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武

東漢末年，魏、蜀、吳三國相繼建立。后來，司馬氏結(jié)束亂世，建立晉王朝，一統(tǒng)天下，史稱“西晉”。其后，皇室諸王手握重兵，紛紛爭權(quán)，掀起“八王之亂”，中原再起戰(zhàn)火，北方少數(shù)民族大量南遷中原，各自建立政權(quán)，進入了十六國時期。西晉滅亡后，百姓和皇室遠(yuǎn)渡南方，東晉政權(quán)便在南方建立，定都建康（今南京），與北方“十六國”南北分治。

北方各族中，氐（dī）族人建立了“秦”政權(quán)，史稱“前秦”。前秦國力強盛，逐漸統(tǒng)一了北方。苻堅是前秦的君主，在他的統(tǒng)治下，前秦日益強大?？上к迗则湴磷詽M、剛愎（bì）自用，執(zhí)意出兵直指南方，意圖滅亡東晉，完成統(tǒng)一。因此，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戰(zhàn)”發(fā)生了。

晉孝武帝太元七年（382年）秋天，前秦宮殿。

燭火闌珊，偶有蛾蟲飛過。秦王苻堅在批閱文書，正看得入神，忽覺眉心跳動幾下，他不由得放下手中事物，撫摩著額頭。近來要操心的事太多，再加上不久后將有一場硬仗要打，與前幾日相比，他的身體要疲累很多。

苻堅揉著前額，聽到遠(yuǎn)處腳步陣陣，聲音急促，手下似有大事要報。

苻堅正正衣冠，重新坐直身體，不失帝王威儀?？商ь^見到來人，他臉上立刻露出笑意，一掃先前的莊重嚴(yán)肅。剛才已有人來報，說是弟弟陽平公苻融求見，自己竟然忙忘了。

苻堅剛要開口，對方已迫不及待地說道：“陛下，您是否剛下了詔書，詔告百姓即將大舉攻晉，還要在百姓中每十人選一人參軍？”

苻堅聽后，臉上盡顯得意之色。

他道：“正是，朕還在詔書中說，待我軍勝利之后，晉之文臣武將都會得到善待，功名利祿皆能令他們滿足?！?/p>

苻堅越說越激動，起身來到苻融身旁，說：“目前民間富家子弟已有三萬多人愿隨軍效力，慕容垂、姚萇（cháng）也都贊同朕的決定?！?/p>

苻融見苻堅自信十足，越發(fā)擔(dān)心起來，他勸慰道：“陛下，據(jù)臣所知，除了他們，朝中大臣并無一人支持此事。此時并不是攻打晉的最好時機，更何況，這些年我們連連開戰(zhàn)，如今又要征兵，恐怕百姓多有怨言。您莫要沖動！”

苻堅聽了此言，不禁收起笑意，微顯怒色，說：“群臣無遠(yuǎn)見，你也如此？既然有人支持，就說明朕的這個決定并非不對?？粗?，未來的天下會是我們秦的?！?/p>

“你我畢竟是兄弟，我不會騙你呀?！避奕谝话盐兆≤迗缘氖滞螅瑒忧榈卣f，“那慕容垂是鮮卑族人，姚萇是羌族人，這兩族先后被我們所滅，并不是真心臣服。慕容垂和姚萇巴不得陛下貿(mào)然出征，大傷元氣后，好讓自己的族人有機可乘，完成復(fù)國計劃。至于那些富家子弟，只不過是巧言令色，迎合您罷了。朝中群臣才是真心為秦所想！”

話音落后，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久無任何聲息。

苻堅面色陰沉，苻融的話并未讓他回心轉(zhuǎn)意。許久，他轉(zhuǎn)身走向帝座，沉聲說道：“不要再說了，朕主意已定。”語氣果斷，無疑是在向苻融下逐客令。

太元八年（383年），秦軍從長安出發(fā)，兵力多達(dá)八十七萬人。旌旗飄揚，鼓聲雷動，秦軍聲勢浩大，驚得四方云雀競飛，更驚得晉國群臣坐立難安。

謝安在晉身居高位，深得孝武帝賞識。大戰(zhàn)在即，謝安作為指揮官，卻跟沒事兒人一樣，約三五好友，跑去林中游玩。興致正濃時，謝安喚來一個叫張玄的人，兩人席地而坐，擺上棋盤，取子對弈。

張玄棋藝一向在謝安之上，可他今天哪有這個心情？秦軍壓境，他這趟來本就是想打聽謝安有何計謀應(yīng)對的。張玄心中有所記掛，再加上思緒不穩(wěn)，下棋難以專心，最后竟然輸了。再看謝安，仍是平時那般平靜模樣，依舊風(fēng)度翩翩，怎么看都像是一個與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絲毫不相干的人。

先前謝安的侄兒謝玄曾向他打探過口風(fēng)，可惜謝安什么消息都沒透露，只是神色平靜地說：“不必?fù)?dān)心，朝廷已有打算?！北阍僖膊豢隙嗾f半句。

聽了這話，謝玄既放心又放不下心。放心的是謝安既然如此說了，想必他和孝武帝已經(jīng)商量好了對策，想到了制敵之法；可不放心的是，以晉軍的那點兒兵力，對抗秦的八十七萬大軍，實力相差懸殊，這一仗真的能打贏嗎？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謝安放下手中的書，起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雨絲。

孝武帝下詔，謝石被任命為征虜將軍、征討大都督，謝玄被任命為前鋒都督，與輔國將軍謝琰（yǎn）、西中郎將桓（huán）伊等各部共八萬人馬抵御苻堅的大軍。另外，龍驤（xiāng）將軍胡彬也率領(lǐng)五千水軍作為援軍，即刻趕往壽陽（今安徽壽縣）。

謝石是謝安之弟，謝玄是謝安的侄兒，謝琰是謝安的兒子。光從這份出征名單，就可見指揮官謝安有多重視本次戰(zhàn)爭。他幾乎向孝武帝推薦了謝氏最能干的家族成員，來為朝廷出力，保衛(wèi)國家。

謝安本人并未出征，由他坐鎮(zhèn)后方，足以穩(wěn)定人心。窗外的雨漸漸變大，如同無數(shù)銀針一樣簌簌急落。林中樹木郁郁蔥蔥，樹葉被雨水打得左右搖擺。謝安面色如常，目光探向遠(yuǎn)方，心中卻記掛著前線的大軍……

千里之外，晉軍大營，謝石正急得團團轉(zhuǎn)，營內(nèi)眾將無一人作聲，安靜異常。

“你們倒是說話呀！”謝石氣不打一處來，雙掌拍向桌案。他額頭青筋暴起，吼聲太過用力，胸脯一陣起伏。

前方戰(zhàn)事吃緊。壽陽已經(jīng)被苻融攻下，平虜將軍徐元喜也被他們捉了去?，F(xiàn)如今，龍驤將軍胡彬退守硤（xiá）石（今安徽省淮南市鳳臺縣西南淮河兩岸），苻融對胡彬也展開攻勢。情況十分危急，難怪謝石會如此激動。

眾將中，有人動動嘴唇，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無奈地合上了嘴。

“別急，總會有辦法的?！闭f話的是前鋒都督謝玄。

“那趕緊想??！”謝石氣還沒消，態(tài)度很不好。

謝玄嘆口氣，搖搖頭說：“敵方的梁成率五萬人馬在洛澗（即洛水，今安徽省淮南市東）駐扎，我方距洛澗只有25里（12.5千米）。一旦有所行動，梁成勢必要撲上來。別說對胡彬增援，恐怕咱們都會自顧不暇?！?/p>

謝石緊閉雙眸，艱難地咽了口唾液。到底去不去增援，這個難下的決定讓他糾結(jié)不已。

若是坐著不動，退守硤石的胡彬不知還能撐多久?？扇羰侨ピ鲈f一遭到梁成攻擊，援救失敗自身也不保，那該怎么辦？到時梁成得勢，秦軍會大受鼓舞，那么苻融擊敗胡彬后，兩軍會合必會乘勝大舉進發(fā)，一旦攻入晉都城，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大都督，”一名衛(wèi)兵的聲音打破了寧靜，衛(wèi)兵抱拳道，“秦派使者來，就在門外。”

謝石眉毛輕挑，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他看看謝玄，后者同樣一副驚訝模樣。

“把他帶過來?！敝x石下令。不多時，使者被領(lǐng)上前?！澳銇砀墒裁?？”謝石緊緊盯著他。

“朱序見過各位將軍?！眮砣耸┒Y，毫無懼色地望著諸將，接著說，“諸位已經(jīng)知道胡彬的處境了吧？不久前，秦的士兵抓到一位使者，他正是胡彬派到諸位這里送信的，胡彬希望諸位可以趕快出兵增援?！?/p>

朱序看看大家，又說：“秦得到消息，判斷胡彬糧草不濟，支撐不了多久，正率八千輕騎兵趕往壽陽，與陽平公會合。他還派我來當(dāng)說客，認(rèn)為雙方兵力相差太多，讓我來勸晉軍不如就此投降……”

謝石瞬間變了臉色，張口就要開罵，朱序擺擺手，示意他讓自己把話說完：“眼下秦的八十七萬大軍還沒全部趕到，晉只要盡快出兵，速戰(zhàn)速決，擊敗梁成，便可增援胡彬。至于秦的大軍，雖人數(shù)眾多，但隊伍過于龐大，不便于調(diào)動管理。如此看來，就算真到了決戰(zhàn)那天，晉軍也仍有機會戰(zhàn)勝他們?！?/p>

朱序一口氣講完，誠懇地看著眾將。他話語間透露著激動與不甘，分明是一心向著晉的。

謝玄微一沉吟，覺得朱序說得在理。眼下雙方對峙，以梁成為首的前鋒部隊對于苻堅來說是重要的力量，只要打敗梁成，便能削弱對方士氣，胡彬那邊自然也會輕松一些。

“你說你叫朱序？”謝玄突然想起什么，大聲問道，“你原本是晉臣吧？兵敗后才被秦俘去的，對不對？”

“正是?！敝煨蚰樕下冻鲆唤z愧疚。如今他雖在苻堅手下稱臣，但“身在曹營心在漢”，無時無刻不盼望可以回到晉，為晉效力。

“您的話，我們聽進去了，這就開始準(zhǔn)備，請您快快回去復(fù)命，莫要引起苻堅懷疑?！敝x玄還禮，送走朱序。謝玄看得出來，朱序是真心在擔(dān)憂晉的安危。

天已轉(zhuǎn)寒，廣陵相劉牢之奉謝玄之命，率精兵五千奔赴洛澗。馬蹄聲不斷，晉兵所到之處，掀起塵土陣陣。

距離洛澗不到10里（5千米）時，這支部隊停了下來。劉牢之抬眼望去，河邊烏泱泱一片，全是梁成率領(lǐng)的秦軍。

“謝玄和謝石怎么沒來？派出個小嘍啰，能成什么大事！”梁成不把劉牢之放在眼里，忍不住奚落起來。他話音剛落，身邊幾位將領(lǐng)也跟著哈哈大笑，滿是鄙夷之色。

“用不著將軍們出馬，我這個小嘍啰就能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眲⒗沃湫χ?，他身下的馬兒也打了個響鼻，似乎在配合他一樣。

“別跟我逞口舌之快，誰贏誰輸，我們這就一見高下！”梁成說完，大吼數(shù)聲鼓舞士氣，便朝劉牢之沖來。他身后，秦軍將士擺好陣形，紛紛擁向晉軍。

劉牢之握緊兵器，揮動韁繩，“駕”一聲迎上前去。馬兒跑得飛快，風(fēng)聲簌簌擦過耳邊，劉牢之揮著兵器上前，三五下?lián)魯?shù)人，便跟梁成交上了手。

兩人在馬上激戰(zhàn)數(shù)回合，誰都沒敗下陣來。梁成伸手刺去，劉牢之反手一擋，兵器在半空相撞，交叉旋轉(zhuǎn)數(shù)圈，互不相讓。四周，秦晉兩軍已經(jīng)打得不可開交，嘶吼聲、兵刃碰擊聲紛紛傳入劉牢之耳中。

劉牢之雖然嘴上不吃虧，但心里壓力很大。他明白，這一仗至關(guān)重要。今日一旦打贏梁成，挫敗對方銳氣，日后面對苻堅的八十七萬大軍，晉軍眾將領(lǐng)才會更有信心地沖鋒陷陣。

劉牢之還在跟梁成較勁，忽覺得手上一松，對方力氣小了許多。劉牢之心中一動，趁機揮臂，挑動手中兵器，梁成力道不足，連人帶兵器一起摔下馬。頃刻間，無數(shù)利刃交織在他脖頸之處，將梁成禁錮在地，動彈不得。

“怎樣，我這個小嘍啰的話有幾分道理吧？”劉牢之俯視梁成，對方早已面如死灰。劉牢之大笑，給了對方一個痛快，之后便率兵揚長而去。

秦軍群龍無首，頓時潰不成軍。士兵們爭先恐后地向渡口退去，可那里早有晉軍把守，阻斷了他們的退路。

這一仗，秦軍戰(zhàn)亡一萬五千余人，兵器、物資等全被晉軍收繳。戰(zhàn)場橫尸遍野，哀鴻悲鳴。

不遠(yuǎn)處的壽陽城上，苻堅與苻融正看向這邊，他們看到晉軍陣容整齊，同時還看到了山上連成一片的草木，一時間難以分辨清楚，以為這些草木也是晉軍的千軍萬馬，不禁驚慌起來。

“晉軍這樣的軍隊，真算得上是我們的勁敵，當(dāng)初真不該以為他們?nèi)跣“。　避迗詳n著肩上的披風(fēng)，悵然若失。

見他這樣，苻融驀然心中一緊，暗暗嘆道：“陛下終究還是膽怯了。果然如我先前所言的一樣，未來這場大戰(zhàn)，誰贏誰輸，真不一定?。　?/p>

劉牢之擊敗梁成，為晉軍掃平了絆腳石。大都督謝石率領(lǐng)各路大軍，水、陸兩路同時進發(fā)。眾軍行至淝水，見秦軍已在此排兵布陣。

之前，朱序就提醒了謝玄，秦軍號稱八十七萬大軍，看上去聲勢浩蕩，其實調(diào)兵遣將并不容易。前方一旦發(fā)生什么動亂，秦軍隊伍形如長龍，后面士兵根本無法第一時間獲得消息。不如抓住對方的這個漏洞，讓他們自己先亂起來。到時晉軍便能趁勢進攻，一舉殲滅對方。

謝玄想到這里，大聲說道：“秦軍在淝水邊，我們根本過不去，這仗還怎么打？你們兵馬眾多，難道要打持久戰(zhàn)？那你們這么多人，糧草夠嗎？不如往后退一些，待我軍渡過淝水，咱們痛痛快快打一仗，速戰(zhàn)速決，怎么樣？”

兩軍相隔不遠(yuǎn)，謝玄喊話又底氣十足，所以秦軍將領(lǐng)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聽是聽見了，這些秦軍將領(lǐng)對謝玄紛紛搖頭，表示堅決不同意。一個將領(lǐng)喊著：“別聽他的，這謝玄是謝安的侄子，跟謝安一樣謀略過人，誰知道這是在耍什么花招?！?/p>

“對！不能上當(dāng)。我軍人多對方人少，應(yīng)該正面阻擋，別讓他們過河。就在這里打！”馬上就有人呼應(yīng)他。

“就是，我們是來踏平晉的，哪有打著打著自己往回退的道理？身后那些土地，可都是我們好不容易攻下的?！绷硪晃粚㈩I(lǐng)也不同意。

苻堅聽了他們的話，心中不免打鼓。前段日子梁成兵敗，讓他對晉軍已經(jīng)有了些防備。但他扯著韁繩掉轉(zhuǎn)馬頭往回看時，見自己的八十七萬大軍嚴(yán)陣以待，驀地又增加幾分自信心?！半y道我這么多的兵馬，還會怕你區(qū)區(qū)八萬晉軍不成？”苻堅想到自己出發(fā)前的躊躇滿志，最終還是橫下心來。

苻堅轉(zhuǎn)過身，對身旁將領(lǐng)說道：“無妨。我們只需帶兵稍稍后退，等他們渡河一半時，諸位再率軍沖鋒，到時敵人將死在我們的鐵蹄之下，取勝是必然的！”

將領(lǐng)們見苻融也點頭附和，便也不再反對，開始指揮秦軍慢慢退后。

一切正如謝玄判斷的那樣，由于秦軍的部隊過于龐大，前面的將士在后退時，中間和后面的將士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互相小聲嘀咕，議論著究竟出了什么事。有人甚至猜測，是不是前方秦兵打敗了，正在撤退逃命。

秦軍陣營中，朱序也在里面。他聽到秦軍將士們的猜測后，趁機大聲喊道：“不好啦，秦軍敗了，大家快逃??！”

瞬時，不明真相的秦兵惶恐不已。原本摸不著頭腦、不敢肯定的秦兵全都開始向后狂奔，生怕自己反應(yīng)太慢來不及逃命。最開始是隊伍后面的士兵逃，后來中間的士兵也跟著逃，整個軍隊像是天空中脫線的風(fēng)箏一樣，一段段離開主體，直到苻堅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

“怎么回事？告訴后面的士兵別再退了！”苻堅派人傳令。

可惜為時已晚，諸將已無法控制軍隊了。別說向正在渡河的晉軍開戰(zhàn)了，就連讓士兵停下腳步都不可能了。八十七萬秦軍最后只剩下最前面的將士抵抗晉軍的進攻。

戰(zhàn)場上，人喧馬嘶，混亂不堪。朱序見無人顧及自己，立刻朝晉軍奔去，終于回歸了大本營。謝玄、謝琰、桓伊分頭帶領(lǐng)晉軍沖向秦軍，渡過淝水，跟敵人拼殺起來，勢如破竹。苻融騎馬疾馳，想要去大后方壓陣，阻止秦兵退卻，可還沒來得及趕去，就被晉兵殺死，跌至馬下。

“陽平公陣亡了！”不知是誰大喊了這么一句，秦軍聽了驚慌失色，徹底潰散。將士們丟盔棄甲匆忙逃跑，由于太過惶恐以致自相踩踏，死傷無數(shù)。

大風(fēng)呼嘯，白鶴高鳴，那些逃跑的秦兵聽到這些聲音，誤以為晉軍正在追來，嚇得不敢停歇，沒日沒夜地奔逃。野外寒冷無比，再加上食物稀缺，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的人，半路上又有不少丟了性命。

淝水之戰(zhàn)，秦軍大敗，苻堅被流矢射中，只身逃至淮北。

樹林深處，謝安正與友人對弈。

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有人送來戰(zhàn)報。謝安接過，看了幾眼，便丟在一旁，抬手拈起一枚黑子思忖片刻，在棋盤上輕輕落下。

“那上面可有好消息？”友人詢問。

謝安點點頭，仍是那般從容不迫地說：“孩子們已經(jīng)打敗秦軍了?！苯裉欤K于能毫無牽掛地下完這盤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