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萌
圖/《 乘風2023》 節(jié)目組提供
過去,圍繞在朱珠身上最多的詞是“美”,她連續(xù)多年入選美國電影評論網(wǎng)站TC Candler公布的“全球100張最美面孔”名單。這是她打入大眾的底氣,從另一個角度講,這個獎項也可能成為不明就里的人云亦云。所以見到朱珠的首要好奇成了:她到底有多美。
見到她時,她還是素顏,抱歉地告訴我她臉有些腫。前一晚《乘風2023》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后,她和助理聊天到半夜1點多,肚子餓了,起身吃了碗泡面。
朱珠眉骨明顯,眼睛大,鼻子高挺,嘴唇厚實,笑起來有梨渦,臉部線條流暢。上妝前,五官相安無事,共同構(gòu)筑了一副和諧的面容?;瘖y時,偏倚任何一方,就能轉(zhuǎn)換風格。這張臉便出現(xiàn)了往各種面向延展的可能。
在公眾面前露面時,朱珠的美常與“艷”、“風情”一同出現(xiàn)。有人從她臉上看到了威脅,有人看到了曖昧與矜持,有人看到了不可言說的故事……總之,都在看到她的實力之前。
朱珠生于一個軍人家庭,父親在上世紀80年代經(jīng)商。她三歲開始學(xué)鋼琴,小學(xué)學(xué)奧數(shù),喜歡航空模型和英語。大學(xué)期間兼職模特,做過時尚雜志的撰稿人。2005年,她被美國知名設(shè)計院校帕森斯設(shè)計學(xué)院錄取,差不多同時,她參加MTV VJ大賽拿到北京賽區(qū)冠軍,獲得了加入MTV國際中文頻道的機會,她選擇了做主持人。
她曾簽約經(jīng)紀公司CAA(旗下藝人有湯姆·克魯斯、湯姆·漢克斯、梅麗爾·斯特里普等),她的電影處女作是與劉德華、鞏俐合作的《我知女人心》,參演了好萊塢科幻片《云圖》、及劉玉玲主演的動作片《鐵拳》……
朱珠說自己“一步一個腳印,非常努力和辛苦地在耕耘”。這些腳印讓不少謠言難以立足,也讓她的美成為眾多優(yōu)點之一而非唯一。
2016年,朱珠參與一檔綜藝節(jié)目《非凡搭檔》,就在我采訪的前一天,這檔節(jié)目被翻出來,她因此上了微博熱搜。節(jié)目中,她與搭檔陳楚河相處不算融洽,競技成績一度不理想。但她在鏡頭前很少抱怨,總在努力,換了搭檔成功拿到第一。觀眾由此感知到她性格中的重要特質(zhì):內(nèi)核穩(wěn)定。對此朱珠解釋:我其實很崩潰,只是在人前忍住了。
因機緣巧合換了經(jīng)紀約后,朱珠將工作重心放在了國內(nèi)。她出演了《叛逆者》《精英律師》《喬家的兒女》等劇集,《精英律師》中的栗娜一角為她打開了新的局面。栗娜是主角羅檳的秘書,頂著大波浪、穿著修身連衣裙、扭著腰在律師樓里走來走去。她情商高,會說話,聰明溫柔,善解人意也咄咄逼人,家世曲折,成為劇中極受矚目的女性角色。她把栗娜的風情演繹得過于出挑,一度被認為是本色出演,以至于在日后多個采訪中她都強調(diào):“我生活里和栗娜真的很不一樣?!?/p>
新冠疫情三年,朱珠人生進度拖得飛快,她結(jié)婚生女,成為妻子和母親。她享受新的身份,以前她雖然常在世界各地旅行,但心里不見得有多敞開;現(xiàn)在身子常在家里,心卻比從前自由。
2023年5月,她出現(xiàn)在《乘風2023》中。節(jié)目播出至第三次公演,她收獲了比想象中更多的好評。她能完成歌曲《problem》的唱跳舞臺,能與歌手A-Lin合唱且不拖后腿,多個鏡頭聚焦下,她呈現(xiàn)出的姿態(tài)比單一的“美”更有力量。
朱珠出道18年,在主持、音樂、戲劇的路上都深深淺淺走了一段。一些選擇看似隨意,但冥冥之中將她帶到了今天。她說:“我的潛意識里有一個舵,它在我內(nèi)心深處、在我頭腦的最后面,讓我有一個方向?!?h3>你以為你比我強嗎?我就告訴你你錯了——對話朱珠
人:人物周刊 朱:朱珠
人:你之前上的綜藝《非凡搭檔》又上熱搜,你在節(jié)目里表現(xiàn)得很穩(wěn)定。
朱:我在人前是沒有崩潰的,但是回去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我覺得很委屈,也會哭,我當時想過不再比賽了。大家都勸我,既然來了就要堅持。
我覺得你們都說我不行,我就要證明給你們看。我比你們都強。你以為你比我強嗎?我就告訴你你錯了。
人:所以你在《乘風2023》里呈現(xiàn)出的那種拼搏狀態(tài)其實不是你的常態(tài)?
朱:我來之前沒有看過這個節(jié)目,但是來了之后大家都為了舞臺很拼,為了隊友也很拼。所以我也更加拼了。而且既然來了,我想為自己留下好的舞臺,不想讓自己留遺憾。
人:為什么要來?
朱:我喜歡唱跳,我想在舞臺上唱跳。我小時候很想當歌手,但是我唱不好。音樂在我心中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我對自己做音樂的要求非常高,當我的發(fā)聲位置、樂理和創(chuàng)作能力,比起我平時喜歡的音樂人差很多的時候,我可能只能做一個錄音棚歌手,但我不想這樣,所以沒有再繼續(xù)往下走。我還是希望能有現(xiàn)場表演的機會,也希望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我知道節(jié)目的曝光度很大,上了會讓更多的人看到真實的我是什么樣的。大家對我有各種各樣的猜測、各種各樣的說法,我自己也會刷到,基本上說的都不對。大家給我的標簽是風情萬種也好,最美面孔也好,名媛也好,很少有人知道我真實是什么樣的,我欠自己一個真實的表達。
人:欠自己的表達一定要表達在公眾面前嗎?
朱:為什么不呢?為什么一定被人誤解呢?我出道18年了,我演了很多的戲,做了很多的事情,我也是一步一個腳印,非常努力和辛苦地在耕耘。但大家覺得我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很多事情很容易。我希望能夠讓大家看到真實的我。
人:關(guān)于你家庭部分的傳言是真實的嗎?
朱:關(guān)于我爺爺是真實的。他的title、經(jīng)歷都是真實的。我爸是一個企業(yè)家,他80年代下海創(chuàng)業(yè),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是我爸也有起起落落。他就是一個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的時代大潮中的一個很努力的企業(yè)家,有自己的理想,有赤子之心。我家沒有幾十億資產(chǎn)。
但那是他的事情,我不想讓家里人牽扯到我的工作里,被人評說。我沒有主動去說過這些事情,我沒有用過家里的關(guān)系或者錢去參與到我的演藝事業(yè)。我到今天為止的所有的成績都是我一步一個腳印努力出來的。
我的家人都很低調(diào),但當藝人是件很高調(diào)的事情,所以我基本上只有作品出來時才會做宣傳,平時不太會。演戲、唱歌、跳舞是我喜歡的事情,我也沒有去得那些不屬于我的名和利。
2019
2021
2023
人:成為母親后,你的人生有很大的改變嗎?
朱:非常大。最直觀的感覺是荷爾蒙,完全從女孩子的狀態(tài)變成了一個女人,也回不去一個女孩的狀態(tài)了。同時感覺有家庭了,心里面有根了。反而更自由了。
以前是腳是自由的,但是心有一個枷鎖。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雖然腳步上有牽絆,但心自由。我已經(jīng)是一個被愛的人,我也有我無條件去愛的女兒、老公和家庭。人最終渴望的還是愛與被愛,當我獲得這個,我就不再去尋找了。
人:你以前是一直在尋找嗎?這種找到需要通過婚姻確認嗎?
朱:不一定。不是說我因為婚姻而自由了,而是因為有了愛。沒有婚姻,可能我也沒有孩子。當了媽媽之后,我才真正體會到無條件的愛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覺得我知道,但是我其實根本不知道,直到我有了孩子,才會有真正的愛與被愛的感覺,才會真正知道是什么驅(qū)使我去愛。而不是談到愛與被愛的時候,我想要得到別人的愛,所以我才去愛他。我為他付出是為了讓我自己快樂。以前是這種狀態(tài)的?,F(xiàn)在是我的付出不需要得到回報,她快樂我就快樂。
人:你對藝術(shù)產(chǎn)生興趣是什么時候?
朱:我從小就喜歡畫畫,小時候美術(shù)館有什么展覽我都會去,我媽帶我去看過畢加索的展覽。我爸喜歡古董,小時候跟著他逛潘家園、琉璃廠。藝術(shù)我從小在接觸。到了自己研究和收藏是2000年之后,我有一些朋友開了畫廊,我去參觀,有一些當代藝術(shù)觸動我,我開始買,越買就越想了解。
人:你覺得當代藝術(shù)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朱:當代藝術(shù)傳遞著一種反叛精神,批判現(xiàn)實或者是反傳統(tǒng),它的個性和表達方式吸引我。不是一定要反對誰,而是堅持自我。奧斯卡頒獎禮上,奉俊昊導(dǎo)演說過一句話:“the most personal is the most creative.”最屬于自我的東西是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東西。在截然不同的表達中,可以找到人性的共性,自我與自我彼此觸動,形成張力,成了擊中我的點。
人:你最近買的一幅你比較鐘愛的作品,它這種張力的顯現(xiàn)是怎么樣的?
朱:我之前說過很多次,是翠西·艾敏(Tracey Emin)的一幅作品,用霓虹燈做的“Its a crime to live with the person you dont love(跟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種犯罪)”。這個作品是一個很反叛的表達。她做的霓虹燈可能別人覺得這叫藝術(shù)嗎?我也能做。
但是她的霓虹燈給我一種璀璨的絕望感,還有孤獨,甚至有血書的感覺,寫一句她的心里話,這句話不是雞湯,是只屬于自我的當下最深刻的感受。
人:你提到堅持自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出道以來做主持人、唱歌、演戲,到現(xiàn)在參加綜藝等等,這些其實都是你自主的選擇。在不同階段你如何做決定?
朱:對,沒有人干預(yù)我。至于做決定,我覺得是當下的境遇,有了一個什么機會我要去做,就這樣慢慢轉(zhuǎn)移了軌道,既是順其自然的,但又是……我認為我的潛意識里有一個舵,它在我內(nèi)心深處、在我頭腦的最后面,讓我大概有一個方向,我的腦子不知道的,但潛意識知道,所以我才會說這不去、那不去,這個去、那個去,才會有選擇。
但是我確實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我就要去這里,而是在具體的真實發(fā)生的實踐中、不斷選擇中,慢慢選出了我的路徑。就是所謂的順其自然,順勢而為,它有勢,我在順它,也可以順別的,但我就順著這個,聽我后面的舵指引的方向感就走下來了。
我相信相信本身。相信其實不需要理由,就是leap of faith,就是要跳越過不相信的鴻溝。不是說你要證明你是誰,我才去相信你,而是我選擇相信,我就去相信,我覺得這是一個信者與不信者之間的最大的差別。
相信是一種無窮的力量,也許大家說我的內(nèi)核穩(wěn)定正是來自于這股力量。
人:你順勢而為的時候,會對即將要做的事情有野心嗎?比如說你做演員,你會想說我要成為一個什么樣的演員?
朱:我有野心,我要做這件事就一定要把它做好。我既需要自己的認可,也需要大眾的認可,需要得到業(yè)內(nèi)的認可。我會去看微博、豆瓣上的反饋,鍵盤俠的話我不是那么在意,但對主流觀眾我在意。
我自己的角色,我喜歡《叛逆者》的藍心潔和《喬家的兒女》的馬素芹。我以前有一些小的電影作品我也蠻喜歡的,像有一部戲叫《五彩繽紛》,講一個失讀癥的媽媽。還有《梅朵與月光》,講中東一個戰(zhàn)地記者到藏區(qū)去支教,經(jīng)歷一段愛情故事。
《五彩繽紛》是我比較早期的作品,在表演上我有很多不足,但在那個時候,那個狀態(tài)的我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完成了那樣一部作品,我是認可自己的。
人:你在通過什么樣的方式完成演員的專業(yè)培訓(xùn)?
朱:我不是科班出身,每次有作品的時候,我去訓(xùn)練自己。早期我在國外拍電影,自己花錢請表演老師幫忙分析劇本、角色,幫我把每一句臺詞、每一場戲研究透,我在這個過程中學(xué)了很多東西。我短期地在李·斯特拉斯伯格戲劇學(xué)院培訓(xùn)過一段時間,當然學(xué)得不是那么深入。在每一部戲當中跟導(dǎo)演、跟對手演員交流,消化,也幫助我很多。
這些積累都是我的表演學(xué)校,更重要的是我在認真生活,在認真體會我的人生,在認真地做一個人該做的事情,這些東西對我的表演也都是給養(yǎng)。
我覺得(我的表演)還可以更好?;竟Ψ矫?,我對現(xiàn)在的自己是滿意的,但是在角色的塑造上,我還沒有做到真正地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像丹尼爾·戴-劉易斯,他就可以演誰變成誰。
我演一個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我必須得很像她,但如果我塑造一個虛擬的人物,我可以保留我自己的部分,但是在這個里面我也有不一樣的變化,比如說藍心潔和馬素芹完全不一樣,栗娜和趙姬完全不一樣。
人:栗娜有多大程度上跟你自己重合?
朱:沒有特別多。大家都以為我是栗娜,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每天都風情萬種,大波浪、花裙子,我完全不是。但是那個角色我放了很多自己進去,她可以是八面玲瓏、有點世俗的,但是我放掉了一些東西,我加入了很多我對她的情感和待人接物的一些處理方式,比如對每個人的態(tài)度,讓喜歡她的人變多了。
人:你期待一個能有更大發(fā)揮的角色嗎?
朱:期待。我想演電影,電視劇沒有時間去塑造一個深刻的角色,一天要拍十幾場戲的時候,怎么去把每一場戲的情緒都做到足夠?我想要有足夠的時間跟空間去表達一個角色,我很想在電影當中去嘗試。不需要是主角,只要角色有我發(fā)揮的空間我就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