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畬族最早入遷浙江的年代考辨
——基于兩則民間地方文獻的反思

2022-11-26 21:39:58孟令法
關(guān)鍵詞:雷氏羅源報稅

孟令法

(重慶工商大學(xué) 社會學(xué)西部研究基地, 重慶 400067)

遷徙是畬族研究的重點領(lǐng)域之一。在畬族民間,以宗譜為代表的家族史追溯和以口碑文學(xué)為代表的語言敘事對族群發(fā)展歷程的記憶表達,與地方志記載的某些相合之處,已為現(xiàn)代學(xué)術(shù)提供了不可多得的資料。對此,蔣炳釗、施連朱及謝重光等都給予了辯證使用①。就畬族入遷浙江的時間而言,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就為學(xué)界所樂道,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后,本屬爭議的話題逐漸被帶有官方色彩的地方志確定——唐永泰二年(766),但這一認識隨著研究的深入以及民間文獻的增多,其真實性得到了廣泛反思。這些否定性意見雖結(jié)論指向一致,但其依據(jù)并未對前述定性之來源——《唐朝元皇南泉山遷居建造惠明寺報稅開墾》(下稱《報稅開墾》)②進行詳細分析。鑒于此,筆者試圖立足這一民間史料,兼以該史料所在村落之宗譜,與地方志相印證,從而進一步明確畬族“最早”入遷浙江不在唐永泰二年(766)的事實。

一、由“唐”轉(zhuǎn)“明”:畬族最早入遷浙江年代質(zhì)疑

《浙江省少數(shù)民族志》寫道:“畬族入遷浙江,以雷姓最早,始于(唐)永泰二年(766)。”[1]82其依據(jù)便是發(fā)現(xiàn)于景寧畬族自治縣惠明寺和敕木山兩村的《報稅開墾》。據(jù)《報稅開墾》記載:唐永泰二年丙午歲(766),雷太祖進裕公一家五人與僧昌森、子清華二人,從福建羅源縣十八都蘇坑境南坑,一同來到浙江處州府青田鶴溪村,住大赤寺(現(xiàn)景寧畬族自治縣澄照鄉(xiāng)大赤洋村),雷太祖后居葉山頭(現(xiàn)屬景寧畬族自治縣鶴溪街道包鳳行政村)。故認定雷進裕一家五口是畬族遷入浙江最早的一支。

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就有專家撰文對之表示質(zhì)疑。蔣炳釗認為:“從文獻上記載,唐代畬族人民的遷徙,基本上還是在聚居區(qū)內(nèi),很少遷到漢族地區(qū)去”,而對畬民雷進裕于唐代遷入景寧之說,蔣炳釗雖表示“我們不能排除這局部少數(shù)遷徙的可能性存在”,但也質(zhì)疑“唐代遷往景寧縣的畬族是從羅源遷去,那么遷到羅源的畬族的時間應(yīng)在此之前”,事實上“見于族譜記載,畬族最早遷往漢族地區(qū)是在唐末五代,也是畬族外遷的第一個重要時期。畬族各姓族譜都記載了唐光啟二年(886),他們五姓的祖先曾為王審知的鄉(xiāng)導(dǎo)官,并往連江、羅源的記載?!盵2]唐光啟二年(886),畬族遷入福建羅源已成定論,而唐永泰二年(766),比畬族遷入羅源的時間還早120年,邏輯上不能成立。

2006年,畬族學(xué)者雷必貴在畬族網(wǎng)上發(fā)表了《畬族最早遷入浙江的時間考》,對《浙江省少數(shù)民族志》的觀點予以否定,認為畬民雷進裕很可能是在明萬歷年間遷入浙江景寧,而不是唐代[3],其依據(jù)有以下兩點:

一是畬族最早遷入羅源的時間?!墩憬∩贁?shù)民族志》和《景寧畬族自治縣概況》(浙江人民出版社,1986)稱畬民雷進裕等人于唐永泰二年(766)遷入景寧,遷出地是“福州羅沅(源)縣十八都蘇坑境南坑”,但出自羅源縣的地方史志都表明,畬族最早遷入羅源的時間是唐光啟二年(886)。畬族最早從羅源遷出的是藍敬泉支族,時間是在南宋淳祐年間(1241-1252),其余所有支族都在明代及以后遷出?!墩憬∩贁?shù)民族志》和《景寧畬族自治縣概況》所稱畬民雷進裕等人遷出羅源的時間,比畬族遷入羅源的時間還早120年,實在令人疑惑。

二是畬族家譜記載。(1)景寧鶴溪街道包鳳村雷進明支族家譜詳細記載了該支族自(南朝)齊元年(479)至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的遷徙過程,稱“大明萬歷丙午三十四年(1606)冬月,(雷)進明太祖移過浙江景寧七都包鳳居住,耕種田土,供給家口?!边@一記載與《浙江省少數(shù)民族志》關(guān)于景寧“雷進明于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由羅源縣十八都蘇坑境高南坑遷居景寧縣七都包鳳”的記載基本相同③,與德國學(xué)者哈·史圖博、李化民在《浙江景寧敕木山畬民調(diào)查記》之“藍姓家族的家譜”中的相關(guān)記敘也極為一致。因此,從元代到明代,包鳳雷氏與敕木山藍氏有著相同的遷徙歷程,且遷入景寧的時間都在明萬歷年間(1572-1620)。(2)景寧金丘村藍敬泉支族家譜有一段涉及藍、雷、鐘三姓入遷景寧的記載,其中說到雷進明支族遷入包鳳的情況,而與雷進明一同遷入的“進”字輩兄弟還有三人,即雷進寶、雷進浴和雷進元,遷入時間即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霸 迸c“裕”僅偏旁之差,據(jù)此雷必貴認為,畬族先民雷進裕很可能就是與雷進明、雷進寶一同遷入的“雷進浴”,遷入景寧的時間應(yīng)為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而《報稅開墾》所稱雷進裕遷入時間“永泰二年(766)丙午歲”當(dāng)為“萬歷元年(1573)丙午歲”之誤。由于唐朝使用“永泰”年號的只有一年,即公元765年,而公元766年則是大歷元年,歲次恰為丙午(“大歷元年”自766年11月12日始,因“日長至,上御含元殿,下制大赦天下,改永泰二年為大歷元年”,所以永泰年實存兩年,且歲次恰為丙午)[5]284-285。總之,雷進裕于唐代遷入景寧之說值得商榷,其遷入景寧的時間應(yīng)在明萬歷年間。

就雷必貴的論證過程及其結(jié)論,邱國珍作了如下評述:“雷必貴為了考察畬民最早遷入浙江的準確時間,多次往返閩浙之間,查閱資料,勘察實地,訪問畬民,在充分占有材料的基礎(chǔ)上,分析推理,終成一家之言。如果雷必貴的觀點成立,那么,畬族入遷浙江的時間就要推后至南宋淳祐年間(1241-1252)”,然而“雷必貴的觀點尚有可商榷之處,如《唐朝元皇南泉山遷居建造惠明寺報稅開墾》這一資料,雖然是孤證,卻不能回避。盡管如此,雷必貴的探索精神和學(xué)術(shù)成果,對畬族研究,尤其是對畬族遷入浙江的時間方面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材料,有著十分積極的意義?!盵5]24從行文可見,邱國珍對雷必貴的觀點總體上持肯定態(tài)度,但關(guān)鍵在于對《浙江省少數(shù)民族志》和《景寧畬族自治縣概況》所持觀點據(jù)以立論的孤證材料——《報稅開墾》并沒有作出合理的解釋。

繼蔣炳釗、雷必貴、邱國珍之后,另一位畬族研究者王逍在多年田野調(diào)查后,作出了深刻論證:“1980年初,景寧某干部,據(jù)惠明寺村和敕木山村各村一本《唐朝元皇南泉山建造惠明寺報稅開墾》的民間文書所載:唐永泰二年丙午歲(766),雷太祖進裕公一家五口由閩入浙途中,邂逅僧人昌僧及子清華二人,同來南泉山,故提出‘景寧畬族入遷始于唐代’的設(shè)想。現(xiàn)眾多涉及有關(guān)景寧畬族歷史、文化等相關(guān)書刊均將此推測等同為事實,甚至演繹著‘雷太祖與慧明僧一起栽種惠明茶’的多個故事版本。其實該文書幾乎是惠明寺雷氏族譜和包鳳雷氏總譜的翻版,只是將明萬歷年間改為唐永泰二年而已。”王逍進一步指出,“該文書系同治年間惠明寺村畬民在與惠明寺僧發(fā)生糾紛的背景下,為避免‘欺負’而建構(gòu)的。他們將開基祖進入惠明寺旁開基的時間上溯至唐代,將清代幫助修繕?biāo)略旱那楣?jié)嫁接至唐代惠明寺院的興建,從而以此證明雷姓畬民在此與惠明寺院相依相存了千余年,這或許是邊緣化的畬民在當(dāng)自己的生存權(quán)利受到寺院個別主持的挑戰(zhàn)時,而進行的一種無奈的抗?fàn)帯J聦嵣?該文書既不符合畬民族遷徙的歷史邏輯,也與惠明寺村畬民‘我們太公來此開基300多年’的口述資料和開基祖牌位的清代式樣不符,更不符合雷氏族譜班輩排行的現(xiàn)實邏輯,尤其是惠明寺村人將‘唐代遷入’的文書與明清遷入景寧的‘族譜’抄錄在一起時,則更顯得相互抵牾、左支右絀”[6]。

由此可見,作為一種科學(xué)研究,浙江畬族的“唐代”遷入說最早只是一種猜測,并非定論,但在后來的研究中卻成為一個不具任何破綻的可靠史實。在筆者看來,這一現(xiàn)象之所以能在學(xué)界延續(xù)30余年,不僅在于學(xué)者研究視野的局限,更在于某種政府行為的極力推動。如今回看上述學(xué)者的論述,其一致性的觀點雖與史實吻合,卻在史料上缺乏更為有力的佐證,因此筆者在試圖對之加以補充的基礎(chǔ)上,以對“浙江畬族唐代遷入說”給予進一步反思。

二、《報稅開墾》中的時間矛盾及版本差異

針對上述問題,筆者于2010年底、2011年初、2012年夏、2014年初、2016年冬五次前往景寧惠明寺村和敕木山村,走訪了包鳳村、東弄村等周邊畬族村落,并在認真閱讀前述兩村各自所保存的《報稅開墾》的基礎(chǔ)上,拜訪了參與《景寧畬族自治縣概況》和《景寧畬族自治縣志》編纂工作的柳毅誠和雷先根,由此認為雷必貴的觀點是能夠成立的,其理由如下:

(一)《報稅開墾》文本形成年代不一致。敕木山藍氏抄本封面題“唐朝元皇南泉山遷居建造惠明寺報稅開墾重修存根簿”諸字,并未標(biāo)明此本過錄于何時;惠明寺雷氏抄本封面則題有“同治拾年辛未歲夷則月抄”。此處的“夷則月”是農(nóng)歷七月的別稱,而同治拾年(1871)則說明惠明寺抄本的過錄時間不早于公元1871年7月。

(二)惠明寺的建造及募款年代不一致。敕木山藍氏抄本稱僧昌森建造惠明寺的時間為“元豐皇二年辛巳歲”。史載元豐乃宋神宗趙頊的一個年號,共計八年。元豐八年二月宋哲宗趙煦即位后沿用,因此元豐二年即1079年,而此年實為農(nóng)歷己未年。又據(jù)該文記載,修建惠明寺的首筆募捐款得于“咸通皇二年辛巳歲”,即唐懿宗咸通二年(861)。但惠明寺村抄本稱僧昌森建造惠明寺的時間為“元豐二年己未歲”,而首筆募捐也在此年。唐咸通二年至宋元豐二年相去281年,但發(fā)起募捐并興建惠明寺的人卻同為唐僧“昌森”,此不禁令人生疑?!毒皩幃屪遄灾慰h志》“大事記”寫道:“咸通二年(861),惠明和尚建寺于南泉山(又稱惠嶺),寺因僧名。寺旁廣種茶樹,稱‘惠明茶’。”[7]《羅源縣志·大事記》則記載:“(唐)永泰二年(766),畬族先民雷進裕、雷昌森2戶7人從羅源遷浙江省青田縣鶴林鎮(zhèn)(今鶴城街道)?!盵8]從這兩則現(xiàn)代記述來看,惠明寺得名于唐僧“惠明”,而“昌森”并非僧人,實為雷昌森,否則其怎可有“子”——清華。雖然唐代高僧不計其數(shù),但《宋高僧傳》《景德傳燈錄》等歷史文獻均記有惠明和尚④,卻獨無“僧昌森”,這不更消減了《報稅開墾》作為史料價值的可信度?

(三)惠明寺修造募款截止年代不一致。敕木山村抄本記載修繕惠明寺募捐情況至“道光五年乙酉歲”(1825)為止;惠明寺村抄本則記載到“同治九年庚午歲”(1870),而此次的捐款者則多為道光五年捐款的雷姓畬民。據(jù)此而論,敕木山村抄本的最早形成年代應(yīng)在1825年之后,而惠明寺抄本則不早于1870年。從內(nèi)容上看,作為抄本的兩個《報稅開墾》民間史料,其來源似乎并不相同。惠明寺村當(dāng)?shù)妹诨菝魉?因而惠明寺村與惠明寺的關(guān)系遠比敕木山緊密,故各個時代的寺僧為修建惠明寺而進行的募捐來源理當(dāng)采取就近原則——惠明寺村。由是觀之,敕木山抄本或更具文獻傳抄的原始性,而惠明寺抄本則很可能是對后世補寫本或抄本的再過錄。

(四)《報稅開墾》文末抄錄年代不一致。敕木山抄本尾頁有“南泉山惠明堂本寺僧端鶴師抄存實奉”字樣,而惠明寺抄本尾頁卻寫道“雷姓祖宗住居到惠明寺南泉山八百六十一年 共和國己卯歲八月廿八日壬子日干,即農(nóng)歷七月十八日,仄腹惠明寺院建設(shè)”。筆者認為,此處所記“八百六十一年”或為“唐咸通二年”(861),若以居住于此“861年”推算,雷姓祖實為南宋年間遷居而來,這亦與“元豐二年”(1079)相隔約半個世紀,所以此處產(chǎn)生歧義的“八百六十一年”當(dāng)對應(yīng)“唐永泰二年”(766),而“共和國己卯年八月廿八日壬子日”卻直接表明,此本至早在公元1999年8月28日才出現(xiàn)。另從文本破損程度來看,這一史料也許是一個“舊本新抄”的產(chǎn)物,而其“舊本”是否誕生于1627年(永泰二年后861年),尚無足夠證據(jù)。

(五)同期部分捐款者及捐資數(shù)不一致。例如明天順六年(1462)捐資三十兩的在敕木山抄本中為潘姓祖潘進士,但在惠明寺抄本中卻變成潘七公;敕木山抄本記載明天順六年(1462)雷姓祖捐助“二十五兩,跋租一畝”,而惠明寺抄本則記為“杉樹木,跋租五畝”;敕木山抄本記載嘉慶十九年(1814)潘姓祖捐款為二十兩,而惠明寺抄本則記為十二兩。除此之外,更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道光五年”(1825)的捐資助款記錄。從敕木山抄本來看,其文不僅記述了雷、藍畬民的助捐情況,同時還記載了張、潘、金、鄭四姓漢民的助資數(shù)額,但在惠明寺抄本中卻僅以“雷姓”二字全權(quán)代表了所有捐資者。這很難不令人生疑,如果說兩個版本的《報稅開墾》存在前后抄襲的可能,或說來源于同一個版本,但在文獻內(nèi)容上出現(xiàn)如此明顯的差異,是否還能作為認定畬族最早遷入浙江的證據(jù),還有待于進一步分析。

(六)語言表達及字體字形年代不一致。就敕木山抄本而言,除了歷史原因和保存不利帶來的破損外,整體讀來,語言連貫通順,但亦有明顯矛盾。如將兩本首句“唐朝元年二三年庚子歲”中的“唐元皇”視為唐高宗李淵,“二年”即唐武德二年(619),但庚子歲卻指向“唐武德三年”(620)。由此可見,“三”字實是對“二”字的否定,以此突出“庚子歲”的真實。然而,唐武德三年至唐永泰二年間隔146年,又與唐咸通二年相去241年,這樣看來僧昌森至少活了250余歲。此外,敕木山抄本書寫較為工整,字體基本保持一致,為傳統(tǒng)工具——毛筆所寫。與敕木山本相比,惠明寺本雖保存完整,但語言不甚連貫,且內(nèi)容亦有些許缺損。如僅從字面理解“嘉慶十九甲戌歲(1814)修整,張伯二公助捐銀十二兩”,似乎無從得知整修對象,只得結(jié)合上下文才能推測為“惠明寺”,而這里的昌森活了大約五百歲(唐武德三年至宋元豐二年,共461年)。另從文本筆跡看,惠明寺抄本顯得潦草不堪,顯然體現(xiàn)了書寫過程中的“快速度”,而其字體筆畫粗細基本相同,故并非毛筆所為,且?guī)в忻黠@的現(xiàn)代書寫工具——鋼筆痕跡,而這恰與文末所載“共和國己卯歲”相合。惠明寺抄本還顯示,生活在元豐年間的張伯二,卻能穿越時空來到清嘉慶十九年(1814);出現(xiàn)于元豐年間的梅瑞徐,其子則跨越數(shù)百年出現(xiàn)于明天順六年(1462)。這些前后矛盾的記述顯然帶有強烈的口述性,即通過某位看過原本或抄本者的回憶加以記錄。

綜上,敕木山抄本的形成時間最早不過道光五年(1825);惠明寺抄本大體形成于1999年,因而顯現(xiàn)出文本書寫的粗糙和缺乏細節(jié)的矛盾內(nèi)容。兩份《報稅開墾》資料雖表面上給予我們畬族最早入遷浙江的重要信息,顯得合情合理,但通過比對,我們不僅發(fā)現(xiàn)兩個抄本間的眾多差異,還看到各自存在的顯著矛盾。因此,我們豈能僅看到二者在“唐永泰二年”(766)的相同記載,卻忽略與此產(chǎn)生巨大矛盾的其他時間以及捐資助款等其他情況。如果認定“唐永泰二年”(766)是真實可靠的,那么其他時間又將如何解釋,又怎樣認定相互矛盾的助捐記載。即便撇開孤證不論,簡單地以兩個具有眾多差異且自身存在顯著矛盾的《報稅開墾》,就將畬族入遷浙江的最早時間定為“唐永泰二年”(766),是遠遠不夠的。

三、縣府設(shè)置與《報稅開墾》中的區(qū)劃沖突

盡管我國歷史上行政區(qū)劃繁瑣冗雜,尤其是基層行政單位更是錯綜復(fù)雜,但繁復(fù)多樣的行政區(qū)劃亦非無章法可循。簡言之,“州是傳說中我國古代中原地區(qū)的行政區(qū)域;郡始于春秋戰(zhàn)國,秦統(tǒng)一中國后,分天下為三十六郡;國是漢諸王的封地;道是唐代的監(jiān)察區(qū);路是宋代為征收賦稅轉(zhuǎn)運糧草而劃分的區(qū)域;省是元代的官署名;布政使司是明代的地方行政區(qū)域;府是唐朝出現(xiàn)的地方行政區(qū);軍是宋代特有的行政區(qū)域名稱;縣是春秋戰(zhàn)國時出現(xiàn)的地方行政區(qū)。”[9]兩則《報稅開墾》所記述的行政區(qū)劃大體保持一致,而內(nèi)中府縣的形成年代則再度否定了畬族入浙在唐的認識。

1.“縣制”的形成及延續(xù)

“縣”作為一級行政區(qū)劃制度,在春秋戰(zhàn)國時即已出現(xiàn),但歷史上最早把這一制度推行“中國”全境的則是秦朝。盡管縣制出現(xiàn)于兩千余年前,但這并不是說,歷朝歷代的“縣”都出現(xiàn)于秦朝,即如《報稅開墾》中所列三縣——鉛山縣、羅源縣和青田縣無不確定于唐代以后。

鉛山縣是《報稅開墾》中出現(xiàn)的第一個縣。乾隆八年(1743)修《鉛山縣志》記載:唐乾元二年(759)“鉛山撫建之三鄉(xiāng)……為鉛山場”。南唐“保太(大)十一年(953),復(fù)析弋陽之撫建二州地二鄉(xiāng),益以上饒布政、清流、崇義三鄉(xiāng)縣鉛山,而鉛山至此始。”[10]據(jù)此可知,鉛山縣實為唐時鉛山場經(jīng)南唐行政劃分得來,最早形成于南唐大保十一年(953)。宋元明清各朝雖在縣治地位和范圍上有所變化,但大體保持了初建格局。在后世記載中,這種表述得以延續(xù)?!躲U山縣志》“概述”“大事記”均寫道:“南唐保大十一年(953),割弋陽的仁義、旌孝二鄉(xiāng),上饒的崇義、清流、布政三鄉(xiāng),連同原鉛山場所轄之鵝湖、招善二鄉(xiāng)置鉛山縣”[11]??傊?鉛山縣乃南唐時才真正確立的一個地方行政單位,這一歷史事實與《報稅開墾》中所說“唐朝元年二(三)年庚子歲(620),僧昌森住江西廣信府沿(鉛)山縣”形成了巨大矛盾。

羅源可謂畬族進駐閩東及浙南的主要集散地。清康熙六十一年(1722)《羅源縣志》記載:“唐大中元年(847),觀察使韋岫來此相度山川,請割連江一鄉(xiāng)為羅源場”。唐長興四年(933)“以羅源為永貞縣”。宋“天禧四年(1007),避太子諱,改為永昌。乾興元年(1022)始為羅源”[12]。據(jù)此可知,羅源縣的形成及延續(xù)同鉛山縣相似,即從唐時羅源場經(jīng)宋制改革,于乾興元年(1022)正式建立,并沿用至今。對此,清道光九年(1829)《新修羅源縣志》亦言:(唐)大中元年(847)觀察使韋岫“請割連江一鄉(xiāng)為羅源場”“天禧五年(1008)改永貞縣為永昌。乾興元年(1022)始為羅源縣”[13]。這一歷史認識也得到后世學(xué)者肯定,并被記入1998年編修的《羅源縣志》[8]。因此,如果僧昌森于唐永泰二年(766)遷居羅源,那么羅源縣當(dāng)在唐永泰二年之前就應(yīng)出現(xiàn),但該年之前只有“羅源場”建制,而永泰二年(766)與此相距81年,更與宋乾興元年相隔256年。因此,這種行政建制的時間錯位只能說明,兩個《報稅開墾》所錄原件同樣形成于“建縣”之后。

景寧一直被認為是浙江畬族最早落腳地,但景寧縣乃析青田縣而成?!毒皩幙h續(xù)志》載:“明景泰三年(1452)析青田之柔遠鄉(xiāng)、沐鶴鄉(xiāng)為縣,清因之入?!盵14]對此,《青田縣志》也說:“明景泰三年(1452),巡撫孫原貞以青田地廣為由,奏請分本縣鳴鶴鄉(xiāng)和柔遠鄉(xiāng)的仙上里、仙下里等地建立景寧縣。”[15]由是觀之,青田縣才是畬族在浙江的最早遷住地。作為《報稅開墾》記述的第三縣,清光緒六年(1880)《青田縣志》載:“自唐景云中析括蒼置青田至于今千一百六十余年,治所號名無所改變?!盵16]這一記述表明,青田縣乃唐景云年間自括蒼縣分置而來。1990年撰《青田縣志》寫道:“唐睿宗景云二年(711),刺史孔琮奏請分括蒼縣建立青田縣,隸屬括州。”[14]自此可知,青田縣建于唐景云二年(711),而其隸屬之地和管轄范圍雖多有變化,但相應(yīng)建制至今未改。因此,所謂唐永泰二年(766)遷居浙江青田縣的記述,與其建縣年代相去約55年,故此根本無法定位畬族入遷浙江的最早時間就是唐永泰二年(766)。

總之,鉛山縣始建于南唐保大十一年(953),青田縣始建于唐景云二年(711),羅源縣始建于宋乾興元年(1022),這些無不與《報稅開墾》記述矛盾。如果說《報稅開墾》是惠明寺始建及后世重修過程中形成的賬本,那么初始記載當(dāng)與那時的行政區(qū)劃相一致,但事實并非如此。由此筆者認為,《報稅開墾》史料的形成年代最早不過宋乾興元年(1022),故不能作為畬族入遷浙江最早時間乃唐永泰二年(766)的證據(jù)。

2.“府制”的出現(xiàn)及延續(xù)

有學(xué)者指出:“府作為地方行政區(qū)劃,肇始于玄宗之世(712-756),開元年間(713-741),曾先后把雍州、洛州、蒲州、并州改為京兆、河南、河中和太原府。安史之亂及其以后,唐王朝又陸續(xù)改蜀郡為成都府,鳳翔郡為鳳翔府,荊州為江陵府,梁州為興元府,華州為興德府,陜州為興唐府。于是,有唐一代凡稱府者有十。”[17]由此可見,唐代“十府”建制并未出現(xiàn)《報稅開墾》中的廣信府、福州府和處州府。直至明代,“府制”才得以大力推行,并在清代達到頂峰。

廣信府,起于元明延于清末,治在今江西省上饒市信州區(qū)。清乾隆四十八年(1783)修《廣信府志》載:明洪武二年(1369)“胡大海取信州改為廣信府,或曰信也。拓以信安地,廣信也?!盵18]據(jù)此可知,廣信府乃朱元璋部下胡大海攻取信州并將之更名,又納信安而成。與此認識不同,同治十二年(1873)《廣信府志》認為,廣信府始建于元至正二十年(1360),其文寫道:“庚子(1360)明兵取信州路,克之,改為廣信府”[19]。這兩則材料雖在廣信府建立年代上有所出入,但其相隔僅有九年,并同屬改朝換代的重要時期。這與《報稅開墾》所載“唐朝元年二(三)年庚子歲(620),僧昌森住江西廣信府沿(鉛)山縣”存在根本性行政差異。更重要的是,廣信府的初建時間也將《報稅開墾》原本的形成年代向后推移至元末明初。

盡管如今的福州城區(qū)并未形成畬族聚居區(qū),但歷史上的福州卻與畬族有密切關(guān)聯(lián)。從《報稅開墾》資料看,畬族入遷浙江的出發(fā)地即在“福州府羅源縣”。因此,弄清福州府的建制沿革,對我們認識《報稅開墾》的創(chuàng)制年代,也具有不可忽略的重要意義。

據(jù)《福州市志》記載:唐“開元十三年(725),因(閩)州西北有福山,改閩州都督府為福州都督府……治在今(福州市)鼓樓區(qū)。福州由此定名,沿用至今?!盵20]由此可知,福州“府”始出唐開元十三年(725)。不過,“都督府”只是唐武德七年(627)出現(xiàn)的兼理軍、民事務(wù)的一級行政機構(gòu),實與后世之“府”不同,而這種認識在明清地方志中均有反映。明正德《福州府志》寫道:“閩即今福州”,唐“開元間(713-741),改福州都督府”,至明“洪武元年(1368)歸附,二年(1369)改路為府?!盵21]明萬歷《福州府志》亦載:唐“景云二年(711),復(fù)為閩州,置中都督府。開元十三年(725),始稱福州”,至“明洪武二年(1369),改路為府,屬福建布政使司?!盵22]清乾隆《福州府志》延續(xù)了這種說法,但將“改府”時間提前一年——“明洪武元年(1368),改為福州府”“國朝仍為福州府屬福建布政使司”[23]。盡管這些文字在細節(jié)上有所不同,但總體出入不大,且未出現(xiàn)明顯矛盾,只不過增述了本朝狀況??傊?福州之名出現(xiàn)于唐開元十三年(725),直到明洪武初年才最終形成福州府,并一直延續(xù)到清末。

既然“福州府”建制于明洪武初年,《報稅開墾》中的“福州府”難道只是“福州都督府”的簡稱?更何況,“福州都督府”在唐上元年間(760-761)即已不存,直到后梁貞明年間(915-920)才復(fù)有“大都督府”。因此,永泰之后又怎能記述前代行政區(qū)劃,而這恰表明《報稅開墾》大體形成于明洪武二年(1369)之后,進而證明了畬族最早入遷浙江當(dāng)在明代。

處州,今麗水市古稱,作為《報稅開墾》敘述畬族最早入遷浙江的落腳地,同樣是了解這一史料的出路之一。據(jù)《浙江通志》卷二《星野·處州府(名勝志)》記載:“隋開皇九年(589),處土星見于分野,因置處州?!雹菘梢娞幹葑鳛橐患壭姓^(qū)劃形成于隋開皇九年(589),但此時的處州尚未形成“府制”。光緒三年(1876)修《處州府志》記載:“隋文帝開皇九年(589)置處州……元世祖至元十三年(1276)立處州路總管府。順帝至正十九年(1359)九月,明太祖兵取處州,十一月改為安南府,尋日處州府。”[24]這一記載指出,處州之名起于隋開皇九年(589),但元代之前的處州尚未出現(xiàn)“府制”,到元世祖至元十三年(1276)也只出現(xiàn)了“處州路總管府”的行政管理機構(gòu),直到至正十九年(1359)十一月才真正設(shè)立處州府。同廣信府、福州府一樣,作為一個后起的行政區(qū)劃,處州府不可能成為惠明寺初建時得以記錄的行政區(qū)劃。

如果認為《報稅開墾》所記地名屬實,那也只能說明,這一材料僅是以近世之名對歷史事件的綜合性記述,是形成于明代以后的歷史材料。更何況,其中還有關(guān)于明清兩朝的捐助情況,這進一步強化了此材料形成于清代的可能性。再結(jié)合《報稅開墾》對相關(guān)時間的矛盾性記述來看,這種歷史記憶不僅很不嚴謹,且倍顯混亂。

四、家族譜牒:反思畬族最早入遷浙江在“唐”的文獻補充

修譜之風(fēng)始于北宋,并以歐陽修和蘇洵所創(chuàng)編修體例最為典型,史稱“歐蘇譜例”。纂修譜牒原為漢族習(xí)俗,而其擴布則在明清時期,不論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都會基于血緣觀念編修族譜,以記述家族歷史和家教倫理。這一時期的譜牒體例已然脫出“歐蘇譜例”的束縛,變得更加多元,從而令小家譜走向大宗譜。于是,譜牒便成為溯本清源、認祖歸宗、聯(lián)絡(luò)血親的主要手段。由于長期畬漢雜居相處,漢族修譜之風(fēng)不可避免地影響著畬族,故在明清之際,畬族譜牒得以大量出現(xiàn),從而為我們研究畬族歷史文化以及生產(chǎn)生活提供了活的證據(jù)[25]。

在說明《報稅開墾》所記永泰二年(766)為畬族最早入遷浙江時間有誤時,雷必貴分別引述了蒼南青街章山雷氏支族《雷氏宗譜》、景寧包鳳村雷進明支族《雷氏宗譜》及景寧金丘藍敬泉支族《藍氏宗譜》,并將之與德國學(xué)者哈·史圖博的《浙江景寧敕木山畬民調(diào)查記》相印證。不過,既然《報稅開墾》發(fā)現(xiàn)于景寧敕木山村和惠明寺村,那么也應(yīng)從兩村藍雷宗譜入手,以做進一步探討。清咸豐二年(1852),漢民王延在為景寧惠明寺《雷氏宗譜》選輯《雷氏始創(chuàng)宗譜序》時寫道:雷氏“始遷之祖鳳翔公由廣東瓊州瓊縣人濟里遷福建福州古田縣,越居五世孫萬大郎自古田縣遷居浙江處州云和三都旱田奔,越居三世孫林九公由云和遷宣平上坦居,一世孫國法偕弟國聰自宣平徙居麗水十四都惠明寺”⑤。這一譜序并未明言惠明寺雷氏遷住此地的具體年限,但文中顯示該支雷氏的始祖萬大郎自古田遷居浙江處州云和三都旱田奔,而從處州與云和兩個行政區(qū)劃來看,他們遷居此地的年限應(yīng)在明景泰三年(1452)以后。如依此為據(jù),由“越居三世孫”遷宣平上坦推算,“一世孫”再遷“麗水十四都惠明寺”大約在明正德(1506-1521)或嘉靖(1522-1566)年間。

民國八年(1919),漢民張銘為惠明寺《雷氏宗譜》寫作《重修譜序》時記述:“今惠明寺一派據(jù)稱自萬大郎于順治年間(1643—1661)遷括(即處州),云(和)之新處垟,傳至石嵩公轉(zhuǎn)徙宣平上坦,至國法公復(fù)遷麗(水)之十四都惠明寺居?!雹拊谶@一記載中雖有“相傳”二字,但民間口述史的價值不能輕易忽略,因而有關(guān)這支雷氏遷徙此地的大致時間同樣值得關(guān)注。該文所記新處垟(今崇頭鎮(zhèn))與前述三都旱田奔同屬云和,很可能是同一村名。如按《雷氏始創(chuàng)宗譜序》所述“越居三世遷宣平上坦”算起,國法公當(dāng)在清康熙年間(1661-1722)遷居惠明寺,后裔由此散居四方。盡管以兩則《譜序》推測這支雷氏遷居惠明寺的時代有所出入,但它們依然給予我們這支雷氏遷居惠明寺的時限當(dāng)在明正德以后、康熙之前的信息。然而,這一族譜并沒有任何文字告訴我們雷氏始遷祖是與僧昌森同時遷居此地的。既然惠明寺于惠明寺村修建,那么《報稅開墾》史料當(dāng)首先出現(xiàn)于該村,但現(xiàn)存抄本卻很可能是一份回憶性的記錄本。即便如此,這么重要的遷徙信息為何沒能在族譜中得以顯現(xiàn)?

有學(xué)者指出惠明寺供奉著雷進裕之子的神像,但雷必貴對此卻有不同解釋:“與雷進裕一同遷入景寧的僧人,不一定就是惠明寺的開山祖。既然僧人不一定是惠明寺的開山祖,僧人與雷進裕同遷景寧的時間,也不一定與惠明寺開山是同一時間。這是十分淺顯的道理。另據(jù)學(xué)者研究,古時寺院有給本寺作出重大貢獻的幫工(勤雜工)立像供奉的做法。據(jù)傳雷進裕之子長年在寺院幫工,照顧與父輩一同遷入的僧人,百年之后被寺院立像供奉也屬情理之中。可見因與僧人同遷而就以建寺時間為遷入時間,是沒有道理的?!盵3]就目前的研究來看,學(xué)者們尚不能確定雷進裕是否真有其人,或者就是景寧金丘藍敬泉支族《藍氏宗譜》所記“雷進浴”,更何況傳說中的“進?!敝?所以,畬族最早入遷浙江的最早年代并不在唐永泰二年(766),亦可得到說明。

惠明寺抄本并未記述任何有關(guān)藍姓畬民捐資助款的情況,但在敕木山抄本中則明確記載了藍姓畬民的樂助活動。既然在相距甚近的兩個畬族村落同時發(fā)現(xiàn)了《報稅開墾》史料,那么不論從記述內(nèi)容還是書寫規(guī)范,敕木山抄本出現(xiàn)的歷史明顯比惠明寺抄本久遠。然而,結(jié)合敕木山《汝南郡藍氏房譜·汝南郡藍昌和太祖派下子孫造譜序》所述內(nèi)容看,《報稅開墾》所反映的畬民遷徙史依然不具可信性。該《譜序》寫道:“明朝萬歷年又載,原祖宋朝移來福建福州府羅源縣重上里南峰居住……大明萬歷甲申十二年(1584)冬月,移上浙江處州景寧六都張村莊暮洋湖內(nèi)……康熙甲寅十三年(1674)冬月,又移上敕木山上古藔場居住?!雹咴谕蛔谧V中,這些文字還得以重復(fù)記述,只是移居羅源重上里南峰居住的年代被改為元代,但這并不影響敕木山藍氏對源出羅源,于明萬歷十二年(1584)冬月遷居浙江景寧,第一次遷住敕木山在清康熙十三年(1698)冬月的集體記憶。據(jù)此可知,《報稅開墾》在敕木山藍氏中的出現(xiàn)更不會早于清初。

總之,如果《報稅開墾》所載內(nèi)容真實可靠,那其對敕木山藍氏的歷史意義當(dāng)與惠明寺雷氏具有同等重要的效力。不過,這一重要民間文獻和歷史事件并未在敕木山《藍氏房譜》中得到任何記載,難道連流傳于民眾口頭的故事都在此銷聲匿跡?因此,這更降低了《報稅開墾》作為史料的可信度,從而進一步說明畬族最早入遷浙江的時間根本不在唐永泰二年(766)。

結(jié)語

畬族究竟于何時首次入遷浙江并居于何處,尚無定論,但正如邱國珍所說:“畬族最早遷入浙江是在什么時期?這不是一個孤立的問題,它與畬族族群的形成、畬民最早遷入閩東的時間密切相關(guān),甚至還與畬民稱呼在史籍上出現(xiàn)的時間有關(guān)”[5]24,故厘清畬族入遷浙江的時間對整個畬族研究都具有重要意義。然而,《報稅開墾》已無法作為畬族最早入遷浙江之時間的有力證據(jù)。敕木山藍氏《報稅開墾》抄本大致形成于“道光五年”(1825)或其后,惠明寺雷氏《報稅開墾》抄本則大致形成于“同治九年”(1870)或其后。更重要的是,兩則史料所彰顯的時間矛盾、版本差異及區(qū)劃問題足以讓我們對其歷史真實性產(chǎn)生懷疑。畬族最早入遷浙江的時間,這依然是一個值得進一步探查的重要課題。

注釋:

① 可參見蔣炳釗:《畬族簡史》,廈門大學(xué)出版社1988年版;施聯(lián)朱:《畬族風(fēng)俗志》,中央民族大學(xué)出版社1989年版;謝重光:《畬族與客家福佬關(guān)系史略》,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等。

② 《唐朝元皇南泉山遷居建造惠明寺報稅開墾(重修存根)》,原件藏景寧縣鶴溪街道敕木山村;《報稅開墾》,同治拾年(1871)辛未歲夷則月抄,原件藏景寧縣鶴溪街道惠明寺村,復(fù)印件存麗水學(xué)院中國畬族文獻資料中心。

③ 景寧包鳳村《雷氏宗譜》,光緒二十六年(1900),復(fù)印件藏麗水學(xué)院畬族文化研究所。

④ 贊寧:《宋高僧傳》卷第八《唐袁州蒙山惠明傳四》,范祥雍點校,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178-179頁;道原:《景德傳燈錄譯注》卷四《袁州蒙山道明禪師》,顧宏義譯注,上海書店出版社2010年版,第232-235頁。

⑤ 《欽定四庫全書》:史部《浙江通志》,電子版。

⑥ 景寧鶴溪鎮(zhèn)惠明寺村《雷氏宗譜》,民國己未年(1919)重修(1996年增補),復(fù)印件藏麗水學(xué)院畬族文化研究所。

⑦ 景寧鶴溪鎮(zhèn)敕木山村《藍氏房譜》,光緒三十四年(1908),復(fù)印件藏麗水學(xué)院畬族文化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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