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運興
記得在自己的一本集子上,寫過這樣一句話:如同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喜歡異性一般,我還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文學的。我只依稀記得,在村里讀小學的時候,那個既當校長又是老師的吳老師有一回外出辦事,就吩咐我領讀語文課中的一篇散文,我學著吳老師的樣子,站在第一排前面,左手背在后面,右手拿著書本,搖頭晃腦地帶著大家朗讀,完全沉醉在小老師的角色中,也深深地陶醉在這篇文章描寫的情景里。冷不妨被人在后面踢了一腳,遂轉(zhuǎn)身一看,是吳老師回來了!全教室的人見我愣住的尷尬模樣,“哄”的一聲便笑起來。
自從那次吳老師叫我領讀課文后,我就喜歡上了閱讀,然后就想方設法地四處找書來讀,能借到的都借來讀,有時還反復讀很多遍。其實,那時候在農(nóng)村,哪有什么書可借??!不過,我清楚地記得,我讀的第一本書是曲波的長篇小說《林海雪原》,我連讀兩遍,有些精彩的章節(jié),居然能背誦出來,我完完全全被書中的人物、故事打動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是不是從那時起,文學的種子已經(jīng)悄然在我的心底埋下,單等著發(fā)芽、破土而出,享受陽光雨露而成長了?
高中苦讀三年后,我考上了中專。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被選中成為學校團委主辦的油印刊物《團內(nèi)生活》的編輯,幾個人湊在一起,征集愛好寫作的同學的稿件,然后自己動手,排版、刻蠟紙、油印,一本本經(jīng)我們雙手搗鼓出來的《團內(nèi)生活》,散發(fā)著濃烈的油墨味兒,我嗅著就感覺是一種特別的墨香,只因編輯們“以權謀私”,幾乎都有自己的文章“發(fā)表”在其中。當然,我們都不滿足于此,于是便沒日沒夜地寫呀寫,瘋狂地將稚嫩、不成熟的稿子往外投呀投,結(jié)果可想而知,十有八九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我記得很清楚,本地的雜志《西江月》和報紙《梧州日報》“鴛鴦江”副刊是大家的主攻方向,當然,也有人投玉林的《金田》雜志,柳州的《柳絮》雜志,甚至投《廣西日報》“花山”副刊和《廣西文學》,可是,每一個人,每一次都是“楊白勞”!當然,這其中包括我。不過,我的一篇散文投到《西江月》,雖然沒有被刊用還被退稿,但非常慶幸的是,編輯還附了一封信,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語,但對我來說,是莫大的鼓勵。信的意思大概是:XX作者你好!來稿收悉,你的作品寫得情真意切,甚為感人。但是你缺乏作品升華的立意,不好意思,刊用不了!希望你繼續(xù)努力,爭取進步!在我看來,這封信既是退稿信也是鼓勵信,讓我感覺其實《西江月》離自己有些遙遠,又不十分遙遠!
轉(zhuǎn)眼進入21世紀,像我這種對文學死磕、發(fā)誓要在這條道上走到黑的文學老青年,經(jīng)過多年屢寫屢敗,屢敗屢寫,終于還是寫出了一點名堂,先是寫進了市作協(xié),繼而又寫進自治區(qū)作協(xié),有了在《西江月》發(fā)表作品的機會,也接連在《西江月》上發(fā)表了多篇小說、散文及文學評論,已算是不辜負《西江月》編輯的抬愛。遙遠的《西江月》,也變成了熟悉的《西江月》。
人生幾十年,如白駒過隙,能在每一段成長的道路上,得到前輩老師們的指點、鼓勵,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