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迅
風(fēng)停了,竹林無邊地安靜下來。竹梢上有鳥的叫聲。眼前竹子秀頎的枝干濕淋淋的。靜靜地走在竹林里,空氣異常清新。我貪婪地張開嘴巴,就有一滴露珠在額頭沁涼一下,然后滾進(jìn)了嘴里。嘴里有一絲甜甜的味道。
越往竹林深處走,鳥聲就越遠(yuǎn),代替它的是一種“噗噗”的聲音,沉悶且有節(jié)奏。伴隨這種聲音的,還有一種突然的炸裂聲。那聲音“啪”的一下,仿佛過年時一個淘氣的孩子放了一個炮仗就突然轉(zhuǎn)身跑了。
定了定神,我四下里張望,這下就看見遮天蔽日的竹林里,生長的那一大片的竹筍了。胖乎乎、圓滾滾的竹筍,頭頂著金黃色的竹籜,身子被厚厚筍衣緊緊地包裹。在高高的翠竹下,在淺淺的草叢或一塊不規(guī)則的石頭縫里,都能看見它的身子。它不時地探頭探腦。毛茸茸的筍尖上調(diào)皮地泛著幾顆晶瑩的露珠,有的仿佛還有些羞澀,躲在一些灌木的綠葉里,但那筍尖上的露珠依然亮晶晶的,像是它躲不開的笑臉。
仔細(xì)聽,原來這聲音全是它們發(fā)出來的。竹筍們的喧鬧,有點(diǎn)像嬰兒在母親肚子里的拳打腳踢。那“啪”的一聲,仿佛就宣告了一個新生命的誕生……
我站在竹林里聽,這里一下,那里一下,竹林里此伏彼起,全是“噗噗”“啪啪”的聲音,使人感覺整個竹林都響動了起來。新鮮、活潑、持久,且萌動著一股蓬勃的生命力,使人感覺來到一家醫(yī)院的嬰孩房。
太陽出來了。陽光被細(xì)密茂盛的竹葉遮擋著。偶爾從竹葉縫隙里射進(jìn)來的陽光,只要照射到竹筍的身上,那竹筍立即纖毫畢現(xiàn),有的還伸出一兩片細(xì)嫩的綠葉,像是竹林做的一個夢。
后來,我還看到了竹林里的瀑布、溪流,吃到了春筍制作的各式各樣的佳肴。但因?yàn)橛浀迷绯柯牭降陌喂?jié)聲,面對鮮嫩的竹筍,我卻不敢動一下筷子了。
(摘自《思維與智慧》202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