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俊珂

“扁擔窄窄，挑起山鄉(xiāng)的未來；板凳寬寬，穩(wěn)住孩子們的心。前一秒劈柴生火，下一秒執(zhí)鞭上課。艱難斑駁了歲月，風霜刻深了皺紋，有人看到你的滄桑，更多人看到你年輕的心?！薄陡袆又袊?018 年度人物頒獎盛典》上，這段屬于“80 后”鄉(xiāng)村教師張玉滾的頒獎詞，感動了無數人。

2001 年，大學畢業(yè)的張玉滾放棄到城市工作的機會，回到家鄉(xiāng)河南省南陽市鎮(zhèn)平縣高丘鎮(zhèn)黑虎廟村，從每月拿30 元錢補助、年底再分100 斤糧食的代課老師干起，一干就是21 年。21 年間，黑虎廟小學前后600 個學生無一人輟學，其中60 名學生升入高等學府。2018 年9 月，張玉滾被中共中央宣傳部授予“時代楷模”稱號。2019 年10 月1 日，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 周年活動現場，張玉滾坐著花車在天安門廣場參加了群眾游行。2021 年，張玉滾榮獲“全國優(yōu)秀共產黨員”稱號。2022 年，他又光榮當選黨的二十大代表。

舍遠方，守大山

2001 年，張玉滾從師范學校畢業(yè)，打算去山外闖一闖。黑虎廟小學的校長吳龍奇卻找上門來，說學校急缺老師，希望他留下來。彼時，山坳里的黑虎廟小學只有13 間土坯房，還有半截被雨水沖塌的圍墻。教室里，則是“破桌子，破水泥臺子，里面坐著十來個土孩子”。目睹此情此景，青春熱血的張玉滾決定留下來當一名山村教師，這一當就是21 年。2020 年教師節(jié)，老校長吳龍奇來黑虎廟小學和老師們團聚。他拍著張玉滾的肩膀，欣慰地說：“這些年你辛苦了，我沒看錯人！”

2006 年以前，黑虎廟村到高丘鎮(zhèn)還沒有公路。想去鎮(zhèn)上，只能沿著山脊上牛羊踩出的小道翻過一座海拔1600 多米的高山，來回需要10 多個小時。那幾年，張玉滾挑著扁擔，往返于學校和高丘鎮(zhèn)之間，挑書本教材、學具用具，挑大米蔬菜、油鹽醬醋，來回10 多個小時的奔波成了家常便飯。這段往事，如今被用一段文字記錄在了張玉滾故事館：“六尺扁擔，一頭擔著信念，一頭擔著希望，擔起彎彎的山路，擔起沉睡的大山，擔著自己的人生，也擔起無數人的未來。一個時代的楷模，正從這里站起；一種精神的樂章，正從這里奏響……”

條件艱苦，交通不便，直接導致師資不足。這樣的現實讓張玉滾不得不把自己打造成“全能型”教師：什么學科都會教，什么事情都能干，“拿起教鞭能上課，拿起藥箱能看病，拿起勺子能炒菜，拿起針線能縫紉”。校舍破了，課桌椅壞了，也能修能補。

黑虎廟小學的老師換了一茬又一茬，張玉滾卻多次放棄更好的工作機會，始終堅守大山深處。他深知，這里的孩子需要他。走出大山，是山里人世世代代的夢想、心心念念的追求，而刨除窮根，改變命運，必須從教育開始。張玉滾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點燃孩子們走出大山的夢想，去實現他們的人生理想。

舍小家，利大家

從教以來，張玉滾幾乎把全部心血都傾注在學生身上。他教的學生有的考上大學，還有的念了研究生。家長們提到他，總會激動地說：“玉滾在，我們的孩子就有希望?！睂τ诩胰耍瑥堄駶L卻充滿虧欠。他最感愧疚的，就是相濡以沫的妻子。

2003 年，為了讓寄宿生吃好飯，學校建了個食堂，卻沒錢請廚師。張玉滾便“軟磨硬泡”，叫回在外地打工的妻子張會云來給學生做飯。在一次用機器軋面條時，張會云出了意外，右手中指、無名指被軋碎，從此落下了殘疾。2006 年秋季剛開學，臨時轉來的十幾個學生缺課本，因為自己太忙，張玉滾就讓妻子抱著9 個月大的女兒到鎮(zhèn)上買書。返回時，母女倆乘坐的三輪車發(fā)生意外，女兒不幸離世。這兩件事，都成為張玉滾心中無法磨滅的痛。他不止一次對妻子說：“這輩子，我最對不住的人就是你?！睆垥茀s總是安慰他：“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再說，你干的是正事，是大事?！?/p>

干大事的張玉滾，也經歷了一次劫后余生。2013 年10 月的一天，他騎摩托車去高丘鎮(zhèn)開會，因為剎車失靈被摔出10 多米遠，腿部受傷，昏迷了半個小時。幸好路邊有塊大石頭，人和車被擋住才沒掉落懸崖。

張玉滾不僅自己扎根山村做教育，還“拖親戚下水”。侄子張磊大學畢業(yè)后，在深圳一家企業(yè)工作，娶了廣西姑娘余超鳳。2008 年春節(jié)，張磊帶余超鳳回老家過年，張玉滾趁機動員兩人回鄉(xiāng)做老師?！爱敃r，我們打工的月收入是這里老師月工資的十幾倍?！庇喑P說，“那時學校滿是泥濘，還經常停電停水，簡直不敢想象在這里怎么生活?！币淮蝺纱蝿訂T不行，就三次四次。第五次時，張會云也去了。張磊看著嬸嬸殘缺的右手，雙眼酸澀，終于答應辭職去考教師資格證?，F在，張磊和妻子余超鳳都已經在黑虎廟小學任教多年。

舍舊貌，換新顏

因為張玉滾，黑虎廟小學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在政府、教育部門以及社會各界的關心支持下，學?，F在軟硬件設施齊全，有標準化的教學樓、綜合樓、操場，還有音樂室、美術室、微機室，已經成為一所美麗的寄宿制學校。學?，F有6 個年級6 個教學班，學生105 人，在職教師15人（含支教）。由于路途遙遠，夜路不好走，大部分學生只能吃住在校。校長張玉滾和老師們不僅要負責學生的學習，還要關愛學生的生活。

隨著新建成的時代楷模展廳、雷鋒先進事跡展廳、黨建活動室以及錄播教室相繼投入使用，黑虎廟小學也成為一塊精神高地，成為全社會學習雷鋒精神、弘揚楷模精神的教育實踐基地，前來參觀、學習的人絡繹不絕。

艱苦的環(huán)境、長期的操勞，讓1980 年出生的張玉滾看起來略顯“老相”。可他毫不在意，依然專注于鄉(xiāng)村教育事業(yè)，致力于用知識改變山里娃的命運，托起大山的希望。他也希望用自己在鄉(xiāng)村的工作經歷，影響帶動更多人投身鄉(xiāng)村教育，用“優(yōu)秀的人”培養(yǎng)更多“優(yōu)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