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解壓,是考生面臨的永恒主題。祭拜『考神』 ,為自己祈福,是關鍵時刻每一個古代學子都需要的精神支撐。
文昌信仰,遠溯至先秦,屈原《楚辭·遠游》云:“后文昌使掌行兮,選署眾神以并轂?!睉?zhàn)國時期的文昌,為掌管行旅的星神,配有眾神及扈從隨行左右。漢司馬遷《史記》中的文昌星,職在司命、司祿。隋唐時期,隨著科舉制度產(chǎn)生,文昌星漸漸被視為主掌功名、文運的“利舉之神”。唐裴庭?!稏|觀奏記》載:唐宣宗時,“日官奏:‘文昌暗,科場當有事?!蔽牟堑拿靼担迫艘褜⑵渑c科舉考試相關聯(lián),文昌星被視為科舉守護神。
文昌星向文昌帝君的演變,始于唐,成于宋。雷神張堊子,為四川梓潼的地方保護神。相傳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逃往四川,受到這位地方保護神護佑。唐僖宗避內亂入蜀,張堊子顯靈幫助。宋朝咸平年間,四川地方叛亂,張堊子護佑王師。官方與民間互動,張堊子被稱為梓潼君,并與文昌神合一,躍升為全國性的主管功名利祿的文昌帝君,受道教尊奉。供奉文昌帝君的文昌閣,明代已經(jīng)遍布各地。
魁星,本名“奎星”,為北斗七星的一星“天樞”?!岸肥自豢?,引申為第一。據(jù)清代錢大昕《十駕齋養(yǎng)新錄》記載:宋初“五星聚奎”,即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連成一線。奎、婁二星對應孔子故鄉(xiāng)魯?shù)兀黠@帶有儒教色彩。“奎主文章”,明代儒學通常都建有“魁星樓”,寓意學子“奪魁”,為科舉士子頂禮膜拜。
佛教中的“考神”,為文殊菩薩。文殊菩薩居眾菩薩之首,亦是智慧、文化、學業(yè)的化身。佛教影響廣大,士子中尊奉文殊菩薩者甚眾。
儒釋道三教皆有“考神”,關公為儒釋道三教共奉,關公同樣是士子心目中的“考神”。
文曲星是不是“考神”呢?宋代的范仲淹、包拯、文天祥,都是經(jīng)由科舉踏上仕途,其中文天祥還高中狀元,民間視他們?yōu)槲那窍路病I裨拏髡f中,文曲星是主管文運的星宿,文章寫得好,被朝廷錄用為官員的文人,通常多被視為文曲星下凡。傳統(tǒng)的文章概念,有廟堂文學與山林文學之分,前者多為功名之士,后者多為落第文人,不同的經(jīng)歷導致不同的文章風格,但都不失精彩。文曲星突出表現(xiàn)為辯智,其象征意義在于文才出眾,不經(jīng)由科舉而贏得功名。
古代考生,考前拜“考神”,很少拜文曲星。明代“三元及第”狀元商輅赴京前,甚至只拜淳安的地方神“賀公”,連淳安縣學的“魁星”都未祭拜。
商輅需要參加的,是官方組織的“考神”祭拜。科舉士子,為儒家一脈,祭孔是學生每月都有的日?;顒?。孔子才識博大,考生們自幼即奉其為神??婆e開考前三天,官方有盛大的拜祭孔廟活動。祭孔儀式莊嚴而神圣,程序有三十余條之多。祭孔的意義,對官方來說,是祈求孔圣人保佑科考順利,天下英才盡歸朝廷。對考生來說,是希望孔圣人在天之靈,給他們帶來好運氣。官方祭孔結束后,考生們可自由選擇自己的“考神”去祭拜?,F(xiàn)實生活中,到底哪尊“考神”最靈驗呢?
其實,真正的“考神”非考試官莫屬??忌奈恼虏皇菍懡o自己看的,而是寫給閱卷老師看的,不能由著性子寫,老師認為好才是真的好。
商輅赴京趕考的正統(tǒng)十年(1445),會試的考試官,是個什么水平?
考試官錢習禮,翰林學士,相當于“首席博導”;考試官馬愉,侍講學士,可以給皇帝講課,專業(yè)編教材。這二人,都是大明朝貨真價實的才子。沒有真才實學,入不了這二位的法眼!
(摘自中國畫報出版社《文狀元:一個從學子到宰相的人生奮斗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