一輩子都忘不了！”

這時，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而近且越來越響，似乎開進了福利院內(nèi)。梅西從房間走出來，柯貝西也趕緊往樓梯口看去：“該不會是這棟樓上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吧？”

只過了不到十秒，就看見兩個醫(yī)護人員一前一后抬著擔架跑上樓梯。

幾分鐘后，醫(yī)護人員抬著擔架下樓，柯貝西看到上面躺著一名昏迷的阿姨。雖然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幫她戴上氧氣罩，但柯貝西仍認出了她：“是王伯伯的妻子！”王先生著急地跟在醫(yī)護人員背后，梅西則關(guān)心地詢問他出了什么事。

王先生急得滿頭大汗：“我一回家就發(fā)現(xiàn)她暈倒在浴室地板上，趕緊打120，希望還能救回一命！”說完，他就匆匆忙忙下樓，跟著救護車去醫(yī)院了。

梅西不禁嘆氣：“王阿姨身體本來就不好，希望這次能平安無事！”

柯貝西：“我剛剛在藥店遇到王伯伯，還差點相撞?！?/p>

梅西無奈地說：“大概是幫妻子買藥吧！”

現(xiàn)場查看

一小時后，鳴笛聲再次響起，這次來的是警察?？仑愇骱闷娴卮蜷_鐵門，看見李警官帶頭走上樓來，她禮貌地打招呼：“李叔叔好，您怎么來了?！?/p>

李警官臉色嚴肅：“你們樓上有人死亡。我是來辦案的！”

“死亡？”柯貝西聞言嚇了一跳，梅西也趕緊跑到門口。

“你們樓上的王太太在送醫(yī)途中就死了，現(xiàn)在她先生正準備帶我到他家里查看。”李警官沉聲說著。

柯貝西這時才注意到王先生正垂頭喪氣地由另一位警員陪伴著，跟在李警官身后。

物業(yè)的經(jīng)理也趕來了，他一臉悲痛地說：“王太太身體不好，常常上醫(yī)院，這次可能又突然發(fā)病，只是家里沒人，無法及時送醫(yī)，才發(fā)生不幸，這也是我們工作的失職……”

王伯伯難過地點點頭：“唉！我今天要是請假在家陪她，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p>

李警官對王伯伯說：“如果查看現(xiàn)場后沒問題，只要醫(yī)生開出因病死亡證明，就可以結(jié)案了。不過基于職責，還是要到現(xiàn)場查看一下?！?/p>

深思許久的梅西對李警官說：“李叔叔，我們化學老師托我拿件東西給你，請你進來一下，先讓王伯伯上去開門，好嗎？”

柯貝西狐疑地看著梅西：“化學老師有東西要拿給李叔叔？我怎么不知道？”

看著梅西諱莫如深的表情，李警官馬上會意，轉(zhuǎn)頭對警員說：“你先陪他上去，但不要移動現(xiàn)場的任何東西。”警員點頭，和王先生一同上樓去了。

梅西等李警官進屋后，把鐵門和木門都關(guān)上了。

李警官問：“什么事那么神秘？”

“王先生的妻子或許是病死，但也很有可能是被害死的！我想應(yīng)該請張倩阿姨來搜證。”梅西悄聲回答。

李警官皺眉：“每天因病死亡的人很多，如果沒有可疑之處，不可能每個案件都找鑒識專家來搜證?！?/p>

梅西搖頭：“確實有可疑之處！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

李警官點點頭：“嗯，確實聞到一種消毒水一樣的刺鼻味道，這棟公寓平常就有這種味道嗎？”

“沒有，只有今天才能聞到。早上的時候特別濃，現(xiàn)在已經(jīng)淡了很多。”

李警官沉思了一會兒：“嗯，那有必要找張倩來看看。”

說完，李警官邊打電話邊上樓去，仔細觀察王伯伯家中的布置并詢問王太太的生活習慣后，就請警員帶著王先生到警局里做筆錄。

撲朔迷離的中毒原因

幾分鐘后，鑒識專家張倩到了，她邀請梅西上樓，幫忙找出怪味的發(fā)散地。

二人一走進王先生的房門，發(fā)現(xiàn)那種奇怪的臭味比樓下更濃；兩人互看一眼，心中都肯定了：味道是從這里散發(fā)出去的！

李警官帶他們到浴室，指著地上說：“根據(jù)王先生的說法，他下班回來就發(fā)現(xiàn)太太趴在浴室地板上，救護車上的醫(yī)護人員也證實他們抵達時，王太太是面朝下倒在地板上的?！?/p>

梅西把鼻子湊近洗手臺，用手由外向內(nèi)扇——這是化學老師教的動作，嗅聞有毒氣體時使用這個方法，既可聞出藥品的特殊味道，還能避免一次吸入太多而中毒?！跋词峙_的排水管有很濃的氯氣味道?！泵肺靼欀颊f道。

張倩拿出一枝棉花棒在洗手臺的排水管擦拭幾下，然后放進密閉的塑料袋中。

她們又把房子內(nèi)外看了一遍，在室外陽臺發(fā)現(xiàn)一瓶漂白水和清潔廁所用的鹽酸，并排放在窗臺上；旁邊還有個小塑料盆，里面殘余些許水漬。梅西湊過去用手扇了扇，聞了一下便開始咳嗽，一邊咳一邊說道：“這個塑料盆也有濃烈的氯氣味道！”

張倩聽到后，把塑料盆的水漬倒入小試管中密封起來準備帶回去化驗。

梅西指著窗臺上的漂白水和鹽酸：“張阿姨，你和我想的一樣嗎？”

張倩點點頭，轉(zhuǎn)身向李警官報告：“這兩種液體如果混合在一起，就會產(chǎn)生氯氣。氯氣是一種黃綠色的有毒氣體，不慎吸入后，會導致呼吸困難、咳嗽、喉嚨與眼睛不適等癥狀。許多家庭主婦或游泳池清潔人員因為缺乏化學知識，容易把漂白水與其他清潔劑混用，結(jié)果產(chǎn)生有毒氣體，都曾造成意外中毒的不幸事件?！?/p>

李警官聽完后下了結(jié)論：“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王太太在打掃浴室時，把這兩種液體倒入塑料盆里混合，結(jié)果產(chǎn)生氯氣，因而中毒致死，這樣的話，就純粹是意外而沒有加害者；還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將這兩種物質(zhì)混合，放在浴室，這就是謀殺！”

物業(yè)經(jīng)理連忙插話道：“很有可能是第一種情況，王先生的太太待人和善，沒有什么仇家?！?/p>

李警官開口了：“一般氯氣中毒時，患者因為呼吸困難，都會逃離現(xiàn)場，不致中毒太深，頂多住院幾天就可以康復(fù)。為什么王太太沒有逃出去求救？這點還是要深入追查?！?/p>

“會不會是因為她身體太虛弱，吸入毒氣就暈倒了而沒機會求救呢？”張倩推測。

梅西點點頭：“當然有可能，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疑問——如果王先生的太太當場暈倒，那么是誰把塑料盆里的液體倒入洗手臺的？又是誰把它放在戶外通風處的？”

無懈可擊的“狡辯”

李警官說：“這點我可以問問王先生，確認他回家后是否移動過這些物品?！?/p>

梅西送李警官和張倩下樓，回到宿舍后，對柯貝西大概敘述了在樓上所見的情形。柯貝西似乎若有所思，卻欲言又止。

李警官回到警局后，詢問王先生是否移動過塑料盆、漂白水及鹽酸等物品，他略顯吃驚，但隨即恢復(fù)鎮(zhèn)定。

他坦言：“是我移動的，因為一進門就聞到了氯氣味，我在自來水廠兼職，本來就知道氯是用來消毒自來水的，濃度一高容易讓人中毒，所以對那味道很熟悉。我進入浴室后發(fā)現(xiàn)太太昏迷，旁邊又有漂白水、鹽酸及塑料盆，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趕緊把盆里的液體倒掉，將物品放到通風處，然后打開門窗，以免連我也中毒，接著才報警。所有程序都是基于救人優(yōu)先，我這樣做有錯嗎？”

李警官質(zhì)疑：“在我們發(fā)現(xiàn)你太太是氯氣中毒前，你為什么沒說呢？”

“因為沒人問我??！現(xiàn)在你提出疑問，我就告訴你啦！”王先生有點著急，嗓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

李警官一時語塞，只好放他回去。

第二天下課后，梅西到警局找李警官和張倩。

張倩對他說：“我化驗了塑料盆及洗手臺里的水漬，有大量鈉離子、次氯酸根及氯離子——的確是漂白水與鹽酸的混合物！”

李警官插嘴道：“王先生承認倒掉盆里的液體，但目的是使它不再產(chǎn)生氯氣，這是救人的動作。如果沒有別的證據(jù)，只能用意外中毒結(jié)案了！”

張倩皺著眉說：“還有一點可疑的地方！法醫(yī)的解剖報告剛剛出來，王太太除了腦部有開刀留下的疤痕外，肺部有發(fā)炎、水腫現(xiàn)象，眼角膜也發(fā)炎了，這些都是氯氣中毒的癥狀……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的雙臂外側(cè)卻出現(xiàn)對稱性挫傷?！?/p>

這下，李警官來了精神：“這表示什么？”

張倩肯定地回答：“代表她的兩臂曾遭捆綁?！?/p>

李警官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說王太太中毒后無法逃脫，是因為她遭到捆綁嗎？這樣的話，就是說氯氣也是蓄意制造的，有人企圖置她于死地！”

梅西點點頭：“沒錯！如果我們沒有深入追查，可能就以‘因病死亡結(jié)案——王太太本來身體就虛弱，也不會有人懷疑。后來我們察覺她是中毒而死，兇手就引導警方朝意外事件的方向思考……他的心思實在太縝密了！只是，現(xiàn)在我們沒有證據(jù)，一切都是空想……”

關(guān)鍵證據(jù)

話音剛落，只見柯貝西氣喘吁吁地跑進警局大喊：“李叔叔，我知道了，王伯母是被害死的！我已經(jīng)找到證據(jù)了。”

梅西看到是柯貝西跑來了，感覺她莽莽撞撞不太靠譜，皺著眉問道：“你怎么來了？”

柯貝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昨天下午，我在藥店差點和王伯伯相撞，不久就發(fā)生了他太太中毒的事。聽梅西說，王太太是因為氯氣中毒而死的，我就想，如果能知道王伯伯在藥店買了什么東西，可能對案情有幫助。所以剛剛放學后，我便回到藥店去問店員。因為藥店對顧客購買的藥品會隨時登記，我根據(jù)我去的時間讓店員查了一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王伯伯竟然買了活性炭口罩！”

“說不定他剛好感冒，所以買個口罩也沒什么稀奇?！泵肺髡f道。

柯貝西反駁道：“可是店員一看到那個記錄就想起來了，那個買口罩的人竟然當場打開包裝，還向他要了一杯水，把口罩弄濕，這種舉動很不尋常，所以給店員留下了深刻印象?！?/p>

梅西眼睛一亮：“氯氣易溶于水，要把口罩沾濕，才能隔絕！”

這時，一名年輕民警走進來向李警官報告：“隊長，您要我調(diào)查王太太的投保情況，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她有一張高達一千萬元的意外險保單！”

李警官即刻站了起來：“兇手不但預(yù)先知道家里滿是氯氣，死者身上又有捆綁痕跡，現(xiàn)在再加上高額保險金作為謀財害命的動機……走吧，咱們抓人去！”說完就帶著年輕民警出門了。

張倩忍不住摸摸柯貝西的頭：“你這個發(fā)現(xiàn)可算是破案的臨門一腳，功勞不小喲！”

梅西望著因得意而不斷傻笑的柯貝西，也感到一絲慚愧，他真是小看了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