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的電影《奧本海默》,今夏在海外上映,稍晚會引進國內(nèi)。這個電影基于《美國的普羅米修斯:奧本海默傳》改編。《奧本海默傳》作者有兩位,一位叫凱·伯德,一位叫馬丁·舍溫。前者擅長寫政治人物傳記,后者擅長核武器的歷史。
1962年10月,馬丁·舍溫是美國海軍一個低級軍官,負責機密文件的保護,駐扎在加州。其所在中隊彌漫著備戰(zhàn)的氣息,倉庫里裝滿彈藥和武器,海軍陸戰(zhàn)隊乘坐軍用運輸機向東飛行。10月22日,肯尼迪下令封鎖古巴,是為古巴導彈危機。
舍溫退役之后重返大學,后來的研究都圍繞著核武器。他的博士論文后來成了他的第一本書,題目是《被摧毀的世界:廣島及其遺產(chǎn)》。舍溫1979年夏天到新墨西哥州,騎馬到達“奧本海默農(nóng)場”,他此行有兩個目的,一是體會當年奧本海默騎馬旅行的感受,二是采訪奧本海默的兒子。舍溫剛剛簽下合同要寫一本“奧本海默傳”,他本計劃在5年內(nèi)寫完,結(jié)果用了25年。他淹沒在材料中,所以他邀請好友凱·伯德跟他合作。這本傳記2006年獲得了普利策獎。
奧本海默1936年在伯克利遇見一個姑娘,簡·塔特洛克,22歲,她爸爸是伯克利英語系教授,研究喬叟的專家。簡喜歡約翰·鄧恩的神圣十四行詩,奧本海默也跟著女友讀了,其中《神圣十四行詩》第14首給他印象深刻,這首詩有這樣幾句——三一神啊,求你破碎我的心,你得不斷叩我心門,向它吹氣,光照它,尋找它,修補它。后來奧本海默將新墨西哥州的核試驗命名為“三一神”。簡是美國共產(chǎn)黨黨員,對蘇聯(lián)懷有強烈的好感,奧本海默受其影響,也參加很多左翼組織的活動。他參加曼哈頓計劃后,在1943年6月曾回到舊金山,跟簡一起吃晚飯。軍方情報部門監(jiān)視了他們約會的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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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想不通的是,奧本海默沒有抓住自己的重要發(fā)現(xiàn)……
奧本海默在1939年8月的一次聚會上遇到了基蒂,基蒂是個樂觀開朗的姑娘,正處在她的第三次婚姻當中。經(jīng)過一段略有些復雜的關(guān)系,基蒂跟奧本海默結(jié)婚了。
結(jié)婚后,基蒂經(jīng)常喝酒,生下孩子之后送到別人家看管。簡·塔特洛克患上了抑郁癥,不久后自殺。這段纏繞的經(jīng)歷,是《奧本海默》一片中的情感戲。當然,這部戲時間跨度長,講述了奧本海默在劍橋和哥廷根的學習經(jīng)歷,在接下來的十年,他在伯克利教書,與其他年輕天才們交流,建立了一個量子物理研究中心,片中出現(xiàn)了大量科學辯論和寫滿神秘計算的黑板,這部電影的樂趣之一就是間接體驗知識討論的激動人心。
有一位當年在普林斯頓工作的科學家說,使奧本海默真正感到悲哀的并不是失去參與國家機密的安全許可,而是他沒有成為偉大的科學家。四十多年來他全身心關(guān)注著深層次的科學問題。除了巨星坍塌之外,他沒有去解決任何深層次的問題。他作學術(shù)報告時總是不斷地走來走去,不停地抽煙,難以控制內(nèi)心的煩躁。奧本海默還有一個品性,就是老想當頭。這對戰(zhàn)士或政治家來說或許是好想法,對于要做原創(chuàng)性思維的科學家來說便不是件好事了。
1939 年,德國入侵波蘭之后,奧本海默和他的學生發(fā)表了引力連續(xù)塌縮的文章,只有4 頁內(nèi)容,有科學家說,這是奧本海默對科學的唯一革命性貢獻,黑洞對宇宙進化起著決定性的作用,盡管奧本海默當時沒有用“黑洞”這個詞。讓人想不通的是,奧本海默沒有抓住自己的重要發(fā)現(xiàn),他在這個發(fā)現(xiàn)后還活了27 年,再未回到這個課題,也從未提起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