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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觀社會階層正向預測利他性懲罰*

2022-12-06 13:03陳思靜楊莎莎萬豐華
心理學報 2022年12期
關(guān)鍵詞:社會階層階層公正

陳思靜 楊莎莎 汪 昊 萬豐華

主觀社會階層正向預測利他性懲罰*

陳思靜1楊莎莎2汪 昊1萬豐華1

(1浙江科技學院經(jīng)濟與管理學院, 杭州 310023) (2上海大學經(jīng)濟學院, 上海 200444)

利他性懲罰是指個體自行承擔成本來懲罰違規(guī)者的行為, 它受到社會階層的影響。研究1利用2013年中國綜合社會調(diào)查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階層顯著正向預測利他性懲罰。研究2 (= 450)基于真實生活事件的調(diào)查表明, 懲罰成本調(diào)節(jié)了階層對懲罰的影響:在成本較高的直接懲罰中, 階層正向預測懲罰; 而在成本較低的間接懲罰中, 這種作用不再顯著。研究3 (= 232)通過操縱階層與成本進一步證實懲罰成本的調(diào)節(jié)作用:高階層者比低階層者更有可能做出利他性懲罰, 但兩者的差距在高成本條件下更突出。研究4 (= 125)綜合考察了階層影響懲罰的心理機制, 多層線性分析顯示:懲罰成本較低時, 階層通過公正世界信念來間接影響懲罰, 而成本較高時, 階層直接正向影響了懲罰。上述結(jié)果意味著利他性懲罰受到個體社會階層的影響, 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在利他性懲罰中基于成本?收益的策略性考慮并非完全缺席。

利他性懲罰, 社會階層, 公正世界信念, 懲罰成本

1 引言

利他性懲罰(altruistic punishment)是Fehr和G?chter (2002)用來解釋人類非親緣個體間大規(guī)模合作的一個重要概念。在這類懲罰中, 懲罰者承擔成本來懲罰違反社會規(guī)范的個體, 但這并不會給懲罰者帶來直接利益。利他性懲罰具有三個特征:1)懲罰者自行承擔懲罰成本; 2)懲罰給違規(guī)者造成了損失; 3)懲罰維系了社會規(guī)范(李佳等, 2012)。利他性懲罰對合作的促進作用得到了大量研究的支持(Balliet et al., 2011)。利他性懲罰的研究多在實驗室環(huán)境下展開, 而為了得出清晰可靠的因果結(jié)論, 參與實驗的被試往往是同質(zhì)的、原子化的個體(Gowdy, 2004; Manner & Gowdy, 2010)。但個體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原子, 恰恰相反, 個體的先天遺傳和后天生活經(jīng)歷導致個體之間存在顯著差異, 其中一個重要差異是源于階層的差異(楊沈龍等, 2022)。陳云松和范曉光(2016)指出, 大部分人都具有階層意識, 并且傾向于將自身定位于某個階層中來認知和行動, 而來自不同國家的研究者指出當代社會的結(jié)構(gòu)越來越表現(xiàn)為階層化(李路路, 2012; Law & Law, 2006), 即不同的個體分屬不同社會階層, 且階層邊界越來越清晰。近年來全球范圍內(nèi)貧富差距的急速擴大更是強化了這種趨勢, 貧富差距導致人們更加傾向于使用階層這個維度進行社會歸類和認同, 并表現(xiàn)出基于特定階層的認知與行為模式(Tanjitpiyanond et al., 2022)。因此, 一個富有意義但在懲罰領(lǐng)域尚未受到足夠關(guān)注的問題是:社會階層如何影響利他性懲罰?本文通過4個研究較為完整地考察了這一問題, 并給出了初步的答案。將社會階層引入利他性懲罰一方面可以拓展社會階層的研究領(lǐng)域, 從而豐富社會階層這一概念的理論內(nèi)涵; 另一方面則可以更好地理解源于階層的個體差異如何影響了利他性懲罰, 從而提升懲罰研究的生態(tài)效度。

1.1 社會階層的社會認知理論

基于社會認知的視角, 社會階層通常被定義為在社會層次結(jié)構(gòu)中處于不同地位的群體, 這些群體占有不同的社會資源并表現(xiàn)出不同的自我概念與社會認知(Kraus et al., 2012)。社會階層可以通過社會資源的客觀占有來評定, 如收入、教育和職業(yè)(Stephens et al., 2014); 也可以通過自我估計來評定(Christie & Barling, 2009), 前者被稱為客觀社會階層(objective social class)或社會經(jīng)濟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 而后者被稱為主觀社會階層(subjective social class) (胡小勇等, 2014)。社會階層對個體的方方面面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胡小勇等, 2014; Kraus et al., 2010; Stephens et al., 2014), 如自我概念:低/高階層者分別發(fā)展出互依(communalself-concept)或獨立的自我概念(agentic self-concept) (Stephens et al., 2011); 社會知覺:知覺他人時, 高低階層者均覺得溫暖(warmth)比能力(competence)更重要, 但這一效應在低階層者中更明顯; 而知覺自身時, 低階層者賦予了溫暖更高的重要性, 而高階層者剛好相反(韋慶旺等, 2018); 人際關(guān)系:高階層者偏好交換的人際關(guān)系(exchange relationship), 而互依的人際關(guān)系(communal relationship)則受到低階層者的青睞(Kraus & Keltner, 2009); 身心健康:相比高階層者, 低階層者更易受到身心疾病的困擾, 并且死亡率也更高(Elo, 2009); 利他行為:相較于高階層者, 低階層者更愿意實施利他行為(Piff et al., 2010; Piff et al., 2012; Piff & Robinson, 2017; Stellar et al., 2012), 盡管有研究者指出這一效應受到諸多因素的調(diào)節(jié), 包括被試年齡(Benenson et al., 2007)、行為對象(Kuang et al., 2021)、行為是否公開(Kraus & Callaghan, 2016)、群體內(nèi)的不平等是否突出(C?té et al., 2015)以及利他行為的類型(Penner et al., 2005)等。上述文獻回顧表明社會階層會影響人們的自我概念、人際關(guān)系以及包括利他行為在內(nèi)的種種現(xiàn)象, 而鑒于利他性懲罰屬于利他行為的一種, 我們推測利他性懲罰同樣受到社會階層的影響, 但遺憾的是, 目前尚無研究系統(tǒng)地探索兩者間的關(guān)系, 為彌補這一空白, 本文擬從社會階層這一新視角來檢驗利他性懲罰在人群中的分布、心理機制與影響因素。

1.2 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基于資源與動機因素

盡管尚無研究系統(tǒng)地考察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 但有若干間接證據(jù)可以幫助我們推測兩者間的關(guān)系。從客觀條件來講, 利他性懲罰作為一種高成本信號(costly signal)本身需要懲罰者承擔相當?shù)拇鷥r(Jordan, Hoffman et al., 2016; Nelissen, 2008), 而高低階層之間的重要差別即是對社會資源占有的不同(Stephens et al., 2014), 高階層擁有更多的資源, 因此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況下, 我們可以合理地推測高階層者更有條件做出利他性懲罰。其次, 來自公正動機(justice motive)的研究也顯示, 高階層者擁有更高的公正世界信念(belief in a just world, BJW) (Furnham & Procter, 1989), 而公正世界信念可以正向預測個體的懲罰態(tài)度(Bègue & Bastounis, 2003)或懲罰行為(楊莎莎, 陳思靜, 2022), 因此從動機上來講, 高階層者似乎也更有可能來懲罰違規(guī)者。此外, 也存在一些實驗證據(jù)來支持上述推測, 如Ding等(2017)的最后通牒博弈實驗顯示, 富裕的被試更容易拒絕不公平的分配方案, 而最后通牒博弈中的拒絕行為通常被認為是一種利他性懲罰, 因為個體通過付出成本減少了違規(guī)者的收益, 并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公平規(guī)范(李佳等, 2012)?;谏鲜鲎C據(jù), 我們提出第一個研究假設:

假設1:社會階層正向預測利他性懲罰:個體的階層越高, 越有可能做出利他性懲罰。

1.3 懲罰成本與公正世界信念的視角:一個條件過程模型

從經(jīng)濟學視角出發(fā)的懲罰研究往往關(guān)注基于成本?收益的策略性考慮在利他性懲罰中的作用, 如范良聰?shù)?2013)以及陳世平和薄欣(2016)發(fā)現(xiàn), 利他性懲罰同樣遵循經(jīng)濟學中的需求曲線, 即商品價格(懲罰成本)越高, 需求量(懲罰行為)越低,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 利他性懲罰似乎和普通商品的購買行為并無二致。陳思靜等(2020)的研究也顯示, 變更懲罰成本的形式并不會影響上述結(jié)論, 只會導致懲罰與成本之間的關(guān)系從一條需求曲線轉(zhuǎn)向另一條需求曲線??偟膩碚f, 隨著懲罰成本的上升, 懲罰頻率或強度總體趨于下降(Aharoni et al., 2019; Anderson & Putterman, 2006)。上述發(fā)現(xiàn)說明基于成本?收益的策略性動機在利他性懲罰中確實存在。更為重要的是, 不同社會階層的個體擁有不同的資源(Drentea, 2000; Oakes & Rossi, 2003), 這導致他們對成本的敏感性也有所不同(Paulsen & John, 2002), 高階層對成本的敏感性更低, 因此, 盡管懲罰成本的升高對高低階層的懲罰行為均有抑制作用, 但這種抑制作用對低階層應該更為明顯。由此, 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懲罰成本調(diào)節(jié)了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總體上高階層者比低階層者更有可能做出利他性懲罰, 但兩者的差距在高成本條件下更突出。

不同于基于成本?收益的研究, 基于懲罰動機的研究證實了利他性懲罰中存在非策略性動機, 因為利他性懲罰在一定程度上由公平原則驅(qū)動, 這意味著被試在實施利他性懲罰時很可能是為了維護某種內(nèi)心的信念(Falk et al., 2005)。有研究者運用Lerner (1965)的公正世界信念來解釋上述發(fā)現(xiàn):個體需要相信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公平的, 因此愿意付出代價來懲罰破壞公正世界的違規(guī)者(Strelan et al., 2017)。此外, Furnham和Procter (1989)發(fā)現(xiàn), 社會階層與公正世界信念之間存在正相關(guān), 而公正世界信念又可以正向預測個體的懲罰態(tài)度(Bègue & Bastounis, 2003)或懲罰行為(楊莎莎, 陳思靜, 2022), 且有證據(jù)表明公正世界信念中介了社會階層與網(wǎng)絡利他行為之間的關(guān)系(鄭顯亮等, 2021), 我們推測在社會階層與利他性懲罰之間公正世界信念也起到類似的作用。需要說明的是, 公正世界信念包括個人公正世界信念(personal belief in a just world)和一般公正世界信念(general belief in a just world) (Wu et al., 2011), 并且后者通常和個人的懲罰態(tài)度(Bègue & Bastounis, 2003)或懲罰行為有密切關(guān)聯(lián)(楊莎莎, 陳思靜, 2022), 因此本文主要考察一般公正世界信念的中介作用(為方便行文, 如無特別說明, 后文中公正世界信念均指一般公正世界信念)。由此提出最后一個假設:

假設3:一般公正世界信念中介了社會階層與利他性懲罰之間的關(guān)系, 具體而言, 社會階層正向預測一般公正世界信念水平, 而后者又進一步正向影響了利他性懲罰。

最后, 我們結(jié)合懲罰成本和懲罰動機內(nèi)外兩種視角, 在檢驗假設3的基礎上通過引入懲罰成本這一調(diào)節(jié)變量, 提出了一個社會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的條件過程模型(圖1), 這樣做有兩個目的:1)綜合考察社會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的心理機制與邊界條件, 可以為本文的研究主題提出一個初步的解釋框架; 2)通過檢驗該模型, 我們也可為理解利他性懲罰中策略性動機和非策略性動機的關(guān)系提供一種新的思路。需要說明的是, 社會階層包括客觀社會階層和主觀社會階層, 且有研究者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存在中等程度的相關(guān)(Adler et al., 2000), 對個體具有獨立的影響(Manstead, 2018), 同時有研究表明后者比前者能更好地預測個體的行為(Cohen et al., 2008; Wolff et al., 2010), 因此, 本文一方面同時考察客觀階層與主觀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參考以往研究(如:Kraus & Tan, 2015), 我們選用收入和教育作為客觀階層的兩個指標; 另一方面, 本文在討論結(jié)果時, 主要關(guān)注主觀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 如無特殊說明, 本文中社會階層均指主觀社會階層。除有特別說明, 本文數(shù)據(jù)分析均通過SPSS 25.0實現(xiàn)。

圖1 社會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的條件過程模型

2 研究1: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

2.1 數(shù)據(jù)來源與變量選取

研究1利用中國綜合社會調(diào)查數(shù)據(jù)(CGSS2013) (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diào)查與數(shù)據(jù)中心, 2015)檢驗了社會階層與利他性懲罰之間的關(guān)系, 我們選取了以下變量來驗證假設1。

主觀社會階層 在研究1中, 預測變量為主觀社會階層。我們選擇了被試對題項A43a的回答作為主觀社會階層的指標。在該題項中, 作者采用了Adler等(2000)所開發(fā)的方法, 向被試展示了共含有10個層次的階梯, 10代表社會最高層, 而1代表社會最底層, 被試從1~10中選擇一個整數(shù)來代表自己所處的階層, 而回答為“?3 = 拒絕回答; ?2 = 不知道; ?1 = 不適用”的被試則被排除。

利他性懲罰 在研究1中結(jié)果變量為被試的利他性懲罰。CGSS2013中有兩個題項和利他性懲罰有關(guān), 分別為舉報社會問題(D13:如果您所在的單位有一項舉措可以提高集體福利并使您個人得到利益, 但會造成環(huán)境污染或社會公害, 您會舉報嗎??3 = 拒絕回答; ?2 = 不知道; ?1 = 不適用; 1 = 會; 2 = 不會)和反抗上司不端行為(D23:假設您的上司或老板是外國人, 如果他侮辱了中國, 但抗爭會產(chǎn)生不利于自己的后果, 您會選擇:?3 = 拒絕回答; ?2 = 不知道; ?1 = 不適用; 1 = 當面抗議; 2 = 保持沉默; 3 = 暗地里報復; 4 = 以屈求伸, 背后罵幾句就行了; 5 = 無所謂)?;贛olho等(2020)方法, 將上述兩題的選項轉(zhuǎn)換為二分變量:1)對于舉報社會問題, 我們排除了回答為?3、?2或?1的被試, 并給陰性事件賦予了較低的值, 因此轉(zhuǎn)換后結(jié)果為:0 = 不會, 1 = 會。2)對于反抗上司不端行為, 同樣排除了回答為?3、?2或?1的被試, 并將選項1和3合并為懲罰, 賦值1, 選項2、4和5合并為不懲罰, 賦值0。

控制變量 被試的性別(A2:1 = 男; 2 = 女)、年齡(A3a)、最高教育程度(A7a:1 = 沒有受過任何教育; 13 = 研究生及以上)和年收入(A8a:您個人去年[2012]全年的總收入是多少?)為控制變量。在性別題項中回答為“?3 = 拒絕回答; ?2 = 不知道; ?1 = 不適用”的被試、在教育題項中回答為“14 = 其他”以及在收入題項中回答為“9999997 = 不適用; 9999998 = 不知道; 9999999 = 拒絕回答”的被試均被排除。由于和其他變量相比收入的絕對數(shù)字較大, 對收入進行了對數(shù)化處理, 函數(shù)選擇了ln (1+年收入), 因為部分被試報告其年收入為0。

對樣本進行上述篩選后, 我們最終得到了4978份有效數(shù)據(jù)。被試平均年齡為48.57 ± 16.04歲, 女性占比48.83%。

2.2 結(jié)果與討論

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和相關(guān)系數(shù)如表1所示。

以階層為預測變量、利他性懲罰(舉報社會問題)為結(jié)果變量做二元Logistic回歸(= 4921), 模型擬合度良好(χ2(5, 4921)= 38.93,< 0.001; Hosmer-Lemeshow檢驗不顯著:= 0.597)?;貧w分析結(jié)果顯示:年齡(= ?0.003,= 2.80,= 1.00, 95% CI [0.99, 1.001],= 0.094)、收入(= 0.01,= 1.45,= 1.01, 95% CI [0.99, 1.03],= 0.228)和教育程度(= ?0.01,= 1.55,= 0.99, 95% CI [0.97, 1.01],= 0.214)對利他性懲罰均不顯著; 相較于男性被試, 女性被試做出利他性懲罰的可能性顯著更低(= ?0.24,= 15.61,= 0.79, 95% CI [0.70, 0.89],< 0.001), 具體而言, 在相似情境下女性被試做出利他性懲罰的可能性比男性被試低21%; 主觀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0.07,= 16.70,= 1.08, 95% CI [1.04, 1.11],< 0.001), 具體而言, 被試的主觀社會階層每上升一個等級, 做出利他性懲罰的可能就上升8%。

接著, 仍然以主觀社會階層為預測變量, 反抗上司不端行為這一利他性懲罰為結(jié)果變量做二元Logistic回歸(= 4864), 模型擬合度良好(χ2(5, 4864)= 70.46,< 0.001; Hosmer-Lemeshow檢驗不顯著:= 0.056)?;貧w分析結(jié)果顯示:年齡(= 0.001,= 0.10,= 1.00, 95% CI [0.997, 1.005],= 0.747)、收入(= 0.01,= 1.51,= 1.01, 95% CI [0.99, 1.03],= 0.219)對利他性懲罰均不顯著; 教育程度(= 0.03,= 7.85,= 1.03, 95% CI [1.01, 1.06],= 0.005)對利他性懲罰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被試的學歷每上升一個等級, 做出利他性懲罰的可能就上升了3%; 女性被試做出利他性懲罰的可能性比男性低30% (= ?0.35,= 32.53,= 0.70, 95% CI [0.62, 0.79],< 0.001); 主觀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0.05,= 8.74,= 1.06, 95% CI [1.02, 1.09],= 0.003), 階層每上升一個等級, 被試做出利他性懲罰的可能就上升6%。

研究1的結(jié)果支持了假設1:在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 主觀社會階層正向預測了被試的利他性懲罰, 這一關(guān)系對舉報社會問題和反抗上司不端行為這兩種情境均成立。這一發(fā)現(xiàn)也有助于比較客觀社會階層和主觀社會階層對行為的影響。收入和教育程度通常被認為是反映個體客觀社會階層的兩個重要指標(王艷麗等, 2017; Stephens et al., 2014), 但在舉報情境中這兩個變量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均不顯著, 而在反抗上司情境中, 僅教育的影響顯著; 而主觀社會階層在兩種情境下均能較好地預測被試的懲罰行為, 這從側(cè)面回應了以往研究者的結(jié)論:客觀社會階層與主觀社會階層對個體行為的影響是相互獨立的(Manstead, 2018), 并且后者是比前者更好的預測指標(Cohen et al., 2008; Wolff et al., 2010)。

表1 研究1變量描述性統(tǒng)計與相關(guān)系數(shù)

注:懲罰D13、懲罰D23和性別均為二分類變量, 故此處呈現(xiàn)占比情況; 性別處呈現(xiàn)的是女性在總體樣本中的占比; 教育程度為1表示沒有受過任何教育, 13表示研究生及以上; 年收入已經(jīng)經(jīng)過對數(shù)化處理;*< 0.05,**< 0.01,***< 0.001。

3 研究2:直接懲罰與間接懲罰的差異

研究1表明階層正向影響了利他性懲罰, 對于該現(xiàn)象的一種解釋是不同階層具有不同的成本敏感性(Paulsen & John, 2002)。如果這一解釋成立, 那么我們可以預測在高成本的懲罰中, 階層對懲罰的預測作用顯著, 而在低成本的懲罰中, 這一預測作用可能就不復存在, 因為在低成本條件下, 不同階層的成本敏感性差異可能無法得到充分體現(xiàn)。研究2根據(jù)Molho等(2020)的建議, 將利他性懲罰區(qū)分為直接懲罰與間接懲罰, 前者包括肢體對抗和言語指責, 而后者包括流言(gossip)和社交回避(social avoidance)。雖然直接懲罰和間接懲罰所直觀體現(xiàn)的是懲罰形式的差異, 但兩者之間的成本差異得到了許多研究者的認可(Archer & Coyne, 2005; Balafoutas et al., 2014; Molho et al., 2020), 即直接懲罰體現(xiàn)為高成本懲罰, 而間接懲罰更像是一種低成本懲罰。根據(jù)上述區(qū)分, 我們推測在直接懲罰中階層的預測作用顯著, 而在間接懲罰中不顯著。

3.1 被試

我們通過在線平臺“Credamo見數(shù)”向全國共投放了500份問卷, 首先要求被試回憶過去一個月里所親眼目睹的一件最嚴重的違規(guī)事件, 并強調(diào)該事件對被試并沒有發(fā)生直接影響, 而是對其他人產(chǎn)生了負面影響。被試需要用3~5句話簡要描述該違規(guī)事件, 包括時間、地點和情節(jié)等, 然后回答有關(guān)問題。要求被試描述違規(guī)事件是因為這樣可以判斷被試是否準確理解了利他性懲罰, 從而避免將錯誤數(shù)據(jù)納入分析。事實上, 共有50人沒有報告具體的違規(guī)事件或者所報告事件不屬于利他性懲罰, 剔除這50份數(shù)據(jù)后共得到有效問卷450份, 有效回收率為90.00%。被試平均年齡= 30.21 ± 5.73歲, 女性占61.33%。

3.2 變量與研究工具

主觀社會階層 研究2中預測變量為主觀社會階層, 測量同研究1。

利他性懲罰 結(jié)果變量為利他性懲罰, 在研究2中被區(qū)分為兩種形式:直接懲罰和間接懲罰, 各包括兩個題項, 回答“是”計分為1, 回答“否”計分為0, 兩個題項得分相加即為直接懲罰和間接懲罰的最終分數(shù)。題項改編自Molho等(2020)的研究, 具體如下:發(fā)生違規(guī)事件時, 您事實上對違規(guī)者做出了何種反應?①與違規(guī)者發(fā)生肢體沖突、②朝違規(guī)者大聲吼叫或與他/她爭辯、③把違規(guī)者的不良行為告訴其他人和④盡量避免與違規(guī)者來往。前兩者為直接懲罰的題項, 后兩者為間接懲罰的題項。

控制變量 控制變量包括被試的性別(1 = 男; 2 = 女)、年齡、收入(1:月收入≤5000; 2:5000<月收入≤10000; 3:10000<月收入≤15000; 4:月收入>15000)和教育程度(1 = 初中及以下; 2 = 高中/中專/職高; 3 = 本科/大專; 4 = 研究生及以上)。

3.3 結(jié)果與討論

我們首先檢驗了共同方法偏差問題。Harman單因子法檢驗結(jié)果顯示:未旋轉(zhuǎn)得到的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有3個, 未旋轉(zhuǎn)得到的第一個因子的變異量為19.17%, 遠低于40%的臨界標準, 且不同變量的測量方式相差甚遠, 因此可以認為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和相關(guān)系數(shù)如表2所示。

表2 研究2變量描述性統(tǒng)計與相關(guān)系數(shù)

注:= 450,**< 0.01,***< 0.001。

兩個結(jié)果變量均由兩個二分題項相加而得, 很難認為其屬于連續(xù)變量, 對其進行正態(tài)性檢驗, Kolmogorov-Smirnov檢驗結(jié)果顯示:無論是直接懲罰(< 0.001)還是間接懲罰(< 0.001)均不符合正態(tài)分布, 因此統(tǒng)計方法我們采用了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以直接懲罰為結(jié)果變量, 主觀社會階層、年齡、性別、教育和收入為預測變量做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 平行線檢驗結(jié)果說明比例優(yōu)勢假設存在(χ2(5, 450)= 4.22,= 0.518), 滿足開展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的前提條件; Deviance擬合優(yōu)度檢驗顯示模型擬合良好(χ2(539, 450)= 401.28,= 1.000); 模型擬合優(yōu)度檢驗顯示本模型優(yōu)于只包含常數(shù)項的模型(χ2(5, 450)= 29.97,< 0.001), 說明本模型所納入的預測變量中至少有一個對結(jié)果變量產(chǎn)生了顯著影響。具體而言, 收入(= 0.12,= 1.06, 95% CI [0.77, 1.46],= 0.727)和教育程度(= 0.49,= 1.18, 95% CI [0.74, 1.89],= 0.484)對直接懲罰的影響不顯著; 就性別而言, 盡管單純從數(shù)字上來看, 男性做出懲罰的可能性更高, 但差異并未達到顯著性水平(= 2.13,= 1.37, 95% CI [0.90, 2.08],= 0.144)。與上述變量相反, 年齡(= 10.35,= 1.06, 95% CI [1.02, 1.10],= 0.001)和主觀社會階層(= 8.50,= 1.32, 95% CI [1.10, 1.59],= 0.004)對直接懲罰的影響均顯著, 這意味著被試的年齡每增加一歲, 對違規(guī)行為做出直接懲罰的可能性就上升了6%; 而階層每上升一級, 被試做出直接懲罰的可能性上升了32%。

接著, 以間接懲罰為結(jié)果變量, 主觀社會階層、年齡、性別、教育和收入為預測變量做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 平行線檢驗結(jié)果說明比例優(yōu)勢假設存在(χ2(5, 450)= 0.86,= 0.973), 滿足開展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的前提條件; Deviance擬合優(yōu)度檢驗顯示模型擬合良好(χ2(539, 450)= 417.05,= 1.000); 但模型擬合優(yōu)度檢驗顯示本模型和只包含常數(shù)項的模型無顯著差異(χ2(5, 450)= 6.91,= 0.228), 說明本模型所納入的預測變量對結(jié)果變量的影響均不顯著, 具體的分析也驗證了這一結(jié)論。收入(= 1.44,= 1.25, 95% CI [0.87, 1.78],= 0.230), 教育程度(= 0.08,= 1.07, 95% CI [0.65, 1.78],= 0.781)和性別(= 1.33,= 0.77, 95% CI [0.49, 1.20],= 0.248)對間接懲罰影響不顯著。和直接懲罰不同, 以間接懲罰為結(jié)果變量時, 年齡(= 2.19,= 0.97, 95% CI [0.94, 1.01],= 0.139)和主觀社會階層(= 1.14,= 1.10, 95% CI [0.92, 1.33],= 0.286)的影響也不顯著。

有意思的是, 在研究1中題項D23 (反抗上司不端行為)中同樣包含著直接懲罰(當面抗議)和間接懲罰(暗地里報復), 但在研究1中我們未能分開探討階層對兩種懲罰形式的影響。和上述步驟一樣, 我們將當面抗議視為直接懲罰, 而將暗地里報復視為間接懲罰, 其余選項視為不懲罰, 分別構(gòu)造了2個虛擬變量。以社會階層為預測變量, 直接懲罰為結(jié)果變量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 在控制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和年收入的情況下, 階層顯著正向預測了直接懲罰(= 0.05,= 9.03,= 1.06, 95% CI [1.02, 1.09],= 0.003)。以階層為預測變量, 間接懲罰為結(jié)果變量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 在控制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和年收入的情況下, 階層對間接懲罰無顯著影響(= ?0.01,= 0.06,= 0.99, 95% CI [0.88, 1.10],= 0.809)。這一發(fā)現(xiàn)是對研究2結(jié)果的有益補充, 表明研究2基于真實生活事件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是穩(wěn)健的。

上述結(jié)果大體上回應了研究1的發(fā)現(xiàn):從總體上講, 包括收入和教育在內(nèi)的客觀社會階層并不能很好地預測個體的懲罰行為, 大部分時候其影響都不顯著; 相反, 主觀社會階層大部分時候都是懲罰行為較好的預測指標。研究2進一步驗證了我們的猜想, 即懲罰成本在階層影響懲罰行為的過程中確實發(fā)揮了一定的作用:階層不同意味著成本敏感性不同(Paulsen & John, 2002), 而在間接懲罰這種低成本條件下, 這種成本敏感性的差異無法得到有效體現(xiàn), 因此階層對懲罰的影響不顯著。然而, 研究2的局限也顯而易見:第一, 通過問卷所收集的數(shù)據(jù)雖然闡明了統(tǒng)計學意義上變量之間的關(guān)系, 但我們?nèi)匀粺o法確定預測變量與結(jié)果變量之間是否真的存在因果關(guān)系; 其次, 區(qū)分直接懲罰和間接懲罰只能從側(cè)面回答懲罰成本的影響, 我們尚缺乏直接的證據(jù); 最后, 研究2還無法回答成本在階層影響懲罰的過程中具體發(fā)揮了怎樣的作用, 因此, 我們設計了研究3, 通過直接操縱懲罰成本和社會階層來回應上述問題。

4 研究3:懲罰成本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研究2通過區(qū)分兩種懲罰形式證明懲罰成本在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的過程中可能起到了調(diào)節(jié)作用, 研究3通過直接操縱被試的主觀社會階層和懲罰成本為上述發(fā)現(xiàn)提供直接證據(jù)。需要說明的是, 研究3通過引入潛在報復這種非支付形式的成本來操縱懲罰成本的高低, 原因有二:第一, 有研究指出日常生活中報復是一種常見的懲罰成本(Engelmann & Nikiforakis,2015); 其次, 有研究進一步發(fā)現(xiàn)在懲罰成本數(shù)量相等的情況下, 相比金錢支付, 報復能更顯著地抑制被試的懲罰行為(陳思靜等, 2020)。

4.1 被試

使用軟件G*Power 3.1進行的功效分析(power analysis)顯示:取中等效應量= 0.25, 顯著性水平α = 0.05, 2 × 2被試間方差分析至少需要210名被試才能達到95% (1 ?β)的統(tǒng)計檢驗力。實際參與研究3的被試為240名非心理學專業(yè)本科生。被試平均年齡為20.60 ± 0.89歲, 女性占40.52%。實驗正式開始前, 我們獲得了所有被試的知情同意書。

4.2 設計與變量

研究3為2 (主觀社會階層:低/高) × 2 (懲罰成本:低/高)被試間設計。主觀社會階層的操縱基于Kraus等(2010)和Piff等(2010)的研究, 將被試分成高階層組和低階層組; 懲罰成本的操縱是通過引入受罰者的潛在報復將被試分成高成本組(有潛在報復)和低成本組(無潛在報復)。因變量是被試的懲罰行為, 即被試在博弈任務中通過自行承擔成本所扣減違規(guī)者的代幣數(shù)。

4.3 程序

我們將被試隨機分成4組(有8人未答對理解性檢驗題項, 最終獲得有效被試232人:高階層高成本組57名, 高階層低成本組57名, 低階層高成本組58名, 低階層低成本組60名)。首先, 根據(jù)Kraus等(2010)和Piff等(2010)的研究操縱了被試的主觀社會階層:我們先向被試展示了一幅包含10個層級的階梯圖, 10表示社會最頂層而1表示最底層; 接著要求被試與位于階梯最底層(高階層組)/頂層(低階層組)的人進行比較, 這些人擁有最少/多的財富、接受了最低/高的教育、從事著最差/好的工作, 特別是, 我們要求被試考慮一下自己在收入、教育背景和工作方面與這些人有何不同; 然后, 我們要求被試想象一下自己和一個來自社會底層/頂層的人見面了, 考慮到自己和這個人之間的階層差距, 自己會如何跟他/她打招呼?會和他/她說些什么?談話會如何進行?用3~5個句子描述上述內(nèi)容(不少于20字); 最后要求被試從1~10中選擇一個整數(shù)來代表其認為自己所屬的社會階層。然后, 被試觀看1輪獨裁者博弈, 我們對博弈范式做了適當修改以突出分配者的違規(guī)程度:甲(分配者)和乙(接受者)通過共同努力獲得了50代幣的報酬, 兩人的貢獻基本相同, 但由甲來分配這些報酬, 乙只能被動接受分配方案。最終甲選擇分配給乙10代幣, 而將剩余的40代幣都留給了自己。被試作為利益無關(guān)的第三方, 共有60個代幣, 可以支付一定數(shù)量的代幣來懲罰甲, 規(guī)則為:每扣減甲1個代幣, 自己就需要支付0.25個代幣, 實驗者要求被試從0~40中選擇一個數(shù)字來表示他/她所希望扣減甲的代幣數(shù)。在高成本條件下, 被試被告知他們的決策對甲可見, 甲在知曉自己被懲罰后有可能報復被試, 即甲可能反過來扣減被試同等的代幣; 在低成本條件下, 被試被告知他們的決策對甲不可見, 不會遭到甲的報復。被試做出懲罰決策后, 回答以下問題:在上述情境中, 如果您選擇扣減甲20代幣, 您認為這個決策讓您付出的成本如何(1 = 非常低; 5 = 非常高)?被試回答上述問題后, 實驗者宣布實驗結(jié)束, 向被試解釋實驗目的并支付報酬。

4.4 結(jié)果與討論

操縱有效性檢驗結(jié)果顯示:和低階層組相比, 高階層組的感知階層顯著更高((230)= 7.01,< 0.001,= 0.92, 95% CI [0.93, 1.65]); 和低成本組相比, 高成本組的感知懲罰成本也顯著更高((230)= 2.64,= 0.009,= 0.34, 95% CI [0.07, 0.52]), 這意味著我們對社會階層和懲罰成本的操縱是有效的。2 × 2被試間方差分析表明, 社會階層的主效應顯著((1, 228) = 6.96,= 0.009, 偏η2= 0.03), 高階層總體上更有可能懲罰違規(guī)者; 懲罰成本的主效應顯著((1, 228) = 20.09,< 0.001, 偏η2= 0.08), 總體上被試在低成本條件下懲罰水平更高; 且兩者間的交互作用也顯著,(1, 228) = 4.90,= 0.028, 偏η2= 0.02。簡單效應分析表明(圖2):一方面, 在低成本條件下, 高階層被試(= 24.93,= 1.33)和低階層被試(= 24.37,= 1.30)的懲罰行為無顯著差異,(1, 228) = 0.09,= 0.763; 而在高成本條件下, 相較于高階層被試(= 21.93,= 1.33), 低階層被試(= 15.52,= 1.32)的懲罰行為顯著偏低,(1, 228) = 11.67,< 0.001。另一方面, 對低階層被試, 高成本下的懲罰顯著低于低成本下的懲罰,(1, 228) = 22.80,< 0.001; 但對高階層被試, 兩種成本條件下的懲罰水平并無顯著差異,(1, 228) = 2.53,= 0.113。

圖2 對懲罰行為的多重比較

注:圖中誤差線表示95% CI,***< 0.001

Piff等(2010)指出, 誘導被試暫時體驗較高或較低的社會階層會激活相應的認知和動機, 而這些認知與動機會產(chǎn)生相應的行為模式。本研究結(jié)果為上述觀點提供了證據(jù), 并在一定程度上推進了對社會階層影響懲罰行為的理解。當被試被誘導產(chǎn)生高階層體驗時, 他們更有可能懲罰違規(guī)者, 而這一效應在高成本條件下尤為明顯, 因為正如分析結(jié)果顯示, 在低成本條件下高低階層的懲罰水平無顯著差異, 但在高成本條件下, 高階層的懲罰顯著高于低階層。這為假設2提供了明確的實驗證據(jù), 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回應了研究2的結(jié)果。研究2表明, 在成本較低的間接懲罰中, 階層無法有效地預測懲罰行為; 而在成本較高的直接懲罰中, 階層可正向預測懲罰行為; 而從本實驗結(jié)果中也可以看到, 總體來說, 被試在高成本條件下的懲罰水平顯著更低, 這一效應對低階層者尤為明顯, 因為低階層者在高成本條件下的懲罰水平顯著低于低成本條件, 而高階層者在這兩種條件下的懲罰水平無顯著差異。這表明不同階層對成本的敏感性確實有所不同(Paulsen & John, 2002), 也就是說, 相較于高階層者, 是否存在報復對低階層者的影響要大得多。

5 研究4:基于公正世界信念的條件過程模型

研究2和研究3從成本角度考察了外部客觀條件在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中的影響, 在最后一個研究中, 我們從內(nèi)部主觀動機——公正世界信念——來分析利他性懲罰的心理機制, 從而為本文主題提供一個相對完整的解釋框架。

5.1 被試

研究4通過在線平臺“Credamo見數(shù)”招募了125名社會被試。被試平均年齡= 30.19 ± 7.47歲, 女性占62.40%。需要說明的是, 在研究4中被試需要在5種條件下分別進行懲罰決策, 因而共包含625個數(shù)據(jù)點。

5.2 變量與程序

主觀社會階層 預測變量為主觀社會階層, 測量方法同研究2。

公正世界信念 接著, 我們測量了被試的公正世界信念, 即研究4的中介變量。我們參考了Wu等(2011)的研究, 通過6個題項(Cronbach’s α = 0.75)來測量被試的公正世界信念(例如, “從長遠來說, 我相信遭受不公正的人將會得到補償”和“我確信公正總是可以戰(zhàn)勝不公正”), 6個題項均為6點Likert量表:1 = 完全不同意; 6 = 完全同意, 6個題項的平均得分越高表示被試的公正世界信念越強。

懲罰成本 調(diào)節(jié)變量為懲罰成本。在測量了被試的社會階層和公正世界信念后, 我們向被試展示了一個獨裁者博弈, 除懲罰成本外博弈范式和研究3基本相同。研究3通過操縱是否存在潛在報復將懲罰成本分為高低兩個水平, 在研究4中, 我們告知被試他們的懲罰決策無論在何種條件下都對甲(分配者)可見, 并且有80%的可能遭到甲的報復, 報復程度取決于被試的懲罰行為, 共分5種情況, 具體如下:您每扣減甲1代幣, 除了需要付出0.25個代幣的成本外, 還有可能遭受到來自甲0.25/0.5/ 0.75/1/1.25個代幣的報復, 此時您希望扣減甲多少代幣?上述5種條件代表了不同的報復成本, 即被試每付出1代幣來懲罰違規(guī)者(也就是扣除違規(guī)者4代幣), 就有80%的可能被違規(guī)者扣除1/2/3/4/5代幣, 在展示過程中按隨機順序出現(xiàn)。對懲罰成本采用了策略方法(strategy method)是因為它可以完整地揭示個體在不同條件下的反應(Jordan, McAuliffe, & Rand, 2016), 從而為分析提供更加豐富的數(shù)據(jù)。

利他性懲罰 結(jié)果變量為利他性懲罰, 即在博弈中被試所希望扣減甲的代幣數(shù)。

控制變量 控制變量包括性別(1 = 男; 2 = 女)、年齡、收入(1:月收入≤1000; 9:月收入>20000)和教育程度(1 = 小學及以下; 7 = 博士)。

5.3 結(jié)果與討論

研究4中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和相關(guān)系數(shù)如表3所示。

研究4共有125名被試分別在5種不同的成本下, 針對相同的違規(guī)行為實施了利他性懲罰, 共625個數(shù)據(jù)點, 包含個體和成本兩個層面。其中懲罰和懲罰成本為成本層面的變量, 公正世界信念、社會階層和控制變量則為個體層面的變量。為驗證圖1的條件過程模型, 我們以社會階層為預測變量、懲罰為結(jié)果變量、公正世界信念為中介變量以及懲罰成本為調(diào)節(jié)變量, 借助Mplus8.3使用極大似然估計檢驗了公正世界信念的跨層中介效應和懲罰成本的跨層調(diào)節(jié)效應。首先構(gòu)建零模型以檢驗懲罰是否在個體層面擁有足夠的變異, 結(jié)果顯示懲罰在個體層面的ICC為0.29, 這說明本研究需要使用多層線性模型來分析數(shù)據(jù), 以控制嵌套數(shù)據(jù)的非完全獨立性所導致的誤差(林琳, 2017)。其次, 跨層中介模型的結(jié)果顯示, 中介變量公正世界信念對利他性懲罰的正向預測作用顯著(= 2.42,= 0.76,= 0.001), 且加入中介變量后社會階層的預測作用仍然顯著(= 1.05,= 0.47,= 0.026), 這表明公正世界信念在社會階層與利他性懲罰之間起著部分中介作用, 這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假設3。進一步檢驗懲罰成本的跨層調(diào)節(jié)作用,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公正世界信念和懲罰成本的交互項顯著為負(= ?0.90,= 0.27,= 0.001), 而社會階層和懲罰成本的交互項顯著為正(= 0.44,= 0.14,= 0.002)。這意味著在社會階層?利他性懲罰的直接路徑中, 隨著成本的增加直接效應越來越強; 而在社會階層?公正世界信念?利他性懲罰的間接路徑中, 成本的上升逐漸減弱了間接效應。在上述跨層有調(diào)節(jié)的中介模型中, 性別(= 0.38,= 1.14,= 0.736), 年齡(= 0.06,= 0.11,= 0.569), 收入(= ?0.14,= 0.40,= 0.732)和教育程度(= 1.32,= 1.17,= 0.256)對懲罰的影響均不顯著。

表3 研究4變量描述性統(tǒng)計與相關(guān)系數(shù)

注:懲罰后的數(shù)字表示成本,= 125,**< 0.01,***< 0.001。

為了更完整地刻畫懲罰成本的調(diào)節(jié)效應, 我們參照沈伊默等(2017)的研究, 使用Edwards和Lambert (2007)的路徑分析技術(shù), 得到了在懲罰成本不同時(± 1)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直接效應、通過公正世界信念影響利他性懲罰的間接效應和總效應, 結(jié)果如表4所示。就直接效應而言, 在成本低于均值一個標準差時, 直接效應不顯著, 而在成本等于或大于均值時, 直接效應的置信區(qū)間都不包含0, 此時直接效應顯著且隨成本的上升逐漸增強; 就間接效應而言, 在成本等于或小于均值1個標準差時, 間接效應顯著, 但隨著成本上升間接效應越來越小, 當成本高于均值1個標準差時, 間接效應不顯著; 而社會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的總效應始終顯著, 隨著懲罰成本的上升, 總效應逐漸增強。上述分析結(jié)果表明, 社會階層既能直接影響利他性懲罰, 又可以通過公正世界信念來間接地影響利他性懲罰, 但這兩種影響都是有條件的:如果懲罰成本非常高, 那么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間接影響就不顯著了, 而如果懲罰成本較低, 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直接影響就不顯著。但從總體上來說, 懲罰成本越高, 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影響就越大。綜上所述, 分析結(jié)果較好地支持了假設3, 并通過檢驗條件過程模型進一步細化了對懲罰成本和公正世界信念的分析。

表4 懲罰成本調(diào)節(jié)社會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

注:*< 0.05,**< 0.01,***< 0.001。

6 總討論

本文基于社會階層檢驗了利他性懲罰在人群中的分布、心理機制和影響因素, 一方面豐富了有關(guān)社會階層的文獻, 將社會科學中兩個重要的領(lǐng)域聯(lián)結(jié)了起來; 另一方面, 本文也拓展了利他性懲罰的研究, 并推進了對以下若干問題的理解。

6.1 為什么高階層者的懲罰水平更高?

本文最重要的一個發(fā)現(xiàn)是社會階層正向預測利他性懲罰, 并且這一結(jié)論在4個研究中相當穩(wěn)健。本文提供了兩種視角來解釋這一現(xiàn)象:基于懲罰成本的視角和基于公正世界信念的視角。我們首先探討懲罰成本的影響。利他性懲罰是一種代價高昂的行為, 所以也有研究者將其稱為高成本懲罰(costly punishment) (Henrich et al., 2006; Rodrigues et al., 2020), 這意味著行動成本必然從外部制約著懲罰行為。先前有大量研究表明成本越高, 懲罰水平越低(陳世平, 薄欣, 2016; 范良聰?shù)? 2013), 這一點無論對高階層者還是低階層者均成立。不同的是, 高階層者擁有更多的資源, 因此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為懲罰所付出的代價, 換言之, 高階層者的成本敏感性更低(Paulsen & John, 2002)。因此, 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況下, 高階層者更有條件做出利他性懲罰。研究2和3證實了上述觀點:一方面, 成本從總體上抑制了高低階層者的懲罰水平, 但隨著成本的上升, 高階層者的下降幅度要低于低階層者, 這使得高階層者表現(xiàn)出更高的懲罰水平。接著, 我們討論公正世界信念的影響。Hafer和Rubel (2015)指出, 人們有內(nèi)在的需求去維護公正世界信念, 因為從長期來看, 這有利于提升個體的主觀幸福感和維護社會安定, 人們有多種策略去維護公正世界信念, 而利他性懲罰正是其中一種(Strelan et al., 2017)。Hafer和Rubel (2015)進一步指出, 個體的公正世界信念水平越高, 則越有可能采取措施來捍衛(wèi)自己的信念。上述結(jié)論意味著個體的公正世界信念越高, 則越有可能懲罰違規(guī)者。而從社會階層的角度來看, 高階層者往往擁有更高的公正世界信念水平(Furnham & Procter, 1989), 這意味著高階層者不僅更有條件做出利他性懲罰, 也更有意愿如此行動。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什么在本文的4個研究中, 高階層者總是表現(xiàn)出更高的懲罰傾向。

6.2 公正世界信念是利他性懲罰的另一種近因機制嗎?

本文第二個重要發(fā)現(xiàn)是公正世界信念可能是社會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的一種重要心理機制, 這一發(fā)現(xiàn)為我們理解利他性懲罰的近因機制提出了新的思考方向。以往研究者多用憤怒作為利他性懲罰的近因解釋(Fehr & G?chter, 2002; Fischer & Roseman, 2007), 順著這一方向, 我們或許可以提出一種鏈式中介機制:高社會階層?高公正世界信念水平?更容易憤怒?更多利他性懲罰, 但目前的證據(jù)似乎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如Dalbert (2002)和Nesbit等(2012)均發(fā)現(xiàn), 公正世界信念可以緩解人們的憤怒, 即公正世界信念和憤怒之間更有可能存在負向關(guān)聯(lián), 這一方面意味著上述鏈式中介機制可能并不成立, 另一方面也暗示公正世界信念可能是一種獨立于憤怒的心理機制, 換言之, 不需要憤怒, 僅僅為了維護心中的某種信念就可以驅(qū)使人們做出利他性懲罰, 即陳思靜和楊莎莎(2020)所歸納的利他性懲罰的第一類動機。如果這一猜測成立, 那么本文的發(fā)現(xiàn)為理解驅(qū)動利他性懲罰的心理機制提供了新的思路。當然, 上述觀點僅僅是基于本文發(fā)現(xiàn)和現(xiàn)有文獻的一種推測, 公正世界信念和憤怒在驅(qū)動利他性懲罰的過程中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關(guān)系仍需更多研究。

6.3 公正世界信念為何只在懲罰成本低時發(fā)揮作用?

進一步, 將公正世界信念和懲罰成本結(jié)合起來, 本文提出了一個社會階層影響利他性懲罰的條件過程模型, 從這個模型中我們得到了本文的第三個新發(fā)現(xiàn), 即公正世界信念的中介作用是有邊界條件的。具體而言, 當懲罰成本較低時, 階層通過公正世界信念來影響利他性懲罰, 但當成本變得非常高, 這一中介作用就消失了; 相反, 階層對利他性懲罰的直接作用在懲罰成本很低的時候并不顯著, 只有當成本超過了一定的閾值, 這一直接效應才會開始起作用。我們結(jié)合現(xiàn)有文獻對這一現(xiàn)象提出了如下解釋:不同階層擁有不同的資源(Drentea, 2000; Oakes & Rossi, 2003), 因此當懲罰成本較低時, 不同階層所擁有資源數(shù)量的差異并不會直接影響懲罰行為, 因為此時的行動不會消耗太多資源, 主要通過人們內(nèi)心維護公正世界信念愿望的強弱來影響利他性懲罰; 而隨著客觀成本的升高, 內(nèi)心信念的作用逐漸變?nèi)? 當成本變得很高時, 內(nèi)心的信念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個體做出懲罰行為, 這時影響懲罰的主要是人們所擁有資源的多少。換言之, 當懲罰成本較低的時候, 人們懲罰違規(guī)者更多的是為了維護內(nèi)心中的公義信念, 這個時候懲罰行為似乎更多地偏向非策略性考慮這一邊; 而當懲罰成本變得很高時, 內(nèi)心信念的驅(qū)動作用逐漸消失, 影響懲罰與否更多的是人們手中資源的多少以及隨之而來的成本敏感性, 這個時候懲罰似乎更偏向基于成本?收益的策略性考慮。

6.4 主觀階層是否比客觀階層能更好地預測利他性懲罰?

本文共包含4個研究, 除了研究3使用了較為同質(zhì)化的大學生被試, 在其他3個研究中均同時考察了客觀社會階層(收入和教育)與主觀社會階層對懲罰的影響。結(jié)果可總結(jié)如下:對于客觀社會階層, 除了研究1中的教育程度對懲罰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外, 其他情況下客觀階層的這兩個指標都不顯著; 相反, 對于主觀社會階層而言, 4個研究表現(xiàn)出了穩(wěn)定的結(jié)果, 即主觀階層總是可以有效地預測利他性懲罰。這個發(fā)現(xiàn)提出了兩個問題:第一, 為什么主觀階層和客觀階層具有不同的作用?第二, 為什么在不同的研究中客觀階層的作用也有所不同?對于第一個問題, 我們推測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中國目前仍然處于一個快速變化的階段(張躍等, 2020), 而正如陳云松和范曉光(2016)指出, 在處于快速變化期的社會中, 客觀階層指標的作用會弱化, 而主觀社會階層的作用會強化, 本文的結(jié)果也回應了這一結(jié)論:本研究中基本上所有情況下, 主觀社會階層的影響均大大高于客觀社會階層, 這可能是由于中國目前特殊的歷史時期造成的。此外, 先前也有研究報告過類似的結(jié)果, 如Kraus和Tan (2015)的研究中, 教育和收入對結(jié)果的影響表現(xiàn)出了不一致性, 這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客觀階層的影響不夠穩(wěn)定, 總體表現(xiàn)不如主觀階層來得穩(wěn)健(Cohen et al., 2008; Wolff et al.,2010)??偟恼f來, 僅僅就利他性懲罰而言, 主觀階層看起來確實是比客觀階層更好的預測指標。對于第二個問題, 不一致的結(jié)果主要體現(xiàn)在教育這一指標在研究1和研究2、4中的差異, 我們推測這可能是由于樣本的差異所造成。研究1使用了2013年中國綜合社會調(diào)查數(shù)據(jù), 而研究2、4是通過“見數(shù)”收集數(shù)據(jù), 而能接觸到這一在線平臺的被試可能本身就受過更好的教育, 因此在教育水平上相對更為同質(zhì)化, 從而削弱了教育對結(jié)果變量的影響。

6.5 不足與未來研究方向

盡管取得了若干有意義的結(jié)果, 但本文依然存在不足之處。首先, 在研究3和4中我們盡管采用了一系列措施來盡可能地模擬報復, 但受到研究條件的限制, 這種報復最終仍然表現(xiàn)為金錢形式, 即受罰者有可能反過來扣除懲罰者的報酬, 而在現(xiàn)實生活中報復更可能表現(xiàn)為肢體沖突或言語攻擊等, 但這些形式受到研究倫理的限制很難在實驗室環(huán)境中實現(xiàn)。未來研究可考慮如何在遵守研究倫理的情況下在實驗室環(huán)境中更真實地模擬報復行為, 如此可大大提高研究的生態(tài)效度。

其次, 研究1使用了2013年中國綜合社會調(diào)查數(shù)據(jù)來考察階層與利他性懲罰之間的關(guān)系, 被試主觀社會階層的均值是4.33 ± 1.67, 而研究2和研究4是通過在線平臺收集數(shù)據(jù), 被試的階層均值分別為5.45 ± 1.24和5.70 ± 1.14, 不僅階層明顯偏高, 且離散程度更低, 表明這兩個研究的被試更為同質(zhì)化。研究3沒有測量自然狀態(tài)下被試的主觀社會階層, 但考慮到被試均為大學生, 教育程度較高, 因此可以合理地推測這些被試的階層應該同樣偏高。這一方面表明本文的結(jié)論具有較高的穩(wěn)健性, 因為在整體階層偏低和偏高的樣本中我們均得出了相似的結(jié)論; 但另一方面也意味著, 在后3個研究中得出的結(jié)論在推廣時仍需謹慎, 因為可能存在代表性不足的問題。

最后, 目前尚無研究直接考察文化因素是如何影響社會階層?利他性懲罰關(guān)系的, 但有一些證據(jù)表明文化因素在上述關(guān)系中可能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如Ding等(2022)的最后通牒博弈實驗顯示, 在美國被試中, 主觀認為自己更為貧窮的被試更有可能拒絕不公平分配; 而在中國被試中, 情況剛好相反。考慮到中國人在主觀階層分布方面和其他國家存在明顯差異(陳云松, 范曉光, 2016), 本文的發(fā)現(xiàn)是否能推廣到其他文化中仍需進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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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jective social class positively predicts altruistic punishment

CHEN Sijing1, YANG Shasha2, WANG Hao1, WAN Fenghua1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Zhejia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2School of Economics, Shangha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44, China)

Altruistic punishment means that people privately bear the cost to punish norm violators, although the punishment yields no material gain.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altruistic punishment on cooperation and norm maintenance are well documented and the possible mechanisms underlying these effects have also been widely tested. However, an important issue remains underexplored: Does people’s social background influence their altruistic punitive behavior? If yes, how? This article uses four studies to tes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ltruistic punishment and social class, the psychological mechanisms underlying the relationship, as well as the boundary conditions.

Study 1 used the(2013) released by the National Survey Research Center at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to examin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ltruistic punishment and social class. We selected two items as the dependent variables of Study 1 (D13: employees reporte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at their own cost; D23: employees retaliated against their foreign boss who insulted China). After screening the samples, a total of 4921 (for D13) and 4864 (for D23) valid data were obtained, respectively. Study 2 was a real-life event-based survey with 450 participants. In Study 2, we further investiga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al class and altruistic punishment under two forms (direct vs. indirect punishment). Study 3 was a 2 (social class: low/high) × 2 (punishment cost: low/high) between-participants design, and the main purpose was to demonstrate that punishment cost may play a moderating role in the process of how social class affects altruistic punishment.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Study 4 proposed a conditional process model with belief in a just world as a mediating variable and punishment cost as a moderator variable, hereby providing an explanatory framework for the impact of social class on altruistic punishment.

Study 1 showed that after controlling for educational attainment and annual income, participants’ subjective social class significantly positively predicts their altruistic punishment. Study 2 demonstrated that the above results hold in direct punishment, but not in indirect punishment. The results of Study 3 showed that when the punishment cost increases, punitive behavior decreases overall, but the downward trend is more pronounced for lower-class participants. The results of Study 4 further demonstrated that social class affects altruistic punishment indirectly mainly through belief in a just world when punishment cost is low, whereas social class directly affects altruistic punishment when punishment cost is high.

To sum up, we have found evidence that upper-class (vs. lower-class) individuals are more willing to engage in altruistic punishment in economic games and real-life contexts, implying that in a modern society increasingly stratified along class lines, people’s social background should not be ignored in the research of altruistic punishment. In addition, the results of this article also prove that on the one hand, altruistic punishment is at least partly a non-strategic sanction, because one force that drives people to punish is to protect their just belief, and on the other hand cost-benefit based considerations are not completely absent in altruistic punishment.

altruistic punishment, social class, belief in a just world, punishment cost

2022-04-05

*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1701185), 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課題(22NDJC114YB)資助。

陳思靜, E-mail: chensijing@zust.edu.cn; 楊莎莎, E-mail: sanqijiuba@163.com

B849: C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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