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

90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回顧錢壯飛保衛(wèi)黨中央領導機關安全的那段歷史，事件始末眾人皆知，故事情節(jié)無需贅述，但其中仍有值得探明的謎團：為什么錢壯飛能夠在這個重大歷史關頭，在正確的時機，出現(xiàn)在正確的位置，采取正確的行動？換言之，是哪些因素成就了錢壯飛為保衛(wèi)黨中央領導機關的安全所做出的重大貢獻的歷史傳奇？

1931年4月24日、25日，注定要永載中共隱蔽斗爭史、中共黨史乃至中國近代史史冊。短短48小時里，國共雙方隱蔽戰(zhàn)線上演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殊死對決。前24小時，對中共中央主要機構和核心人員幾乎無所不知的中共中央特務工作科（以下簡稱“特科”）負責人顧順章在武漢被捕叛變，黨中央領導機關面臨被徹底破壞的重大危局。后24小時，潛伏在國民黨特務機關黨務調查科科長徐恩曾身邊擔任機要秘書的中共秘密黨員錢壯飛截獲破譯顧順章叛變的密電，周恩來等一大批中共中央及相關部門的重要領導人得以幸免于難。錢壯飛挽救黨中央領導機關的這段傳奇，鄧穎超給予了極高的評價：“這次傳奇般的化險為夷是我們黨秘密工作打入敵人核心最成功的一次?！币灿腥藢⑵浞Q為“改寫了中國近代史的故事”。

情報路線英明正確奠定傳奇

成就錢壯飛的最根本因素，是黨的情報路線。大革命失敗后，敵人的屠殺、同志的鮮血讓共產黨人猛醒，決心以武裝的革命反抗武裝的反革命。中央特科正是在這種歷史條件下應運而生的，而它成立伊始重點考慮的工作之一，就是是否派員打進敵人內部。

當時，黨內在是否“打進”的問題上是有分歧的。有人認為此前派到國民黨內工作的人，大革命失敗后有些叛變投敵、有些脫離組織，說明這種做法是失敗的，不宜繼續(xù)；還有人認為，打進敵人內部的同志要為敵人工作，是在替敵人做嫁衣。

特科成立的當月，即1927年11月，臨時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通過了《最近組織問題的重要任務議決案》。這份議決案的第八部分專門就“打進”作出了規(guī)定，否定了此前的“打進”，限定了今后的“打進”：“從前黨曾經派遣黨員到我們階級仇敵的組織之中（如黃色工會，工賊工會，國民黨黨部，等等）去做偵探工作，但是經驗上所得的結果，大半是很壞的。因此，如今在一般的通例上決定拋棄這種政策，除非有非常之大的必要和意義，才可以偶爾使用這種方法，而且所派遣的黨員必須是確實可靠而忠實于共產主義的同志。”

如果機械地按照這個文件落實下去，特科在成立伊始即會被束縛住手腳，因為，建立一個不能夠對敵方實施“打進”的情報機構，等同于建立了一支不準備對敵人發(fā)動全方位進攻的軍隊，黨的情報工作恐怕也就無從談起了。

所幸有周恩來，他的遠見卓識和關鍵引領在這個重要關口起到了決定作用。當時的周恩來是政治局常委、軍委書記，直接領導特科，有話語權，有影響力。根據情況發(fā)展和形勢需要，在周恩來等人的全力推動下，1927年12月31日，中共中央通過有關《對國民黨的工作》的通告，其中對有關“打進”的工作作出新規(guī)定，這就是著名的第25號通告，其中第三項、第四項內容如下：

“三、對國民黨軍隊和對一切反革命軍隊一樣，須設法派遣同志進去充當兵士和下級軍官，在絕對服從黨的命令和紀律之下，做破壞反革命軍隊的工作（遵照中央軍事工作計劃）。

四、經過黨部的決議，得派遣一兩個極忠實的同志到國民黨黨部以及某種反動機關做偵探和破壞的工作。但必須限于有這兩種作用才可派遣?！?/p>

第25號通告標志著黨內贊同“打進”的意見占據了上風，代表了那個時期黨的情報路線，其直接產物，就是后來彪炳史冊的“龍?zhí)度堋薄?/p>

1928年下半年，錢壯飛考入上海無線電管理處，并很快贏得了管理處負責人徐恩曾的信任。1929年12月下旬，徐恩曾接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黨務調查科科長，他要求錢壯飛做他的主要助手，幫助他建立和擴大這個特務系統(tǒng)。錢壯飛把這一重要情報告訴李克農，李克農通過江蘇省委報告了中央，周恩來聽后說出了那句簡短、樸素但影響深遠的話：“把它拿過來！”

據此，黨組織決定派遣李克農、錢壯飛、胡底三人打入國民黨特務機關，組成情報小組，李克農任組長。三人關系轉隸特科情報科，由陳賡直接負責經營指導。

一年多后，錢壯飛果然“把它拿過來”了。這一“拿”，力挽狂瀾，驚天動地，“拿”出了挽救黨中央領導機關的傳奇，拿出了“龍?zhí)度堋钡膫魇劳?/p>

有了第25號通告和“把它拿過來”，才有了派人打進敵人內部的情報路線，才有了錢壯飛的潛伏，也才有了日后締造傳奇的前提。因此，從根本上講，是黨在那一時期正確的情報路線，成就了錢壯飛的傳奇。

錢壯飛英雄本色素質使然

成就錢壯飛的決定因素，是錢壯飛作為情報人員過人的綜合素質。

錢壯飛的傳奇首先是他對黨和革命的信仰與忠誠決定的。隱蔽斗爭說到底是人與人之間的斗爭，是忠誠度的比拼，是信仰的較量。因此，信仰支撐下的絕對忠誠，才是黨的情報人員踏平虎穴、締造傳奇最強大的武器。

早年在北京，錢壯飛通過族親錢玄同結識了陳獨秀、李大釗，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后來又受到妻子張振華的弟弟、早期共產黨員張暹中的思想熏陶，逐步接受并堅定了共產主義信仰。1926年，經張暹中介紹，錢壯飛加入共產黨，從此矢志不渝。他打入徐恩曾身邊后深得賞識、信任，但無論是官運亨通的仕途，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都不曾使他有過一絲一毫的動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大革命失敗后，不少人對革命失去信心，或叛變投敵，或脫離組織，而錢壯飛恰恰是在這時主動請纓深入虎穴的。正是有了這份對黨的絕對忠誠，錢壯飛才會在黨中央領導機關遭遇危難之時，不惜暴露身份被捕被殺，毅然拆封、破譯徐恩曾的親啟密電。

錢壯飛的博學多才，是他贏得徐恩曾信任的關鍵。錢壯飛打入徐恩曾身邊后，徐恩曾的職務幾經變化，但走到哪里，就把錢壯飛帶到哪里，對錢壯飛的信任可見一斑。而錢壯飛則是干什么成什么，展示了過人的才干。

在無線電管理處，他幫助徐恩曾把通信業(yè)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徐恩曾調任浙江省建設廳廳長，承辦中國近代規(guī)模最大、影響最大的西湖國際博覽會，錢壯飛協(xié)助他進行博覽會的設計和會務工作，“顯示了的卓越才華和組織能力，使徐恩曾對他更為賞識和信任”。徐恩曾接任黨務調查科科長后，馬上任命錢壯飛為機要秘書，負責擴充人員、申領經費、創(chuàng)建基層機構。錢壯飛趁機幫助李克農和胡底進入特務機關，在上海、天津、東北等地建立了表面上隸屬國民黨的特務機關，實為我黨地下機構的基層組織，三人閉門造車編寫了4萬多字的東北情況報告，這正是當時蔣介石十分關注的情報，徐恩曾連稱“了不起”“哪來這么好的材料！”對此表示“佩服之至”，稱贊錢壯飛為“奇才”，從此對他更加器重。

錢壯飛先敵一籌，為他創(chuàng)造傳奇奠定了基礎。周恩來曾說，我們要勝過敵人，高敵人一著兒，先敵人一籌，取得主動。在智取密碼本的問題上，錢壯飛做到了周恩來所說的先敵一籌。

徐恩曾雖對錢壯飛十分信任，幾乎所有的文件、電報都交由錢壯飛先看，提出處理意見，他基本上只是畫圈、簽字，但有一樣東西他卻始終親自保管，包括與情人幽會也總是隨身攜帶，這就是譯電用的密碼本。當時國民黨的密電管理規(guī)定，密電必須親啟親譯，徐恩曾謹遵不怠。

錢壯飛早就盯上了這個密碼本，一直無從下手，直到一次徐恩曾外出嫖妓，錢壯飛“善意”提醒不要隨身攜帶，以免丟失或泄漏，徐恩曾遂將密碼本鎖在保險柜里，錢壯飛隨后設法獲取，用相機拍攝下來。拿到了密碼本，錢壯飛便突破了敵人的最后一道防線，為后來破譯顧順章叛變的密電提前做好了準備。

錢壯飛的敏銳、果敢、沉著，是他成功的另一個關鍵因素。錢壯飛作為機要秘書的職責就是簽收、轉呈發(fā)給徐恩曾的密電，每天經手的電報不知有多少，怎么就能察覺到4月25日從武漢發(fā)來的電報有異常呢？這正是錢壯飛敏銳過人之處。

電報是夜里發(fā)來的，一連6封，都是特急絕密電報，上面都寫著“徐恩曾親譯”，還要徐恩曾轉報陳立夫。這些情況綜合起來，一下子就把錢壯飛警覺的神經挑動起來了，武漢方面發(fā)生什么重要事件了？值得如此迫不及待地連發(fā)密電？

由此，他敏銳地察覺到某種異常，卻無法推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時，他的果敢讓他邁出了走向傳奇最為關鍵的一步：拆封、破譯這6封電報。且不說破譯，僅擅自拆封密電這一行為，一旦被人察覺，輕則招致懷疑，重則暴露身份被捕犧牲，何況，這些電報的內容或許跟共產黨毫無關系呢？

歷史是勇敢者創(chuàng)造的。錢壯飛的果敢讓他截獲了難以想象的重大情報。第一封電報上就赫然寫著，黎明（顧順章化名）被捕，并已自首，如能迅速解往南京，三日之內可將中共中央機關全部肅清。這份電報內容，成了挽救黨中央領導機關的重大情報。

危急關頭的從容不迫，彰顯了錢壯飛的英雄本色。情報傳遞出去后，錢壯飛沒有倉皇出逃，而是沉著地等到第二天，親自把6份電報封好恢復原狀，像平日一樣當面交給了徐恩曾，既觀察動向，也拖住敵人。他深知，自己晚暴露一分鐘，就可以為黨中央領導機關脫險多爭取一分鐘。

周恩來指揮若定居功至偉

周恩來兩度成就了錢壯飛。

第一次是促成了“龍?zhí)度堋钡臐摲?。在是否派人“打進”的問題上，周恩來的遠見卓識和正確引領起到了消除分歧、凝聚共識的決定性作用。當錢壯飛把徐恩曾讓他幫助擴充特務機關的情況通過李克農上報中央后，中央特委曾專門研究此事，周恩來用一句“你們把它拿過來”，拍板決定了錢壯飛的潛伏。

第二次是把錢壯飛的情報落實成行動、轉化為結果。

顧順章當時是對黨內秘密知情最多的少數人之一，他的叛變可能危及到的面極大，給周恩來的應急處置帶來了我們今天無法想象的難度。

粗略梳理一下，當時有三類機構需要緊急隱蔽：中共中央機關各部門、江蘇省委機關各部門、共產國際派駐機構；有三類地點需要緊急搬遷：有關人員的居住地、各個機構的辦公地、各種秘密交通、聯(lián)絡站點；有五類人員需要緊急轉移：中共中央、江蘇省委、共產國際派駐機構有關人員、歸國等待分配工作的同志、各地臨時來滬辦事人員，還有所有家屬。這其中，僅中共中央機關就有約200人。

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在當時的通訊、交通條件下，根本就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周恩來當時估算，敵人留給他的時間可能只有一天一夜。

千鈞一發(fā)之際，周恩來表現(xiàn)出驚人的沉著和機智，他召集緊急會議，迅速采取了一系列緊急措施：一是銷毀大量機密文件，迅速轉移黨的主要負責人并嚴加保護，把顧順章所能偵察到的或熟識的負責同志的秘書換成新人；二是對一切可以成為顧順章偵察目標的干部，盡快地有計劃地轉移到安全地帶或調離上海；三是審慎而又果斷地處理了顧順章在上海所能利用的重要關系；四是廢止顧順章所知道的一切秘密工作方法。陳云還連夜找到一個印刷廠，兩小時內將顧順章的照片制版反印了100多張，發(fā)給各級組織防范。

當天夜里，中共中央、江蘇省委和共產國際派駐機構就搬遷完畢。

周恩來既指揮全局，又親力親為，迅速妥善地保衛(wèi)了黨的組織和人員，“使黨避免了一場特別嚴重的大破壞、大災難”，從而在歷史的結局上，成就了錢壯飛挽救黨中央機關的傳奇。

幾十年后徐恩曾回憶此事仍難掩沮喪，從顧順章供出錢壯飛，到他派人趕到上海，“距離的時間不過7小時，以當時的交通條件，不能再迅速了，然而仍嫌遲了一步?！?/p>

聶榮臻元帥后來回憶說：“兩三天里面，我們緊張極了，夜以繼日地戰(zhàn)斗，終于把一切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了。等敵人動手的時候，我們都已轉移，結果，他們一一撲空，什么也沒有撈著?！?/p>

徐恩曾老奸巨猾但終有破綻

徐恩曾并不是個頭腦簡單、只會沖殺的打手，他是留美高材生，是掌管中統(tǒng)這個龐大特務系統(tǒng)時間最長的“巨梟”，他采取“自首”政策收買叛徒，實施“細胞”策略安插內奸，給共產黨的人員組織造成極大危害。徐恩曾執(zhí)掌中統(tǒng)期間，中共中央在上海的機構先后被破壞十余次，犧牲在其屠刀下的共產黨員達2萬余人。

然而，老奸巨猾的徐恩曾卻對錢壯飛深信不疑、委以重任，每天只處理一些必須由他親自上手的“急事、要事”，“大本營”的日常工作全部推給錢壯飛。

“凡呈報徐恩曾閱處的機密文電，最先過目的往往是錢壯飛。即使是由徐恩曾批復的電報、報告和各種情報資料，也是先由錢壯飛審閱并提出處理意見后，交徐恩曾在上面簽個字了事?！?/p>

正是有了徐恩曾的賞識與信任，錢壯飛得以掌握“大本營幾乎所有機密”，也才有了創(chuàng)造傳奇的機會。

因錢壯飛事件而在蔣介石面前失寵的徐恩曾，晚年談起這位部下時，沒有詆毀，沒有辱罵，字里行間盡是贊賞。這與他在談及其他共產黨人時的敵視與誣蔑截然不同。

他在《我和共產黨戰(zhàn)斗的回憶》中這樣寫道：“顧順章表示愿意轉變之后，立刻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他說出追隨我左右，掌管機要文書的一個得力助手，原來是共產黨派來的奸細，這使我大為驚訝。”“……以我三年來的觀察，相信他是一個不怕辛勞，忠于職守的干練青年，平日埋頭做事，不問外務，沉默寡言，事情做得又快又好，這樣一個循規(guī)蹈矩的模范職員，竟是共產黨派來的間諜，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報告顧順章被捕的電報，就是他親手譯出，當面交給我的。當時我尚存萬一之想，希望這個消息不是事實。但等到我派人去找，果然，就在前一天的早晨，他已悄悄溜走了?！?/p>

1945年1月，徐恩曾因參與中緬印邊境走私抗戰(zhàn)物資被蔣介石解除本兼各職，永不錄用。1949年他隨國民黨撤到臺灣后，經商致富。1985年在臺灣去世。

蔡孟堅搶功心切泄露天機

蔡孟堅是徐恩曾派駐兩湖的調查員，后被蔣介石任命為主持武漢行營偵緝處的少將參議。正是他在武漢抓捕并親自審問了顧順章。當他聽顧順章說，有將中共中央一網打盡的“大計劃”時，便再也壓制不住那顆貪功的心。盡管顧順章再三要求不要把他被捕一事報告南京，蔡孟堅還是連發(fā)6封密電給徐恩曾，還特意要徐恩曾轉報陳立夫。他安排特務憲兵乘專輪押送顧順章赴南京，自己則乘飛機先趕到南京向蔣介石面陳邀功。從某種程度上說，蔡孟堅用一顆貪功之心，成就了錢壯飛的傳奇。

蔡孟堅此人，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抗戰(zhàn)期間，蔣介石執(zhí)行“焦土抗戰(zhàn)”政策。據說，武漢會戰(zhàn)中，國民黨守軍總司令羅卓英曾命令時任武漢警備副司令蔡孟堅，炸毀新建的武漢大學和當時全國最大的工廠——張之洞創(chuàng)辦的武漢第一紗廠。蔡孟堅認為此舉是自毀家園，無益于抗日，因而抗令不遵。羅卓英一度以軍法相威脅，蔡孟堅則表示寧愿接受軍法處置也拒不執(zhí)行命令。羅卓英只得作罷，武漢大學和第一紗廠遂得以保全。

后來，蔡孟堅被時任甘肅省主席谷正倫選為蘭州市長。有國民黨報紙報道，蔡在任期內整頓蘭州市政頗有些成效，受到蔣介石贊揚，稱蘭州是抗戰(zhàn)大后方的城市建設榜樣。

蔡孟堅與張國燾同是江西萍鄉(xiāng)人。1938年4月張國燾借祭奠黃陵之機，經西安逃至武漢投靠國民黨。國民黨方面負責接待他的正是蔡孟堅，所謂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人從此結交。后來旅居美國的蔡孟堅撰文稱，張國燾移居加拿大后病困交加，自己得知后曾致電臺灣方面，請求蔣經國幫助張國燾。因為他知道，張國燾任中共駐莫斯科代表時，曾經保護過被王明打成托派的蔣經國。當時蘇聯(lián)方面準備將蔣經國送往西伯利亞做苦力。經張國燾求情，蘇聯(lián)方面改派蔣經國去了工廠，還派小蔣到列寧格勒軍政學院學習。蔡孟堅說，臺灣方面收到他的函電后，在張國燾中風和去世時，先后匯去1萬美元和3500美元。

1980年蔡孟堅撰文回憶，把顧順章叛變和錢壯飛潛伏定位為“兩個可能改寫中國近代歷史的故事”。他在文中言之鑿鑿：“有確實資料證明，大陸陷匪后，匪政權社會部長李克農，即是錢壯飛！”

看了蔡孟堅這段斬釘截鐵的話，有人覺得他很可笑，連李克農和錢壯飛這兩個國共皆知的大名都搞混了，還那么信誓旦旦，難道不夠可笑嗎？更多的人覺得他很可悲，敗走異鄉(xiāng)幾十年后，竟連當年對手的名字都還沒搞清楚，難道不夠可悲嗎？看著蔡孟堅這段話，人們只能從心底里感嘆，蔡孟堅、徐恩曾怎能不??！中統(tǒng)怎能不??！國民黨怎能不敗！

關于90多年前那場斗爭，近些年出現(xiàn)了有關錢壯飛截獲破譯電報的“巧合說”“奇跡說”，還有顧順章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就供出錢壯飛的“疑點說”“保留說”等等。

這些“說”，一味夸大偶然，唯心地強調運氣，旨在為這段故事增添懸疑、離奇的色彩以奪人眼球，但卻歪曲了史實，違背了隱蔽斗爭的制勝規(guī)律，掩蓋了錢壯飛作為情報傳奇的光芒，掩蓋了周恩來作為杰出領導的光芒，特別是掩蓋了黨的隱蔽斗爭路線的光芒。

一句話，正確的路線，正確的領導，加正確的選人用人，才是決定隱蔽斗爭勝負的根本所在。換言之，中共中央發(fā)布第25號通告和周恩來說出“把它拿過來”時，就已經決定了那場殊死搏斗的勝負。

2009年，中央有關部門評選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做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錢壯飛作為唯一一位“隱蔽戰(zhàn)線無名英雄”當之無愧入選。

參考文獻：

1.穆欣著，《隱蔽戰(zhàn)線統(tǒng)帥周恩來》，中共黨史出版社，2018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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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共黨史人物研究會編，《中共黨史人物傳.精選本9.隱蔽戰(zhàn)線卷.錢壯飛》，中共黨史出版社，2010年4月

4.褚當陽、劉爽編著，《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錢壯飛》，吉林出版集團、吉林文史出版社，2011年4月

5.聶榮臻著，《聶榮臻元帥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2005年8月

6.金沖及、陳群主編，《陳云傳》，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5月

（作者系北京衛(wèi)戍區(qū)朝陽第一退休干部休養(yǎng)所退休干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史學會會員）

責任編輯/危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