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欄曾以詩歌與地理的關系為主題,多次推出筆談專輯,并取得一定反響。對于詩歌來說,與地理的關系似乎只是一種外部關系;地理只是不同程度地對詩歌施加一些外部影響而已,并不涉及其核心。但實則它們的關系并非如此簡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地理已經(jīng)契入詩歌,并構成其機體的一部分。固然,詩歌天然地具有一種“夢幻氣質”和“遠方?jīng)_動”,但另一方面,詩歌的形貌和力量,又主要是由地理賦予的。詩歌就像一只鳥,在天空和大地之間棲息飛翔。當它高飛,永遠不會飛出大氣層,因為這樣它就會窒息而死,或像神話里的伊卡洛斯一樣,因經(jīng)不住太陽的炙烤而墜落。它要不時地棲落于大地,尋覓食物和愛情;夜晚來臨時,它要棲身于大地上的一個巢。用艾青的比喻來說,詩人就是一只鳥,雖然不一定是用“嘶啞的喉嚨歌唱”,但他一定會像穆旦所比喻的,唱出“泥土做成的鳥的歌”。本期推出詩人飛廉的《我的中原與江南》,讓我們看到他寫作上的候鳥本性,同時也生動展示了詩歌與地理的緊密關系。少況的《想象的可能性》似乎展示了一種反地理的詩學傾向,因為他嘗試用一種“非經(jīng)驗的寫作”,“進入一片未知的領域”,“獲得輕盈、靈活和夢幻的品質”;這固然是值得贊賞的詩歌品質,但他所看重的像鮮活的“空氣”一樣的文字品質又從哪里來?我想一定不會是遠離大地的地方。兩篇文章呈現(xiàn)的寫作經(jīng)驗和理念相映成趣,同時也有助于我們深化對詩歌與地理關系的詩學思考。