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鄉(xiāng)村記

村頭的榕樹是一個標記

時間駛下高速，在這里轉(zhuǎn)彎

匯入舒緩的小河

歸于山村的節(jié)制

一碗油茶可以降下心率

古樸的風味，讓人慢慢琢磨往事

碗里的桂林米粉晶瑩剔透

值得你一根一根地挑起，仔細觀察

土地的純潔和精神的透亮

柿子紅了，催生了愛情

也兌現(xiàn)了秋天的承諾

吃酒席的時候，場面宏大

男女老少，每個人都喜笑顏開

我在其中，雖然說著普通話

但對一方水土的熱愛

不分彼此

父親母親的愛情

夕陽西下，知了鳴叫

父親站在稻場上，看了看風向

他拿起木锨，鏟起稻谷

用力向空中揚起

雜草、稗子和灰塵都飄向一邊

黃澄澄的稻谷穿過夕陽的光線

雨點般密密落下

每當我回憶起這個場景

就想到父親母親的愛情

他們的愛情，就是這風揚過的稻谷

干凈而飽滿

每一粒都經(jīng)得起檢驗

更重要的是

他們的愛情已成為生活的要素

就如同這稻谷，用來填飽肚子

用來喂養(yǎng)生命。每一粒

都不多余，更不會浪費

舊俗

年關時節(jié)，人們頂風冒雪

從四面八方回到故鄉(xiāng)

此時，一些舊的習俗醒來

陳舊的祠堂里

面對泛黃的祖訓

大人孩子都肅然起敬

在族譜中查找根系

這是一次身世和精神的溯源

經(jīng)年漂泊，心安于此

舊俗是一味千年的古藥方

用來治愈各種流行病

春聯(lián)紅艷，爆竹炸響

故鄉(xiāng)被渲染得感性十足

老人總是那么語重心長

開解了多少糾纏的心結

自愈

村莊曬著太陽，還是一副

若無其事的樣子

過年的人們一臉笑容

用土話寒暄，三言兩語

就道盡一年的經(jīng)歷

只是，爆竹和焰火格外熱烈

像是在除夕搬開一塊大石頭

心中的熱流噴涌而出

太陽照著人間

大地在集結元氣

在劫波中自愈

每個人都重新認識了世界

鄉(xiāng)親們走到田野上

查看過冬的莊稼

他們不再聽信誰又說了什么

他們只信任和熱愛土地

時間在慢慢修補裂縫

人們忙著在春天出發(fā)

風鈴木，油菜花

莞太路上，黃花風鈴木盛開

我的幻覺也越來越嚴重

總以為

田里的油菜花，開在了樹上

村里的油菜花，開在了城里

這么多年，我已很少張口

大聲說出故鄉(xiāng)的地名

但春天會叫醒每寸土地

最荒蕪的溝坎

也開出幾朵野花

風鈴木和油菜花隔空關聯(lián)

眼里便有了鄉(xiāng)愁

春天治愈了悲觀

心底的舊傷卻在復發(fā)

作者簡介：李陽月，系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廣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小小說月刊》雜志簽約作家。

（責任編輯 王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