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旭東

“嫂子在家嗎？”我剛放學(xué)回到村口，就聽見張嫂用她那尖銳的嗓音朝我家的方向喊母親。

正在做飯的母親還來不及解下圍裙，就一個箭步走出院子，來到墻邊，對趴在墻外的張嫂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正給孩子們做大白菜炒肉呢，一塊兒吃點吧?！?/p>

母親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張嫂進屋來。

誰知，母親說了好幾遍，張嫂就是不愿進屋，反倒是拉著個臉，默不作聲起來。

“他張嫂，是有什么事兒嗎？你我都是爽快人，你就直說?！蹦赣H賠著笑臉，身體向張嫂靠近了些。

張嫂這才吞吞吐吐地說起話來。她說話總是喜歡拐彎抹角，母親沒有立刻明白她的話外之意，只得讓她再重復(fù)一遍。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嫂子，你前幾天借我家的一斗米該還給我了吧？”

“他張嫂，不是說好下個星期還嗎？”母親開始有些著急，“下個星期，我就去孩子的外婆家了，她那兒有稻谷，我碾了米就還你?！?/p>

“嫂子，不是我不愿等，是我家也沒米了?！睆埳┱f完，悄悄地用不自信的目光看了母親一眼。

“原來是這樣啊……”母親想說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那，你看明天行嗎？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米。估計下午就能給你還上了。”

“那行。明天下午一定要還來啊?！睆埳┑恼Z氣里透漏出一種命令的味道。

張嫂和母親的談話一個字兒沒落都被我聽見了。待張嫂走遠(yuǎn)了些，我立刻問母親，“前幾天，我們問張嫂借米的時候，她家不是還有滿滿的一缸米嗎？怎么這才幾天的工夫，就沒有了。她一定在撒謊?！?/p>

母親沒有回答我。她像往常一樣囑咐我先去寫作業(yè)，飯一會兒就好了。

我寫著作業(yè)，但心思早已飛到了這件事上。張嫂的兒子小強和我是同班同學(xué)，要弄清楚他家是不是沒米很容易。

想到這，我停下手中的鉛筆，拿起父親為我做的彈弓，來找小強玩。在玩的過程當(dāng)中，我問小強他家是不是沒米了，他剛說有，又趕快說沒有。

“到底有還是沒有？”我假裝有些生氣，并決定要將他手中的彈弓收回來。

他見此慌了起來，“有，我確定有。是我媽媽讓我這么說的。她說，你們家的人，不管誰問我，我都要說沒有?！?/p>

明白真相的我，顧不上和小強說太多，就跑回家里對母親說了這事。讓我吃驚的是，母親聽后臉上并無半點喜悅之色。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媽，你們在聊什么?”大姐的頭從窗戶里探出來，望著我們。

敏感的她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她走出屋子，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我們旁邊。為滿足大姐的好奇心，我湊到她耳旁將張嫂要米的事告訴了她。

“原來您都知道呀！”我們姐弟十分疑惑。

“張嫂要我們還米想必是聽別人說了什么?！?/p>

“說了些什么呢？”

“今年，工人的工資不好拿。上個月，村里的包工頭就說你父親這一行人的工資可能都打水漂了。沒有錢，我們是買不了米的。”

“不是前不久父親讓張叔給咱捎回來一些錢了嗎？”

“那是你們的學(xué)費?！?/p>

充足的資金來源是保證城市社區(qū)居家養(yǎng)老PPP模式健康運營的前提。項目的資金主要來源于兩個方面，即私人部門的資金投入和公共部門的政策補貼。當(dāng)前的資金籌措渠道單一，資金能力不足嚴(yán)重束縛了項目的發(fā)展。因此，公共部門和私人部門應(yīng)創(chuàng)新思維，尋求其他融資渠道，例如，通過稅收優(yōu)惠、收費減免等政策吸引其他社會力量參與城市社區(qū)居家養(yǎng)老服務(wù)中，鼓勵社會捐助。此外，公共部門應(yīng)加大對城市社區(qū)居家養(yǎng)老服務(wù)產(chǎn)業(yè)的稅收、土地的政策扶持，建立一整套的政策扶持體系，避免碎片化、低效化政策扶持。

對話到此，我們集體再次沉默。

幾分鐘后，我的聲音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您不是給張嫂說去問外婆拿米嗎？”

“今年趕上干旱天氣，你外婆那個村莊里沒有一戶人家的稻子是長得好的。他們能勉強養(yǎng)活自己就不錯了?！?/p>

“那怎么辦？”

“沒事兒，你們明早還要上學(xué)，早點睡，這事兒我來想辦法?！?/p>

北方秋天的夜晚格外寒冷，我們經(jīng)受不住困意和寒冷，就先進屋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起床后，母親說和我們一起走。看著母親手中的雞和雞蛋，我們一下就明白了。原來，母親是要把留到過年的幾只母雞和雞蛋拿到離學(xué)校不遠(yuǎn)處的集市上賣了換錢。

我們雖心里十分不舍，但也深知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們和母親一起出發(fā)，直到學(xué)校門口我們才道了別。

我們家的雞養(yǎng)得很好，聽母親說她才剛到集市，就有好幾個人爭先恐后或來詢價，或打算購買；但她并沒有因為詢價的人多就抬高價格，而是按照市場價將它們賣給了一對年邁的夫婦。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還將雞蛋送給了這對夫婦。

“母親，我們不是急用錢嗎？您怎么能將雞蛋免費送呢？”

“那對夫婦我認(rèn)識，是張嫂她父母。他們年紀(jì)大了，日子過得也不富裕。我們和張嫂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一道兒住著，能幫一點是一點?！?/p>

“那為什么張嫂不對我們寬容點兒呢？”

“孩子，凡事兒別較真?！蹦赣H說罷，對我們微笑了一下。然后，她放下手中的活，將新買的米盛了滿滿一斗，給張嫂送了去。

當(dāng)張嫂知道母親從集市上不僅買了米，還買了其他東西后，心里有些嫉妒。

過不久，我們就聽到了從張嫂口中傳出的謠言：“你看這劉嫂，從我家借的是好米，這還回來的卻是質(zhì)量下乘的劣質(zhì)米?！?/p>

在買米之前，考慮到要給張嫂還米，母親刻意買了質(zhì)量好、價格高的米。要是我們自己吃，母親是斷斷不會這么做的。

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我們都督促母親去找張嫂討個說法，母親卻堅決不肯。

沒幾日，張嫂的父母來我們村看張嫂。張嫂把這事兒當(dāng)作談資講給了他們聽。

張嫂本以為他們二老會向著她?？烧l知，這次她卻錯了。

“人劉嫂是那樣的人嗎？前幾日，我們?nèi)ナ袌鲑I雞，她不僅按市場最低價將養(yǎng)得那么好的雞賣給我們，而且還免費送了我們好些雞蛋。能做這樣事兒的人，會有壞心眼？”

教訓(xùn)完張嫂后，張嫂的父母和張嫂一起來到了我家。

此時，恰逢我們從果園里干完農(nóng)活回來。

看著他們每個人手里端著一斗米，我們十分不解。母親正要發(fā)問之際，張嫂的父親開口道：“我們是來向你道歉的。我女兒刀子嘴豆腐心，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別往心里去?！彼艘豢诶虾禑熇^續(xù)道：“今年我們村的稻子不錯，稻米算是豐收了。我們給女兒帶了些。這三斗大米你收下，算是對你為我們付出善意的回報?！?/p>

母親堅決不收，怎奈這對夫婦實在是誠懇，最后推卻不過，只能收下。那一刻，母親的臉上露出了久未有過的笑容，看得出來，她有一種如釋重負(fù)之感。

“母親，這下我們每天都可以吃到香噴噴的白米飯了?！蔽覀兘愕荛_心地手舞足蹈。

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母親竟讓我們姐弟端著這三斗米向村頭的李奶奶家走去。

李奶奶的老伴很早就去世了，她獨自生活了許多年。由于沒兒沒女，加上身體不好，日子過得很簡樸。當(dāng)母親知道她沒有米吃時，就打算將這三斗本不屬于我們的米給她。

我們姐弟在前面走著，母親在我們身后跟著。

一路上，風(fēng)調(diào)皮地對著我們吹，可無論它怎么吹，我們手里的米一粒兒都沒有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