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嘉禧,楊 蕾
(安徽財經(jīng)大學藝術學院,安徽 蚌埠 233030)
扎染又稱“絞纈”,是我國傳統(tǒng)的染纈方法之一。早在秦漢時期,扎染技藝就已經(jīng)被國人掌握,并被廣泛運用。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扎染工藝逐漸走向精致,人們會根據(jù)自然界動植物的形象制成花紋圖案,如魚子纈、鹿胎纈等技法。隋唐時期是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繁榮時期,同時是染織手工業(yè)的全盛時期,扎染制品也隨著植物染料的豐富和染色技術的提高而發(fā)展。根據(jù)《新唐書·輿服記》記載,當時民間最流行的服飾便是“穿青碧纈”,引得婦女爭相模仿[1]。至宋元時期,統(tǒng)治者限制扎染在民間流通。因此,這時期的扎染缺乏民間的創(chuàng)造力,在技法上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不明顯。明清時期的扎染工藝主要集中在四川、云南等西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大理的洱海衛(wèi)紅布、喜洲布和大理布都源自當?shù)氐奶厣竟に?,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近現(xiàn)代,隨著西方化學染料的輸入、現(xiàn)代印染技術的發(fā)明,傳統(tǒng)扎染藝術的生存空間日漸逼仄。
云南大理是我國傳統(tǒng)扎染工藝保存較好的地區(qū)之一,被譽為“民族扎染之鄉(xiāng)”。白族女孩自幼跟隨母親學習扎染技藝,代代相傳,技藝純熟,展現(xiàn)了白族姑娘的聰慧與勤勞。白族扎染藝術滲透到白族的日常生活中,蘊含著白族深厚的歷史文化與民俗文化,折射出文化與思想的變遷,成為珍貴的文化遺產(chǎn)。
白族扎染屬于民間傳統(tǒng)工藝,是源于生活的一種藝術形式。白族扎染圖像題材大多來自大自然和人們的日常生活,按照題材特征大致可分為動物類、植物類、自然景觀類和綜合類等。畫面常以動物圖像與植物圖像和幾何圖像組合的方式呈現(xiàn),以對稱式和填充式構圖為主,造型多變,整體畫面充實[2]。白族扎染圖像的表現(xiàn)手法不追求逼真的寫實效果,而是根據(jù)真實形象進行高度的抽象概括,或以吉祥的手法表現(xiàn)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此外,白族扎染強調(diào)縫扎結合的制作方法,使用傳統(tǒng)的靛泥染料,塑造藍底白花的民俗圖像。白族扎染圖像形色變化自然,透出一種朦朧與柔和之美,帶有濃郁的民族風味。
通過梳理相關文獻發(fā)現(xiàn),研究者大多是從白族扎染手工藝的領域出發(fā),研究白族扎染傳承與發(fā)展的途徑和思路。如邱春林[3]強調(diào),白族扎染作為傳統(tǒng)手工技藝,形成生產(chǎn)力并守住“核心技藝”,是保護它們的人文價值的最好方式;董秀團[4]倡議將大理周城建設成白族扎染工藝村,從傳統(tǒng)扎染工藝出發(fā),以此帶動餐飲、旅游、銷售等行業(yè)的發(fā)展,向外界展示扎染工藝的文化內(nèi)涵;李尚書等[5]認為,白族扎染技藝作為傳統(tǒng)的手工技藝,在圖案、工藝、色彩上的推陳出新,是推動白族扎染技藝不斷前進的根本動力;劉守華[6]在與云南省大理市白族扎染傳承人張仕紳的訪談中,提及政府對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重視是白族扎染技藝傳承的重要出路;金少萍[7]指出,白族扎染作為重要的旅游產(chǎn)品,其技藝的保護與開發(fā)必須實行精品化戰(zhàn)略。
綜上發(fā)現(xiàn),前期的研究缺少從圖像的角度分析白族扎染的敘事體系?;诖?,本文嘗試從白族扎染圖像的敘事情境出發(fā),整理白族扎染圖像的符號類型,解讀白族扎染的隱喻傳達,探究白族與漢族的文化交流與敘事創(chuàng)新,以期對白族扎染藝術圖像分析提供新思路。
白族扎染圖像體現(xiàn)在日常生活中,承載著人們的思想和情感。白族人民也通過圖像隱喻的手法,展現(xiàn)中國傳統(tǒng)扎染手工藝的博大精深和文化內(nèi)涵。
趙毅衡在《符號學》中提出,“每一件‘物-符號’在具體場合的功能變換,是使用性與各種符號意義的比例分配變化造成的。物(自然事物、人造使用物)可能帶上意義而變成符號,而一旦變成符號,使用性與意義性共存于一事物之中……在人化的世界中,一切都是意義可變的‘物-符號’”[8]。白族經(jīng)過數(shù)次遷徙,物質(zhì)文化難以保存,圖像符號成為白族最直接的文化載體,記錄了人們生活,也記載了當?shù)貧v史。根據(jù)當?shù)孛耧L民俗,白族扎染圖像符號大致可分為花草植物類、魚蟲鳥禽類、自然景物類和圖形字體類。
花草植物類是白族扎染中使用最多的圖像符號,如蓮花、山茶花、菊花、桃花等[9]。白族人民以打獵為生。魚蟲鳥禽類成為最常見的符號,其中包括金魚、蝴蝶、蜜蜂、螺、喜鵲、燕子、鳳凰、虎、蛇、蝙蝠、金雞等圖像符號。白族信奉大自然的本主崇拜,每個村莊都有各自的本主廟,如太陽神、蒼山神等。日月、星辰、山水、大理三塔等自然景觀類符號是白族扎染圖像中必不可少的元素。除此之外,白族扎染圖像也會選擇一些圖形字體類的符號,加深對本主文化的崇拜,如正方形、三角形、橢圓形、銅錢形、漢字等。動植物類符號常與花草植物類、自然景觀類和圖形字體類符號結合使用,可以豐富畫面的整體效果,更具視覺沖擊力。
白族人民獨具匠心,使白族扎染圖像更具辨識度與民族特色。白族扎染圖像符號的布局結構一般分為單獨圖像式、中心對稱式、中軸對稱式、多方連續(xù)式。單獨圖像式見圖1(圖片來自白族扎染非遺傳承人段銀開作品《翱翔圖》,145 cm×110 cm),是將圖像符號以不完全規(guī)律的排列方式呈現(xiàn)。多方連續(xù)式見圖2(圖片來自北京服裝學院民族服飾博物館官網(wǎng)),是由一個至多個圖像符號整合為單獨圖像,然后對其進行規(guī)律的擴展排列,視覺上較為單一[10]。中心對稱式見圖3(圖片來自金少萍《白族扎染——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圖像符號按照某一點在進行180°旋轉后還能與原圖像重合,這種形式相比單獨圖像式更具有均衡感,手法簡單快捷,運用也最為廣泛。中軸對稱式見圖4(圖片來自金少萍《白族扎染——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圖像沿著中軸兩旁的符號部分進行規(guī)律地重合排列。
圖1 單獨圖像式
圖2 多方連續(xù)式
圖3 中心對稱式
圖4 中軸對稱式
2.2.1 祈盼美好生活的映照
數(shù)次的大規(guī)模遷徙使白族人民生活顛沛流離。因此,白族人民十分崇拜大自然,秉承著萬物有靈的思想,渴望通過對萬物神圣恭敬的態(tài)度換取大自然的庇佑。例如,白族扎染圖像中的日月、水火、山川等符號,代表白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白族人民會舉辦“太陽誕”的祭祀活動,由當?shù)乩先酥谱鞅砗驼a,以誠心祈求太陽神能夠庇護村莊;白族人民認為水中有神仙存在,每逢除夕和大年初一,他們都要到井水周圍燒香磕頭;白族人民敬畏蒼山,多數(shù)村莊都蓋有山神廟,當?shù)厝嗣駮谵r(nóng)歷三月十六這天,帶著各種貢品去廟中祭祀山神,請求山神保佑人們出行順利、捕獲更多獵物。
“在白族地區(qū)關于龍的傳說,對龍的崇拜觀念極為廣泛強烈,其共同點是凡有水必有龍?!盵11]白族人民對龍的崇拜也十分普遍,會在龍王廟前獻祭求雨,祈求龍王庇佑,并進行“繞三靈”的祭祀活動,其中舞耍的布龍就是由扎染制作而成[9]。梅、蘭、竹、菊圖像代表高潔的品性;石榴、豌豆、葫蘆等圖像通常蘊含著人丁興旺的寓意(圖5,圖片來自劉麗娟《大理白族扎染圖像研究》);鯉魚與“余”諧音,代表生活富足有余(圖6,圖片來自白族扎染非遺傳承人段銀開作品)。這些扎染圖像是白族人民渴望美好生活的精神寄托,也是其崇拜自然和富有生活情趣的體現(xiàn)。
圖5 石榴扎染圖
圖6 年年有余圖
2.2.2 民俗信仰的圖像轉化
扎染作為白族當?shù)氐膫鹘y(tǒng)工藝,深深扎根于民間,與白族的民風民俗密不可分。本主崇拜是白族獨有的民俗信仰,也是白族扎染圖像的創(chuàng)作源泉。在本主崇拜中,自然崇拜、圖騰崇拜、平民英雄等都可作為本主崇拜的來源,信仰體系較為豐富。當白族先民無法理解變幻莫測的自然現(xiàn)象時,便認為萬物有靈,自然擁有神靈般的力量,可以呼風喚雨。因此,他們用祭祀來祈求本主這座保護神消災降福,保佑人們順風順水[11]。
本主崇拜中的蝴蝶圖騰是白族人民最常用的圖騰之一。當?shù)仃P于蝴蝶的傳說眾多,相傳白族周城村附近有條巨蟒把一位姑娘掠走,獵人杜朝選將其救出并大膽求愛,但姑娘含羞跑開,不慎落入泉水之中,獵人急忙跳入水中搶救,最終他們一起化蝶飛走[12]。當?shù)厝藗優(yōu)榧o念他們,特意修建廟宇,并將泉水命名為“蝴蝶泉”,每年4月定為蝴蝶會,屆時周城村附近的青年男女都會聚集到蝴蝶泉,進行燒香、念經(jīng)以及對歌等民俗活動。當青年男女戀愛后,也會把帶有蝴蝶、雙燕等圖像的扎染方巾作為禮物贈予對方。
白族先民把公雞作為民族圖騰的歷史十分悠久,如白族三月街的民族節(jié)就將一只昂首的公雞作為節(jié)徽。公雞圖像在白族的傳統(tǒng)民俗中也扮演著重要角色:在當?shù)氐那笥H習俗中,男方帶著媒人和煙酒在月圓之夜登女方家門,女方則需要以公雞作為夜宵款待對方;求親成功后,在訂親儀式當天,男方還要送來一只掛彩的公雞和一壇烈酒,白族稱之為“訂雞酒”;結婚時,男方再次送來一只掛彩的公雞,以示夫妻恩愛白頭、永結同心[13]。白族姑娘出嫁時也會把扎染公雞、蝴蝶、喜鵲等圖像的床單、被單、枕巾作為陪嫁用品(圖7,圖片來自金少萍《白族扎染——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寓意永結姻緣。
圖7 蝴蝶扎染圖像
在白族的傳統(tǒng)習俗里,蝴蝶圖像不僅是美麗的化身,也被視為愛情與自由的象征;公雞圖像則寄予著夫妻和睦的希望與憧憬,呼應了白族本主崇拜的文化特色。
在云南白族周城村的生育習俗里,當孩子出生十天后,孩子的爺爺會大辦宴席,外婆則會準備一些嬰兒用品以及雞蛋、米等禮物,俗稱“送祝米”,其中一個重要禮品是孩子用的頂頭布。頂頭布一般為八卦太極圖像的扎染方巾,寄托著長輩對孩子身體健康、萬事順遂的祝福[9](圖8,圖片來自金少萍《白族扎染——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由此可見,扎染圖像承載著人們對美好事物的無限遐想,逐漸演變、轉化成白族民俗信仰的一部分。
圖8 八卦太極扎染圖像
2.2.3 對生命力的執(zhí)著追求
除了對民俗信仰的崇拜,白族人民對生命力的崇拜在扎染圖像中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首先,白族人民居住在洱海附近,捕魚是白族人民的生活方式之一,在日常飲食以及祭祀場合中常有魚的出現(xiàn)。學者李霖燦對南詔大理國的資料整理顯示,魚被白族人民視為“河神”,是神圣之物。白族人民對魚的形象充滿遐想,一是因為雙魚的外形與女性生殖器官的輪廓相似[14](圖9,圖片來自劉麗娟《大理白族扎染圖像研究》);二是魚具有強大的繁殖能力,這滿足了白族人民對延續(xù)生命力的向往。因此,在白族扎染文化中,魚圖像常與蓮花或雙魚形式組合,通常意味著多子多福、連年有余,代表著白族人民崇尚生命的延續(xù),是生命力的象征。
圖9 雙魚扎染圖像
其次,白族扎染圖像中的葫蘆圖像也具有濃厚的生殖文化意蘊,體現(xiàn)著強大的生命力(圖10,圖片來自蔣才坤《扎染藝術》)。葫蘆的形體上下飽滿,與母親十月懷胎的體型相似。葫蘆中的籽,意味著腹中的胎兒,被視為生育繁衍的象征。在白族的民族節(jié)日“繞三靈”中,隊伍的開頭有兩名中年男女手持柳枝引路,在柳枝上會懸掛葫蘆,并把扎染布系在葫蘆上,柳枝象征著本主崇拜和村社,葫蘆則寓意著繁衍和豐收[9]。葫蘆扎染圖像寄寓著家族人丁興旺的美好祝愿,是白族人民對生命力的執(zhí)著追求的形象化體現(xiàn)。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中,這些圖像延續(xù)著白族人民對生命力的情感表達和精神追求。
圖10 葫蘆扎染圖像
白族是我國的少數(shù)民族,在其發(fā)展的過程中受到了漢族文化的影響。根據(jù)元初郭松年[15]在《大理行記》中的記載:“故大理之民,數(shù)百年間……使傳往來,通于中國(中原)。故其宮室、樓觀、言語、書數(shù)以至冠婚喪祭之禮、干戈戰(zhàn)陣之法,雖不盡善盡美,其規(guī)模、服色、云(言)為(行),略本于漢。自今觀之,猶有故國(唐、宋)之遺風焉?!贝送?,大理歷代的統(tǒng)治階層都十分推崇并主動吸收漢族文化,如馬曜曾在《大理文化論》中提出,大理派遣數(shù)千人到成都學習漢文化,購買中原經(jīng)典書籍;大理國第十八代國王段智興曾要求白族畫工張勝溫繪制《張勝溫畫卷》[16],畫卷中的線描畫法、中原圖像和小楷愿詞等均可反映出漢族文化在白族文化中的體現(xiàn)。總之,白族文化在保持本民族特色的基礎上,不斷地吸收和學習漢族文化。
在白族扎染創(chuàng)作中,其圖像融入了具有特定象征寓意的漢族傳統(tǒng)圖像。白族扎染中的龍、鳳圖像明顯受到了漢族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在漢族文化中,龍代表至高無上的存在,寓意著權威、吉祥;鳳則是美麗和平的象征[17]。在白族的“繞三靈”節(jié)慶日中,當?shù)厝嗣癯S盟{、白兩色在扎染布上繪制龍的圖像,而鳳通常與蝴蝶、喜鵲等圖像相結合,出現(xiàn)在白族女子的陪嫁品上。同時,龍和鳳的結合圖像在白族文化中蘊藏著“龍鳳呈祥”“龍飛鳳舞”的主題寓意,代表著白族人民追求吉祥的美好愿望。
蓮作為漢族文化中的常用圖像,蘊藏著高潔、祥瑞與美好之意。白族扎染中蓮的運用也較為廣泛,它常與魚、鷺鷥等民俗形象結合,被賦予豐富多彩的吉祥涵義[18-19]。蓮與魚形結合,被喻為“連年有余”?!遏~戲蓮圖》由四條魚圍繞著中心的蓮花組合而成,栩栩如生(圖11,圖片來自張義妮《云南白族扎染藝術研究》)。蓮與鷺鷥組合,象征“一路連登”[20](圖12,圖片來自劉麗娟《大理白族扎染圖案研究》)。綜上可見,白族扎染創(chuàng)作吸收漢族傳統(tǒng)文化,形成了兼收并蓄的藝術作品。
圖11 魚戲蓮扎染圖像
圖12 蓮與鷺鷥扎染圖像
鶴在漢族傳統(tǒng)文化中有著崇高的地位,常與神仙聯(lián)系在一起,又稱為“仙鶴”,是長壽的象征。鶴圖像也被白族人民應用在扎染創(chuàng)作中,通常用于家中最為年長、威望最高的男性老人[21]。鶴扎染圖像見圖13(圖片來自宋博文《大理白族扎染紋樣的研究與應用》),鶴以水平對稱的結構分布,姿態(tài)優(yōu)美,中心為旋轉對稱的祥云圖像,四周點綴著花卉以及松針等圖像。
圖13 鶴扎染圖像
綜上所述,白族扎染藝術與漢族吉祥長壽的文化追求相聯(lián)結,融入白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之中。白族扎染圖像種類繁多,寓意豐富,寄托著白族人民對親人的祝福、對婚姻美滿的祈愿、對子孫代代繁衍的渴望。同時,這也是白族在繼承本民族文化的基礎上吸收漢族文化精華的成果。
在白族扎染的傳承中,不但出現(xiàn)了傳承人老齡化的狀況,而且面臨著圖像與當下社會環(huán)境和大眾審美以及當前的時代潮流難以結合的局面,導致發(fā)展速度較為緩慢[22]。因此,白族扎染圖像需在傳承民間工藝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新,適應市場變化,進一步為白族扎染的傳承保護提供更多的可能。目前,白族扎染圖像的時代創(chuàng)新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圖像內(nèi)容的創(chuàng)新。白族人民基于本民族特色,結合大眾審美情趣,進行圖像內(nèi)容的創(chuàng)新。白族扎染通過外貿(mào)渠道開拓了海外市場,將扎染制品遠銷到日本、美國、英國等國家。白族扎染圖像開始融入日本京都塔、富士山等海外符號。
第二,染制材料的突破。白族扎染創(chuàng)作材料除了保留板藍根、梔子、姜黃、桑葚、藏紅花、蘇木等傳統(tǒng)染料外[23],還進行了多種樣式的延伸。比如白族地區(qū)“藍續(xù)”扎染文化發(fā)展中心的創(chuàng)始者張翰敏,帶領團隊開發(fā)出艾草染、咖啡渣染、茶葉染等30多種染色技術[24]。他順應時代發(fā)展潮流,探究本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現(xiàn)代轉化,為這項古老技藝注入新鮮血液。
第三,應用媒介的拓展。白族扎染圖像一般運用在服飾、家紡等生活用品中(圖14,圖片來自汪鑫《大理白族扎染紋飾在現(xiàn)代家居配飾品中的應用研究》)。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的提高,人們對生活品質(zhì)的要求也隨之提高,開始更注重精神文化需求,追求個性化發(fā)展。設計師結合現(xiàn)代消費者的消費喜好,將扎染圖像應用在鼠標墊、手機殼、藝術畫等新媒介中。如圖15所示的扎染藝術畫(圖片來自白永芳《大理白族扎染技藝拓展應用研究》),白族地區(qū)“青白扎染坊”手藝人陳意輝將繪畫與白族扎染設計相融合[25],形成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視覺效果。
圖14 扎染家紡產(chǎn)品
圖15 扎染藝術畫
作為民族文化的非物質(zhì)載體,白族扎染圖像是白族人民生活勞作成果的記錄,反映了白族地區(qū)的民風民俗,具有較強的敘事性。其中,花草植物、魚蟲鳥禽、自然景觀以及圖形字體等經(jīng)典圖像符號,是對當?shù)厝藗內(nèi)粘I詈托叛龀绨莸恼鎸嵎凑铡4送?,白族扎染圖像的變遷和白族文化對漢族文化的吸收與轉化有著直接的關聯(lián),映射出當?shù)匕鬃迦嗣袢罕姷膶徝酪庾R。因此,白族扎染圖像敘事是白族文化經(jīng)過歷史沉淀而形成的具有自生性和開放性的符號體系,兼具實用與審美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