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下馬威”》《蒼白蜜月期》《實習風波“劫”》《相識的尷尬：“我當時真的特別傻”》……這些看似小說章節(jié)的小標題，出自一篇碩士學位論文。一位博主在社交媒體平臺分享了論文《她為什么換了導師：一項導生關系的案例研究》，引發(fā)公眾熱議。因論文中詼諧生動的小標題，該文被網(wǎng)友稱為“學術圈自己的小說”。論文旨在剖析讀研階段的一起師生矛盾，雖然是獨立案例，卻引發(fā)網(wǎng)友共鳴。

導師制是高等教育的一項基本培養(yǎng)制度，其最大特點是師生關系密切。正因為密切，師生矛盾成了師生關系的一部分，且?guī)熒艿南嚓P研究還不少，如《換導師為何不易》《研究生師生沖突研究》《導師與研究生交往異化》等研究成果在數(shù)據(jù)庫都能檢索到?，F(xiàn)實中發(fā)生的一些典型案例，如研究生反映常被導師辱罵、導師存在師德師風問題、導師剽竊學生的學術成果、導師涉嫌性騷擾、導師和學生反目成仇等，往往在一瞬間引爆網(wǎng)絡輿論。

除了極端的師生矛盾，導師制中的師生關系還表現(xiàn)出明顯異化。據(jù)媒體報道，有研究生認為導師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領導和下屬，一方專斷粗暴，另一方唯命是從。有不少導師和學生的關系像老板與員工，學生稱導師為“老板”，“老板”挖空心思爭取更多項目，不斷給學生派活，壓榨學生的時間和精力，研究生成了廉價“勞動力”，師生關系淪為雇傭關系。

師生關系成了領導和下屬，或可造成研究生做學問時缺乏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遑論獨立性和創(chuàng)造性了。同樣，師生關系成了老板與員工，則讓研究生成了“打工人”，老板花大把時間在外跑項目、拿經(jīng)費，賺了錢，給研究生發(fā)一點。這兩種師生關系均與培養(yǎng)研究生的目標背道而馳。

在導師制制度設計中，學生對導師的依附性很強，導師對學生的學業(yè)表現(xiàn)、出國深造乃至畢業(yè)就業(yè)都有不小的影響力，尤其是學術層面。正因如此，“換導師”一文最終引起多種聲音的碰撞。

“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師生關系從來都被認為是最神圣、最純粹的關系之一，絕不能被矮化、丑化、異化。師生關系應是“傳道授業(yè)解惑”與“求知問道成才”的教學關系，是人格平等、亦師亦友、教學相長、共同研究、互相促進的學問共同體。有學者把當前導師與研究生的關系概括為四類：權威型、松散型、功利型以及和諧型。和諧型是最理想的關系。

“換導師”一文再次向學校、社會提了個醒——是時候構建新型師生關系了，以學術共生為基礎、以學術共情為紐帶、以學術共進為目標，民主對話、相互尊重、互相關懷、彼此支持、共同成長，這種新型師生關系對雙方來說都是高質量學術研究的重要前提。

“道不同不相為謀?！辈糠盅芯可霌Q導師，可以理解。盡管出于導師和學生培養(yǎng)穩(wěn)定性考慮，導師不能隨便換，但是，當師生關系不“健康”時，是不宜受到羈絆的。2020年9月，教育部在《關于加強博士生導師崗位管理的若干意見》中提出，對于師生出現(xiàn)矛盾或其他不利于保持良好導學關系的情況，培養(yǎng)單位應本著保護師生雙方權益的原則及時給予調解，必要時可解除指導關系，重新確定導師。相關部門不妨考慮優(yōu)化一下頂層設計，學校、政府等多方主體也行動起來，讓師生關系中真正的問題浮出水面，破除導師制度中不合理的部分，用制度保護導師和學生的雙重利益，促進師生關系良性發(fā)展。

（編輯" 張建" 445718228@qq.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