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剛田 叢文俊 劉洪彪 葉培貴 張繼 朱培爾
把握『藝』與『文』的關系
李剛田(『征程』『偉業(yè)』大展學術主持)
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活動,提出『人民性,時代性,專業(yè)性』的創(chuàng)作導向,提倡『以事成文,以文成墨』的創(chuàng)作方式。作者不再是將自己排除在外而單純的抄錄古詩文,不再單純關心技巧的表現與形式出新。作者要融入時代,作品要表現現實生活,彰顯時代精神,同時在書法中要表現深厚的傳承、作者的藝術想象、真摯的情感乃至氣質稟賦與審美追求。深化歷史傳承,立足現實生活,高揚主體精神,與時代同頻共振。喚醒我們的創(chuàng)作激情與浪漫情懷,既是我寫我心,又是我寫生活、我寫歷史、我寫時代。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一方面要體現文以載道的社會功能,同時也要符合『展覽時代』作品的形式表現與審美特征,在書法創(chuàng)作中努力探索新的路徑。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要求形式與內容的完美協調,形式美要服從、服務于主題內容,作品的可讀性與可視性并重,書法的審美功能與教育功能同觀點:關于主題性創(chuàng)作——學術主持、學術顧問、主席團成員談『征程』大展主題性創(chuàng)作:定位·方法·路徑時體現。時下書法創(chuàng)作中惟形式至上、技法至上的思潮與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明顯是不適合的。如何把握創(chuàng)作激情的表現、形式美的營造與書寫內容的可辨識性之間的度,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對作者提出了新的要求。這是一種新的嘗試,盡管有些方面作者還不習慣,把握『藝文兼?zhèn)洹贿€不能夠得手應心,但是這是一個有益的嘗試和一個可喜的開端。
當然世界是包容的,書法也是豐富多彩的,有主題性的主題創(chuàng)作,也有不同流派、不同風格、不同形式的專題性創(chuàng)作。當然也有非主題性的創(chuàng)作,或者突出形式與技法的個性化的創(chuàng)作,包括探索性、實驗性的創(chuàng)作。正是這種多元與豐富推動了當代書法創(chuàng)作的繁榮發(fā)展。當代書壇應唱響主旋律,提倡多樣化,這個主旋律就是人民性、時代性,要弘揚中華美學精神。
嘗試回歸書法本源
叢文?。ā赫鞒獭弧簜I(yè)』大展學術顧問)
主題性創(chuàng)作自古有之,舉凡莊重、正規(guī)的場合,都會對書體和風格有相應的要求,即使是寫入《急就篇》的草體,入碑的行書,也不例外。這是一種文化、人與書法的自然融合,以此成為傳統。至于那些大量的尺牘和草稿杰作,如《喪亂帖》《蘭亭序》《祭侄稿》之類,由于文辭內容與其人其書的高度統一,遂成為另一種類型的主題性創(chuàng)作,其光彩映照千載,至今不衰。當代書法大都流于設計制作,或放縱自任,不別文辭內容,不別書體,不別作品的固有功用,而以作品形式和炫技為鵠的,看似花哨豐富,實則很蒼白,成為一種缺少靈魂的俗弊。所以我們應該很好地向傳統學習,用敬、用心去感悟其妙之所以然,嘗試回歸書法本源的藝術精神之中。
『三段式』創(chuàng)作的當下意義
劉洪彪(『征程』『偉業(yè)』大展學術主持)
其實,書法前賢留下了太多『浸入式感受,體驗式書寫,主題性創(chuàng)作』的經典之作。若無數十位文人墨客會聚于會稽山陰之蘭亭曲水流觴,仰觀浩宇,俯察大地,極目八荒,敞懷萬物,就絕不會催生出『天下第一行書』——王義之《蘭亭集序》。若非對常山太守顏杲卿、顏季明父子在安祿山叛亂中挺身而出,奮力抵抗,以致父陷子死的極度悲憤,顏真卿筆下也很難出現情若浪潮、勢如風云的《祭侄文稿》。
曾幾何時,當今書壇臨古代碑帖、抄古人詩文幾成多數書家的書齋常態(tài),以寫像古人碑帖為目的,不思變改;以抄錄古人詩文為慣式,不假思索。如此字仿古人、文抄古人之書寫,究竟對當世有多大意義?對后世又有什么價值?
中國書協連年籌辦主題性展覽,引導浸入式感受,提倡體驗式書寫,無疑是對當代書家藝文兼?zhèn)?、德藝雙修和當代書法從高原向高峰攀登的戰(zhàn)略性舉措。
讓書法真正回歸到生活
葉培貴(中國書協副主席、『征程』『偉業(yè)』大展學術主持)
討論『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展覽』,需要綜合辯證的理解,才能更好地把握其核心要義。
『主題性創(chuàng)作展覽』是中國書協『十六字方針』的時代聚焦?!菏址结槨恢校憾鄻影荨皇强偦{,符合雙百方針,是統領性的。而『植根傳統』和『鼓勵創(chuàng)新』、要求『兼?zhèn)洹坏摹核嚒缓汀何摹?,分別構成兩個大的指向。
『主題性創(chuàng)作展覽』中的一項重要要求——創(chuàng)作者深入生活情境和歷史場域中進行情感體驗、文本撰寫,表象上似乎只是對『文』的具體化探索,但深入地看,情感體驗和文本撰寫并非外在于『書』的事情,相反卻極有可能影響到對筆墨(也就是『藝』)的理解,從而推動『傳統』『創(chuàng)新』關系的再認識。展覽約稿過程十分鼓勵參展書家在『藝』上充分發(fā)揮,布展過程高度強調『藝』的充分呈現,高度關注參觀者的觀展體驗。因此,對書法本體的重視程度,在主題性創(chuàng)作展覽中不僅沒有被削弱,反而是得到了強化。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體驗和撰稿過程,將可能促使更多書家走出相對狹窄的書齋與展廳,更主動地向歷史和生活敞開。歷史增強文化底蘊,生活提供精神源泉。書法藝術的當代發(fā)展,只有真正獲得這兩個方面的強有力支撐,才能不斷凸顯書法的民族特質,才能持續(xù)提升當代書法融入新征程文化創(chuàng)造的宏大事業(yè)格局的能力。
主題性書法展與筆情墨趣的表現
張 繼(中國書協副主席、『征程』大展學術主持)
我認為,書法藝術創(chuàng)作中筆墨表現是其審美的核心要素之一。事實上,真正的書法藝術精品,無不是在傳統、時代、個性的融會貫通中力求筆墨的精彩表現。筆墨表現與優(yōu)秀書法傳統本是融為一體的。劉熙載曾言『筆墨性情,皆以其人之性情為本』,揭示了書法作品與創(chuàng)作主體內心世界這一關系。由于書者個性和審美情調不同,有的追求野趣,有的追求拙趣,有的追求清趣,有的追求柔趣,都能使莫名異趣躍然紙上。但是,當今有的書家包括個別資深書家在面對一些主題性創(chuàng)作,尤其是面對與國家大政方針相關的重要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時,似乎有異常反應,準確說有束手束腳之感。事實上,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如果主題好、立意高、作品精,不僅能得到業(yè)界及社會認可,還會因其主題的歷史性使其在具有較強的藝術價值的同時,具有一定的歷史價值。反之,若作品創(chuàng)作水平欠佳,即便具備很好的主題和立意,其總體價值也將大打折扣。當然,主題性創(chuàng)作及展覽,由于文本和受眾群體的因素,有時的確會對創(chuàng)作者產生一定的心理影響,或者為創(chuàng)作帶來更大的難度,從而自覺不自覺地引起審美把握的動搖。況且有的主題性創(chuàng)作,還會有更多的規(guī)則及限制,自然是對創(chuàng)作者的綜合檢驗甚至是考驗。還有一些主題性書法創(chuàng)作,主辦方并未提供現成的書寫內容,還需書家根據主題自撰詩文,并要保證文本質量,這無疑又給書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傊黝}性書法創(chuàng)作確實有別于過去常規(guī)創(chuàng)作模式,需要我們不斷學習和探索。
篆刻在主題性大展中的作用與意義
朱培爾(『征程』大展學術主持)
所謂的『主題展』,在很長時間停留在其有紀念意義的節(jié)點,按照書法家的級別或年齡在展廳中掛上他們提供的作品這樣的初級層面,缺乏對于書法本體發(fā)展的思考。近年來,中國書法家協會圍繞一系列有重要意義的活動與事件,在書法的主題性展覽方面,立足書法本體發(fā)展,以策展和創(chuàng)作模式為切入點,以引領當代書法發(fā)展為目標,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得到書法界及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這些主題展,從書法家的選擇、文本的產生,到具體的創(chuàng)作,尤其是在對內容與形式相結合的要求方面,再到每一件作品的把關、裝裱等方面,無一不面面俱到,不放過每一個可能會影響整體的瑕疵。對于展廳的選擇與作品的陳設,有空間的切割,多媒體的應用,有燈光與氛圍的營造。這種新的書法主題性展覽,可以使我們對『主題』有更好、更深刻的體驗,從而引發(fā)對于書法藝術發(fā)展的進一步思考,并促使書法家提升創(chuàng)作語言與風格。例如不久前『征程』展中的篆刻作品,通過輔助的展具、燈光等對篆刻作品(包括原石、印花與手拓邊款)的襯托,在體現篆刻之美的同時,使我們原來容易忽略的篆刻的痕跡——線條及其刀法,得到了完美的視覺呈現。因為用印泥鈐蓋出來的印花其實只是一個方面,所以篆刻展覽,篆刻原件必須成為展覽的主體,因為只有在這方寸之間的石頭上,才能真正留下篆刻家創(chuàng)作過程中每一個值得回味的印記,留下他們在刀與石的碰撞過程中的情感與情緒。
總之,主題性書法展將會是今后書法展示的主要方式,重要的是要在對主題更好揭示的同時,使書法藝術得到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