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曉鳳
本色:“大地黃”
大山是身軀,河流是血液,土地是命脈。
勤勞質(zhì)樸的洮州人,以土地為船,以鐵犁為槳,以“二牛抬杠”的耕播方式為帆,兀自乘桴浮于海。他們頂著烈日星辰,憑借倔強與傲骨,犁開寂寥的茫茫黑夜,犁開原始、愚昧與貧瘠,犁開未知的霜凍、苦難與未來,播種出小麥、青稞、洋芋、大豆等金黃的碩果。
然后,匠心制出麥索兒、馓子、貼鍋巴、焌鍋等食物,佐以狼肚菌、野木耳、臥龍頭等涼菜,就著罐罐茶水,一起填飽肚子,填飽夢想,一起飲下高原的孤寂和蒼涼。
熱情爽朗的洮州人,肩上扛起生活的大山,手里緊握鋤頭、鐮刀、耙、鐵锨、連枷,向著太陽而舞,把高原裝進胸膛,把高原燃進心臟,自由地、堅定地、豪邁地抵達祖先們從未曾涉足的彼岸……
無須華美張揚,生命的律動就會熠熠生輝。
物色:“江淮藍”
落霞歸去,華燈初上的洮州屋檐下,在月光與燈火的交映生輝中,以別開生面的情愫和驚喜,向心靈深處漸次推移——
綰云髻,簪鬢花,腳穿鳳頭繡花鞋的來自煙雨江南的洮州尕娘娘們,心懷美好的憧憬,身穿“西湖水”樣的藍色長衫,背靠在四合院平頂屋的雕花門窗下,刺繡,佇立,思考。
以平針、參針、挑針、長短針、空心針為經(jīng),以鎖針繡、錯針繡、網(wǎng)地繡等為緯,經(jīng)緯交織,把自己融進一幅幅花窗花、花鞋樣兒、花枕頭、花圍裙、花鞋墊的剪紙或刺繡中。
讓手中那另外的一個個自己,替她們永恒地生活著、熱愛著、眷戀著。
絢爛的花、幸福的花、鋪天蓋地的花、風情萬種的花,為明月當空的高原點綴了一抹耀眼的華彩,為繁星閃爍的洮州平添了幾許浪漫情懷。
無須驀然回首,記憶的廊橋就會燈火輝煌。
音色:“純潔白”
洮州,既是生態(tài)的搖籃,也是“花兒”的故鄉(xiāng)。
洮州人胸懷大地和河流,所以,走路和跳舞,就像高山流水一樣的雄渾妙曼;他們崇拜太陽和月亮,所以,說話和唱歌,就像絕世天籟一樣優(yōu)美嘹亮——
“陽山葡萄陰山杏兒,/杏兒把葡萄望著呢;/心想連你成一對兒,/白天黑夜想著呢;/有心問你難開口兒,/一對門牙擋著呢?!?/p>
高亢、熱烈、野性奔放的“洮州花兒”,帶著太陽的溫度,散發(fā)泥土的氣息,像一支離弦的箭,穿越清風,穿越高崗,穿越四季,穿越飛鳥,直抵你滾燙的心窩窩兒:
“竹子扎了紙馬了,/叫你把我想傻了!/想得天聾地啞了,/渾身肉合刀刮了!”
——那一聲聲熱烈,不正是她們心中對故鄉(xiāng)、對思念的戀人深情地呼喚和吶喊嗎?
聲起,江淮近;聲落,群花笑。
音起,百鳥靜;音落,萬物醉。
無須曲高和寡,自然的天籟就會繞梁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