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川
必須抱緊兄弟姐妹,向陰霾的冬天
旗幟鮮明地,宣示
蓬勃向上的力量
此刻,行走在油菜花中間
仰視它們一個個綠色皮囊內(nèi)
涌動的巖漿。這多像貧瘠土地上
我那些膜拜太陽的父老鄉(xiāng)親
用不了多久,瀑布般的
金色光芒,就會在大地上
一瀉千里。純粹,熾熱
如果那些女貞子般的誓言,不遇到
一場突如其來的雷擊
心靈不會在春天,關(guān)上窗戶
一群野斑鳩領(lǐng)著你
穿過面具和舞臺泛濫的城市
回到牛糞和野菊花嬉戲的山坡
清風(fēng)和桂香急匆匆趕過來
和你相認(rèn)
活著,行走,或者接受
下一場大雨,傾盆
得與失,原來僅在
眼睛的閉合與開啟之間。
在野外燃一堆篝火,并模仿白鷺
于歲月的分界線,重新站立
秋天把最后一滴血交給落葉
那燃燒的血,從容飄回大地
穿紅毛線衣的小孩
抬頭仰望,就像某種傳承
他也許看見了
爺爺在白云間笑瞇瞇地眼神
這寂靜的樹林,流淌著陽光暖色的交響
就連輕手輕腳的風(fēng),說話也是暖暖的
兩三只悲秋的麻雀
在小孩蹣跚的腳前停止聒噪
厚厚的落葉,正把大地上的秋天
捂出沸騰的春色
我承認(rèn),許多年前
魔鬼就逼我簽下,有關(guān)
光明的契約
直到風(fēng)把笑容吹散
穿過黑且長的隧道,盡頭閃現(xiàn)
一縷光。
那是忍冬花,開在靈隱寺的雪地里
而遠(yuǎn)處,列車仍然循規(guī)蹈矩
發(fā)往,一座座陌生而擁堵的城市
滿身跌打損傷。像極了
我那沒有懸念的余生
幸好,還有詩,與酒,與白鶴
在日子與日子之間,乘一葉小舟
擺渡。任憑風(fēng)高,不管浪急
語言尚有余溫,一續(xù)再續(xù)的龍井
味如白水。你起身離去,留下我
收拾這生活的殘局
我用了十三個春天
也沒有參悟透,這江南雨水中
鹽的含量。你撐傘離開的
背影,將是我鋪開的詩集里
一枚黑色的書簽
而街上行人依舊有說有笑
不辨東西的雨,會有一場臺風(fēng)嗎?
梧桐樹葉在風(fēng)中凌亂,不知該
往哪一個窗臺飄落
人類的悲歡竟如此無法相通
此刻,我的世界一分為二
鮮花的晨曦和淋雨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