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趙琪,周祥玥,朱梓毓,李天朗
(天津工業(yè)大學人文學院,天津 300382)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作為中國傳統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已日漸成為我國對外宣傳與交流的重要資源,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內容。外宣翻譯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對外交流和跨文化交際中的媒介作用日漸凸顯,成為外國友人了解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途徑。
云南多民族聚居,民族風情濃郁,非物質文化遺產眾多,外國游客絡繹不絕。然而,云南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外譯外宣卻十分薄弱。以云南大理為例,這座歷史文化名城是國內外游客到云南的必去之地。國內外游客人數從2006年的520.2 萬人增長到了2018年的1 845.28 萬人,到2019年,大理市接待國內外游客達2 062.2 萬人次[1]。大理有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18 項,位列云南省第一。其中,白族扎染技藝2006年就被收錄進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然而至今卻鮮有關于白族扎染的專業(yè)翻譯。如何更好地外譯外宣白族扎染,講好白族扎染的非遺故事,傳播好中國文化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1.1.1 翻譯成果少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研究。但學者們更多關注的是中國有代表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外宣翻譯現狀、 存在問題和解決對策。鮮有學者對邊疆少數民族地區(qū),尤其是云南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外譯外宣進行研究。當前,關于白族扎染的相關論文及著作很多,但大多涉及扎染文化內涵探究、工藝的保護與傳承,以及扎染藝術的創(chuàng)新應用等多個領域,關于白族扎染的翻譯介紹及相關的翻譯策略的研究仍是空白。
1.1.2 傳播途徑單一
現階段關于白族扎染的傳播仍以文字形式的靜態(tài)為主,動態(tài)傳播方式相對較少。目前,在各大媒體網站上,雖然也能看到白族扎染技藝的宣傳文章及視頻,甚至還有CCTV 推出的有關白族扎染的紀錄片。然而,白族扎染的英語文章及視頻少之又少,除了中國網打造的《中國范兒》節(jié)目中有英文配音、中英雙語字幕的白族扎染簡單介紹,21世紀英文報中有白族扎染技藝的簡單介紹外,鮮有專業(yè)的翻譯記錄與宣傳,市場上與白族扎染有關的英文視頻和中英雙語圖書幾乎為零。
1.1.3 跨文化的外宣翻譯人才稀缺
外宣翻譯作為翻譯的一種特殊形式,除了要遵循翻譯原則,其還有突出的特點:它是跨國界、跨文化、跨語言的國際傳播[2],外宣翻譯兼具“翻譯”和“傳播”雙重屬性,對翻譯者的要求也更高。尤其是涉及民族文化類的外宣翻譯,因中西方文化和語言表達的差異,對譯者的文化素養(yǎng)、知識儲備及雙語運用能力都有嚴格的要求。筆者以“云南非遺外宣翻譯”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篩查后發(fā)現,與云南非物質文化遺產外宣翻譯緊密相關的論文僅十余篇,而關于白族扎染的至今沒有。雖然云南乃至全國各高校普遍開設了英語專業(yè),但英語專業(yè)學生民族文化知識儲備的缺乏導致很多譯員避開了“文化翻譯”,進而使許多少數民族文化翻譯形成了一大缺口。白族扎染作為白族人民世代相傳的智慧結晶,蘊含著白族深厚的歷史文化,有許多專用名詞和民族語言表達,對于譯員來說是巨大的挑戰(zhàn)。
1.2.1 漢英表達方式的差異
漢語最大的特點就是采用意合 (Parataxis),漢語中使用的句子沒有嚴謹的主謂結構束縛,語句使用靈活多變,講究語意、文氣和語感的通暢,形散神聚,言簡意賅。漢語表達注重整體感和整體對稱性。詞語和句型經常成對使用,富有韻律美和平衡美,如對偶、對照、排比、反復等。與之相反,英語則是注重形合(Hypotaxis),句子間有嚴密的形式邏輯,嚴謹規(guī)范;英語表達強調單詞和結構的清晰和替換。非物質文化遺產介紹與宣傳文本中多數以描述性語言為主,無論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制作流程還是其歷史淵源的追憶,都運用了大量的修辭結構,極富詩意。在外宣翻譯時存在較大的轉換難點,不僅需要忠實原文,還需要以外國讀者的慣用思維及方式進行翻譯、防止落入文字陷阱、陷入思維定式,產生嚴重的中式英語問題。
1.2.2 中西方文化背景的差異
由于中西方存在明顯的文化差異,在翻譯的過程中“文化空缺”現象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即我們無法找到中英文相對等的詞或表達,難以精準傳遞原語所表達的意思及文化內涵。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外宣翻譯中,無論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名稱、起源還是制作材料和流程都會涉及許多文化特定詞,如白族扎染被當地人稱為“疙瘩花”,浸染后需要用針挑開一個個 “疙瘩”。白族扎染中所說的 “疙瘩” 不是pimple,而是指扎結或系捆后的形狀。如果沒有深入的了解,則會出現翻譯失誤,讓讀者一頭霧水。同樣,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歷史起源會涉及朝代,有時還會提到特定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只是簡單的直譯,那么外國讀者不僅對該朝代、人名一無所知,且會進一步加深對該非物質文化遺產起源的疑惑,不利于文化的傳播交流。如何處理好帶有文化色彩的詞句,準確貼切地傳遞原文內容是外宣翻譯的另一大難點。
“外宣翻譯作為一種集應用翻譯學和傳播學為一體的特殊翻譯形式,從國際傳播的角度來看,由于涉及不同國家國情及語言文化, 既要確保翻譯質量,又要關注傳播效果”[3]。為確保譯文忠實原文,又益于讀者閱讀與理解,譯者不僅需要全面了解大理白族扎染的歷史背景、技藝流程、發(fā)展現狀,還需采用多種策略對原文進行翻譯。
增譯法是從譯文讀者視角出發(fā),對原文進行進一步闡釋,補充其認知域中缺乏的相關信息,滿足其認知和諧和審美期待[4]。增譯法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外宣翻譯中十分必要。如盛唐年間和明清時期是白族扎染發(fā)展歷史上兩個重要時期,翻譯時如果將盛唐年間直接翻譯成 “in the prosperous period of the Tang Dynasty”,將明清時期翻譯為“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外國游客因對唐朝和明清具體時間不清楚,并沒有具體的時間概念。因此,需要在盛唐和明清后面增譯具體時間,即“in the prosperous period of the Tang Dynasty (650 AD—753 AD)、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1368 AD—1911 AD)”。
又如,提到白族扎染發(fā)展歷史,必然要提及宋代張勝溫的《張勝溫畫卷》。因為該畫卷中兩位跟隨大理國國王禮佛的武士所戴的藍色帽子上有白色小花的布冠與傳統的白族扎染十分相似,為此,《張勝溫畫卷》成為大理白族扎染用于服飾的最直觀的記錄。而張勝溫對于外國讀者來說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名字,此時需補充張勝溫及其貢獻的介紹,即“Zhang Shengwen,a noted painter in kingdom of Dali in Song dynasty (960AD-1279AD), who makes great contributions to drawing various aspects like local legend,custom and people's lives of the kingdom of Dali.”這樣才能使讀者更直觀地了解到這一歷史人物及其歷史貢獻,也才能讓外國讀者更好地理解白族扎染的發(fā)展歷史。
音譯加注法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翻譯更加簡潔、直接,可以使得該詞匯及其本身帶有的獨特文化在譯文中也能保留下來,使外國讀者在讀懂意思的同時也能感受中華文化的魅力。如關于扎染的介紹中,提到了兩個名稱“絞纈”和“疙瘩花”,在中英文對應詞語缺失的情況下,可以采用漢語拼音形式將其音譯,并在詞后增加注釋。因此“絞纈”可以音譯為“Jiao Xie”(a printing and dyeing method) in ancient times, is an ancient textile dyeing technique in China.而疙瘩花可以音譯為 “Geda flower”(People stitch,bind and tighten the white cloth into strings of“knots”, before dying it, then “knots” will be untied and evened out. The tied parts retain white, while the rest is dyed colorfully, which is called flower. )
中文表達多重復、對仗,以求音韻美,而英文表達則講求簡潔,重復句式在英文中會顯得拖沓冗余。因此在外宣翻譯時,結合受眾的語言表達習慣適當刪去中文中重復、累贅的詞句,通過減譯法,將其轉換為言簡意賅的英文表達。如關于白族扎染顏色介紹中提道:白族扎染以白、青兩色為主,意為“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其中的“清清白白、光明磊落”語義重復,所以譯文減譯為 “The combination of cyan and white means being open and aboveboard.”。還有“藍天白云下、蒼山洱海旁,心靈手巧的白族用一針一線串起時光記憶。風花雪月、蝶戀金花,藍底白花的扎染講述世間美好?!本渲杏昧嗽S多對偶、修辭等手法,意在傳遞語言的優(yōu)美。而翻譯時只需用簡練的語言傳遞最有效的信息即可,因此減譯為“Bai ethnic minorities use needle and thread to create various tiedye works,showing the beauty of the world.”。再如這句“由于花紋的邊界受到染液的浸潤,圖案產生自然暈紋,青里帶翠,凝重素雅,薄如煙霧,輕若蟬翅,若隱若現”,這段描述白族扎染成品的詞語中用了五個四字詞排比,對于中文讀者來說這一描述增添了語言美與節(jié)奏美,但若完全譯成英文,卻難以被理解。為此,翻譯時可以進行減法,譯為:“As the boundary of the pattern is infiltrated by the dye, the pattern produces natural vignette print.”。
從媒體演進的歷程看,語言表達意義的傳統方式已逐漸被多種媒介共生的復合話語所取代,多模態(tài)化已成為當今社會系統的固有特性[5]。以文字、圖像、聲音、影像和網絡互動耦合而成的多模態(tài)媒介,有效彌補了以文本為主要敘事方式的傳統單一模態(tài)媒介的局限性。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活態(tài)化”和“無形化”特點預示著傳播內容的設計應注重多模態(tài)表達[6]。
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信息傳播不再僅限于傳統的文字和圖片,可以通過多種方式進行傳播。新媒體傳播平臺更注重音頻和視頻等動態(tài)數據,信息以更生動的方式呈現在公眾面前。為此,將外宣翻譯與新媒體融合,實現非物質文化遺產多模態(tài)表達,則更有利于外國友人對我國獨具民族特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理解。如前所述,白族扎染又稱“疙瘩花”,制作時先在白布上畫上設計好的花紋和圖樣,然后用針線將花的部分扎成“疙瘩”狀。在進行反復浸染時被扎成“疙瘩”的地方因為沒有被浸染到,就會形成藍底白花的形狀。這個制作過程,盡管翻譯時我們通過音譯加注等方式,盡量讓讀者讀懂,但對于外國讀者來說還是很難理解。如果將該制作過程拍攝成視頻,邊制作邊講解,圖文并茂,外國讀者和游客對所謂的“疙瘩花”和所謂的扎染就能有十分清晰的理解。此外,大理白族扎染品種繁多,圖案精美,題材豐富,其審美價值也各不相同,圖像與影像相結合,中英雙語的宣傳材料與視頻相結合,能讓外國友人更好地了解白族扎染技藝。
外宣翻譯是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以讓世界了解中國為目的、以漢語為信息源、以英語等外國語為信息載體、以各種媒體為渠道、以外國民眾為受眾的交際活動[7]。外宣翻譯涉及至少兩個國家的國情及語言文化,在翻譯中,我們既要確保譯文忠實于原文,準確地表達原文的意思。又要關注受眾的理解與接受效果,讓譯文貼近讀者的思維、文化背景和語言表達方式,以“信、達、雅”作為翻譯的基本原則,并根據少數民族文化材料的特殊性,通過增譯、減譯、音譯加注等,將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外宣翻譯與國外受眾的思維習慣、語言表達習慣有機結合,讓譯文更易于讀者理解。
此外,為了更好地對外宣傳和推介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外宣翻譯實現“文本移植”的基礎上,還應充分利用互聯網和移動社交媒體,充分發(fā)揮微信、微博、抖音、推特等海內外重要的新媒體傳播平臺,發(fā)布介紹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圖文并茂的中英雙語文章和中英雙語宣傳視頻,以促進該文化的有效傳播。通過外宣翻譯與新媒體融合傳播,讓外國友人在潛移默化中了解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感知非遺文化,在講好非遺故事的同時有效傳播中華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