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
她的顏色開始衰敗
有一些深褐色的斑點爬上皮膚
像被抽出了筋骨
原本舒展的細(xì)膩的莖葉都開始蜷曲
蜷曲成握不緊的手掌,拼命想要
握住這臨末的一聲嘆息
這之前,她曾是那樣的柔美
以至于我極力尋找最精致的詞語
贊美她追隨她
享受她文靜慈愛的注視
而這一刻,她低著頭俯視自己的影子
像在審視自己走過的一生
又將剛剝開的蓮子抽掉苦芽遞給我
我的心忽然一痛
母親啊,您能告訴我怎樣才能
將曾經(jīng)的亭亭重新扶直
門前那棵紅棗樹
它成守候的姿勢,就站在
老屋的門前
風(fēng)一來,便有颯颯的聲音搖落
這讓我常常仔細(xì)地分辨
想從這些熟悉的嗓音里,分辨出
母親喊我回家的鄉(xiāng)音
我熟悉這棵老棗樹,就像
熟悉母親的嗓音。她們
予我最甜最好的食物果腹。甚至
寬容我在肩膀上任意攀爬嬉戲
而在異鄉(xiāng)的時候,我所能想到的
故鄉(xiāng),長年累月都掛著紅棗
每一次夢里,母親
都會撿起打落的紅棗,在衣襟上
擦干凈,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