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俞諾
這個題目很俗,名作家魏巍也用過,但我似乎很難再找出一個合適的題目來寫我的舞蹈老師了。那就大俗一點吧。大俗或能大雅。
言歸正傳。如果要在天底下找一個名如其人者,我的舞蹈老師或可堪當此任。他身上無處不“高”:近2米的身高,無時無刻不直立的脊背,又高又挺的鼻梁,還有那高而勻稱的眉宇。這一切,總使他看上去高人一頭,完美地迎合了他的名字——“高天”。
真是人如其名,名若其人也。
至今我依然記得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那時,我正同舞友們在寬敞的教室里隨意地舞蹈。我不經意地望向窗外,散漫地踢著腿。窗外那無垠的停車場是最令我著迷的,因為那里停著父親的車。它可以將屏障內的我載回家,遠離這無趣而艱辛的中國舞。當時的老師十分嚴厲,可這不但沒有使我認真,反而加重了我回家的渴望。我如一只被囚的鳥兒,決心沖破這狹小的囚籠?!熬罩異?,陶后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未曾有人理解過我。
正在我悶悶不樂時,往昔不茍言笑的老師竟破天荒地笑了。他身后還有一位一道來的高他兩頭的男老師。簡單地一番介紹后,那男老師躬著身體,笑容可掬,做起了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姓高,以后教你們中國舞,你們可以叫我高老師!”說著,他挺直了脊背,轉了轉肩胛,又不自覺地摸了摸后腦勺,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笑聲像一串風鈴在風中飄蕩,清脆,怡人,讓沉悶乏味的教室發(fā)出了迷人的光。我記得,那天我將視線集中在高老師身上,看著他教我們的每一個動作,不曾望向窗外,直至下課回家。
這大抵便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了,現(xiàn)在想來,依舊如初。
如今,我雖然不喜歡跳舞,可奇怪的是,高老師卻成了我喜歡的人。或許我能繼續(xù)跳舞的緣由,一半是為了能見到高老師吧。又或是因為高老師的體貼幽默吧!他將真心交付給這幫純真的孩子。他知道我們什么時候累了,知道什么時候需要讓我們開心一刻。高老師和我們,一大數(shù)小,這樣組成了一個歡樂的家庭。
高老師雖然是老師,但他有時候也是一位不自律的孩子。
他極愛喝可樂,上課喝,下課也喝,吃飯時還是要喝。于我的印象中,他從未喝過白開水。他將可樂當成了他的白開水。而且要喝冰鎮(zhèn)的。喝得多了,他的肚子就遭殃。他常在上課時說肚子痛。他這一秒剛說,下一秒便捂著肚子,低頭離去,臉色蒼白。這是他唯一讓我感到他矮小的時刻。看著他那背影,辛酸不禁涌上心頭。我嘆息著,搖搖頭:“唉,人類終歸敵不過健康?。 蔽叶嘞M呃蠋熌苡薪】档纳眢w啊。于是,我偶爾也會勸他,可他就似一個調皮的孩子,嘴上剛答應,不一會兒就將我的勸告拋到了九霄云外。你看,他又喝了起來。不出所料,又是十分鐘不到,他便青著臉,挪著步子,蹣跚地走向廁所了。
作為老師,大概征服學生的唯有獨門秘笈了。我最愛舞臺上的高老師了。高老師的舞蹈可謂是大師級別的。高老師偶爾會在舞臺上亮相。他身穿著那鮮紅奪目的蒙古服,腳踏著那灰黃色的靴子,仿佛是一根彈簧,動作張馳有度,胸腰似可無限度地延伸,一會兒肆意擴張,若天馬騰空;一會兒蜷縮成一團,靜若處子。他的四肢是來回甩動的長繩,“嗒,啪”“嗒,啪”……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張力無限。一會兒如射出的箭,勢不可遏;一會兒若柔軟的綢緞,緩緩地在空中飄游。隨著這一切的,還有他那飄逸的俊發(fā),也在空中舞出了別樣的歌……
隨著學業(yè)壓力的加重,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高老師了。但依然時不時地想起高老師,或在作業(yè)的間隙,或在清風明月時……
(指導教師:陳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