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強

敬愛的爸：

去年的5月28日您離開了我們。一年多來，您在天堂還好嗎？

在您離去最初的幾個月里，我一直陷入失去您的深深悲痛之中，您的音容笑貌時時展現(xiàn)在我的腦海，我常常禁不住淚流滿面。您的兒媳玉芝勸我：“人總會有這一天的，咱爸91歲離去，也算是高壽了，好在走時沒受什么罪，神態(tài)是安詳?shù)??！甭兀覐谋瘋袧u漸走出，沉浸在深深的思念和長長的回憶之中。

一年多來，我每天都在用心跟您說話，回憶著幾十年來和您在一起的時時刻刻、點點滴滴。

爸，您是一位勤奮讀書、筆耕不輟的郵電老兵，日記和書信伴隨著您的一生。在很多大的政治運動、活動和事件以及親情交往中，您常以日記和書信的形式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感情。幾十年里，您向黨和國家寫過一些表達赤膽忠心的信，給組織上寫過大量的工作建議和思想?yún)R報，給弟弟妹妹及晚輩們寫過很多關懷勉勵的書信。讓我記憶深刻的是，您曾以共產(chǎn)黨員的飽滿激情先后在20世紀90年代初，和2008年5月12日、2011年黨的九十周年誕辰給黨組織寫信，表達您的心聲。您曾資助希望工程、捐資汶川抗震救災、向黨組織繳納萬元特殊黨費，表明您對黨的赤膽忠心。您一生都以共產(chǎn)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以實際行動教導您的弟弟妹妹和子孫后代怎樣做人，怎樣做事，作為您的親人，我們大家都終生難忘。

一

爸，您的一生與書信有著不解之緣。您和媽的尊名“鴻鈞”和“淑信”正是“鴻雁傳書”的巧合。

遺憾的是，在我的記憶中，我只給您寫過一封信。因為我結婚前和您在一起生活，婚后也在同一個城市，即便因工作出差或旅游外出，最長分開也不會超過半個月。青年時代沒想起寫信。之后電話、手機通話方便了，更沒想到寫信。

那封唯一寫給您的信，是30多年前的1990年9月中旬，我去長沙看眼病，那還是您從報紙上看到湖南中醫(yī)學院治療許多眼病有效果，讓我去的。10多天后，我寫信告訴您和媽眼病治療有效果以及對您二老的思念之情。把平時羞于開口、感恩父母的話洋洋灑灑寫了三大頁信紙。您給我回了信，有欣喜、有關愛、有鼓勵、有教誨……回來后，媽給我說：“你爸是流著淚看完了你的信，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少遍，很長一段時間，信就放在他的枕邊?！睙o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我深切感受到了濃厚的父子之情。之后的幾十年里，我還想再給您寫信，匯報學習、工作和生活，表達父子之間的感情，但因為一直在一起，經(jīng)常見面，該說的話大都說了，也就沒再給您寫過信，現(xiàn)在想來是個缺憾。爸，您離開了我們，骨肉分離，天地相隔，我想您一定更希望看到我用書信的形式與您交流。

二

爸，一年多來，無論是白天，還是在夢里，我常常和您說話，今天，我把給您說的話整理記錄下來，以書信的形式發(fā)給您。

去年5月9日的母親節(jié)，我們回家，您的兒媳玉芝給媽理了發(fā)，當時您在住院，我們跟媽說，等一個月后的父親節(jié)我們再來給爸理發(fā)。沒想到您突然離去，我們想盡這一點點晚輩的微薄孝心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去年5月22日，因為您發(fā)高燒，二弟和堂弟曉宛把您送進了省人民醫(yī)院急診室。大夫當時就下了病危通知，而我們認為這是醫(yī)院小題大做。因為近十年來，您經(jīng)常住院。僅2019年那一年，住院就多達6次。由于長期積勞成疾，您從40多歲起，先后患上高血壓、糖尿病和心腦血管疾病。后來，您堅持鍛煉、重視飲食，主動積極與主治大夫搞好配合，每天堅持服藥和食療，這些老年性疾病一直控制得很好。就是住院，也主要是睡眠不好、腸胃不通暢、腳面浮腫、牙齦疼痛、皮膚瘙癢等不危及生命的病癥。即便是發(fā)高燒，一支退燒針或一個吊瓶，很快也都能康復如常。每次住院，也多是調(diào)理，一個療程后便會出院。誰知這次，在家還能跟媽正常交流的您，從被送進急診室到第二天住進亞重癥監(jiān)護室，就沒有再完完整整地說出一句話。

在您住進亞重癥監(jiān)護室的5天后，5月27日下午3點多，您從監(jiān)護室被推出，去做CT檢查。走廊上，您用幾個月來少有的光亮眼神掃視著身旁的親人，口中不停地念叨著什么……但因舌頭癱軟，缺乏張力，說話含糊不清，二弟他們俯近您的臉龐，仔細傾聽，隱約聽到您是在念叨身邊親人的名字：玉芝、小鋼、曉宛、群慧……眼光掃過他們后，還在繼續(xù)尋找著，兒媳玉芝明白您的心，說小強、小勇、其他兒媳和您的孫子孫女他們今天都沒來，等您住進普通病房，俺媽和他們都會來看您。您似乎聽明白了，停止了尋找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檢查全過程，5天來始終守候在監(jiān)護室外的二弟一直握著您的手，他沒想到，這竟是他與您生前最后的握別。從CT室出來，您向身旁的護士連聲含糊地說著“謝謝，謝謝”，同時還向身邊的親人繼續(xù)不停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他們努力辨別，也難以聽明白。您是想要交代什么，有什么心事需要表達？這是您留在世上最后的話語。您那最后閃著些許光亮的眼眸和含糊不清的語言，與幾十年來您那聚精會神的眼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話語和朗朗笑聲形成的鮮明對比，將永遠銘刻在我的腦海，是我終生難以拂去的痛。

檢查前，大夫說，CT檢查相關指標參數(shù)基本正常的話，可轉(zhuǎn)進普通病房。當時，CT結果出來，相關指標參數(shù)也確實基本正常，沒想到病情會在當晚突然惡化，一度中斷呼吸。當?shù)诙焐衔纾覀冋谏塘空埡幽厢t(yī)學院專家前來會診是否需要做氣管手術時，沒成想中午1點多，您的病情再次惡化，心肺功能急劇衰減。您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從四面八方趕往醫(yī)院，緊張地守候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屏氣凝視著監(jiān)護室的大門，企盼一生創(chuàng)造出許多奇跡的您能夠再次創(chuàng)造奇跡。

沒想到，5月28日15時19分，因搶救無效，您離開了我們。

這猶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我們難以置信。

我不相信，一個樂觀、豁達、堅強、自信，幾十年來戰(zhàn)勝了一個又一個病魔的爸就這么猝然倒下了。

爸，您走得是那樣匆忙，一句囑托的話也未留下。兒子品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失落和悔憾。

爸，您的心臟停止跳動后，您在場的親人們懷著無助、無望、極其悲痛的心情，流著眼淚，通過長長的走廊，把您推到安放您的地方。

推車停下后，我滿臉淚水、哆哆嗦嗦尋找并握著您那逐漸變涼的手，這是我最后一次跟您握手，不忍松開。不是有一個成語叫撒手人寰嗎？我想緊握著您的手把您留下，玉芝哽咽著輕聲告訴我：“松開吧，要給爸穿衣服了，再晚，穿衣服就不方便了?！蔽乙酪啦簧岬厮砷_了手。爸，您真的撒手人寰了。爸，您一定聽到了親人們那抑制不住的抽泣聲和哽咽聲了吧？您一定知道我們是多么不想讓您離開??！

玉芝打開了她和曉宛一同為您買的壽衣，那是一套紫紅色、印有團花圖案的唐裝。還在您80歲生日前一天，我們和您一起到唐裝店，為您選擇了一套您最喜歡的唐裝。10多年來，凡是過年過節(jié)過生日或迎接貴客，您總是喜滋滋地穿在身上。穿得久了，前襟稍有些磨損，我們要再給您買一件，您說：“不用了，這就挺好的，將來我百年之后，你們還要給我穿上這套衣服?！蹦耐蝗浑x去，我們不敢即時讓與您感情深厚、已是86歲高齡的媽知道，怕她一時承受不了，也無法取出幾年前她已經(jīng)為您準備好的送老衣。爸，我們還是背著一生艱苦樸素的您，在臨別時，給您穿上了一套嶄新的唐裝，還是您喜歡的那種花形。

爸，因為疫情等原因，您住進亞重癥監(jiān)護室后，醫(yī)院不允許家屬探望，幾天來，您所有的病情變化，均是通過醫(yī)護人員轉(zhuǎn)述。我們對起碼的隔著玻璃或視頻及時了解您的病情的途徑也不能得到而感到遺憾。

爸，這是您幾十年來多次住院僅有的一次身旁沒有親人陪伴，6天來，您的親人守在監(jiān)護室外，卻咫尺天涯。爸，這6天，您沒有感到孤獨和無助吧？您沒有吃苦和受罪吧？您沒有含著遺憾咽下最后一口氣吧？兒子這么想，也這么問，卻再也無法得到您的答案?；卮鹞业闹挥形夷且淮共蛔×鞒龅臏I水。

爸，近幾年來，您看到和您一起工作過的老同志一個個相繼離去，曾幾次給我們兄弟交代，在您百年之后，一定要照顧好媽的身體和生活。您還交代，伴隨您幾十年的書房擺設盡量保持現(xiàn)狀。每當那時，我總是想，您的身體還是那么硬朗，飲食正常，每天按時服藥、散步，思維和記憶力就像五六十歲的人一樣清晰敏捷，怎么也能活到九十五六歲以上，現(xiàn)在交代這些話，似乎早了些，沒想到，您離開我們的這一天來得這么突然。

三

爸，您離去得太突然了。

我們兄弟商定，在玉鳳路郵政小區(qū)、您曾經(jīng)小住和勞動過的那套一樓房子里為您設置靈堂。將靈堂設在這里，我們考慮到，除了暫時瞞著媽之外，另外還有兩個您一定能夠滿意的理由：一是作為一個18歲參加郵電通訊工作、將近61歲離休，之后又發(fā)揮余熱擔任《光明日報》《青年導報》、廣州《信息時報》發(fā)行顧問直至70歲高齡，對郵電工作無限熱愛并作出突出貢獻的郵電老兵，最后從郵政小區(qū)離開，想必也是您的心愿；二是作為一個從小就從事農(nóng)業(yè)勞動的農(nóng)民的兒子，這套一樓房子小院的菜園里，是您生前最后從事農(nóng)業(yè)勞動、留下足跡和汗水的地方。我們想，把靈堂設在這里，如果您在天有知，也一定會同意的。

靈堂布置好后，您的所有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以及在鄭州和從外地趕來的侄子、侄孫為您守靈，您的三弟、四弟及弟媳、二妹、小妹，以及省內(nèi)“李家堂屋”微信群里的其他親人和您在鄭州親家的子女，以及您長孫大龍女朋友的父母也從外地趕來，為您送行。

雖然我們按照您老人家生前的囑托，喪事從簡，不擴大影響，未按省郵電局老同志去世的慣常做法，在緯五路郵電家屬院門口張貼訃告，也未在您工作過的單位微信群里發(fā)布信息，還是有很多人從不同渠道得知您離世的消息，大家紛紛送來花圈，發(fā)來唁電，他們中有您的老領導、老同事，也有我們的老鄰居以及我們兄弟的同學、同事和朋友，我不再一一列舉他們的名字。

爸，我要特意告訴您的是，這次前來為您吊唁送行的親友同事中年齡最長的，是跟您有著深厚感情、最能談得來、已是84歲高齡的您的三弟我的三叔，身患多種疾病的他不顧孩子們的勸說和長途坐車的辛苦，執(zhí)意從200多公里外的老家南陽趕來和您告別。在您的靈前和身旁，他悲傷至極，老淚縱橫，兩手不停地劇烈顫抖。他沒有忘記，70多年前的1944年您離家外出求學時，一直跟著您在房前屋后、田間地頭跑前跑后，當時只有7歲的他，雙手緊緊抱著您的腿，舍不得您離開。您叫著三叔的乳名，說：“胖娃兒，你松開手吧，大哥假期很快就會回來了，再帶你玩?！蹦娜艿攘艘粋€又一個假期。先是兵荒馬亂，后因工作繁忙，您直到參加革命工作后的第二年，1950年的八九月份，才有機會趁著送郵件的四輪馬車，歷經(jīng)三個晝夜，第一次回到闊別六年的老家，三叔高高興興地牽著您，把您帶到新中國成立后家里分到的耕地前、菜園旁。他沒有忘記，是您在1960年給他提供了進城當工人的機會，而他在幾十年的工作中也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刻苦鉆研，成績突出，多次被評為“先進工作者”，為您這個在局機關工作的大哥也增添了不少光彩。今天，他知道，他這雙小時候和您牽過無數(shù)次、長大后干過農(nóng)活、修過汽車、長滿老繭、厚實的大手再也無法把您留住。這次見面，是他和敬愛的大哥的永別。

5月30日清晨，河南省郵政銀行在省醫(yī)告別廳為您舉行了告別儀式。

在殯儀館，我滿臉淚水用雙臂恭敬地擁抱著您的相片，就像60多年前，我孩童時期投進您的懷中一樣，緊緊相擁，久久不愿分離。從告別廳到殯儀館的幾個小時，我的淚水像日夜流淌的小河，抑制不住。小我10多歲的堂妹小光、表妹小峰兩人在我身旁，不停地替我擦去淚水。如果淚水能匯成一條河的話，我定會流出更多的淚水，載上一葉小舟，將親愛的爸從對岸接回。

爸，當您從靈車上被抬下，即將進入天堂的一瞬間，您的弟弟妹妹、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們以及在場的所有親人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肝腸寸斷。

歲月悠悠，天地茫茫，我在心里哭訴著：爸，敬愛的爸，我們永別了，從此將天地相隔，愿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爸，您一生太辛苦了，太勞累了，像吐盡絲的蠶，燃盡淚的蠟，該休息了，您雖已化作一縷青煙，飛向遙遠的天堂，但我始終堅信，您的精神永存，您的英靈猶在……

爸，您走后的一七祭日，我寫下了《哀悼父親》的詩句“哀樂低垂欲斷腸，悼文淚雨灑天堂。父子陰陽兩相隔，親情地久更天長”表達對您的哀思。

爸，您知道，我退休前是一名新聞工作者，幾十年來，寫了不少通訊報道的稿件，對詩歌并不擅長，也沒過多的研究，有感而發(fā)的小詩，最多也就那么一二十首，僅僅是自我欣賞，從未發(fā)表。但在您離去的一年里，繼《哀悼父親》之后，我還是情不自禁地寫下了《感恩父親》《紀念父親》《學習父親》《緬懷父親》《父親天堂不寂寞》等七絕七律小詩和自由體長詩《爸，您在哪里》，深切緬懷您老人家。

爸，雖說您走得過于匆忙，未就身后事留下只言片語，但在長期的親情交往中，我們父子心靈相通，您所有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早已牢牢根植于兒子心中。兒子知道您心中所想，知道您的擔憂和愿望，我們兄弟一定會齊心協(xié)力，像您在時一樣，過好今后每一天，一定會照顧好媽，解決好您孫子孫女們的學習、工作、婚姻、生活等問題。

四

爸，幾十年來，您始終沒有忘記您那貧困、苦難的童年和少年。

1930年7月26日農(nóng)歷庚午馬年閏六月初一，您出生于河南南陽縣十八里屯一個貧困的農(nóng)民家庭。您經(jīng)常給我們說，舊社會，家境貧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在帝、官、封三座大山的剝削和壓迫之下，廣大勞動人民在水深火熱中受盡欺凌。您說，您未出生時，有一個哥哥尚在幼年便夭折了。之后，爺爺奶奶相繼生育成活了7個兒女，您便是兄弟姊妹中的老大，從小，老大的責任和義務便深深地印在了您的心里，扛在了肩上。六七歲時，您就開始幫助父母照顧弟弟妹妹，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務。直到8歲，才開始在本村小學讀書，學習成績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由于連年戰(zhàn)爭和旱澇，生活更加困難，萬不得已，您只好輟學。小小年紀，您便幫著父母做農(nóng)活，走街串巷賣油鹽醬醋貼補家用。田間地頭和貨擔旁，人們?？吹侥巫尾痪?、埋頭讀書的瘦小身影。

大約在12歲那年，您染上瘟疫，病情比較嚴重，高燒持續(xù)不退、頭發(fā)幾乎掉光、整天說胡話，爺爺?shù)洁彺骞礌I請大夫，經(jīng)數(shù)個月的中草藥治療，病情得以好轉(zhuǎn)。

您的童年，吃不飽穿不暖，為了補貼家用，家里先后做過涼粉、開過以賣面條和包子為主的小飯鋪，后來，由于種種原因，開了不足一年的飯鋪只好關閉。

爸，您常說，那時窮苦農(nóng)民吃不飽、穿不暖，您立志要學習文化掌握知識改變我們家貧苦的命運。

1944年您14歲那年，聽說離家不遠的內(nèi)鄉(xiāng)縣有一家免費吃住、不收學費的教養(yǎng)院學校，您想著這可以為比較貧困的家庭節(jié)省學費，同時，考慮到稍大些的弟妹可以接替您手中的活計了，您就懷著強烈的讀書欲望，試探著向父母提出外出求學。爺爺奶奶深知您非常喜愛讀書，考慮再三，答應了您的要求。您在一名地下黨員的指引下，和同村另外三個小伙伴一起到了著名抗日將領孫連仲將軍的夫人羅毓鳳女士投資開辦的內(nèi)鄉(xiāng)縣教養(yǎng)院。

為了將功課學得更扎實，已在村里讀完四年級的您重讀了四年級課程。學校以班為單位，上課、食宿、出操，實行軍事化管理，雖說是吃住免費，但飯食定量不夠吃，同學們就摘些山果、挖些野菜充饑……

雖說教養(yǎng)院的條件比較艱苦，但您還是克服困難，努力學習。半年后，由于日本侵略戰(zhàn)爭造成的兵荒馬亂，時局不穩(wěn)，學校不得不遷至600多公里外的陜西眉縣。由于路途遙遠，有些同學不再西行返回家中，一起讀書的同鄉(xiāng)越來越少。

西遷路上，你們不僅要躲避炮火，還要翻山越嶺蹚水過橋。途中，你們看到不少車馬行人墜入溝中，車毀人亡，還有幾個學生也不幸掉下懸崖。比起那些墜崖的同學，你們十幾個掉入冰冷刺骨齊腰深河水里的同學要幸運得多。就這樣，歷盡艱辛，20多天后你們才到達目的地。

您還記得，在教養(yǎng)院西遷到達西安時，您平生第一次觀看了電影，那是一部名叫《放下你的鞭子》的無聲電影，當看到影片中貧苦人民不幸的遭遇，大家都流下了傷心悲憤的淚水，愛國熱情被更加激發(fā)。電影結束后，進步老師播放了《義勇軍進行曲》《大刀歌》《松花江上》《打回老家去》等救亡歌曲的唱片，劇場里，最初的哭聲變成一陣陣“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列強”的口號聲。

在眉縣的臨時學校里，吃住和學習條件都比內(nèi)鄉(xiāng)更為艱苦。你們堅持了大半年，日本投降了，大家歡欣鼓舞，慶祝勝利。幾個月后，教養(yǎng)院接到通知，遷往許昌，更名為河南省第二育幼院。雖然這次回遷，免去了徒步辛苦，但先坐敞篷車時，恰逢大雨，很多同學被淋得感冒發(fā)燒；后改乘悶罐車，車廂密閉，空氣污濁，憋悶難忍，又有不少同學病倒。

歷經(jīng)坎坷的求學之路，磨練出了您的堅強意志，也培養(yǎng)了您好學上進的精神。由于您從小在老家入學較晚又中途休學，在教養(yǎng)院，比同班同學普遍大兩三歲的您，勤快懂事，樂于助人，加之學習成績一直很好，頗受老師同學的喜歡，從內(nèi)鄉(xiāng)到眉縣再到許昌高小畢業(yè)，您一直擔任班長。

離開內(nèi)鄉(xiāng)之后，從眉縣到許昌，您幾次發(fā)回家的書信都石沉大海。尚未成年的您努力克制思念父母的心情，以頑強的毅力，在顛沛流離中以優(yōu)異的成績讀完了高小課程，同時，接受了進步思想。

1948年初，許昌初級職業(yè)學校成立，數(shù)千人報名應考，小學畢業(yè)的您以第三名的成績考入該校。入學不到半年，學校停辦，為了生存，您賣過甘蔗，到一家私立醫(yī)院當過學徒，吃了不少苦。

五

爸，1948年8月您18歲那年，有幸遇到一位前輩，他給您指出了到醫(yī)學院上學、到部隊參軍和到郵政分局的前身交通局從事人民軍隊前線與后方往來信件的分揀工作三條人生之路。

多年兵荒馬亂、顛沛流離的求學之路使您知道了“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的重要，您選擇了到交通局工作。

1949年1月14日，您在許昌市人民政府西大街辦事處劉航舟街長的帶領下，到天平街許昌市交通局見到了魏震局長，正式參加了革命工作，成為新中國第一代郵電通訊事業(yè)的開創(chuàng)者。

當時的許昌市交通局設置有三個班，分別是交通班、警衛(wèi)后勤班和內(nèi)務班，您被分配到了內(nèi)務班。

參加工作后，您在黨組織教育培養(yǎng)下，積極要求進步，5個月后，便加入新民主主義青年團。

之后的幾十年，您曾多次回憶并給我們兄弟說起，1949年10月2日，許昌市舉辦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大會。各單位敲鑼打鼓、扭著秧歌到西北大操場集合，現(xiàn)場歌聲此起彼伏、各單位歡呼聲不斷，參加集會的機關、企事業(yè)單位和廣大群眾約2萬余人，在一個七八萬人口的城市里可以說是盛況空前。會上，領導講話，農(nóng)民代表、工人代表、學生代表紛紛發(fā)言表決心。會后，在許昌主要街道舉行慶祝游行，滿城紅旗飄揚鑼鼓喧天，人們歡天喜地來歡慶這個盛大的節(jié)日。您也參加了那次盛會和游行，很受鼓舞，激發(fā)了您的愛黨愛國熱情和愛崗敬業(yè)精神。幾十年來，每當您回憶起那個激動人心的場面，仍然興奮不已。

在剛剛參加工作的那段日子里，緊張、繁忙的工作間隙，您努力克服一個個困難，堅持自學，不到兩年的時間里，讀完了初中、高中文史方面的全部課程，這在文化尚且落后的建國初期，可算是一個響當當?shù)闹R分子了。

隨后，在轟轟烈烈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大潮中，您的讀書面也隨之不斷擴大，有針對性地閱讀了馬列、毛主席的著作，還讀了大量哲學、社科、文史方面的書籍報刊。您的視野更加開闊，思想覺悟、文字功底和寫作能力都有了很大提高。

隨著全國解放，郵政局工作重點也由為解放戰(zhàn)爭和前方解放軍官兵書信服務轉(zhuǎn)向為新中國建設和廣大人民群眾服務，增加了一些收費郵電業(yè)務，并將原來免費贈送的報刊改為收費訂閱，社會上有個別人不能正確認識形勢，詆毀郵電局是為了掙錢的本位主義，您就用“赤兵”的筆名以讀者來信的形式在中南局開辦的《中原日報》發(fā)表文章，駁斥這種錯誤觀點。您以郵電局現(xiàn)時繁忙的日常工作為事實依據(jù)，對全國解放后、新形勢下郵電工作重點轉(zhuǎn)移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進行了認真的分析，以犀利的文筆擺事實、講道理，端正了人們的思想，在全省郵電系統(tǒng)產(chǎn)生了強烈反響。

爸（右二）在鄭州市郵政局發(fā)行現(xiàn)場向時任郵電部部長文敏生（左二）匯報報紙發(fā)行工作 ▲

1950年，全省郵政體制改革，撤銷郵政分局，許昌郵政局劃歸許昌專署直接領導，不久又更名為許昌郵電局。

之后，您在工作上更加積極努力，政治上要求進步，1952年8月，22歲的您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同時擔任河南許昌郵電局人事保衛(wèi)干事，負責人事、教育、勞動工資和保衛(wèi)、保密以及監(jiān)察工作，擔子越來越重。1953年10月?lián)卧摼置貢?954年4月?lián)尉贮h支部副書記。1956年，您擔任許昌郵電局辦公室主任，協(xié)助局長參與管理全局的通訊生產(chǎn)工作。1958年，曾代表許昌郵電局出席了時任郵電部部長、后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朱學范同志在北京主持召開的“人民公社辦郵電”座談會。向朱部長匯報工作，朱部長對您這位來自基層一線的青年干部理論聯(lián)系實際、邏輯嚴密、條理清晰、語言流暢的匯報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贊揚，指出許昌局的工作具有先進性、典型性，值得在全省乃至全國學習推廣。同年，郵電部還在許昌召開報刊發(fā)行會，您在大會上介紹了許昌經(jīng)驗，部領導給予了充分肯定，會議一致決定全國各地學習許昌經(jīng)驗。

多年來，您的工作能力和才干，以及突出的成績一直受到上級領導的關注。1963年11月，您作為優(yōu)秀青年干部，被調(diào)往河南省郵電管理局任辦公室秘書、綜合組組長。在擔任秘書的十幾年間，您認真學習深刻領會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緊密聯(lián)系工作實際，抓住本質(zhì)性、方向性，先后撰寫了數(shù)以百計觀點正確、論據(jù)充分的工作安排和總結、動態(tài)簡報、經(jīng)驗材料和領導講話，還主持制定并親自撰寫了切實可行的郵電體制調(diào)整、農(nóng)村電話體制改革、省局機構設置方案編制等文稿。由于您撰寫的材料理論聯(lián)系實際，具有較強的政策性和指導性，主題鮮明、結構嚴謹、文筆流暢，被同事們譽為“河南郵電建國后的一支筆”。

1977年8月，由于您的工作成績突出，代表河南省郵電管理局，參加了郵電部在北京召開的郵電部門學大慶會議，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并合影留念。

1979年，您調(diào)往鄭州市郵局；1983年11月，擔任行政一把手，全面主持郵局的行政工作；1984年4月，又主持黨委的全面工作。

改革開放初期，您在主持領導郵局企業(yè)整頓工作中，堅持以提高企業(yè)經(jīng)濟效益為中心，突出抓了貫徹三個條例，完善企業(yè)領導制度，堅持以改革精神，對生產(chǎn)機構進行整頓，取得了突出成績。

1983年鄭州市郵局被郵電部和省政府評為經(jīng)濟效益顯著企業(yè)，受到表彰獎勵。您還在郵電部召開的武漢企業(yè)整頓座談會上介紹經(jīng)驗，受到與會代表的贊揚。時任省委第一書記劉杰和郵電部部長文敏生親自到鄭州市郵局視察指導工作，對鄭州市郵局取得的突出成績給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

1986年11月，您參與創(chuàng)辦了河南省郵政儲匯發(fā)行局，之后便主持該局的全面工作，直到1991年3月離休。其間，您認真貫徹省局郵政儲蓄要作為拳頭業(yè)務來抓的指導思想，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您幾乎跑遍了河南省100多個縣市，一學二擺三算賬，利用郵電部門點多面廣的優(yōu)勢，指導基層的同志更好地開展郵儲工作。臨近春節(jié)，您了解到林縣近10萬建筑大軍帶著一年辛勤勞動掙來的錢回家過年，及時到當?shù)睾涂h郵電局局長郭用福等人研究方案、制定計劃，抓住時機，開展協(xié)儲勸儲活動。當輝縣郵電局在局長楊海福的領導下開展有獎儲蓄活動，初顯成效時，您及時親臨輝縣召開現(xiàn)場經(jīng)驗交流會，同楊海福等人進一步完善總結有獎儲蓄的辦法和經(jīng)驗。這兩個局行之有效的方法，使林縣和輝縣的儲蓄額迅速上升，一躍成為全國縣級第一和第三，并將這一成果保持數(shù)年。

您將林縣、輝縣樹立為典型，向全省推廣他們的成功經(jīng)驗，并總結、創(chuàng)立了“千方百計想辦法，千言萬語去宣傳，千家萬戶找儲源，千辛萬苦做貢獻”的“四千精神”，和全省郵電職工一起開展協(xié)儲勸儲活動，使河南郵政儲蓄工作取得了突出的成績。1988年，作為一個在全國經(jīng)濟并不算發(fā)達的省份，河南郵政儲蓄余額占比達到全國郵政儲蓄余額總量的百分之十一點多。1988年、1989年、1990年連續(xù)三年保持全國第一，受到郵電部嘉獎，多次受邀在全國郵儲會議介紹經(jīng)驗。

爸，您為了郵儲事業(yè)不辭辛苦，積勞成疾。在1990年2月19日至5月25日因繁忙的工作，突發(fā)心腦血管疾病，在河南醫(yī)學院第一附屬醫(yī)院住院96天，醫(yī)院曾兩次下病危通知。住院期間，您不顧虛弱的身體，在病房接待了湖南省郵電管理局分管局長帶領的學習參觀團，向他們介紹了河南的郵儲經(jīng)驗。出院后，您看到由于外省紛紛來河南參觀訪問，個別人出現(xiàn)驕傲自滿的苗頭，及時開展了“外省學河南，河南怎么辦”的大討論，使大家提高了認識，增強了信心和決心，鞏固了取得的成績。1990年7月，您到了離休年齡，但因工作需要，經(jīng)組織同意，直到1991年3月才離開工作崗位。

爸，您工作的幾十年里，多次被評為地市和省局的“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和“先進工作者”，1988年還被評為“省直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

2019年國慶節(jié)，您在離休20多年后，還榮耀地獲得了國家頒發(fā)的省郵電系統(tǒng)中為數(shù)不多的“建國70周年榮譽勛章”。

在您90歲生日時，當年的國家郵政儲匯局局長王云鵬不顧自己80歲高齡，從北京偕中國郵政儲蓄銀行總行工會主席劉敏及河南省分行的相關領導為您祝賀生日，并用詩句“畢生奉獻在郵政，四千精神首勵人。嘔心瀝血謀發(fā)展，儲匯業(yè)務建功勛。斗轉(zhuǎn)星移九十載，皓首未曾忘初心。牢記使命譜華章，薪火相傳迎新春”給您高度評價。中國郵政銀行從這次見面拍攝的照片中，選用3幅，刊登在總行編輯、印制、發(fā)行到全國的2020年度臺歷上，這是對您為郵儲工作做出的突出貢獻給予的充分肯定和褒獎。

爸90歲生日時，當年的國家郵政儲匯局局長王云鵬（右一）偕中國郵政儲蓄銀行總行工會主席劉敏（左一）為爸祝賀生日，在家合影留念 ▲

爸，您離去后，組織上給予了您客觀、真實的評價，說您政治堅定，參加革命以來，您始終牢記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共產(chǎn)黨員，第一職責是為黨工作，做到忠誠于組織，任何時候都與黨同心同德。始終熱愛黨、擁護黨、相信黨、依靠黨、服從黨，自覺把對黨忠誠轉(zhuǎn)化為愛崗敬業(yè)、履職盡責、苦干實干、勇創(chuàng)佳績的實際行動……

稱贊您一生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無論是在業(yè)務崗位，還是在管理崗位，您總是一心撲在工作上，干一行，愛一行，精一行，行行是狀元。

說您作為河南郵儲事業(yè)的奠基人，河南郵儲的第一代領路人、開拓者，對黨的事業(yè)無比忠誠，對工作恪盡職守，不顧臨近退休以及身患多種疾病的實際情況，開拓創(chuàng)新、銳意進取，以扎實高效的工作作風，推動河南郵政儲蓄快速發(fā)展，首次提煉并推廣“四千精神”，為如今河南郵儲在系統(tǒng)內(nèi)長期保持領頭羊地位奠定了堅實基礎。

稱贊您的一生，是矢志奮斗的一生，也是無私奉獻的一生。

稱贊您為人忠厚、襟懷坦蕩；謙虛謹慎、平易近人；生活節(jié)儉、艱苦樸素；對子女嚴格要求，家庭和睦，您的高尚品格值得大家永遠懷念和學習。

原河南省郵電管理局局長、后任郵電部副部長的楊賢足說您不僅是對河南郵儲，而且對全國郵儲事業(yè)都做出了杰出的、重要的貢獻。

六

爸，您離休后，受《光明日報》邀請，擔任發(fā)行顧問。您認為，發(fā)行黨報，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是每個黨員的義務和使命，義不容辭地接受下來。像做本職工作一樣，您積極主動走訪省會黨政機關、大專院校、科研單位，還不辭勞苦深入地市，了解廣大訂戶需求，積極宣傳、發(fā)行、訂閱《光明日報》。您還到郵電報刊發(fā)行部門查數(shù)據(jù)、定計劃，給發(fā)行人員宣講：“訂閱《光明日報》像訂閱《人民日報》《河南日報》等黨報一樣重要?！编]電發(fā)行部門的同志看到以前的老領導不顧年老多病，親自登門，很是感動，受到鼓舞，積極推進《光明日報》的發(fā)行工作，使其在河南的發(fā)行量迅速上升。

您做出的成績和工作經(jīng)驗，得到了《光明日報》領導的充分肯定和贊揚。您在擔任發(fā)行顧問期間，多次向時任總編輯、后擔任河南省委書記的徐光春同志，和接任總編輯、現(xiàn)任政治局委員、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的王晨同志匯報工作。他們對您促進發(fā)行《光明日報》工作的措施和取得的成績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贊揚，要求全國《光明日報》的基層單位深刻領會學習河南經(jīng)驗。王晨同志還利用到河南出差之際，在當時的《光明日報》河南記者站站長谷文雨同志的陪同下，專程來家看望慰問您。谷文雨同志自豪地說：“我這一生最大的成績，是聘用了李局長擔任《光明日報》的發(fā)行顧問，李局長的愛崗敬業(yè)精神值得我學習，對李局長為《光明日報》發(fā)行工作做出的突出成績，表示衷心的感謝?！?/p>

1994年，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廣州創(chuàng)辦《信息時報》，報社編委會得知您積極有效地促進了《光明日報》的發(fā)行工作后，派發(fā)行部主任攜帶聘書，專程從廣州飛抵鄭州，誠懇聘請您擔任發(fā)行顧問。此時，《光明日報》發(fā)行工作已步入良性循環(huán)，原本打算一兩年后辭去《光明日報》發(fā)行顧問、趁著身體硬朗帶著媽到各地轉(zhuǎn)轉(zhuǎn)、安享晚年的您，禁不住來人的再三懇請，繼續(xù)做起了發(fā)行顧問，并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使《信息時報》在河南的發(fā)行量也大幅上升。這個發(fā)行顧問，您一直干到了70歲。

其間，您還擔任了我所在的《青年導報》的發(fā)行顧問，不辭勞苦地先后帶著報社的鄭志強、高旭旺、郭曦晨到基層縣市郵電局推動報紙發(fā)行，使《青年導報》的發(fā)行量迅速上升。范文章總編輯對您兢兢業(yè)業(yè)、開拓進取的精神非常敬佩，稱贊“您是我們新聞工作者學習的楷?！?。

多年后，郭曦晨回憶起當年陪您一起出差的情景說，那是他人生一段非常有意義且印象深刻的經(jīng)歷。他說，那時剛剛離休的您精神飽滿，思維敏捷，熱情隨和，周身散發(fā)著一種爽朗和親和感，您是他見過的最有人格魅力和能力的領導干部之一。

爸，我明白，您之所以能夠愉快地接受青年導報社的邀請，不僅是您對報紙發(fā)行工作的熱愛，也是對我工作的支持，您是想為我在報社建功立業(yè)增光添彩，是一個老父親發(fā)揮余熱，對兒子幫助的親情體現(xiàn)。

爸，您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黨，您在工作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取得了顯著的成績。爸，您愛崗敬業(yè)，不辭辛苦，任勞任怨，開拓進取的精神，也影響和激勵著您的弟弟妹妹和子孫后代，他們以您為榜樣，都成為各自工作崗位上的骨干，您常為他們中有人入了黨、當了先進，感到欣喜和榮耀；也常為他們中有人在職務和職稱上有了進步，給予祝賀和勉勵。

七

爸，您常說，您工作上的進步、弟弟妹妹們的成長和家庭生活以及子孫們的教育，與媽的支持、付出分不開。

1935年11月，媽出生在山東膠東半島的文登縣二馬村一個書香門第家庭，在媽六七歲時，他們家就是當?shù)赜忻奈迨劳玫摹案麡诽谩贝蠹易澹瑤资谌嗽谝粋€大院居住生活。解放前分了家，解放后媽家被劃分為中農(nóng)。飽讀詩書的姥爺很重視子女的學習教育，媽姊妹幾個到了上學年齡，都及時進了學堂。

那時，媽的家鄉(xiāng)土地肥沃、海產(chǎn)豐富又是革命老區(qū)，在黨的領導下，人們思想先進、重視教育、生活富足。新中國成立前后，山東一些革命老區(qū)為了培養(yǎng)和向內(nèi)地輸送人才，開始大量籌辦以優(yōu)秀小學畢業(yè)生和少量在校初中生為生源的速成師范學校，剛剛小學畢業(yè)的媽也參加了考試，在文登、榮成學區(qū)數(shù)千名考生中，以總分第一的成績考入文登縣第一速成師范。畢業(yè)后，又到湖北省郵電學校參加了為期1年半的郵電業(yè)務培訓班的學習，1953年初，媽以優(yōu)異的成績結業(yè)，被分配到了許昌郵電局市話班。

參加工作后，媽認真負責，實干巧干，以較強的記憶力，在不到一周的時間里將許昌市內(nèi)幾百個電話號碼爛熟于心，能力和表現(xiàn)出類拔萃，很快便擔任許昌郵電局市話班班長，幾年后，又擔任長話班班長。這兩個班都是當時許昌郵電局業(yè)務較大、人數(shù)較多的骨干部門。20歲左右的媽，帶領著有二三十名職工的部門人員，干得有聲有色，她和市話班、長話班，多次被評為“先進個人”和“先進班組”。從而也有機會與在機關工作的您相識。

1955年，您跟同在郵電部門工作的媽相識、相知、相愛。在您和媽尚未結婚時，媽得知您在生活上對自己苛刻、省吃儉用，是為了資助遠在老家的我的爺爺奶奶、叔叔姑姑，媽就毅然將自己的工資僅留下少量的生活費后全部交給您。

1956年初，都是業(yè)務骨干的您和媽結婚后，雖說你倆的工資收入要比同齡人高出不少，如果自己用，那是綽綽有余，但你們僅留下少量的生活費，其余的都寄回了南陽老家。不久，您便在媽的積極支持下，把奶奶和僅13歲的小叔、6歲的小姑從老家接到了許昌，是媽給小叔、小姑及時添置了新衣，購買了書包文具，領著他們到學校報了到。從此，您和媽便開始負擔起他們的學習、生活，直到他們參加工作，能夠自食其力。那個時候，大姑已出嫁，二叔已當兵，三叔也即將成婚，二姑留在老家，忙里忙外準備迎接她即將進門的三嫂。之后您和媽又多次努力，想通過招工把我的二姑帶進城，終未能如愿，這也成了您作為大哥的一件憾事。雖說大姑、二姑沒有進城，但幾十年來，您和媽也省吃儉用，總是想方設法貼補她們，資助和幫助她們的后代學習和就業(yè)。

1957年和1958年，我和二弟相繼出生。

1959年，三叔陪同爺爺?shù)皆S昌治病，一家九口人就靠您和媽的工資維持，生活非常拮據(jù)。1960年爺爺去世后，您把三叔安排到許昌郵電學校的食堂工作，家里緊張的經(jīng)濟狀況稍稍得到緩解。但那時，三叔已結了婚，有了一個兒子，您和媽也盡量讓他往家多寄些錢。三叔靠著自己的勤奮、吃苦，一步步從最基層的伙房拉水工做起到幫廚到后來的汽車維修、郵路司機直到司機班班長。每逢三叔、小叔、小姑他們回南陽老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看著能掙錢的工人和城里的洋學生，都羨慕他們有個好大哥好大嫂。三叔說，是您和媽給他提供了一個進城當工人的機會，小叔、小姑他倆也常說，是您和媽供他們上完了小學、中學，參加了工作，改變了他們的人生命運。1975年，您和媽以女方主事人的身份，為小姑在鄭州操辦了婚事。

您和媽也沒有忘記遠在東北當兵的我的二叔，媽用心幫他選擇對象，將同事中一位勤勞能干的姑娘介紹給了二叔，她后來成了我的二嬸。20世紀70年代，二叔轉(zhuǎn)業(yè)回到許昌，不久，患上了肝癌，您和媽在省人民醫(yī)院為他找了最好的醫(yī)生，四處托人買來急用的、最好的藥給他治療，病情初步穩(wěn)定后，二叔回到許昌。

一天下午，您快要下班時，忽然接到二嬸從許昌打來的電話，得知二叔不幸去世。您告訴媽，馬上從單位直接去許昌，不再回家。媽得知噩耗后，當即安排三弟在火車站與您碰頭同去。您到許昌后，與二嬸一起同單位商量二叔的后事以及大妹艷輝接班的事情。

從許昌回來后，我看您神情仍帶有幾分凝重和悲痛，當您給媽說到二叔不幸去世及后事辦理的情況時，仍抑制不住流出淚水，聲音哽咽。良久，您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一言不發(fā)，您一定還是在思念您那已離去的一母同胞的二弟。

去年國慶節(jié)前，二叔的女兒小光帶著剛剛大學畢業(yè)的姑娘，拿著水果、營養(yǎng)品專程從許昌趕來看望媽，她沒有忘記，她的姑娘出生時，因二嬸也已去世，是媽以娘家姥娘的身份給姑娘做了月子里用的衣物和被褥。

那次，我們兄弟一起和她們母女見了面。雖說幾十年來很少見面，但畢竟骨血相連，很有親情。席間，我們得知小光的女兒大學專業(yè)是書法篆刻，四弟當天便為她聯(lián)系了一位書法名家并見了面，之后，我也通過報社老同事王紅科幫她找了一家能夠刊登書法新秀作品的報紙。后來，從四弟那里得知小光女兒那段時間正積極備考公務員，我也就沒再跟她聯(lián)系，把刊發(fā)書法作品一事暫時停了下來。

八

1963年11月，您離開了學習工作長達17年、視為第二故鄉(xiāng)的許昌，到鄭州工作。1964年七八月間，您又把媽和我及二弟三弟從許昌帶到了鄭州，使我們這個小家又上了一個臺階。

記得那時，學校放假，我和二弟最初回許昌去看奶奶時，對一直居住在文明街29號老舊大雜院的鐵山、鐵中、紀成、建軍、國慶、付坤等一起長大的小伙伴們炫耀我們在鄭州居住的郵電大院，那一排排的平房里家家戶戶晚上有明亮的電燈，做飯有方便的蜂窩煤，房頭還有便捷的自來水龍頭，還神采飛揚地跟小伙伴們談到鄭州寬闊的馬路上那川流不息的車輛、道路兩旁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還有鳥語花香的秀麗公園和巍峨聳立的二七紀念塔以及省會的各種見聞，小伙伴對我們便利的生活條件和見多識廣感嘆不已，羨慕我們有個好爸媽。

那時，許昌是個嚴重缺水的城市，用水要到幾百米外的取水點，一桶一桶地挑回來；大雜院也還用著老式的煤油燈，尚未通電；做飯用的是與煤土和在一起既臟又麻煩的面兒煤；生活有諸多不便。直到20世紀60年代末，大雜院家家戶戶才用上了蜂窩煤；1973年春節(jié)前夕，鐵中通過他在鄭州電業(yè)局工作的四叔的關系，將電引進了大雜院，大家才用上了電燈；到了20世紀80年代初，小叔和紀成家才率先在大雜院將自來水分別引到了家門口。

1999年，單位給您和媽分了一套高層電梯房，裝修通風幾個月后，在2000年，你們搬了進去，但勤儉節(jié)約的你們卻堅持帶上1974年前后做的、已經(jīng)過時的老家具。

兩個兩門衣柜又用了幾年后，柜門合頁因年久變形松動，我們兄弟幾次堅持要更換，您和媽都沒同意，說：“老家具好，環(huán)保，還能用?！蹦銈兙鸵恢庇玫浆F(xiàn)在。

還有您那張長1米2、寬60厘米的老式小書桌，擺上您那越來越多的報刊書籍，再放上臺歷筆筒臺燈后，留下寫字的位置就很小。在2003年前后，我為您換了一張長1米8、寬90厘米的大寫字臺，終于實現(xiàn)了那放在心里30多年的小小愿望?？蓳Q下來的那個小書桌，您還舍不得扔，放在了陽臺上臨時放些小東西。

還有那套客廳的沙發(fā)，因為使用概率高，座位塌陷，表面已經(jīng)破損、起皮，您和媽用不干膠粘上又繼續(xù)用，四弟實在看不下去，七八年前，先斬后奏，給你們買了新沙發(fā)，強行把它換了下來。

那臺用了30年的小容量兩門老冰箱，東西經(jīng)常放不下，你們一直不舍得買新冰箱，我和玉芝四五年前送去了一臺一人高的三門新冰箱，但老冰箱您和媽還是不舍得扔，您說：“這個冰箱也沒有壞，扔了可惜了?！?/p>

還有用了很長時間的電視機、電暖氣、微波爐、熱水器等家電，也是您的幾個兒子兒媳堅持幫著陸續(xù)更換的。

也是為了表達孝心，10多年來，端午節(jié)的粽子、中秋節(jié)的月餅、春節(jié)的海鮮集裝箱三弟都是早早地送到家，從不缺漏。特別是春節(jié)那一大箱海鮮集裝箱，您和媽一看就知道價格不便宜。三弟怕你們心疼，總是說：“這些過節(jié)禮品，都是我的朋友送的，沒花啥錢?！蹦蛬屩廊軜酚谥?，朋友多，信以為真。實際上，我知道，這些大都是三弟自己買的。

還有您的兒媳燕齊送給您的那根拐杖，您用得久了，有些破損，3年前您住院，大龍到醫(yī)院陪護您時，上網(wǎng)幫您選購了一根多功能拐杖。當別人說起您這個多功能拐杖挺好，您總是高興地說：“這是我大孫子從網(wǎng)上給我買的。”

還有您85歲以后經(jīng)常住院使用的那個輪椅，也是四弟怕您不舍得，先斬后奏給您買的。

爸，您和媽在裝修電梯房時，玉芝調(diào)動了工作，因為單位離家較遠，我告訴您我們計劃買房子。您說大龍將來還要上高中、上大學、爭取讀研還要結婚，用錢的地方很多，想讓我們把錢存起來，說要跟我們換房子。我知道這是爸媽對兒子無私的愛，堅持不能與您換房，我們怎么能忍心讓70歲左右的爸媽去爬報社沒有電梯、沒有暖氣且光照和通風效果欠佳的6樓家屬房，而我們?nèi)プ∈孢m的電梯房。

后來，看著剛剛興起的市面上銷售的商品房，我感覺將來大家居住商品房應該是個趨勢，且房價一定會漲，決定買房。您不僅答應了，還要資助我?guī)兹f元您多年辛辛苦苦攢下的養(yǎng)老錢。我說：“不用了，我的錢夠了?！?/p>

我新買的房子離玉芝上班的地方也就100多米，很方便。那時，我正在經(jīng)營報社的公司，新房離公司也不遠，我上下班也很方便。房子裝修好后，大龍也到了寄宿制的高中讀書。說到大龍讀高中，還是您在報紙上看到教學質(zhì)量和食宿條件都比較好的北大附中河南分校招生，及時推薦給了我們。

幾年后，也是您在報紙上看到部分本科院校降分錄取的消息，及時通知當年高考成績離三本投檔線相差6分我大姑的孫女薛璞，改報志愿，使她最終如愿上了本科。

爸，雖說這次我們沒有給您換房，您和媽沒有去爬報社沒有電梯的家屬房，但早在1985年下半年，大龍出生不久，您卻為了我們，每天堅持不斷爬了半年多狹窄陡峭的5樓，使我們至今記憶猶新。

那還是在1984年初，我和玉芝剛結婚不久，正趕上郵局給職工分房子，我們在二馬路郵局西院墻樓分到了一套5樓頂樓、不足25平方米的小套住房。按說，我們用雙職工身份加上您的住房面積補差，可以得到一套面積更大、環(huán)境更好的住房。您考慮到局里還有很多老職工家里人口多，住房面積小，建議我們僅用您的住房面積補差，要一套小房。雖然這次分房我們沒有得到理想的房子，但卻得到了好的口碑。

這套住房，離你們住的緯五路郵電院大約有5公里地。您的長孫大龍出生后，因玉芝奶水不足，我們附近訂奶又不方便，您和媽便在郵電院給他訂了牛奶，這可苦了您。那時，每天早晨您來上班，都要比之前提前十幾分鐘離開家，把牛奶送到我們住的5樓，那個時間段，我通常已上班離開家。五十五六歲已經(jīng)發(fā)胖的您，上下樓時，總是累得不輕。玉芝看著您放下奶瓶來不及休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轉(zhuǎn)身下樓的背影，充滿了感動和感激。半年后，玉芝的堂妹玉琴來照顧大龍，我們從其他地方解決了訂奶問題，您才結束了這段辛苦經(jīng)歷。

九

爸，在您剛剛離去最初的一個星期里，我不敢回到您居住了20多年的家，我害怕在熟悉的家里再也看不到您那熟悉的身影；我害怕當媽問起您時，會控制不住潸然淚下。但我又想很快回去，恍惚中，仿佛您還在家里。

一個星期后，當我悲傷的心情稍稍穩(wěn)定，和玉芝一起回家看媽，我們坐在客廳您常坐的沙發(fā)上，耳畔仿佛聽到您幾十年來激情飽滿地談論國家大事和家庭瑣事不時發(fā)出的爽朗笑聲，以及您語重心長對兒孫們的諄諄教誨。還有在您臨別之前的一個多月里，仍念念不忘聲音已略帶含糊的殷殷囑托，和您在客廳散步時拐杖觸及地板的“咚咚”聲。

就在2021年5月22日您住進人民醫(yī)院亞重癥監(jiān)護室的前兩天，我和玉芝回家，看到就在這個沙發(fā)上，您挽著媽的胳膊，緊緊攥著媽的手，告訴她要記得吃潤腸藥、安眠藥，要記得多活動。那次，你們坐在一起，說了很久，您流下了動情的淚水。這是我們看到的，您和媽從未有過的，當著我們的面握著手待在一起說了很久溫情話語的情景，沒想到，這竟是您對媽最后的囑咐。我們知道您跟媽的感情是很深的，相濡以沫66年，你們的感情像一壇老酒，愈加醇厚、濃烈。

您60歲那年在離休前的幾個月，因繁忙的工作，突發(fā)心腦血管疾病，住進河南醫(yī)學院第一附屬醫(yī)院，當時已下了病危通知，是媽配合大夫，使您兩次化險為夷，轉(zhuǎn)危為安。那時起，已提前退休的媽，就把照料您的身體、觀察您的病癥，當成頭等大事。30多年來，在媽的精心照顧、您和大夫的積極配合下，您從40多歲開始陸續(xù)患上的高血壓、糖尿病和心腦血管疾病，一直控制得都很好。您80歲后，媽說，一定會加倍照顧好您的身體，一定要讓您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超過90歲的高壽。

您對媽也很體貼照顧，媽雖然沒有什么老年性基礎病，但80歲之后，記憶力衰退得比較明顯。您把操持家務的擔子接過來，家庭費用、禮尚往來的開支，不再讓媽操心。您在85歲之前，家中的保姆偶爾離開三兩天，在盡量不打擾我們兄弟的情況下，都是自己力所能及地承擔一些家務。您總是說，您工作的幾十年一直都很忙，是媽承擔了全部家務。您之所以工作能夠取得成績，與媽的支持是分不開的。您時常將工作中取得的成績、遇到的問題與同是在郵電部門工作的媽分享、交流。您說您的軍功章有媽的一半。

1994年4月28日，爸媽在杭州西湖泛舟 ▲

因工作需要，您幾乎跑遍了全國各地，媽卻在退休之前很少出去過。您離休后，有機會便帶著媽去各地轉(zhuǎn)轉(zhuǎn)。

爸，您一生清正廉潔、艱苦樸素，沒有過多積蓄。您總想存一筆錢在身后補貼媽不高的收入，但最終也未能實現(xiàn)。盡管媽退休金不高，不能完全承擔雇用保姆和日常開銷的全部費用，但請您老人家放心，我們弟兄四個有充足的能力和孝心讓媽過上幸福美滿的晚年生活。

十

還是在您離去后，最初我和玉芝回家看媽，午休時，我躺在兒時曾經(jīng)躺過、50多年來再次躺上的您的床，聞著您那尚存的熟悉氣息，回憶起幾十年來與您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禁不住淚水打濕枕巾。

記得我七八歲時，您為了使我下午的學習有更充沛的精力，煞費苦心地用冰糕、水果培養(yǎng)我的午休習慣，這個良好的習慣，一直陪伴了我50多年，直到如今。

還是在我七八歲，我們剛來到郵電大院不久，看到幾乎家家戶戶房前屋后都栽有不同品種的葡萄和絲瓜梅豆等各種瓜果，您便帶著我和二弟一起搭架子，種葡萄、絲瓜、梅豆、葫蘆。此后，照料瓜果澆水、施肥、修枝、采摘便成了我們兄弟的活計，三弟到六七歲時也開始和我們一起照料瓜果，直到1975年底搬進多層樓房。這不僅讓我們吃到了新鮮、可口的瓜果蔬菜，更培養(yǎng)了我們從小就熱愛勞動的良好習慣。

還是在我七八歲的時候，跟著鄰家大我3歲的許洪和大我1歲的許婷、雷達到飛機場看飛機，走大路七八里、走小路六七里，為了觀賞風景，許洪帶著我們抄近路。一路上，蹦蹦跳跳，先是看到野外的花草小鳥，很是興奮。后來，小路越來越難走，要繞過莊稼地的糞池、跨越水渠，走著走著還遇到了一個土坡和深溝。等爬出深溝后，我們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許婷建議休息休息，我第一個響應，一下坐到土埂上。許洪看著我倆說：“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征比這難走得多，如果你倆參加長征，肯定是逃兵。”說罷，轉(zhuǎn)身就走。本打算也休息一下的雷達見狀，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我和許婷休息了一會兒起來，早已不見他倆的身影，只好向著飛機場的方向走去。到了機場，也沒見到他倆。陽光下，幾架龐大的銀光閃閃的飛機讓我倆驚喜不已，一時忘了疲勞，圍著機場的柵欄和鐵絲網(wǎng)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從不同角度觀看飛機，當飛機起落時，我倆歡聲鵲起。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想起回家。往回走時，太陽已經(jīng)西下，被許洪、雷達甩下的我倆又累又困又餓，邁著艱難的步伐往家走，稍不留心，還摔了跟頭，搞得滿身灰塵，感到委屈。我看許婷也有不滿，便說，早知小路這么危險難走，就應該讓你哥帶我們走大路。

正當我倆沮喪萬分的時候，遠遠看到您和許叔叔向我們走來，像是見到了大救星，內(nèi)心一陣激動。許婷哭著撲到了許叔叔懷里，身為小小男子漢的我，沒有像她那樣，您卻一把將我抱住，像找到了自己失而復得的寶貝，把我緊緊擁在懷里，您輕輕拍著我的后背，告訴我：“你中午沒回來，我和你媽都急壞了，到處找你?，F(xiàn)在沒事兒了，咱們回家。以后出門一定要跟爸媽說?！蔽夷欠N委屈無助的心情被寬慰和溫暖替代，鼻子一酸，禁不住流出眼淚。

事后，我知道，這次我們從上午10點多到下午三四點離開家的大半天時間里，您和媽開始還沒怎么在意，吃午飯時見不到我，你倆就開始四處尋找，先是在家屬院，后來到了學校，都不見我的蹤影，你們開始緊張起來。下午兩點多，許洪、雷達回到家，你們得知了我的下落，知道了路途危險，更加擔心。

20多年后，我做了父親，在1989年大年初四，帶著3歲半的兒子大龍到印刷廠，一個多小時后我簽完了付印，卻不見大龍蹤影。我和剛下班的玉芝焦急地找遍了印刷廠和家屬院以及附近的大小街道，和我們住在同一家屬院的同事鄭志強和薛天法以及其他鄰居也幫忙尋找，依然沒有結果，我和玉芝精神即將崩潰。最后在郵電院見到了早已到家的大龍，一下子放松的我癱坐在沙發(fā)上，喘著粗氣。那時，我想起了當年我離家大半天時間到機場看飛機的情景，才深切領會到您和媽當時那緊張、焦急的心情，感受到世上只有爸媽好，有爸媽的孩子像塊兒寶。

爸，我還記得，為了培養(yǎng)我們兄弟勤儉持家的能力和習慣，在我和二弟10歲左右，您和媽便每個月給我們一定數(shù)額的現(xiàn)金，讓我和二弟一人一個月輪流學著管理一家人的伙食，看誰計劃管理得好。最初兩個月，我們管理的伙食還不太理想，您和媽就耐心地指導我們。慢慢地，我們管理熟練起來，調(diào)理的伙食，一家人也都比較滿意。

那時，您和媽在每一學年的開始，還給我和二弟略微高出學雜費、書本費、買鞋襪之外的現(xiàn)金，讓我們自己計劃，如有結余，可以自行支配，買些零食和小玩具。三弟到了10歲左右，你們對他也是如此。這些都很好地培養(yǎng)了我們省吃儉用、艱苦樸素、勤儉持家的優(yōu)良作風和善于理財?shù)哪芰Α?/p>

我還記得，在我和二弟三弟上小學時期，常趁著您節(jié)假日值班，同您一起到辦公室，伏在您那寬大的辦公桌上做作業(yè)，您坐在對面同樣大的辦公桌旁，看書看報寫東西，其間還過來給我們輔導作業(yè)。您的辦公桌，要比學校的課桌、家里的書桌大得多。學校的課桌雖說小，但對仍是小學生的我們已足夠用了。家里的書桌因放滿了書籍報刊和鬧鐘臺燈，我們兄弟坐在那里寫作業(yè)還說得過去，您趴在上面寫東西，就顯得非常擁擠。那時，我就想，我有能力掙錢了，一定給爸做一張像爸辦公室那辦公桌一樣又大又漂亮的桌子，讓爸趴在上面看書看報，寫那永遠寫不完的東西。

我還記得，我十三四歲時，當您看到我和二弟在學校打乒乓球余興未消、回家后對著墻壁拍打時，是您在左鄰右舍中第一個用小床為我和二弟三弟支起乒乓球案。那時，我們用的是質(zhì)量一般一毛五分錢左右的兔牌乒乓球，很容易打爛或凹陷下去。如果凹陷下去的話，我們趕快倒一杯開水泡進去，凹陷的地方就會稍稍鼓起來。我們知道專業(yè)運動員是用四五毛錢一個的紅雙喜牌子，心里羨慕，但舍不得買。有一個星期天，您從街上回來，走到我們身旁，像變戲法一樣拿出兩只乒乓球，扔到我們正在打球的案子上，我們拿起一看，竟然是紅雙喜牌子，十分興奮。那一天，紅雙喜乒乓球讓我們直打到忘記了吃晚飯，天黑得實在看不到了才停下來。那時，與我和二弟、三弟一起打乒乓球，打得最好、參與最多的是秦明、李濤、馬磊，另外耀庭、牛子、趙昕也偶顯身手。

我還記得，上初中后，郵電大院興起放風箏熱，當時我的風箏扎得最漂亮，左鄰右舍的孩子們都讓我?guī)椭L箏，扎風箏最緊缺的材料就是做風箏骨架的竹篾兒。一天，一個小伙伴悄悄告訴我，咱家前排鄰居后門兒的簾子下面竹篾兒已經(jīng)松動，很容易抽出來。那天，三弟為我望風，我慌忙抽出了幾根足可以扎兩三個風箏的竹篾兒。事后不知您從哪里知道了這件事，狠狠批評了我和三弟，讓我們退還了竹篾兒道了歉。半個多月后，一天晚上您下班回來，手里掂了一捆落滿灰塵的竹篾兒，抖開一看，足有半個簾子長。您說，您下班時，在院里前排的一個垃圾箱旁邊看到了這捆竹篾兒，就撿了回來。您讓我和三弟先把鄰居家被抽去竹篾兒短了一截的簾子補齊，剩下的用來扎風箏。

那段時間，我和二弟、三弟想去郵電院北200米外的“后地”放風箏、到蓮藕池和稻田里給家里喂的鴨子撈浮萍網(wǎng)小蟲時，您擔心“后地”那常有人落水的“后湖”危險，親自實地了解觀察，還到蓮藕池、水稻旁的小路親自走走，體驗一下，在狹窄的田埂上您雖說很留心，還是一腳踩在了水里。您反復囑咐我們要注意田埂的小路、要避開“后湖”、要注意安全。撈完浮萍和小蟲，我們在“后地”那條長長的煤渣路上放風箏時，您也高興地拿過線拐，學著我們的樣子，卻跑了比我們遠得多的路，好不容易將風箏放起，剛停下腳步，風箏便開始下落。一向在學習和生活方方面面都是手把手教我的爸，在放風箏的技巧上卻遠不如我，我儼然像老師教學生那樣，告訴您如何領跑、如何收放線、如何擺動線拐讓風箏飛得更高更遠更穩(wěn)，不至于跌落，當您掌握了要領，看著自己放起的風箏不再降落、慢慢上升時，在我們兄弟的掌聲中開懷大笑。

記得我十五六歲時，您還帶著我和二弟、三弟，在毛主席“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口號下，一起挖了左鄰右舍中最大最漂亮的防空洞，記得那時我們滿臉灰塵、大汗淋漓的情景。

我仍記得，在我上高中的假期里，您和媽為了讓我知道掙錢不容易，幫我在一個離家二里地的建筑工地找了份打小工的工作，讓我通過自食其力辛苦的勞動掙得學費和零用錢，當您聽媽說到在工地看到我高空作業(yè)時，那擔心不安的神情，以及和媽商量寧可少掙些錢也要調(diào)換到地面工種的嚴肅、堅定的態(tài)度。

我還記得，1976年，在我到郵局發(fā)報班上班不久，為了使我上夜班看時間方便，您將很多年前買的心愛的夜光手表送給了我，這可是我們家貴重的自行車、縫紉機、手表三大件之一啊，二弟、三弟羨慕不已，同事們也說：“你爸對你真好，把自己正用的這么好的表送給了你?！焙髞?，我在您枕邊之前放夜光手表的地方看到了一塊價格低廉的普通手表，內(nèi)心一陣感動……

爸和媽對我的關心愛護，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在我腦海里閃現(xiàn)。

我來到您的書房，書房L形的墻面，書柜依舊，窗戶下的書桌依舊，桌前的椅子上，卻沒了您的身影。之前我每次來到書房，您必是在書桌前坐著，我就站在您身旁，聽您談古論今。

書房拐角前的那個書柜，使我聯(lián)想起四五年前的情景，那是您將書房由南次臥調(diào)整到東臥，之前南次臥東墻上的三個書柜，搬到了東屋的北墻和西墻后，西墻上還留下一大塊位置，您說：“再有一個書柜就好了。”二弟和四弟分別到家具店看了看，回來給您說沒有同款式的，買回來放到一起不好看，我看到您臉上略有遺憾。

我知道，這組書柜是您和媽搬進這套電梯房時，媽根據(jù)南次臥東墻尺寸，專門為您設計、定制的，書柜分上下兩部分，下部分比上部分深出20多厘米，臨時放書很方便，您很是喜歡。但當時您聽說每個書柜費用在350元時，很是心疼，說：“對門老梁家也買了三個書柜，每個還不到300塊錢?！眿尩綄﹂T去看了一下，回來說：“他的書柜上下一樣，柜體較淺，只能放一層書，咱們的書柜柜體較深，每格前后都可以放兩層，下面還可以放報紙和雜志?！蹦岩晦麜畧罂胚M去后，三個書柜都放了滿滿一層。之后，您的書刊不斷增加，擺滿了里外兩層，但還是有很多書擺在外面，放不進書柜。您非常佩服媽當年的預見性，三個書柜可以當五六個書柜用，再也不說做得貴了。

爸，您的藏書之所以增加得這么快，是由于您在70歲后卸去幾家報紙發(fā)行顧問的10多年里，有了更充裕的時間逛新華書店、報刊亭和地攤。每次從外面回來，幾乎都見您掂著重達五六斤、十幾斤的書，喜滋滋地回家。我們兄弟知道您愛書，也常贈送給您一部分。

2017年七八月，我裝修新家，請來木工打制衣帽間。順便也幫您做了一套書柜，做好的書柜通風后搬進來，放到西墻留下的那塊位置，非常合適。玉芝和曉宛幫您擦去浮灰，您迫不及待地把堆在外面的書籍報刊放了進去。我為完成了一個您的小小愿望感到非常高興。媽也過來看了看，說：“新做的書柜，和之前的猛一看沒什么大的區(qū)別，都一樣?！眿寙枺@得多少錢？我粗略算了一下說，我讓師傅做的柜子多，這個柜子不再要工錢了，木板、玻璃、合頁材料加上油漆，大約在800元錢左右。媽給您說：“你看，我當時做的350元一個你還嫌貴，現(xiàn)在都漲到800元了?！蔽艺f：“現(xiàn)在要到家具店單獨買一個這樣的書柜，要上千了?！蹦牶?，一邊擺放著書，一邊哈哈大笑，這笑聲里，包含著對媽、對我和玉芝的贊許……

十一

爸，您讀書面很廣，尤其偏愛政治、經(jīng)濟、文史方面的書籍，2000多冊藏書中，這一類書占了大多數(shù)。您還收藏各類報紙，您收藏的報紙，如果摞起，有一人多高。從您的回憶錄中我知道，您收藏報紙一般采用三種方式，一種是整版或整張保存，這類報紙您收藏有四五千份；另一種是剪報，30多年來您剪了數(shù)以萬篇的報紙，有政治、經(jīng)濟、科技、文化、教育、法制、自然、歷史、人類、國防、外交、養(yǎng)老、廉政建設、先進人物、醫(yī)療保健、生活竅門共16大類160個小類別；對于重大事件和重大活動，您還會系列收藏。

1997年香港回歸和1999年澳門回歸的報紙，您都進行了收藏，生活上一向節(jié)儉的您還花費兩三千元購買了香港回歸的絲綢報，在我的記憶中，這是您為自己一次性花費較大的一筆錢。

在2009年新中國成立60周年前后，您訂閱了刊載由各個省市和所在城市解放時的戰(zhàn)況和新中國成立后的發(fā)展變化的報紙，有《人民日報》《工人日報》《光明日報》《文匯報》《解放軍報》《經(jīng)濟日報》《新華通訊報》《中國青年報》《中國婦女報》《參考消息》以及各省市自治區(qū)黨委機關報，還有我們第一、第二故鄉(xiāng)的《南陽日報》《許昌日報》。這些報紙既反映了解放這些城市的戰(zhàn)斗情況，也反映了在共產(chǎn)黨領導下國家所發(fā)生的巨變，“牢記歷史，不忘過去，立志求索，開拓未來”，收藏這些報紙也是您對我們的寄托和厚望，這些報紙，您用專袋進行密封，送給我們兄弟四人每人一套。您要求我們要經(jīng)常拿出來看一看先烈的事跡，想一想今天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要求我們學習和發(fā)揚先烈無私奉獻的精神，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并將這些材料作為“傳家寶”世代傳揚下去。

爸，我到《青年導報》工作后，經(jīng)常將出版的報紙拿給您看，您對內(nèi)容與我有關的報紙尤為重視，大部分都做了收藏。其中有幾份有特點的報紙，我想您一定記得。

第一份是1985年7月5日，《河南青年報》復刊更名的《青年導報》第一期。當年，為了使停刊25年的《河南青年報》以嶄新的面貌出現(xiàn)在全省廣大青年面前，“五一”過后，我以新聞部負責人的身份與另一個部門的負責人鄭志強，帶著報社負責人范文章、伍海光兩位老師的10多份約稿信，前往北京組稿。五六天的時間里，我們拜訪了10多家報刊社，組織了一大批報紙復刊初期的優(yōu)質(zhì)、重頭稿件。30多年過去了，當時的《中國青年報》評論部主任、后任人民日報社副總編輯的米博華，《追求》雜志社副主編、后任《人民文學》副社長的杜衛(wèi)東等老師對如何辦報、如何采訪、如何行文的真知灼見，使我這個之前從事報紙工作僅有一年的新人受益匪淺，至今讓我記憶猶新。

爸，您也一定記得，就是這復刊號出版的前一天，您的長孫大龍出生了。但因為重要的復刊簽付印工作，我一直堅持到深夜工作結束后，才從印刷廠趕到醫(yī)院看望玉芝和出生的兒子。

第二份是1986年7月18日，我和同事董新中共同采訪撰寫的長篇通訊《傻子廠長姬海山》，獲得當年度團中央宣傳部、新聞出版署報紙管理司等單位組織的“全國青年報刊好新聞好作品評選”活動深度報道三等獎，這是我獲得的第一個部級新聞獎項。爸，董新中您見過幾次，是很熟悉的。1991年初他離開青年導報社，1993年進入團中央青少年讀書指南擔任編輯部主任，他因為這篇獲獎文章，作為專業(yè)技能人才解決了干部編制問題，后擔任團中央的駐豫機構河南青少年素質(zhì)發(fā)展中心主任。

第三份是1989年2月17日刊登有我編輯組版設計的“生活沙龍”版面的報紙，這期版面獲得了當年度河南省專業(yè)報唯一一個好版面設計一等獎，并被收入遼寧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報紙好版面評釋》一書。那時，對開四版的《青年導報》在第三版開辟了交替出版的“生活沙龍”和“校園版”專版，在“生活沙龍”專版，我設計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型的版面風格，一改沿襲多年的“萬”字形版面結構，采用“丁”字形版塊結構，并配以手寫美術字標題和抽象插圖，彌補了鉛字排版的不足，新穎活潑的版式很受讀者歡迎，河南省專業(yè)報研究會專門就此召開研討會，學習推廣。

第四份是1989年初，我采訪您樹立的郵儲先進典型、獲得全國郵政儲蓄縣級第三名的輝縣郵電局局長楊海福后，撰寫的反映該局郵電通訊和郵儲工作的萬余字的長篇通訊《也是一片綠洲》。后來《中國青年報》約稿，我繼續(xù)深入采訪了楊海福，又撰寫了長篇通訊《綠魂》，在《中國青年報》以整版篇幅登載。文章刊出后，在省內(nèi)外產(chǎn)生極大反響。郵電部《人民郵電報》約請我和省局辦公室秘書王曉光繼續(xù)深入報道，在頭版進行宣傳，在全國郵電系統(tǒng)產(chǎn)生巨大轟動。后來《也是一片綠洲》和《綠魂》分別被收入到《奔向21世紀》和《企業(yè)家的色彩》一書，楊海福同志名聲大振，他也以勤奮的工作、突出的成績、較高的組織管理能力，先后擔任新鄉(xiāng)郵電局副局長、省局行政處處長、省局副局長，最后從河南省郵政公司總經(jīng)理的位置退休。

第五份是1992年6月1日，載有由我策劃并配文，由時任《河南商報》記者、后任《河南日報》攝影部主任的陳更生拍攝的占去一版大半個版面的大幅照片《希望之光》的報紙，這是當時《青年導報》自復刊之后刊登的最大的一幅照片。當年，這張照片獲得了“全國青年報刊好新聞好作品評選”照片類唯一一個一等獎，我也因?qū)υ撜掌牟邉?、編輯、撰文獲得編輯一等獎。

第六份是1993年，《青年導報·青年星期六》彩報的第一期報紙，這期報紙是由我親自組版劃版的，報紙在一、八版通版位置以大半版篇幅刊登了毛主席大幅照片?！肚嗄晷瞧诹凡蕡笫俏蚁蚓幬瘯ㄗh、得到批準，由我擔任一、八版編輯并承擔報紙組版工作的我省第一家定期出版的彩印報紙，在內(nèi)容和形式上，我進行了大膽改革，打破傳統(tǒng)四開八版格式，將一、八版合為一個版，采用形式多樣的大標題、大照片；打破傳統(tǒng)的橫式報頭在一個位置固定不變，采用橫、豎及方塊等多種形式報頭，并根據(jù)一、八版內(nèi)容變換位置，給人“一份一個新感覺”。這次版式的創(chuàng)新，得到讀者好評，再次受到省專業(yè)報研究會的重視，召開專題研討會。

十二

爸，您一生沒有多少存款，但這滿屋的書籍報刊，卻是您津津樂道的財富。您說，這精神食糧，遠超家產(chǎn)萬貫。

我們在書房歸整了部分您之前尚未來得及歸整的報刊書籍，珍藏好了您留在書桌上三四十頁不太完整的回憶錄手稿。我感到疑惑，大約在10年前，我曾看到您口述、堂弟曉宛幫您打字在寫回憶錄，我閱讀了您的回憶錄，內(nèi)容截止到了2012年4月。我想，近年來，您一直堅持讀書，寫日記。這9年來，大到國家小到我們的家庭，都發(fā)生了很多事，按您的習慣，都是會及時地將這些事補進回憶錄的。這9年間，需要增補的內(nèi)容是您陸續(xù)已寫好，放在別處，尚未來得及交給曉宛？還是您計劃抽空將您的日記進行補充、整理后再交給曉宛，但由于您最后半年不斷住院，身體比較疲憊，走得過于倉促，這些事情還沒來得及做？我們不得而知。

爸，您一生堅持學習，酷愛讀書讀報，85歲高齡，您學會了上網(wǎng)，學習的渠道又多了一條。您說，通過網(wǎng)絡了解歷史，了解社會，掌握各類知識和與人溝通交流，真是方便多了。

在您掌握了電腦和上網(wǎng)技術之后，您與弟弟妹妹和子孫后代，建立了40多人的“李家堂屋”微信群，被擁戴為“堂主”。所有的在群親人，都忘不了您與弟弟妹妹和晚輩的親切交流和諄諄教誨，忘不了您轉(zhuǎn)發(fā)的一個個富有正能量的短文，也忘不了每年萬家團圓的除夕，伴著您開懷大笑、大家邊吃餃子邊領取您的紅包的幸福時刻。

爸，去年您離開我們的第一個除夕，您的親人們?nèi)韵裰耙粯釉缭绲剡M入“李家堂屋”微信群，等著領取您的新年紅包，良久，大家才恍然想起，您已經(jīng)離去，不得不黯然離開。爸，微信群猶在，除夕依舊，您卻離開了我們。我們兄弟為您端上了一盤水餃，還是您喜歡吃的大肉白菜餡的，為您放上了一雙筷子，知道您不常喝酒，但還是為您斟滿了一杯酒，度過了第一個沒了您不團圓、少了很多新年喜慶和歡樂的除夕。

爸，您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們永遠忘不了之前我們一大家在一起吃餃子，其樂融融的場面。自從我們家生活條件提高以后，吃餃子的機會就多了起來，不僅是過年過節(jié)，就連平時的星期六星期天，我們也常包餃子。

最讓我難以忘懷的，當屬除夕夜那頓餃子。您和媽總是早早和好面，拌好餡。等我們回去后，媽負責搟皮，她搟得很快，能供三四個人包，常使包餃子的兒子兒媳應接不暇。開始，有幾個餃子里面包有硬幣，誰吃了就會發(fā)財。后來，考慮到硬幣不衛(wèi)生，就改成了花生米，誰吃了就會有福氣。早些年，四弟領著您的孫子孫女放鞭炮、貼對聯(lián)，后來，鄭州禁放鞭炮，他也參加包餃子。而您站在灶臺旁專職負責下餃子。別人下餃子，掌握不好，不是不熟，就是爛了，而您因下得多了，知道什么時候需要加水點滾，不用品嘗，就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出鍋。您端著盛好的一盤盤餃子讓我們先吃，我們說，您是長輩，應該您先吃。您卻樂呵呵地說，站在火旁的是大廚，大廚總是最后吃飯。您80歲左右的時候，我們多次說，再好的大廚也該退休了，您仍然不愿離開廚房，直到您八十五六歲，您的兒子兒媳才獲得了您下餃子的“專利”。

那時我們吃得最多的是大肉白菜餡的，后來也吃蘿卜、韭菜、茴香餡的。早年，為了照顧您因經(jīng)常出差和加班加點吃飯不規(guī)律落下的胃病，媽還經(jīng)常專門給您拌些她說有膻味聞不慣的羊肉餡餃子，讓您暖胃。媽聽說生花生米能治療胃病，還特意讓姥爺和舅舅從盛產(chǎn)花生的山東老家堅持每年不斷地寄來花生米。您30多歲得的胃病，在媽的精心調(diào)理下，50歲前便已痊愈。

爸，您一生不僅勤奮讀書、筆耕不輟、開拓進取、努力工作，也熱愛生活、熱愛旅游，還喜歡在收藏書籍報刊的同時收藏毛主席紀念章、紀念郵票、奇石等與歷史文化相關的實物。后來，您覺得收藏奇石既耗費資金又耗費時間，便借助收藏報紙的便利收藏有關奇石的照片和文章。

您常說：我們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讀萬卷書，就是孜孜不倦、持之以恒地讀書學習；而行萬里路，既是開拓進取、不懈奮斗的人生之路，也是走進大自然，感受天地造化、滄桑巨變，參觀歷史古跡、人文景觀的腳下之路。這樣，我們才能夠成為一個知識淵博、見多識廣，有益于社會的人。

爸，您生前領略了不少祖國的大好河山、名勝古跡。說到名勝古跡，您一定記得我曾將三國名勝古跡搬上掛歷和撲克牌的事。那是大約在2003年前后，玉芝老家西平的老鄉(xiāng)羅群義、羅群忠兄弟做了許昌姚花春酒的總經(jīng)銷，想要用新穎、特別、人們喜聞樂見的形式，將姚花春酒宣傳出去。經(jīng)我策劃將歷史悠久的許昌姚花春酒與曹魏時期的名勝古跡相結合，考慮到圖片的版權問題，我專門邀請了河南省文物攝影委員會副會長兼秘書長、鄭州文物研究所專業(yè)攝影師王蔚波，到許昌拍攝了許多曹魏古跡照片，同時，他還將自己珍藏多年的曹魏文物發(fā)掘時的第一手珍貴圖片提供了出來，利用我們廣告公司的拳頭業(yè)務掛歷和撲克牌，設計制作了3萬份掛歷和10萬副撲克牌，擴大了姚花春酒的影響。當我把制作好的掛歷和撲克牌拿給您看，您對此大加贊賞。

那次，我們還談到對許昌三國時期文物的宣傳和保護，使您聯(lián)想到我們的老家南陽也有許多三國時期的名勝古跡。2009年7月，一個偶然的機會，您看到《大河報》一篇關于“南陽武侯祠古樹因缺乏資金而養(yǎng)護發(fā)生困難，面向社會尋親護理”，您知道南陽臥龍崗武侯祠，是三國時期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諸葛亮“躬耕南陽”的故址和劉備“三顧茅廬”的發(fā)生地，1996年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您和媽商議決定認養(yǎng)院內(nèi)三顧祠門前一棵800年的古樹，按照認養(yǎng)流程及時地將3000元寄給武侯祠辦公室。武侯祠辦公室的同志和《南陽日報》的編采人員為一位離開家鄉(xiāng)幾十年、年近80歲的離休老干部深深的鄉(xiāng)情所感動，專門為此采寫并刊登了新聞報道。我的堂弟曉宛、弟媳亞琳、侄子文濤專程到樹前清掃、澆水并合影留念。亞琳還說：“我們都要關心這棵樹的成長，這既是老人家的希望，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睂Υ四浅Ｐ牢俊?/p>

爸，您一生游覽了不少祖國的大好河山、名勝古跡，改革開放后，您有一個愿望，想要出國看看。上班時，既沒有時間，又不愿意公費旅游。離休后，20世紀90年代初，您得知出國費用較高，還是不舍得去。您出國旅游的愿望印在了我的心里。

不久，一個免費到東南亞幾國旅游的機會出現(xiàn)了。

大約是1995年的一天，旅行社的一個朋友找到我，想讓我?guī)退?lián)系出國旅游團。他告訴我，按他們的獎勵政策，組團人員達到十二三人以上，便可獎勵一個免費跟團名額。我一口答應，告訴三弟，他幫忙聯(lián)系了一個有十三四人的東南亞兩周游行團。合同簽訂后，我的朋友按他們旅行社的政策，獎勵了我一個免費隨團名額。我興沖沖地要將這個名額送給您，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堅決拒絕，說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不能占用這個名額，損人利己、貪圖私利。事后，旅行社的那位朋友告訴我：“你們是唯一一個放棄免費旅游名額的?！卑郑艞壛四谴纬鰢鴻C會，以后，由于年齡和身體的原因，想出國轉(zhuǎn)轉(zhuǎn)的愿望最終也未能實現(xiàn)。

爸，您一生光明磊落、清正廉潔，特別是擔任單位主要領導的10多年里，手里有了很大的權力，但您始終恪盡職守、嚴于律己，從不假公濟私、以權謀利。記得您到郵政儲匯局主持工作以后，各地市需要統(tǒng)一配置一批運款專用車，招投標工作由省儲匯局負責，有單位表示參與投標，請您幫忙說話，您嚴詞拒絕。如果您稍有私心，自己便可得到不少實惠。但您說要勤勤懇懇做事，清清白白做人，不義之財不可得。

十三

爸，您幾十年的讀書和藏書，也深深影響著您的弟弟妹妹和子孫后代。

20世紀60年代初，您的四弟、我的小叔在許昌郵電學校上學時期，已在您的影響下養(yǎng)成了讀書的習慣，畢業(yè)不久，他參軍到部隊，一年后擔任文書，不僅有更多的時間讀書，也開始藏書?！拔幕蟾锩敝八麖蛦T回許昌郵電局，帶回來不少書。這些年他堅持讀書，買的書雖經(jīng)“文化大革命”的動亂和數(shù)次搬家丟失了不少，現(xiàn)在藏書也有1000多冊。

還有，從小學一年級便跟著您和媽上學的我的小姑，耳濡目染了您業(yè)余時間勤奮讀書的情景，從小學高年級起，便開始讀起了大部頭書籍，并養(yǎng)成了讀書的良好習慣，一生從事著與辦公文稿打交道的機關行政工作。

我們兄弟四個受您讀書的影響，對書籍的愛好各有不同。

二弟在沒參加工作之前，常從您的書柜里找一些關于哲學方面的書籍；參加工作后最初的幾年，他經(jīng)常利用業(yè)余時間，到河南省圖書館閱讀哲學方面的書，頗有心得。他覺得自己雖然是從事機械研究的，學學哲學、學學辯證法，對工作還是有幫助的。后來他說，閱讀哲學書籍、提高辯證思維能力，對他在50歲左右便成為我國機械行業(yè)有成就和影響的齒輪專家，是有積極的促進和幫助的。

三弟從事通訊設計，雖說也是搞科研，但他卻酷愛文史，他結婚前在家住時，在您的書柜里閱讀了不少歷史方面的書籍，尤其是對明清史和現(xiàn)代革命戰(zhàn)爭史頗有研究，很有獨到見解。您離休后，我經(jīng)?？吹侥先思液退蚪蛴形兜赜懻摤F(xiàn)代革命史。

我的四弟雖然在本科和碩士期間學的都是建筑工程，但他良好的文字功底，與您的影響和媽的指導分不開，他上小學時，您和媽幫他指導的作文常常在班里被老師當做范文講讀。中學后，他的作文也經(jīng)常得到您的點評。大學時，他便開始在報紙上發(fā)表雜文、通訊、消息等各類文章。他愛好文學和寫作，過硬的文字功底，在之后的工作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您的孫子大龍、二虎，在您的影響下，也喜歡讀書、寫作。大龍從上小學到初中、高中，所寫的作文經(jīng)常被老師當做范文在班上講讀。在澳大利亞讀本、碩期間，他思念自己的祖國，思念出生、成長的鄭州，在河南日報報業(yè)集團旗下的大河網(wǎng)《美麗鄭州》板塊，將同是省會城市的鄭州與長沙、與西安以及與澳大利亞的墨爾本在城市規(guī)劃、建筑、交通和自然環(huán)境方面的現(xiàn)狀和發(fā)展做對比，以自己獨到的見解發(fā)表了一系列雜文和短評，被網(wǎng)友推薦為版主。他利用課余時間，精心將這個板塊打造得有聲有色，備受網(wǎng)民的歡迎。2011年春節(jié)假期，他專程回國，參加了大河網(wǎng)召開的年度總結表彰大會，20多歲的他，作為眾多板塊中最年輕的版主上臺領了獎。去看望您時，他當面給您誦讀了他寫的幾篇雜文，您及時給予了肯定和點評，愉快地說：“這是大龍給我?guī)淼淖詈玫亩Y物。”他扎實的文字功底，熟練駕馭語言的能力，為之后10年在銀行工作中的業(yè)務分析和工作總結的擬定，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二虎從四五歲起跟著二弟和燕齊去郵電院看您和媽時，常一個人鉆進您的書房，捧著那些成人看的大部頭書籍，一看就是一兩個小時。五歲半便破格進入重點小學，小學畢業(yè)以全市前十名的成績考入鄭州外國語學校，初中畢業(yè)，又以640分與滿分僅差25分的高分進入本校國際班學習，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博覽群書，知識面逐漸加寬，打下了深厚的理論和文字功底，形成了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語言風格。高中畢業(yè)后，他考入世界名校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同時攻讀高等數(shù)學和西方哲學兩個專業(yè)。

2014年初，他閱讀了科幻小說《偽人》一書，從哲學角度、以成熟老到的語言風格為該書寫了一篇書評，當年8月，這篇思想深刻、觀點明確、廣征博引、語言老辣的書評在上海書展獲獎，二弟帶他前往領獎，雖說評獎辦公室工作人員知道二虎是大一的留學生，但見到稚氣未脫的他本人時，還是大為驚訝，對他遠遠超出同齡人的厚重的哲學功底和成熟的語言風格稱贊不已。我想，二虎之所以能如此優(yōu)秀，除了與他自己的勤奮努力分不開，您那一屋子書對他從小的熏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爸，我一直認為，受您讀書、藏書、寫作影響最大，受益最多的便是我了。中小學時期，因為“文化大革命”的緣故，人們藏書受到影響，書籍比較貧乏時，我已在您的書柜里讀了《水滸傳》《三國演義》《新兒女英雄傳》《林海雪原》《創(chuàng)業(yè)史》《紅旗譜》《青春之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以及高爾基的《童年》等小說，還有《說三國講哲學》《說水滸講哲學》、白話《資治通鑒》《史記》故事等書籍。

十四

爸，我不僅在讀書中受您影響最大，在工作中，您對我的幫助也是最多的。這主要原因，一是我是您四個兒子中的老大，跟您接觸時間最長；二是在我?guī)资甑墓ぷ鹘?jīng)歷中，最初的9年在郵電部門，有一半時間是在您的領導之下；三是我倆的工作都與行文寫作密不可分，有共同的讀書、寫作愛好，在一起交流得最多；四是我也和您一樣，有著開朗坦蕩、愛說愛笑的外向型性格，我倆可以說是“談笑有同志，往來無代溝”。

爸，回想起來，我人生的五段工作經(jīng)歷，都與您的直接幫助或影響有關。

先是1976年4月，我進入鄭州郵局駐《河南日報》發(fā)報班，這是您給我找的第一份比較穩(wěn)定的工作，雖說最初是又臟又累的臨時工，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夜里12點以后的后夜班，條件艱苦，但在1979年上半年，根據(jù)鄭州市勞動局給郵局分配的100名招工指標名額，我轉(zhuǎn)為正式工，端上了鐵飯碗。

1979年下半年，您調(diào)來郵局擔任領導，同事們知道了這個情況，建議我向您提出換一個好工種。您告訴我，不能隨便幫我調(diào)整一個好的工作崗位，影響不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您便開始給我提供新聞線索，鼓勵我寫稿投稿，讓我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自己喜歡的工作。1980年起，我上夜班早上七八點下班后，便經(jīng)常根據(jù)您提供的線索去采訪，然后寫稿，向報社電臺投稿。起初投稿由于把握新聞不得要領不及時，發(fā)表的機會不多，后來，在編輯老師和您的指導以及自己的努力下，稿件被采用的機會就越來越多。

1982年3月，我因經(jīng)常發(fā)表新聞稿件在省會郵電部門已小有名氣，仍在發(fā)報班工作的我，經(jīng)省郵電工會辦公室主任王晶和王叔推薦被抽調(diào)到郵電工會，為全省郵電積極分子表彰大會撰寫先進人物發(fā)言稿，鄭州郵局先進工作者姜春梅用我為她撰寫的發(fā)言稿做出的精彩發(fā)言，博得了與會者的陣陣掌聲。當時到會的省郵電管理局局長高繼明對我寫的稿子很滿意，當他得知我是您的兒子時，恍然大悟，說：“將門出虎子，你們可以把他調(diào)到省郵電工會，發(fā)揮所長。”我不僅為我寫的發(fā)言稿得到這位歷經(jīng)槍林彈雨的老紅軍、河南郵電最高領導的贊揚而激動，也為自己是您這位德才兼?zhèn)?、名震河南郵電“一支筆”的父親的兒子感到自豪和驕傲。之后，我便由捆報紙的工人成為國家干部，擔任專職宣傳干事，繼而成長為一個專職新聞工作者，直到退休。

也是在那次表彰會期間，我有機會通過姜春梅老師介紹，認識了從部隊復員到他們科室一個多月的玉芝，以后她便成了您的兒媳。當時我把玉芝的情況告訴您和媽，說她是從部隊復員回來，在部隊從事話務工作，現(xiàn)在從事信件分揀工作，您很高興地說：“工作很好，你媽最初的工作就是話務員；我最初的工作是信件分揀，之后也從事過報刊發(fā)行；你到郵局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搞報紙分發(fā)，我們算是同行，有緣分，很好?！敝?，我們兄弟四個結婚，您給我們的贈言都是：希望你們互相關心、互相幫助、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敬互愛、共同進步！

爸，雖說是王晶和王叔賞識我的寫作能力，但他是您最要好的同事，也是住在我們樓上的鄰居，他讓我去寫發(fā)言稿，從而使我在省郵電工會工作了半年，這第二段工作經(jīng)歷，您的面子也起了一定作用。

在這半年里，王晶和王叔親自指導我如何搞好機關工作，如何寫辦公應用文。為了培養(yǎng)鍛煉我，他去開封、商丘出差時還專門把我?guī)?，其間開會，他還安排我發(fā)言。我也跟鄧文明副主席到南陽出差過，他也盡量給我各種會議上發(fā)言的機會，培養(yǎng)鍛煉我。我的工作能力也得到了提高。

表彰大會結束后，省郵電工會想把我留下，但那時主持市郵局黨委工作的王文禮書記，看到我這幾年對郵局的工作發(fā)揮了積極的宣傳報道作用，堅持讓我回去，提供了市郵局的宣傳科、辦公室、工會幾個部門讓我任意挑。在留在省郵電工會和回到市郵局機關這個問題上，您是希望我留在省郵電工會這個輻射全省更高的平臺上，得到更大的鍛煉的。但市郵局不斷向省郵電工會催促，讓我盡快回去。在相持了幾個月后的1982年9月，我回到了市郵局宣傳科專職從事宣傳報道工作，這第三段工作和您在一個樓上辦公，可以親自領略您扎實高效的工作作風。

1982年9月到1984年3月，我在鄭州郵局宣傳科工作期間，積極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連續(xù)三年獲得鄭州市委宣傳部、鄭州晚報社、鄭州廣播電視局聯(lián)合表彰的“優(yōu)秀通訊員一等獎”，鄭州郵局也連續(xù)三年被鄭州市委宣傳部評為“鄭州市通訊報道十佳先進單位”。

這期間，您仍堅持給我提供新聞線索，有您在基層發(fā)現(xiàn)并在全局宣傳推廣又積極向市委和省郵電局推薦的先進典型高永祿，我最先對他進行了采訪報道，接著省內(nèi)外數(shù)十家新聞媒體也陸續(xù)對他進行了宣傳報道。后來他獲得了“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當選了全國郵電勞模和黨的十二大代表，他曾不止一次地當著我的面對您和我表示感謝。

還有您大力支持、批準鄭州郵局花園路支局組建的河南省第一個女子投遞班，第一任班長周冬生獲得了“鄭州市三八紅旗手”，也是您給我提供新聞線索，我最先對她進行采訪報道的。

還有經(jīng)您批準修訂的為提高投遞質(zhì)量、改善服務態(tài)度的南陽路郵電支局制定開展的“投遞自約”活動，有效地解決了當時郵政部門存在的報刊、信件投遞過程中的丟失問題，我就此對該局局長孫松林采訪撰寫的稿件在郵電部《人民郵電報》刊登后，在全國產(chǎn)生了大反響。

還有，您給我介紹的曾擔任過楊虎城將軍譯電股股長、親身經(jīng)歷過西安事變的郵局退休老職工王中干先生，我對他的采訪稿件在《鄭州晚報》刊登后，省內(nèi)外史學界對西安事變研究的學者紛紛跟王中干先生聯(lián)系，進一步了解西安事變的相關細節(jié)。

1984年3月，省郵電局政治部的劉福林負責組建《河南郵電報》，他是最先從報紙和電臺上知道我，賞識我采寫稿件的勤奮敬業(yè)，他也認識您，知道您的文章寫得很好，邀請我一同籌備郵電報，這第四段工作，免不了也有您的影響。

我進入郵電報后，和劉凱、趙強等同事一起投入了緊張的籌備工作，召開由各地市局宣傳部門參加的通訊報道會議。郵電報聘請了《河南日報》的韓一凡處長和該報時任編輯、后任大河報總編輯的龐新智兩位老師擔任報社的顧問，指導我們組稿、采訪、編輯、組版。

4月底，我?guī)仙l(fā)著油墨清香的第一份《河南郵電報》前往北京，向《人民郵電報》和郵電部的相關部門呈送《河南郵電報》創(chuàng)刊號并匯報工作。

之后，劉福林總編幾次督促我盡快辦理調(diào)入手續(xù)。我告訴他，我已是市郵局入黨積極分子，想要在郵局入黨后，再辦理調(diào)入手續(xù)。1983年7月我成為預備黨員后，因為剛成立的郵電報沒有黨支部，考慮到在郵局過組織生活、在郵電報的工作不受影響，又和劉總編商量，約定在轉(zhuǎn)正后再辦理調(diào)入手續(xù)。

1985年三四月，我的好朋友、鄭州電纜廠廠報記者、同樣是鄭州市優(yōu)秀通訊員的陳元把我叫到了他剛調(diào)入不久的《青年導報》籌備組，籌備組負責人范文章、伍海光兩位老師向我說明了他們幾次向郵局發(fā)行科提請當年出版發(fā)行《青年導報》被拒的過程。之前他們不知道“凡在當年交郵局公開發(fā)行的報刊，都應在上一年的第二季度向郵局提交申請、簽訂合同，郵局在第三季度列出計劃、刊登郵發(fā)目錄，第四季度向廣大用戶進行宣傳、開展發(fā)行征訂工作。從郵局的工作流程上說，不能當年受理當年發(fā)行新報刊”。他們通過陳元知道我曾在郵局工作過，還知道您在鄭州郵局當領導，媽也在郵電部門工作，迫切希望我能夠幫忙疏通各個環(huán)節(jié)，爭取報紙能夠按已經(jīng)上報新聞出版署、省委宣傳部和團省委的7月5日正式出版的既定時間出版發(fā)行。

在與范、伍兩位老師交流過程中，他們得知我已在郵電報工作一年，擔任一、二版的責任編輯，是報社業(yè)務骨干，對報紙的采訪、編輯、組版、通聯(lián)、印刷以及發(fā)行業(yè)務各個環(huán)節(jié)都非常熟悉，兩人交換意見后，當即表示歡迎我到青年導報社工作。

我回到家后，把《青年導報》欲交郵局發(fā)行和計劃將我調(diào)入的情況告訴了您和媽。您給我分析說：“《青年導報》是個社會性綜合報，比專業(yè)性很強的郵電報社會接觸面廣、報紙內(nèi)容豐富，有更多的學習機會，便于提高?！北硎菊J可。

您積極召集郵局辦公室、業(yè)務科、發(fā)行科、各支局的領導，研究討論《青年導報》的發(fā)行工作。我也利用曾在郵電部門工作過熟悉郵政處的便利，請相關人員幫忙。媽也幾次幫我找到她熟悉的郵政處領導和相關經(jīng)辦人，希望他們破例同意接收《青年導報》的郵發(fā)工作。

最后，省局郵政處一方面考慮《青年導報》是共青團河南省委機關報，是一個綜合性報紙，一方面也被媽和我的真誠感動，同意辦理。我及時在4月初，告訴范、伍兩位老師省郵電局、市郵局已同意如期受理《青年導報》的郵發(fā)工作，可以簽訂合同、辦理相關手續(xù)了。

省局郵政處報請郵電部及時獲批了郵發(fā)代號，并特事特辦，通過電話電報通告全國各省，1985年7月5日《青年導報》在全國公開發(fā)行。這是河南省郵政部門在之前的幾十年里，僅用3個月時間辦完報紙郵發(fā)全部手續(xù)進行全國公開發(fā)行，僅有的一例。

范、伍兩位老師在表示感謝的同時，再次提出希望我能到青年導報社工作，安排我仍從事我喜歡的編采工作。

由于在郵電報社期間，我一直是以借調(diào)的身份工作，青年導報社僅用了3天時間，就將我的人事檔案和黨組織關系由鄭州市郵局調(diào)入團省委。

關于郵電報社的工作，我向同是責任編輯的孫銀正做了交接。孫銀正您是熟悉的，且您對他的印象很好。他是1984年6月河南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后進入河南郵電報社的，曾多次對您進行過采訪報道。我倆同事不到一年時間，因性格相投，關系處得很好。20世紀90年代初，他參加公務員招錄考試，被省勞動廳錄取，30多年來，我倆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我在辦理退休手續(xù)時遇到一些麻煩，已擔任省人社廳處級干部多年的他給予了很多幫助。

爸，我知道，我這第五段工作，如果沒有您和媽幫助報紙成功按期郵發(fā)，我也沒有機會認識范、伍兩位領導，就不可能進入青年導報社工作了。

十五

爸，我進入青年導報社后，您仍想方設法支持我的工作。您看到我在編委會的支持下先后成功策劃組織了一系列活動，有為響應黨中央在全民中開展五年普法教育，策劃組織的百萬青年參加的“河南青年法律常識百題競賽活動”；有為提高報紙發(fā)行量策劃組織的“讀報知識競賽”；還有和同事董新中一起為推廣普通話、提高語言表達能力策劃組織的“全國小學生漢語拼音知識大獎賽”等。這些活動都收到了良好的社會效益，提高了《青年導報》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爸（右四）參觀郵展，小集郵愛好者向父親介紹自己的作品 ▲

曾組織建立了鄭州市集郵協(xié)會、開展過多種多樣集郵活動、對省會集郵事業(yè)起到推動作用的您，在1992年底，建議我利用《青年導報》的平臺，組織一次集郵知識競賽活動，以改變我國集郵領域處于低谷、集郵界存在的不良現(xiàn)象。您還向我推薦了河南省郵票公司、河南省集郵協(xié)會的工作人員集郵專家戈中博和20世紀30年代已在亞洲集郵領域享有盛名的新光郵票研究會會長集郵界泰斗張包子俊老先生。

在您的指導和幫助下，1992年底到1993年5月，青年導報社與河南省郵票公司、河南省集郵協(xié)會聯(lián)合舉辦了“亞都杯集郵知識大獎賽”，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時任中顧委副主任、全國集郵聯(lián)合會名譽會長薄一波同志為活動親筆題詞“發(fā)展集郵文化，建設精神文明”；新華社為此次集郵活動向海內(nèi)外發(fā)了通稿；中國郵票總公司、全國集郵聯(lián)，特為此次活動發(fā)行紀念封一枚；張包子俊老先生不顧90多歲高齡，親自為2000枚紀念封簽名。全國10余萬集郵愛好者參與，活動獲得圓滿成功，使當時處于低谷、沉寂的我國集郵領域沸騰起來，一定程度上糾正了集郵界存在的不良現(xiàn)象，引導集郵愛好者樹立了正確的集郵觀，再次提高了《青年導報》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爸，我知道，我能夠成功地策劃組織這些活動，與您的引導和幫助是分不開的。

早在1980年前后，長期堅持閱讀各類報刊的您發(fā)現(xiàn)很多報刊都開展了不同類型的百科知識競賽活動，便在媽的大力支持下，帶領全家翻閱書籍、查閱報刊、踴躍參與，獲得了不少的獎項。那時，我便對此類活動產(chǎn)生了興趣。這些活動使我們增長了知識、開闊了視野，進一步培養(yǎng)了我們讀書讀報的愛好和習慣。

1982年我到鄭州郵局宣傳科擔任專職宣傳干事不久，就在您的支持和指點下，在全局開展了2000多名職工參與的“郵政知識百題競賽活動”，積累了一定的組織開展知識競賽活動的經(jīng)驗。

1996年8月，我總結分析了10多年來利用受眾群廣泛、活躍、參與意識較高的《青年導報》這個平臺策劃組織各類活動的經(jīng)驗，撰寫了《社會活動在地方青年報發(fā)展中的作用》的論文，在“第四屆全國青年報刊經(jīng)營管理研討會”上進行了交流研討，被收入到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產(chǎn)業(yè)化：青年報業(yè)的前景與挑戰(zhàn)》一書。

之后，我按照編委會的要求，策劃撰寫了“河南省青年新聞人物評選”活動實施方案，由于我即將離開機關外出為報社創(chuàng)辦公司，在報請團省委分管副書記簽字批準方案后，我按照編委會的意見，將方案交給了之前已組織開展過多種活動、有著豐富經(jīng)驗的記者部主任范慶鋒，由他牽頭組織實施，省內(nèi)各級團組織積極參加，踴躍推薦改革開放中各行各業(yè)做出突出成績的優(yōu)秀青年，這些當選的新聞人物為廣大青年樹立了榜樣，全省再次掀起學先進、趕先進的高潮，推動和促進了共青團工作的廣泛開展。

爸，您知道，1996年底，我受報社委托，以總編室、廣告部、信息部三個部門為基礎，組建了40多名員工、兩個牌子一套人馬的河南青年實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和河南希望廣告有限公司，由我擔任法人代表和總經(jīng)理，郭曦晨、薛天法擔任副總經(jīng)理，帶領大家共同努力，使公司獲得了良好的經(jīng)濟效益。

2006年底，我按報社要求，幫助后任青年實業(yè)的法人代表和總經(jīng)理注銷了公司，對希望廣告完成了改制。2007年春節(jié)期間，剛滿50歲的我，因日漸加重的眼疾向范文章社長提出了病退或病休申請。

早在開辦公司之前，我在努力做好編采工作的同時，積極響應編委會的號召，想方設法做好報紙廣告業(yè)務和發(fā)行工作。我曾把自己總結的聯(lián)系廣告要做到“勤、誠、專”的經(jīng)驗介紹給同事們，“勤”即眼勤、耳勤、嘴勤、腿勤、手勤，不失時機地發(fā)現(xiàn)廣告線索，及時跟客戶電話聯(lián)系當面溝通，盡快寫出廣告創(chuàng)意方案；“誠”即真誠、謙誠，對待客戶要以自己謙虛真誠的態(tài)度體現(xiàn)報社的誠意；“?！奔磳Ｐ?、專注、專業(yè)，對待客戶要專心負責，對所要發(fā)布的內(nèi)容要專注研究，對自身報紙發(fā)布廣告業(yè)務要專業(yè)精通。這個“勤、誠、?！保粌H適合聯(lián)系廣告，也基本適合報紙發(fā)行工作。由于我和我的部門努力做到這三點，我們的廣告業(yè)務和報紙發(fā)行工作，在報社各部門中一直名列前茅。針對我開展報紙廣告和發(fā)行工作的體會和經(jīng)驗，我總結撰寫了《淺談新聞媒體如何客觀公正地發(fā)布廣告》和《淺談新時期省級青年報的發(fā)行工作》的論文，分別被刊登在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xié)會主辦的《中華新聞報》和在中國青年報刊協(xié)會第16屆年會上交流研討。

在我負責報社公司的兩年間，我總結了報社編采工作的實際情況和公司創(chuàng)辦經(jīng)營過程的經(jīng)驗，又先后撰寫了《對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省級青年報發(fā)展的思考》和《省級專業(yè)報：困境與出路》的論文，分別在中國青年報刊協(xié)會第15屆年會上交流研討和新聞出版署主辦的《新聞出版報》發(fā)表。

爸，我病休了10年，退休時，您擔心我的退休手續(xù)辦理問題，在辦理過程中，我曾告訴您一切順利，其實是遇到一些麻煩，多虧已從團校退休的老領導曾勇總編輯多次給團省委組織部和報社講明情況，報社后任領導申繼東給予積極配合和支持，經(jīng)辦人員田久霞不厭其煩，多次往來于報社、團省委組織部和人社廳之間，歷時近半年時間，為我辦妥了退休手續(xù)。

十六

爸，64年的養(yǎng)育和相伴，我們的父子情重于高山深似大海。雖然您已離去一年多，我始終認為您只是出差在外或回老家小住，很快就會回來。

爸，您知道嗎？我的小家現(xiàn)在仍保留著30多年前裝的那部固定電話。雖然我在20年前就用上了手機，但您還是一直習慣于撥打我的固定電話，每當電話一響，我腦海里第一個閃念便是爸在呼喚我。但是現(xiàn)在拿起聽筒，聽到的卻總是別人的聲音，特別是有幾次聽到鐵山那與您相似的中低豫南口音，我心中不禁一顫，爸，我多么渴望幻聽能夠變?yōu)楝F(xiàn)實啊……

爸，這一年多來，每當我吃完飯刷碗時，總會想起玉芝告訴我您刷碗的情景。那還是六七年前您身體還硬朗時，因為家政人員臨時不在，吃完飯她看到您在廚房刷碗，要接過去刷，您沒有同意，說：“活動活動手腳，對身體有好處。”后來，玉芝看我刷碗時比較浪費水，幾次告訴我：“咱爸刷碗時很注意節(jié)約用水，先是在鍋里把碗大體刷一遍，再用水沖洗，沖洗時不僅水龍頭開得很小，而且兩手轉(zhuǎn)動碗的速度非?？臁！爆F(xiàn)在，我在刷碗時，就會不由得想起您站在水池旁，彎著腰兩手急速旋轉(zhuǎn)碗的情景，我刷碗的手不知不覺也就快了起來。

爸，2005年以后，您和媽年齡越來越大，我們兄弟也都不在身邊，不放心，就開始找人照顧你們，先是家里的親戚，后來是家政人員。

凡是新來的人，多年養(yǎng)成節(jié)約習慣的您都會反復交代她們?nèi)绾喂?jié)約用水、用電、用氣，和節(jié)約使用中央空調(diào)。之后他們知道您這里每月用水和中央空調(diào)是固定費用、不限量，對您的節(jié)約精神很是敬佩。

我們兄弟曾不止一次跟您說過，您是離休干部，和媽的養(yǎng)老金加到一起也不算少，完全有能力再提高提高生活水平，但您卻總是說，這比舊社會、比20世紀60年代的三年自然災害已經(jīng)好得多了，現(xiàn)在不愁吃、不愁穿，物質(zhì)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有了極大的提高，我們也不能忘記勤儉節(jié)約的傳統(tǒng)。

爸，您和媽的艱苦樸素也影響著我們兄弟，我們四個小家庭日常生活也是比較節(jié)儉的，從不鋪張浪費。

記得去年您離開我們一個多星期前的5月19日，家政小徐告訴我，您近來偶爾有小便失禁，原有的兩條保暖褲不夠用，問我家里有沒有一兩條軟和一點兒、穿著舒適的舊保暖褲拿過去讓您替換。

第二天一早，我就拿上天氣轉(zhuǎn)暖后、我剛換下洗過的兩條保暖褲來看您。這還是中環(huán)百貨開業(yè)不久的2005年我們在那里買的，當年，玉芝幫您和媽也都各買了一套。本想，您看到我送去的這兩條10多年來一直穿著、褲腰已有些破損的保暖褲，一定會夸獎我和玉芝有著與您和媽一樣艱苦樸素的作風。沒想到，縫好的保暖褲您一天也沒來得及穿，便匆匆離去。爸，保暖褲我又拿了回來，我會繼續(xù)再穿。

爸，您和媽對自己總是很節(jié)簡，但當您得知親人們生活有困難時，卻毫不吝惜，總是在媽的大力支持下，成千上萬地給予幫助。您和媽商定，不僅是您的子孫，您的弟弟妹妹們的第二代、第三代考上大學，只要是你們知道的，就會資助或獎勵。費用由二三十年前的每次幾百元到后來的一兩千、五六千。您還和媽積極參與希望工程，拿出數(shù)萬元，支持兩個洛寧山區(qū)的初中生和10多個家庭貧困的大學生完成學業(yè)。

爸，您和媽從不相信“棍棒出孝子”，從我記事起，你們從來沒有打罵過我們。幾十年來，我們兄弟在工作、學習和生活中經(jīng)常得到您和媽的夸獎，這一直激勵著我們在學習、工作中不斷進步。

爸，幾十年來，每當我遇到高興事兒，或在工作中取得成績，便會首先告訴您和媽，得到你們的肯定和贊揚后，我總是感到莫大的幸福和快樂。幾十年來，我免不了也會有遇到困難或受挫的時候，我怕您擔心，沒能及時告訴您。但當您從其他途徑知道后，總也不失時機地給予鼓勵和指導。您的話給予我溫暖，讓我有了更多戰(zhàn)勝困難和挫折的信心。

爸，敬愛的爸，您老人家放心吧，今后，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將我們之前共同探討、關心的國家大事，以及您的兒孫們遇到的高興事兒，取得的每一個成績、每一個進步都及時地告訴您，與您老人家共同分享。

十七

爸，您知道嗎？在您離去的一年多里，我們國家又發(fā)生了幾件大事。如果您健在，我們必將一起討論和參與。

第一件大事是，2021年7月1日建黨100周年慶典。去年5月初，您還健在的時候，還與我們一起關心、討論著這個全國規(guī)模的大型慶?；顒?，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您的離去，使您渴望親自觀看這百年大型慶祝活動，感受一個老黨員榮耀的愿望，僅僅相差34天未能實現(xiàn)。爸，兒子知道，在建黨100周年之際，您肯定有很多話要跟黨說。您不要因為離去無法向黨訴說衷腸而遺憾，您一生為了黨的通信、郵儲和黨報發(fā)行嘔心瀝血、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開拓進取，所取得的成績勝過千言萬語。

爸，我們兄弟都沒有忘記，在建黨90周年那天，您把我們叫去，鄭重地將您收藏的200多枚毛主席紀念章分成4份送給我們，說：“偉大領袖毛主席是我們窮苦人民的大救星，我們一定要牢記他老人家的恩德。我把毛主席紀念章送給你們，你們要作為傳家寶，世世代代珍藏下去?！?/p>

爸，我還要告訴您，中央決定在今年下半年召開黨的二十大，到時，我會將您關心的黨的二十大精神和內(nèi)容及時告訴您。

第二件大事是，去年7月20日，鄭州發(fā)生特大水災，洪水肆虐，交通阻斷，市區(qū)大范圍停水停電。

說到這里，您一定很擔心媽和我們兄弟幾個小家的情況，由于我們在7月18日接到暴雨預報后，及時通知小徐，并相互做了提醒，儲存了備用水和肉蛋蔬菜水果，暴雨來臨時，沒有受到大的沖擊和影響。

第三件大事是，去年7月底8月初第32屆夏季奧運會在日本東京舉行，我知道這是您非常關注的賽事。爸，現(xiàn)在我告訴您，本屆奧運會，我國奧運健兒獲得38枚金牌，32枚銀牌，18枚銅牌，一共獲得88枚獎牌，取得了金牌和獎牌數(shù)第二名的優(yōu)異成績。

記得2008年第29屆夏季奧運會在北京舉辦的半個多月里，您每天都守在電視機旁，觀看賽事，感受那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比賽場面，體驗那奏國歌升國旗的喜悅，您還把半個多月刊登奧運賽事的《中國體育報》《中國青年報》等報紙購買5套，您留下1套后，給我們兄弟四個每人1套，讓我們珍藏。

第四件大事是，繼2020年春節(jié)之后，去年8月1日和今年的五一假期過后，鄭州又出現(xiàn)兩次嚴重的新冠疫情，全城飯店商場關閉，全部出租車、網(wǎng)約車和部分公交車停運，市民出入小區(qū)嚴格檢測。我們兄弟每天緊密聯(lián)系，照顧好媽的同時，互相鼓勵，互相關心，互相提醒，渡過難關。

十八

爸，說了國家大事，我想您一定還牽掛著一年來家里的變化。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最初的兩三個月里，我們回家看媽，吃飯時，之前您常坐的那個位置，仍然給您留著，大家都沒去坐。之后，我們讓媽代替您坐在了這個位置，這個位置有人坐，家里就有了主心骨，我們心里踏實。

爸，我知道您一直牽掛患有記憶力障礙的媽的身體和生活。我欣慰地告訴您：媽除了記憶力衰退的病情略微有些發(fā)展外，不影響正常生活。在我們兄弟幾個和家政小徐的照料下，媽吃飯、睡覺、腸胃等身體其他方面都很好，幸福、快樂、健康地安度著晚年。

二弟仍像您在時那樣，短則一兩天，長則五六天，便回家看媽，有時燕齊也跟著同去。在保證媽常年海參不斷的情況下，還經(jīng)常買魚、買肉和蛋類及果蔬食品，他還經(jīng)常親自下廚，給媽做可口的飯菜，一同進餐。他把媽吃飯、睡覺、活動、用藥這幾件事，制定了合理的方案，交代給小徐，并及時做跟蹤觀察。

三弟也像之前一樣，在每天堅持打電話跟媽聊天，以減緩媽記憶力衰退的同時，還按二弟制定的方案，每天幾次不厭其煩、認真細致地跟蹤、提醒小徐，讓媽按時吃飯、用藥、吃水果、散步、活動及睡覺，并交代小徐，對媽的腸胃、大便問題做特別記錄，一年多來，從未中斷過。

四弟也在新冠疫情緩解、天氣好的情況下，帶著媽外出，到有水有樹木花草的地方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或到玉鳳路一樓換換環(huán)境。媽看到小徐在菜園里種菜，似乎想起了您二老幾年前在院子里種菜的情景，問四弟：“我是不是和你爸在這兒住過？在這兒種過菜？”當因為疫情和天氣原因，外出不方便時，四弟還會回家陪媽下幾盤跳棋，抽空還將小鳳帶回家，增添媽的快樂。

這一年多來，因疫情時緊時松，我有時打出租、坐公交不方便，回家比以往少了些。但也盡可能一兩天給媽打一次電話，除詢問她每天的生活狀況外，幫她一起回憶一些她感興趣的往事。玉芝還在媽頭發(fā)需要修剪時，及時幫媽修剪。

春節(jié)、中秋節(jié)、媽的生日，我們四個小家庭輪流回家，與媽共同度過。

曉宛也仍和之前一樣，利用在鄭州工作的便利，關心照顧著媽。

一年多來，遠在外地的三叔、二姑和小姑，也經(jīng)常電話詢問關心著媽的身體。

在鄭州的小叔小嬸也和之前一樣，經(jīng)常電話對媽問寒問暖，在春節(jié)、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來家看媽。

爸，我還知道，您也牽掛著長孫大龍的婚姻問題?，F(xiàn)在，我欣喜地告訴您，在今年的5月20日，大龍他倆已經(jīng)領了結婚證。大龍的工作也有所調(diào)整，今年3月底，他離開銀行到了一家機械行業(yè)的央企從事投融資工作，他把在銀行積累的理論和實踐經(jīng)驗運用于新的工作崗位，初顯成效，受到了領導的肯定和重視。

大鳳仍在您知道的那家國企單位工作，她恪盡職守、認真負責、任勞任怨，受到領導和同事們的好評，多次被評為集團和本單位的“先進工作者”。前不久，她又晉升為正科級主管會計。但她并沒有放棄追求進步，堅持學習，正積極備考注冊會計師和注冊稅務師，幾乎天天晚上，在單位不是加班加點工作，就是讀書、上網(wǎng)課，常常到10點以后。雖說現(xiàn)在大鳳已經(jīng)工作，每逢雨雪天氣她回家晚時，紅娟依然常常等在她的單位門口。

二虎去年11月份進入LP智庫，成為其骨干研究員，夜以繼日、開拓進取，給國家證監(jiān)會、發(fā)改委、科技部和工信部，及各省市地方政府引導基金做投資咨詢，并撰寫分析材料及投資分析報告。大半年來，他出眾的才智、開拓進取的精神和突出的成績，受到了國家相關部委領導和專家的高度評價，他正以飽滿的激情，向著風投領域的頂峰挺進。

小鳳今年參加高考，取得了高出一本線48分，總分575分的好成績。前不久，如愿被“雙一流”“211”大連海事大學錄取。

十幾年來，為了給小鳳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學習、生活環(huán)境，四弟和偉紅他倆像孟母三遷一樣，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高中，不辭辛苦，幾度租房、搬家。如今，即將進入大學的小鳳，已立下了幾年后讀研的志向。

這正是：龍騰虎躍鳳雙飛，巾幗不愿讓須眉。學習爺爺好榜樣，李家堂屋增光輝。

爸，雖然您已離去，但您的所有親人都會深深牢記您的恩德和諄諄教誨，無論是工作、學習還是生活，都會踐行您和媽制定的家風家訓：

愛黨愛國 遵紀守法 廉潔奉公 愛崗敬業(yè)

自強不息 刻苦學習 謙虛謹慎 戒驕戒躁

尊師重道 敬老愛幼 樂于助人 團結友好

和善忠厚 誠實守信 勤儉持家 艱苦樸素

家庭和睦 互敬互助 注重健康 心胸寬廣

爸，鴻鵠展翅千萬里，汗馬停蹄得安息。您雖然已經(jīng)離去，但您的恩德，您的音容相貌，將永遠銘記在兒子心里，我為有您這樣偉大、高尚、可敬可愛的爸而感到自豪、榮耀和幸福。

爸，我從您去世一周年的忌日起，開始給您寫這封長信，千言萬語也難以全面體現(xiàn)您一生的豐功偉績和家國情懷。我曾在去年的父親節(jié)寫過一首《學習父親》的小詩：

父親永遠是楷模，多為家國少自我。

博學多識大手筆，開拓創(chuàng)新干工作。

艱苦樸素作奉獻，眾多親友享恩澤。

高尚品德與情操，強身健體戰(zhàn)病魔。

去年的父親節(jié)，是我們度過的第一個失去父親的父親節(jié)，我們留戀之前那一個個充滿溫情、父子相聚歡樂的父親節(jié)，那些美好時刻，讓我們終生難忘。

今天，當這封長信即將結束時，父親節(jié)又一次到來，兒子望著遙遠的天空，深情地呼喚著您，祝愿《父親天堂不寂寞》：

父親離去一年多，想念父親有話說。

今天又逢父親節(jié)，再同父親把節(jié)過。

不忘父親大恩德，父親教誨航船舵。

兒給父親唱支歌，父親天堂不寂寞。

爸，敬愛的爸，做您的兒子64年零114天，時間這么短，過得這么快，如有來生，我還愿做您的兒子，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